作者:林煊
“真的玉玺!”
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对着盒子中精雕细琢的物件而去。
李斯喝赵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点点了。
李斯接着道:“玉玺在,那今早就变成了扶苏、蒙恬抗陛下赐其自缢的圣旨不尊在前,刺杀陛下在后。”
“意图谋反的罪名扣上。”
“传国玉玺可以调动三万禁军,另外数十万东巡军却不敢对我们下手。”
“三万禁军一拥而上,何愁扶苏不死!”
“哈哈哈,对对对,我们仍旧可以成功!”
赵高也抱着玉玺盒子宝贝地说:“对对,我们可以成功!”
“抛开李信,我直接去说服东巡军中将和我们一起灭杀扶苏,从龙之功,我不信他们不动心!”
胡亥虽未真懂他们在开心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开心自己就能开心,自己就能坐上父皇曾经坐的位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开心了。
李斯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就是他这个笑容不达眼底。
皮笑肉不笑。
一切真能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开心吗?
李斯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时辰后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了。
第20章 四面丧歌丧钟四起
晨曦照耀大地,照在如长龙一样的队伍上。
长龙盘旋,缓慢前进,庄严肃穆。
玄鸟军旗在杆上烈烈作响。
六架式马车被簇拥在队伍的最中间,只不过这里面已没有了秦始皇。
李斯苍老下垂的双眼眯起,和赵高、胡亥一起望着远处的咸阳城墙。
咸阳城高大的城门近在眼前,但任谁都能感受到此刻氛围的不对劲。
没有中门大开,没有咸阳城守卫于两侧列队维持秩序,没有驻守咸阳城官吏居中相迎。
有的是城门紧闭,庄严肃穆,没有一丝东巡陛下终于回朝的喜庆。
赵高目光闪烁,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眼前的所有人内心的剧烈活动。
这不对劲。
是的,这不对劲。
胡亥望了望四周,再看向咸阳城门,气愤道:“高,东巡军回咸阳,为何咸阳城的人敢拒我们于门外?”
是呀,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他们可是十几万的东巡军。
即使兵马都不会进入咸阳城,只是停留在咸阳城门口,但陛下的六架马车和官吏们还是要进咸阳啊,他们怎么敢紧闭中门呢?
浮动的人心不再藏于东巡军的每个人心底,而是在每个人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怎么回事?中门紧闭?谁给守卫狗胆敢拒陛下的车架于城门口?”
“冯相呢?怎么不见他带人来迎接?怎么回事啊这是?”
并不是每个一起东巡的臣子都知道始皇已死的消息,他们就是一块程序上的砖,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好。
节外生枝,赵高不会告诉他们多余的事情。
最后,他们齐齐看向
在场地位最高的陛下近臣赵高和丞相李斯,问道:“李相,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
李斯的心开始慌了。
赵高望着咸阳城门口,问李斯:“李相,你说他们是不是怕了?”
李斯不敢回答,但是有限的经验告诉他:“自古能号令强兵者人人惧之,我们手中有精挑细选而来的东巡军。”
“玉玺在手,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赵高摸索着手中的玄鸟纹盒子,道:“对,玉玺在手,此天下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已策反了所有副将,长公子那群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他都有本事接应着。
只要他赵高一声令下,东巡军就能随他而动。
李斯望着咸阳城,冷静道:“永远不要低估别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输赢。”
赵高不置可否,他握紧手中的玉玺。
胡亥面容阴沉,骑着骏马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然敢拒本公子于城外,等本公子登基就把这群人全活埋了!”
说着就想来抢赵高手中的玉玺:“高,快给本公子,我要用玉玺,命令李将军大军强攻,把咸阳城给本公子打下来!”
这自然不符合常规,但符合赵高心中的想法。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打吧,就把咸阳打下来!
赵高正要把玉玺递给胡亥,但下一秒。
“嘭!”
“嘭!”
“嘭!”
咸阳城里传来三声钟响。
皇庭三声钟响意味着什么溢于言表,但正是因为知道意味着什么才让人不知所措:
“三声丧钟是帝王去世才会响的。”
“陛下不是在我们车上吗?为什么皇庭丧钟就出来了。”众人更加躁动。
赵高正想安抚人心,然后,他们就看到整个咸阳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士兵。
与他们不一样的事将士们手中的长抢不再是红带,而是一片白。
将士们身上不仅穿戴秦朝特色黑甲,腰间系上了白布。
城墙上白帆飘扬。
结合方才的三声钟,清晰明了地告诉他们咸阳城中有人仙逝。
而能以这种规格广告天下的——唯有陛下。
对,就是那个本应该被他们护持十几万东巡军中央的陛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
陛下仙去?
多小众的一个词汇啊。
活这么大就没听过。
赵高面色发白。
后头的李斯握紧双拳,疲倦地闭上双眼,头上又瞬间增加了几丝白色。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李斯喃喃。
大风吹过,乌云飘来,遮蔽了晨曦。
风吹过,还带来了一张张东西。
它们随着风飘扬在半空,最后齐齐洒落在东巡军队伍里。
城外十几万人捡起飘到他们头上、肩膀上、脸上、脚下的东西。
银杏叶,在大秦代表着家中有死人才会撒的东西。
心中的猜测一步步被证实的惶恐感让整个东巡军人心动荡。
“怎么了?为什么搞得我们像是谋逆?”
“陛下呢?陛下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一切让每一个只知道行军打战的将士们惶恐。
这不是闹着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是三族更甚至是九族的输。
“呜!”
巨大的呜哀声传遍旷野,直接迫去众人的心神。
大秦哀乐,大秦丧歌,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此刻有人怂了。
此刻有非常多人惶恐害怕了。
他们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东巡队伍里最大的文官武将,最后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凝聚在李信与李斯身上。
这两个文官和武将的最高统领者。
赵高的面色几近崩溃:“他们是无法对抗我手中的东巡军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吗?”
赵高惶恐笃定。
胡亥早就在赵高身后瑟瑟发抖。
惶恐中,咸阳丧歌在众人的耳中变了个调。
不知何时,阵阵雄厚男声从城墙上传来:
“始皇东巡,沙丘仙去,赵高矫诏,意图谋反。”
“始皇棺木已回咸阳,赵高私用玉玺矫诏乃死罪,其党羽投降不杀!投降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