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初
远处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渐渐接近了这块区域,转头望去,黑暗里最先浮现出的是某名天使仿佛会发光的白皙肌肤,然后便是她身后那一批气势逼人的同伴们。
其中长相最显着的,毫无疑问是那位头戴犬齿帽、身材健硕仅着红色皮裤的长发青年。
博拉加波,是“狂犬队”的人。
只是一眼,里普尔里索就猜出了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和狂犬队联手了。”
这份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句。
“当然。”昆并无隐瞒的意思,口头讥讽道:“两个跟帕格“有仇”的队伍联合起来把你们淘汰出去,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从一开始起,他就往两个
占领点的方向都安排了队员。
既然比赛场地里只有两个能获取钥匙的场所,那必然会在其中之一的路上撞见另外的队伍,不论那组队伍是帕格还是狂犬。
他特意安排了速度最快的丹分头行事,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狂犬队合作。与帕格有深刻仇恨的博拉加波,想必不会拒绝这种击溃仇家的提议。
单纯以结果来看,事情正如预料那般地在顺利进展。
以博拉加波那位长发男子为首的队伍从道路外侧一步步逼近,充满了压迫感的影子们几乎将洞窟里最后一束光线都彻底地遮挡住了。
本应宽阔的山洞,顿时因为三方队伍近二十人的到来而显得逼仄拥挤起来。连为首的里普尔里索都仿佛能在此刻感应到,属于那位传言中曾为“ E级最强”的那位狂犬身上所带来的压力、以及他身后隐隐浮动的每一根发丝所晃动的弧度。
而他终于动手了,以谁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将那坚硬如利刃的手指尖捅进了某人的心脏。
贯穿肉.体的“噗呲”声传来,紧接着是金发少年难以支撑住身躯重量而双膝跪地的声音:“扑通。”
他用力捂紧自己被贯穿了个大洞的左胸膛,整个人摔倒在地面蜷缩着颤唞不已。那后心破了个洞口的上衣已然被鲜热的血液所染红,沾上了大片地面肮脏的灰尘。
目睹到着这一情景而瞳孔皱缩的莲梨花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往同伴的位置扑了过去,恸哭大喊:“吉王男——!!”
在其背后,博拉加波无动于衷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垂放于身侧的五指还黏附有一些细碎的血肉,猩热的血珠不断沿着指骨滴落,将他整只手浸染得通红一片。
置于这一幕情景面前,侦查机里的昆逐渐握紧了自己的双拳,紧到他的指甲几乎能嵌入自己的皮肤:“你们……”
“明明是来合作对付帕格的,结果却对自己人下手了……你们是想问这个对吧?”
伦·梅伊高跟鞋所踏足在这片山洞里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尤为清晰刺耳。她那副总是一成不变的笑脸,也在背叛的同时第一次睁开了那双眯起来的黄色眼睛,里边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显得是那么的残忍、无情。
“没想到演戏还真是大获成功啊。没错,我们狂犬队从一开始就都是帕格的“狗”哦——结果还真有人相信我们跟帕格反目成仇了,呵呵。”
伦·梅伊又仿佛被逗笑一般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对比之下,糖醋肉们的狼狈与信任简直都像个笑话。她分明是天使般的外表,可那副背刺的所作所为、却有如魔鬼般的行径。
狂犬队与帕格队两方逐渐朝着糖醋肉们的方向逼近而来。
情势已经完全地颠倒。
在这走投无路的情景面前,昆放置在虚拟键盘前双手死死地紧握着。之后,他全身忽然肉眼可见地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被黄头发女人背刺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 撞见了。
“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幸亏我早就预料到你们有可能会反水的情况出现。”
侦查机里传出的这句话,一时让狂犬队与帕格队的人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既然如此……”
那位运筹帷幄的水蓝发少年懒洋洋后靠在座位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笃笃”声轻敲在了自己的扶手表情,似笑非笑道:“那就干脆趁这个机会,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好了。”
反正最终也是要决出一个赢家的。
简直猖狂!
狂犬队与帕格队的人心头全都不约而同闪过了这样一句评价,猩红之月这支队伍果然在外风评都是嚣张至极的家伙们,连这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小子都不外如是!
正当这两方人想要将他教训一顿的时候,让人始料未及的情形叠生!
凝聚为枪形
态的炽蓝电光在一个瞬息间闪跃着穿刺了博拉加波的身体,强势的力量骤然划破了他坚韧的皮肤。在那绽开点点猩红血液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卷发少年凌空的身影。
他湛蓝而冷漠的眼眸,反射出了那片同为猩红象征的血花。凝视着身下狂犬的过程里,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了几头犬型暗影。
最强还击拳“灵狼”,寄生在博拉加波身体的特殊能力。敌方针对他的近身攻击越强力,则会反击得越凶猛。可这对于那位出自十大家族的卷发少年来说,并不足为惧。
“……还真是一堆小狗啊。”看破了对方特殊之处的兰冷笑着,旋即再次无情展开了攻击。
见到他的出现,扶住吉王男的丹就像是遇见了救世主,顿时惊喜地喊了一声:“兰哥来了!”
不止是他,周围还有其他的同伴出现。
“什么人——”博拉加波下意识地想要反击,可在这时发现自己的双拳被一团粉红色的气团所紧紧黏住,动弹不得。
——那是“伸缩自如的爱”。
黑暗的山洞里,魔术师饱含愉悦的诡异笑声悄然浮现,只见暗影中一条闪亮的直线骤然显逝,化作杀器的扑克牌当即割开了大片帕格队成员的喉咙。
紧随其后的赤铃圈,风魔手里剑……齐齐出现。是猩红之月的同伴们!
“吉王男,你死了吗——”混乱之中,昆抽空关怀了一句。
比赛前他可是特意把自己那件贵得要死的“防弹衣”借给了吉王男这个前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那么轻易死,谁知道那个狂犬的攻击竟然连防弹衣都能打穿。
而躺在丹搀扶里的吉王男正颤颤巍巍地捂着自己的伤口:“还、还活着……”
事已至此,就连那位脑子不太好用的天使都反应过来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安排了两个队的人!”
“看来这条“狗”还是有点智商的嘛。”
侦查机里的总指挥冷笑道:“的确,凑够一个队伍离开召回处之前,我有额外安排另一位队友留在召回处继续召唤其他的同伴。都是这个加载时长的缘故,召回是真的很浪费时间啊,好在他们的支援最后还是赶上了。”
里普尔里索觉察到了什么,那张铁面迅速往周围张望:“威傲来也在这里?”
然而,昆一口就否认了他的猜测。
“怎么可能,我一开始就没让他来。那个负责召回的人,就是夜。”
假如这时候有人能观察得到侦查机里的情况,显然能看见坐在内部的那位少年嘴角正噙着一抹冷笑,而那双桃花眼里毫无笑意。
“我可是个小气又谨慎的人,夺回来的东西就不会放任着令他再被人抢走。”
昆一句话便冰冷地摧毁了他们这帮人的侥幸。
“死心吧,帕格,哪怕是夜的一根手指我都不打算让你们再碰见。”
对于他这种另辟蹊径的安排,狂犬队的伦·梅伊简直感到难以想象:“那么强的候补杀手,居然被你留着用来看守召回点?”
“那又怎样?”昆反唇相讥道,“狂犬,你们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份不好的预测顿时出现在了那位天使的脑海里:“该不会……你是故意支走我们的?”
无论是帕格队、还是狂犬队,都已经尽数被引来了这个占领点里,那么另一边不就意味着毫无防备了吗?假如这时候的久·威傲来·格雷斯独身前往另一个占领点,那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的行动!
这一份策略不仅仅是为了将帕格和狂犬的敌人都引来这边赶尽杀绝,同样的,他这是为候补杀手彻底铺平了一条安全的道路!
一石三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胆略和计谋!
那部悬浮于这片混乱战场之上的侦查机,忽地从里边传来了一阵漫
不经心的悠然笑声。
“谁让我已经跟那位难伺候的兔子小姐约定好了呢。”
夜现在已经走在另一个占领点的路上,等他拿到钥匙开启神寺的大门,就是宣写比赛结局的时刻。
想到这里,昆垂眸轻点着眼前灯台的虚拟键盘,些微跳跃的白皙指尖就像是正在把棋盘上的最后一枚西洋棋撂倒。
“谢了,这一场胜利将由我们猩红之月正式拿下。”
第216章
距离另一个占领点不远处,穿着修身黑衬衫的清瘦少年正往石阶上迅速奔跑。
擦身而过的风吹起他背后束成了马尾的飘逸长发,边缘几根发丝在熠熠光线下闪动着轻盈的砂金色泽。
眼见就要赶至占据点的大门,夜注意到眼角的余光忽然出现了一道突兀的影子。那一刻,他立即调整姿势往石阶的一侧灵活跃去,摆出应敌的架势,那头长发如柔韧的柳叶般缓缓飘落在他的颈侧。 ~
只见丛林间跳出了一位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物,头戴着一个特制的暗红头盔,令人看不清其底下的真实面目。
然而,夜却对这人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稍带迟疑地开口道:“……花莲?”
那位帕格的神秘向导摘下自己的头盔,一头艳红如血的长卷发顿时泼在了她的双肩上,露出其中那张美丽而白皙的魔女容貌。她右眼佩戴了一只黑底金边的眼罩,完好的另一只红眸现正若有所思地打量向了眼前许久未见的少年。
“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威傲来。”
夜逐渐直起了身,垂眸面朝花莲的时候不禁流露出些微歉然的表情:“抱歉,一声不说就离开了,夏夏她们还好吗?”
之前的个人竞技赛上,他深知自己的擅自离开会给队伍带来怎样的冲击,可当时还是选择那么做了。
虽说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并不后悔,但当他面对因为自己选择而蒙难的人,仍然会下意识去关注对方的情况是否不佳。真是没必要的“善良”啊。
“还好,就是夏夏愁得头发又掉了很多,房间每天都得多打扫好几遍而已。不过,你现在应该多担心的是自己的事情吧,威傲来?”花莲淡淡地道。
这样直白的话语不由使夜抬起了头,在少年那纯澈的金色眼眸深处,倒映出那位红发魔女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冷静神情。
“重新回到朋友们身边的感觉很高兴吧?每天都被大家的温暖与关怀包围着。尤其是除了蕾哈尔以外,你在地底惦念了很久的那位少女——是第一次,尝试到被人那么用力地抓住不放的珍重感觉,不是吗?”
夜垂在自己身侧的指尖好似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花莲假装未有看见他的动摇,那副以第三视角陈述着旁白般的语气依然在淡淡倾泻:“但是,你自己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顾兔对你很愧疚啊,所以一直在粘着你。但这并不是爱,这种夺回的新鲜感一过去,偿还一到认为可以结束的时候,她就会把你彻底放下,投向别人的怀抱。”
此刻两人所在的石阶周围极静。
草丛里紫色杜鹃花上倒映着他们身影的一颗露珠仿佛不堪承重那般,沿着花瓣的脉络滚下,最终“啪”地砸在了泥土里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那一瞬露珠所绽开的水花,就像是他那颗也随同着被摔碎在地面的心的模样。那颗破碎的露珠被分解成了无数更细微的泡沫,每个泡沫都是他感情的碎片,里面投影着一幕幕过去与少女相处时的点滴。
夜没办法去理解内心忽然生出的这种酸涩和痛楚是什么,正如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会泛起这种疼痛感的根本原因。
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股脆弱的麻绳,被人从两个相反的方向用力拧转,不知道在哪一秒自己就会被咔嚓拧断成两截。
“爱……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明白。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获得“爱”这种东西。”夜艰涩地垂眸道,“我只是……不想再跟谁分开了。”
也不想再被谁抛下了。
实际上,他很清楚兔兔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存在。可是直到那一天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拥有再向上伸出手的勇气。
他想到了自己追随着蕾哈尔进入塔内,想到了自己被不断遭到拒绝,想到了自己在水里被她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