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彦缡
贝尔摩德看着他,眸光几经变幻,最后还是转过身去,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误了事情,贝尔摩德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果然还是把风险转嫁掉最为安全。
毕竟她心里可清楚,方才太宰治说的内容……全中,就仿佛对方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注视着于组织当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一样。
不愧是曾经在黑暗世界当中赫赫有名的操心师,即便已经过去数年,危险程度也依旧不减当年。
真该让那些嘲笑太宰治居然跑去给区区一个明星当经纪人,也真是没落了的家伙们自己来和太宰治对峙一下就老实了。
贝尔摩德在所有人——包括摄像头——的视线死角当中操作了一会儿,再转过身来看向太宰治的时候,女人挑了挑眉。
“如你所愿,太宰。”贝尔摩德说,“BOSS愿意和你交流。”
“早这样不就好了,还要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搞一堆流程。”太宰治抱怨着,接过了贝尔摩德的手机,在上面敲敲打打。
等到他将手机交还给贝尔摩德的时候,已经是一切都全部谈妥……看来太宰治谈判战无不胜的记录还能够再增添上一笔。
太宰治向着贝尔摩德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吧。”
“可不要吝啬出价哦~我会把全程都好好的告诉那位先生的。”
俨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酒厂BOSS安排下来的眼线这样的身份。
这一点其实不需要他说,在给组织花钱这方面,无论是贝尔摩德还是安室透,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反正不是自己去打钱,随便花啦.JPG
第96章
白日晨星(十九)
贝尔摩德一出手, 那自然是非比寻常的豪横,每一次轻飘飘的掷牌都是一次足够让其他人感到胆战心惊的加价。
二楼的包间原本也没有几个,而能够坐在这里的, 彼此之间也都对其他包间里可能是谁, 心头有个大概的预估。
而像是酒厂这样成立并且存在已经超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在黑暗当中活跃,并且还业务横跨了数个大洲与许多领域的组织,自然拥有着不弱的声名。
虽然说酒厂并非是一个拥有异能者的组织,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超越者的话, 异能者与他们的异能所能够影响到的范围也极其有限, 是完全能够靠着热武器和人数堆起来压过去的那一种。
毕竟像是中原中也和涩泽龙彦这样的无限接近于超越者的“异常”, 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
而一般情况下,超越者根本轮不到流落在外, 基本上都已经被各自国家的政府收编, 以最好的待遇供起来,不可能也看不上其他组织提出来的邀请条件。
所以, 面对像是酒厂这样的庞大的犯罪组织, 如果不是真的对那一张【书】的残页拥有着非常迫切的渴望与需求的话,在尝试着出出价、发现自己的预算和酒厂实在是差的太多之后,他们也就安静的收手, 没有和酒厂继续打擂台的打算。
只不过让太宰治比较在意的是, 当酒厂开始出价之后, 首领宰和魔人的那个包间只抬过一次价格便安静了下去, 仿佛放弃了对于这一张残页的竞拍。
为什么?太宰治可不认为他们会有那么的好心。
除非这也是他们计划当中的一环。
太宰治在内心思忖着,而伴随着下面的竞拍台上锤子的最后一次落下, 这一张残页最终的归属也终于被定明。
并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便已经有人来恭敬的敲响了门, 是拍卖会的举办方将他们方才拍下的“战利品”送来了。
安室透将那一个包装的有些过于华丽了的盒子拿了过来,打开盖子之后,看到的便是被妥善的安置在黑色的天鹅绒布上的那一张残页。
“这就是【书】啊……我都还是只是第一次见呢……”太宰治蠢蠢欲动的伸出手来,看着是想要去触碰一二的样子。
安室透一把将盒子挪走:“太宰君,只能看不能碰。”
他多少还是知道点太宰治的异能的——能顾将一切异能力都无效化的【人间失格】,【书】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种异能的产物吧?
对【书】和太宰治的了解都很浅显的安室透想,万一太宰治在接触到之后,他的异能把【书】给直接消除了怎么办……
因为在这个国家的管理体系当中,和异能相关的部分都被划归给乐异能特务科去处理、而像是猎犬这样完全由异能者所构成的暴力执法机关也是少有人能顾接触到的超甲级异能小队,所以安室透对于异能的诸多了解不是那么的深入和全面,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不如说,即便是在全世界的范围当中,异能依旧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狂欢,需要去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
太宰治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朝着他看了一眼,不过暂时没有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算是暂时放过了安室透。
而原本一直坐在旁边的、因为对于他们的身份以及交流都完全不知晓,因此只安静的坐在一边发呆的歌呗却是忽而眼神一动,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个……就是【书】的残页?”歌呗问。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和微妙的不确定……非要用什么说法来形容一下 的话,就像是少女现在正陷入了某种恍惚的境地当中一样。
……实际上,和并非是他人的错觉。
因为对于现在的歌呗来说,几乎是在那个装着【书】的残页的匣子靠近的一瞬间,在歌呗的耳边就有陌生的、缥缈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所叙说的其实是歌呗从未接触过的语言,按理来说,她根本不可能听懂;但是,或许是因为这种语言是被用“歌”的形式所表述出来的,以至于歌呗居然觉得自己奇妙的与之产生了共鸣,并且似乎能够理解一些这歌声所要表达的含义。
过来。
过来我这边。
触碰我,感受我——
那个声音在这样说,一声又一声连起来,虽然语调温和、情绪稳定,但是不知怎么的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蛊惑的意味在其中,根本无法拒绝。
按理来说,歌呗是不应当去搭理这种不知所谓的声音的;可这一次,却仿佛是某种来自于直觉的牵引,让歌呗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试着按照这个声音的话去做。
于是,自从进来以后一直都保持的很安静的少女抬起眼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安室透稍微的顿了顿。
其实以“波本”的身份来说,他是不应该同意的;但是,如果是以“降谷零”的身份来说,他又理应尽可能的去配合歌呗的一切要求和想法,毕竟对方的存在以及意志本身,便已经与日本这个国家息息相关。
两种身份在心头不断的打架,安室透一时之间居然是有些进退两难;反倒是一旁的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以一种听不出究竟是怎样的心态,半开玩笑一般的同安室透说:“怎么了,波本?歌呗既然好奇的话,只是给她看一看,你都不愿意吗?”
“真是个狠心的男人。”贝尔摩德这样摇头感叹着。
安室透不知道贝尔摩德是真的就想要抓住个机会就嘲讽他一下还是怎样,但不妨碍安室透这个绝对的机会主义者抓住这个贝尔摩德不一定是有意递过来的杆子顺着爬。
"既然贝尔摩德你都这样说了……"安室透抬了抬下巴,似是在笑,但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瞳当中却是某种冷冽的色彩,如同浮动的碎冰。
他将那尚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匣子递到了歌呗的面前,这一次倒不如先前面对太宰治的时候那样的防备:“来吧——不过,你这个东西也就那个样子罢了。”
至少安室透是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歌呗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张完全空白的残页上。
当离的这样近的时候,那种一直都在耳边环绕的呓语却反而全部都消失了,安静的如同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仿佛一切都只是歌呗的错觉。
可是——歌呗眨了眨眼睛。
她近乎是讶异的发现,伴随着我自己目光的注视,那原本空白无一物的书页上,居然开始有如油彩滴入了澄澈透明的水中一般,在其上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画面来 。
“太宰,你有没有看见——”
歌呗原本想要喊太宰治过来看,但是她的话却猛然停了下来,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书页,有如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置信的画面。
“几……斗?”她低声喃喃着,更接近于自言自语,就算是现在正站在她身边的安室透都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呓语和音节,看到少女的唇瓣轻微的翕动了一下。
她在说什么?安室透尝试着模仿歌呗刚刚的口型,但拼凑起来的是他怎么也联想不到对应词汇的零碎的音节。
一个人名吗……安室透这样想着,注意到歌呗看着匣子里书的残页的目光显得有些过于热切了。他于是顺着少女的视线看了过去,但那一张残页依旧还是空空的,哪怕是安室透都快要把它盯出一朵花来,也没有能够从其中分辨出什么值得关注的不同寻常之处。
然而在歌呗歌呗的眼中,那却诚然是一番另外的景象。
有如一双手打碎扰乱了原本平静的水面,在动荡的涟漪当中逐渐浮现的,是她的兄长、月咏几斗的脸。
几斗看上去在年龄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眉宇之间却染上了一些阴郁和愁色 ,仿佛有什么事情有如沉重的巨石一样,一直都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五个世界的存在当中获得任何的快乐。
阿夜跟在他的身边,原本应该活泼而又元气十足的猫咪如今整个尾巴和耳朵都跟着全部耷拉了下来,像是被雨水打湿了全部的皮毛。
显而易见,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几斗的身上,让对方的心情极度的压抑和痛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啊,几斗……”
歌呗看着久违的兄长,心头顿时被某种酸涩的情绪给填满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也已经完全接受了分离、甚至可能永远都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见到几斗的事实,然而当对方像是这样又一次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歌呗发现,往日里那些话语都不过只是一种对自己的欺骗。
她想他,很想很想。
因为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少女青涩的恋慕……在那之上还有更加复杂的,自血缘当中诞生与生俱来的亲情,还有在父母失格之后相依为命的多年的依赖。
发生了什么事情,几斗?为什么你看上去这样的痛苦和绝望?
歌呗几乎是无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几斗的脸,但就在指尖只差之毫厘的时候,却被另外的一只手给强硬的抓住了——是太宰治。
“放开我,太宰!”这还是自从织田作和Mimic之间的事情结束之后,太宰治少有的、看到歌呗如此失态和愤怒的模样,“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扰我!”
“歌呗酱……你看到了什么?”太宰治却不可能真的如同歌呗所说的那样放开。
毕竟从太宰治的视角,就是歌呗方才一个人愣愣的盯着书的残页,视线落于一点,小声的喊着谁的名字,面上的表情逐渐变的悲恸,并且就要伸出手真的去触碰到【书】——
一切都彰显着过于的不对劲,太宰治怎么敢真的让歌呗和【书】接触。
然而现在的少女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就算面前站着的是太宰治也是一样 :“放开我,太宰!就算是你也不能来妨碍我!”
“几斗!……那是几斗啊!”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碎裂的镜子,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执着,以至于原本应该清魅的声音听着都变的尖锐了起来。
太宰治的心下一沉:“歌呗酱。”
“几斗,是谁?”
“几斗就是几斗,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可就是太宰治最不愿意接受、同时也是最坏的答案了。
而或许是因为歌呗方才那近乎声嘶力竭的呐喊,【书】的残页上所投影出来的画面当中,原本低着头的月咏几斗像是被什么给惊醒了一眼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如同黑暗当中狩猎的猫一样,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喵~怎么了,几斗?”阿夜问。
“我刚刚……听到了歌呗在喊我。”几斗皱紧了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的软肉当中,留下了半月形的印记。
歌呗是在大概一年前失踪的。
最开始,几斗并不知道这一点——作为和复活社的交换,要求他们放过歌呗,还给她唱歌的自由,几斗揽下了几乎所有的任务,更加拼命的在为复活社做事,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
另一方面,他也在有意避开歌呗,不希望妹妹被重新牵扯入这个泥潭当中。
去唱歌吧。去做你喜欢的、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吧。
日光之下闪闪发亮的蝴蝶,原本就不应该强行停留在黑暗当中。
去你真正应该去的地方,过幸福的生活——几斗是这样希望的。
然而有一天,亚梦却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拦在了他的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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