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初
“兔兔……”昆细密亲吻在了她的眼角,好像随之蹭走了什么湿润的事物。
其实老早就想说了,他微微压低的喑哑声线真的好听得要死。
顾兔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呈现在对方眼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模样,对着逆光面朝自己的少年,她只是迷朦地喊出了一句:
“阿……圭罗……”
这仿佛是某种失控的开关。被喊出了本名的少年身形一顿,旋即便坠入了对她更不可自控的情绪里,因为他爱上了一朵玫瑰。玫瑰上淋漓着晶莹的水珠,遭受过狂风骤雨后的姿态愈发美丽,这不是他生命里偶然途径的花,而是他亲手栽种的、只属于他一人的玫瑰。
此刻的灯台房间内漂浮着许多各种各样的迷你灯台,搜索灯台,联络灯台,记录灯台……它们全都飘荡在遥远的上空。
顾兔在途中微伸出指尖试图将它们抓在手里,可那些被打散的浅蓝色灯台却被房间内的神水越托越高,在深海底散发朦胧点点的光芒。
像是要不断地向着繁星的彼端行进,直至乍然变成了难以分辨的闪亮的一团白光。
接下来这几天,顾兔干脆平时就在灯台里住下算了。反正大家也都是在外面钻睡袋,顾兔免得听那帮大老爷们的呼噜声影响睡眠质量,更是无形中坚定了这个打算。
当然顾兔是理所当然要自己男友陪在自己身边,以弥补之前在暗锅里待的十天时光。昆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管不着。
隔日,是昆先一步从灯台里出来的。正在准备早餐的鸡汤见状,立即举起翅膀跟他打了声招呼:“AA!大姐头呢——”
昆只来得及在脑后扎了个小辫,闻言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别吵,刚把她哄睡呢。”
说完,他便来到队友聚集的地方,随意找了个折叠椅坐下问候队伍情况:“兰他怎么样了?”
这几天队友们确实依顾兔所说的安排,陆续进入了暗锅中进行【革命】。第一个是西索进去的,进去没几天后他就与监护人之神爆发出了战斗,监护人之神甚至还特地为他转化成了[中型形态] ,跟西索进行对打。
然后西索就在养伤了。
“兰前不久才刚进去,估计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出来吧。”鸡汤一边熬汤一边道,“不过那小子跟西索不一样,进去之后倒是挺安分的。至于夜的话,据说他还没醒来。”
“夜居然还没醒么……”昆不由摸起了下颔思索,那个【革命】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夜需要耗费那么长时间去消化么?
还是说,这都是个人体质原因……?毕竟像是兔兔和西索就一早出来了。
正当这位身为团队智囊的水蓝发少年沉思的时候,碰巧从后方走来的丹不经意发现他颈后暗红色的痕迹,话不经脑地就出口了:“ AA ,你脖子后面是被什么咬了?”
昆的思绪不得已中断,抬手轻轻摸向了自己后颈有着牙印凹陷的痕迹,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啧”了一声嘀咕道:“真是……明明都提醒过她不要咬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了……”
鸡汤的勺子一下“哐铛”跌落在地,而其他人都同时一脸麻木地注视着昆这该死的秀恩爱的家伙。
昆可不会顾及那么多别人的心情,既然暂时了解到进入暗锅的队友们情况,便从折叠椅上重新站起身,打算返回装了某只兔子的灯台里。
“行吧,等下开饭了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见昆转身便要离开
,还以为他应该多交代几句的队友们顿时愕然地喊出了他:“AA你这就要回去了?”
平时不都还要这里交代,那里叮嘱完了才好放心走人的么!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
谁知昆却只是摆了摆手,若无其事道:“谁叫灯台里还有个可爱的“宝宝”在睡,要是醒来见不到我,可是要闹的。”
众人只能一路目送着少年插着口袋离开的潇洒背影,直到他化作闪光消失在灯台里。
丹阴沉道:“瞧瞧他这嚣张的嘴脸,这就是有女朋友的底气么。”
鸡汤将勺子从地面捡起来,阴测测地提议:“给他那份早饭下药吧。”
卢比挑了挑眉:“昆是十大家族出身,普通的毒药应该对他见效不大吧?”
经常嗑药片维生的贝塔嗤笑一声:“这有什么,我那儿药多得是,保证想要什么死法都有。”
喂喂喂这帮人越说越离谱了啊,夏夏忍不住插了句嘴:“真那么恨他的话,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给他下点什么吃了就O不起来的药才对吗?”
这至少还不会搞出人命呢!
谁知她话音刚落,对面那帮男人便一齐朝她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眼神:“你怎么能这样?!”
“这想法也太恶毒了。”
“怎么说AA也是我们的队友吧?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夏夏,我真是看错你了!”
被这帮感同身受的男人一通指责的夏夏:“……”
难道你们的毒杀就不恶毒了吗啊喂!
第281章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灯台确实是个不错的寄宿选择。房间平整宽敞,均匀铺洒下来的浅蓝色光调也很护眼。尤其,或许这里是昆经常整合团队信息的私人空间,到处都弥漫着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比在卧室里放熏香还好用。
等睡到将醒未醒的时分,顾兔意识到被窝身旁的位置似乎变空了。
骤然失去的安全感使她微微蹙起了黛深的眉毛,眼睫颤唞着,像是快要掀开的两层蝶翼。而就在顾兔下意识伸手去摸索旁边的时候,一只少年温凉的手精确无比地托到了她的掌心底下,被她的指尖牢牢扣住。
那些灵魂里逸散出的动荡仿佛又随之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即使闭着眼,顾兔也猜得出对面的人是谁,像是寻找暖源那般主动在被窝里蹭了过去,伸出手揽住了那本应提供抱枕陪睡服务的少年腰身。
“昆……你刚才去哪了?”
将大半张脸埋进了他衣服里的顾兔呓语般问道,睡眼惺忪,胳膊还揽得紧紧的。她的男友大概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那种类型,外表腰看着纤细兼具有美感,实际上意外的结实有力而且……
当汇聚起晶莹透亮的汗珠沿着他龙脉般起伏的腹肌沟壑往下滴落那瞬,是他最性感也最秀色可餐的时候。
呃,顾兔装满废料的脑子总算稍微有些清醒了。
“刚出去问了下暗锅里的情况,暂时还是保持原样。”这时昆已经自认做好了继续当抱枕的觉悟,随着她主动黏上来的亲近动作,薄被不经意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了下来。
昆接住薄被一角的指尖微顿,而后,还是不着痕迹地将被子快速往上扯动,盖住了她锁骨那圈泛红的绮丽痕迹。
看着就像是沾在肌肤上被连串碾碎的玫瑰花瓣,那种程度的失控,他很明显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真是……这只兔子在他面前未免也太没自觉了……
许是为了转移掉这份羞耻的注意力,昆挪开视线,随意找了个话题嘀咕道:“昨晚不是还喊我阿圭罗么,怎么一醒来就又变回昆了?”
话一说完昆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紧接着顾兔便在他怀里“唰”地睁开了双眸,眼睛圆溜溜地仰头盯着自家努力装作正常的男友,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在灯台内静默对视。这家伙是故意的吗?还是说他这其实是在趁机“撒娇”跟自己表露出不满?
毕竟之后登塔过程中跟昆比较熟识的伙伴、以及据说昆家族里的人喊的都是他的名字缩写AA ,结果身为恋人的她却一直喊着比较生分的“昆”这个姓氏,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顾兔脸色凝重飞快头脑风暴,忍不住揣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男友又一次给予自己的死亡考验。
沉吟片刻,想不通的她干脆反客为主地道:“……嗯,如果你真的特·别·想·要我平时这么喊你,也不是不行。或者……”
顾兔掀开漂亮宽深的双眼皮,露出底下大而黑亮的瞳仁,一字一顿说:“或者你更喜欢当我和你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喊你?”
她这一招带来的杀伤力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高。这一刻昆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早从当年测试层的初次见面开始,她就每一次都能打得人措不及防。
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否掩饰某种羞恼的心情而一把将被子盖在了兔某人的头顶,惹来她在被毯低下的一声抗议:“喂!昆·阿圭罗·阿尼亚斯!”
可很快,她整团兔球就被兜头抱住了。只听见少年清亮的嗓音穿透了彼此相隔的薄被空隙,气急败坏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你这家伙,能不能别把我的名字当成是什么情趣一样在喊啊!”
“你自己明明不也很高兴吗!每次只要一听我喊你名字你就更激……”
那激烈的烈字还没出
口,昆便强制掀开了裹住她的被子,钻进去跟她滚做了一团:“不准再说了!现在赶紧给我起来把衣服换上!”
果然自尊心高的男人就是要脸。
迫于自家男友的***之下……不是那个***,顾兔总算是慢吞吞地打理好自己的形象,开始了地狱列车里新的一天。
尽管昆方才在灯台里满是一副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模样,可一旦走出来后,却又只是把那场因她而起的气急轻轻放下。这并不是真的在计较,仅仅是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
可自从灯台里做过以后,两人间总归有些事情是发生了变化的。
昆依然很双标地对外人态度嘲讽,只对她照料得无微不至。而顾兔也唯独只对他表现出跟外人截然不同的亲密姿态,任由他踏入自己私密的领域。
他们的肢体接触变得更自然了。虽说顾兔与昆原本相处起来就很亲密,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觉暗中的感觉与当初完全不同。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肢体碰撞,那么现在,两人间这份不经意的触碰便会自发缠绵得更长久。
肢体不经意轻轻相触的表面动作底下,传递出的是一种深植在骨子里欲要侵占、夺取对方的天性,再之后,彼此的手指就会默契地互相勾缠到一起,以此决出胜负,或达成和解。
就连偶尔谈话时,顾兔也会不经意仰头一个抬眼与昆对上视线。这个瞬间,就好像世上所有滴答流转的时间忽然放慢了脚步,他们忘了要说话,而是为彼此垂下眸,趁着这段偷来的时光,静静地感受着双方萦绕流动的呼吸里正编织出怎样的语言。
“咳咳咳咳咳咳!!”▓
一大早上,已经被连续怒塞了好几把狗粮的丹等人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天怒人怨的行为,登时发出突兀至极的咳嗽声打断了这对情侣的对视。
真的太过分了!是在欺负他们单身狗没有人权吗!
尤其是昆,到底是在背后向他们大姐头献了多少殷勤啊!看看顾兔都被这小子给迷成什么样了啊!这个蓝颜祸水!
对于猩红之月这帮浑身散发着柠檬清香的小弟们的阴暗想法,隔壁坐在折叠椅上单脚踢球的花莲身为旁观者,倒是对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情侣之间忽然感情快速升温,怎么想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吧?早在测试层时,顾兔明显喜欢的就是昆这一款,倒不如说,她能对着昆那张脸忍到现在才下手才叫奇怪了。”
说到这里,落下来的皮球被夹在了花莲的运动鞋与小腿之间,她黑金眼罩外的那只红眸忽而偏转向几人:“羡慕的话,你们也可以长一张像昆那样的脸。”
在场听见这番话的人都怒了。
要是他们能有昆那么帅的脸,还至于在这里被迫恰狗粮吗!
索性被议论的两位当事人都不是are他人想法的性格。一只是钢铁做的兔子压根不会理睬,一个则是别人越对自己无能狂怒只会越被取悦到的大少爷。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几日,距离对决还剩两周的那天兰从暗锅里出来了。但他这次貌似格外沉默,当队友们询问他什么情况的时候,兰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计较大家围拢过来的情景,而是背过身去抛下了一句话:
“有些事情我得想一想,让我暂时一个人待着。”
换作平时,身为嫌麻烦星人的兰早就表露出不耐烦的姿态了,没想到这时会演变得如此成熟。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坚定了他是在暗锅里进行了一番【革命】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那接下来换谁进去?”
反正空出来的位置不进白不进,顾兔这回有意把目光落在了阿卡那边的队伍身上。
假如他们也有想要进去的意思,她也不会阻拦。
于是那边的蒙塔里等手下望向了阿卡,跟随师傅而来的弟子们也眼巴巴看向了博罗,像是等候他们的指示。被
聚焦了目光的感受老实说不是很好,博罗先是叹了一口气,婉拒道:“我们就不争了……有更多变强的机会还是留给你们那边吧。”
紧接着,连身材魁梧的阿卡也瓮声瓮气道:“没错……这种革命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早就很清楚了……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个怎样丑陋自私的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勒恩替自己去送死……
博罗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像是为自己默认着同样的理念。身后那班队伍,都能留意到阿卡此刻攥得死紧的双拳,指甲用力得仿佛要将皮肤挤破。
大家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地去理解他们二人内心的想法,那份悔恨莫及的灰暗过去,同样也是仅属于他们的宝物。正因悔恨,才想要回来加以挽回。
既然阿卡那边拒绝了进入暗锅的机会,那顾兔也就不便宜其他人,看向了自己的男友:“你要进去么,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