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初
背后目睹她这副模样的昆翻了个白眼:“……别用这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
不然他要扣工资。
说罢,昆便往悬停在平台边缘的另一台“潜艇”大步迈去。
这次竞赛还存在着另一项特殊规则,那就是“选择潜艇”。两队需要各派出一名甄选人员乘坐这艘潜艇跟随着落到场地中,坐在里面的甄选人员可以进行“两种选择”。
一是对于何时打开装了人质的解救潜艇舱门,两位甄选人员具有最终选择权;二是可以调整中央导管内部的溶液高度。
简而言之,就是类似司令台的位置。
上方的华奎因与夜即使选择支付金币下降,解救人质的关键还是落在了选择潜艇里的二人手中。这是为了防止前者滥用金币,从而导致金币清零队伍输掉了整场游戏。同时,他们也可以对溶液高度进行调整,只要找准时机,就能将导管中战斗的两名候补杀手置之于死地。
这种需要用到脑子的位置,自然是昆当仁不让的主场。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对面出场的竟然是蕾哈尔。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对面只剩下寥寥两位可怜的“壮丁”,万一场地里出现了什么意外,置身于选择潜艇里的蕾哈尔即使被舍弃也毫不可惜。
“真可怜啊。”
双手插兜抬腿跨入潜艇内部,昆在微微弯腰时似是漫不经心地点评了一句。
选择潜艇里只有一张方形桌子,两把椅子。金属椅后背刻有地狱列车标志的花纹。
蕾哈尔自带轮椅入内,伸手推开了那把椅子,让自己的轮椅滚到了桌子前就坐。乍然听闻他这声明嘲暗讽的话语,蕾哈尔的脸色一瞬阴沉下来。
“不过是个永远躲在别人背后动歪脑筋的家伙,得意什么——”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响起,昆优雅落座在老熟人的对面,神情半点没有被她这种低级话术挑衅到。他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指甚至还好心情地轻点着,开衫袖口露出的那截手腕秀气而白净。
“不错,确实像是你说的那样,我是靠这颗聪明的脑袋爬到这里的……”昆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但你却是通过“寄生”在别人身上爬上来的呢。”
被嘲讽一无是处的“寄生虫”蕾哈尔再难以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
两人所在的选择潜艇也像是要响应她此刻动荡的心情,发出了嗡嗡声的震动。
潜艇开始向下移动,比赛正式开始了——
大概是想到了那份成算,蕾哈尔被激怒的心情逐渐稳定了下来,朝对面的昆露出了恨恨的快意眼神。
“呵……你也就只有趁现在耍嘴皮子了。”
她这副胸有成竹的表象,令得昆敲动桌面的声音停止下来。只想着体验报复快意的蕾哈尔没有过多折磨他,大笑着说出了他唯一的失算。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实际上——我和侑拉当时其实根本就没有使用“灯台传送”。”
她们只是藏身进了那个拉杆箱之中,制造出已经被灯台传送的假象,实际上还停留在原地不动。
这当然是一步险棋,可那又怎么样?
“就算不幸被你们发现了,我和侑拉只需要再次开启传送逃之夭夭就可以了。怎么样,这句
话应该对你来说很熟悉吧——昆·阿圭罗·阿尼亚斯? ”
他原以为跟顾兔密谋的那些事,完完本本都被她们知道了!暗杀一旦事先被预知,便会完全失去先机,更何况是早已完成登塔的高手。
那么脱离队伍的顾兔会迎来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就是对这个傲慢男人的惩罚!
可昆这时却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眼前那个女人放肆的大笑声,一颗心跟随着潜艇下落的高度滑向了低谷。
兔兔有危险了。
第295章
导管结构地形复杂,偷偷潜出比赛场地准备猎杀时刻的顾兔和鼬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找到列车长室的所在。
但比预计中花的时间要快。
这是多亏有大贤者plus入侵了整辆地狱列车数据中枢,从中夺取到了最佳行动路线的缘故。
一只衔着细长铜链的乌鸦悄无声息地穿梭过管道尽头来到光亮处,最终收敛羽翼轻轻落在了列车长室天花板通风口的格子盖上方。他那身漆黑鸦羽仿佛完美隐匿在了通风口深处的阴影之中,只遗留一双异常诡异的猩红眼珠在黑暗浮现。
那颗猩红眼珠朝下望去。
透过那一格格长年累月经受引擎排气侵蚀的铁栅格,下方房间里的场景一览无遗。
遍布着许多粗壮钢铁导管的列车长室相当宽阔,里面只摆放了一张金属王座,跟当初在屏幕里见过一样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了上面。
可让人意外的是,现在房间内竟然不止他一人。
距离列车长前方不远的位置,站着一高一矮穿着轻便军旅装的两名男女。其中头戴赤羽发卡的英气女性正双手环胸,满脸不耐烦地盯着眼前展开的巨型高清屏幕观看。至于一旁的灰发侏儒则手持背包带,额冒冷汗,时刻担心身旁的公主会暴走了事。
他们正是假借了“吉黑德”的名义来忽悠列车长,让两人得以留下来寻找消失的“非甄选人员”第二十五夜的夏·宥莉·吉黑德,以及她的向导伊文。
然而观看了整场金币秀下来的体验,却让宥莉感觉不是很美妙。
“喂,是时候给我停下这场夜和那白毛小子的对决了吧?”这名脾气火爆的吉黑德公主语气前所未有的差,“什么“候补杀手”,我听都没听说过,简直离谱——”
明明当初在海顿楼层里见到的夜还是只弱到不行的菜鸟,怎么可能几年过去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吉黑德派系最大的敌人。
宥莉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是真的。
“公主,你所寻找的那个少年,正是帕格的新任候补杀手久·威傲来·格雷斯——这件事千真万确。”
面对宥莉·吉黑德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威胁,列车长佩德洛仍然摆出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愿意听从吉黑德王的“命令”放你们二人进来就已经是让步的最大限度了,请别挑战我作为列车长的权威,公主。”
宥莉冷哼一声:“就算你说的事情有百分之0.5的可能性是真的好了,你以为我作为吉黑德公主,能这么放任帕格的候补杀手对决顺利进行吗?”
“实际上,就算你反对也没用。”佩德洛两双宛如led灯的能源眼在黑暗里静寂放光,“我是这辆地狱列车的列车长,拥有着随时能赶你们出去的权利。对外,这也不过是场监考官安排给甄选人员的测试罢了,从规则层面上来说,你完全没有介入这场对决的资格。”
“你这家伙……”
“原谅我对公主的不敬。要是听明白的话,两位就请安静观赏属于候补杀手的最终对决吧。”佩德洛单手支颐打断了她的话语,微笑着欣赏所谓吉黑德公主的无能狂怒,“我这趟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真是令人火大到想给他来一发核弹汽水拳——宥莉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好脾气,听完立即柳眉倒竖,把戴着手套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这样的操作惹来一旁伊文心惊胆战的注视:“公、公主……”
可这老东西说的话不假,要是这里一时冲动被他赶出了地狱列车,再想要在茫茫神之塔里寻找夜的踪迹那可就难了。
“哈,招待不周还能讲得这么理直气壮?”
最终宥莉只能这么咬牙切齿道,宛如能喷薄出怒火的红眸亮得惊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留意到对方王座旁不远的地方竟落了一根鸦黑羽毛。宥莉不由神情一怔。等
等,这里怎么会有羽毛?
几乎是在她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一束宛如熔浆倾斜的焰柱径直朝着佩德洛的头顶袭来。
“轰——”
然而,那稳坐于王座的中年男子像是早已料到了会有这一遭,看也未看便抬手轰出了一方神水回击,不以为然地解释道:“就是这样,我恐怕还得在此招待一下其他的客人。”
蓝色的波纹轰击与焰柱在半空相遇。
那是以气波形态呈现的神水技能,两相碰撞后一齐发出剧颤的嗡鸣。那些倾注而下的火焰就像是撞击在铜墙铁壁上而被轰飞的花瓣,到处溅洒开了赤橘色的星火。
“哐昂!”
一击不成,沐浴在焰柱中央的红眸少女不得已在半空晃荡开了黑发弧度,身体被蓝色波纹的力量所震开,几经折转后,双脚才在消散的火海外围落地。而列车长仍然坐在王座上,没有移动过分毫。
果然是完成过登塔的高手,实力跟一般的甄选人员大相径庭。
“啧,你早就已经知道我要来暗杀你了?”顾兔站在对面,以一双冷眼注视着前方的中年男子。
“我是这辆地狱列车的列车长,只要是列车上的甄选人员,自然逃不过我的一双法眼。”佩德洛并不打算交代自己接受到甄选人员“举报”的信息,或许是某种高手的尊严在作祟。
顾兔全当是废话一堆。
她不相信有人能轻易突破鼬写轮眼的幻术,料想只会是这家伙从哪里得到了情报渠道。但这些事细究起来都已经不再重要。
“无所谓你早知道一秒还是晚知道一秒。”顾兔迅速针对王座上的敌人重新展开了攻击,“今天你这家伙的命,我要定了——”
激烈的进攻顷刻爆发。
见到这突然闯入现场不管不顾要杀掉列车长的黑发少女,宥莉顿时像是意识出了她的身份而瞪大了红眸。
“伊文,这不就是雷普尔雷斯塔姐姐要求要见的那个顾兔吗?!刚才没听错的话,她这难道是要……”
“没错,恐怕她是想要针对列车长进行报复,这样一来两位候补杀手的生死对决也会作罢。”伊文神情凝重地压低音量道,“据说她就是继乌雷克·马奇努之后入塔风头最盛的「非甄选人员」,但还在登塔途中就敢对高手挑战,这未免也太乱来了……”
出于明哲保身的原则,伊文正想要提醒身旁的公主离远一些,没想到话还没说她人就已经极其激动地迈出了半步。
“居然敢打列车长?牛X !这丫头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快快快戴上3D眼镜录下来!”正愁没人能给这老油条一个教训呢,宥莉一边光速戴上用来观影的红蓝3D眼镜,一边兴奋地高声呐喊,“靓妹冲——打死这个恶心的小胡子!!”
打不死还有她在后面撑着!
宥莉的这副阵仗,怕不是把跟自己一样黑发红眸且兴味相投的顾兔,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看待。
她可太喜欢这种不服就开干的性格了!
被一把推开了脑袋的伊文耳朵里尽是这位公主的呐喊声,不禁崩溃道:“……公主,你不要像是电视机前看球赛的啤酒肚大叔一样粗鲁行不行!”
都怪跟乌雷克·马奇努那样的男人厮混多了,这位公主一口一句粗话的形象已经没得救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身后那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傻大姐的呐喊,顾兔只觉得吵闹。之所以对两人不予理会,是因为从方才她与列车长剑拔弩张的对话、以及头顶绿名的特征来猜测,他们是属于友方阵营的人物,不会对她这一趟的暗杀造成太大影响。
可嗓门太大就另当别论了。
“你谁?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
正在展开进攻的顾兔一句话就让宥莉霎时噎住了所有声音,她忽然感觉到了有股熟悉的既视感——她想起来
了,这妹子不就是当初在测试层里,完全无视掉她这位吉黑德公主的人吗!
宥莉·吉黑德又再次感受到了被直女支配的恐惧。
可紧接着,顾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柔韧四肢与神水幕剧烈碰撞的声响不断爆开,隔着透明的帷幕,中年男子由头至尾都坐在王座上没有起身。他像是对待无足轻重的敌手那副态度,傲慢得令人不快。 $$
“老东西,想把那张椅子当作是你这具尸体最后的坟墓,未免也太寒酸了点吧——”顾兔讥讽道。
“我佩服你来挑战我的勇气。”佩德洛稳稳地坐在王座上单手支颐,话语里不泛轻蔑,“但对付区区一名还在登塔中的甄选人员,我还不至于动真格。”
充满蔑视的话语使得围绕在顾兔身周飘零的火焰顷刻升温,连背后的宥莉与伊文都预感不妙。
那种程度的神水浓度,已经跟一般高手相差无几、甚至要更强了!
这……真的可能出现在一名正在登塔的甄选人员身上吗?
“我可不是普通的甄选人员。”
顾兔冷冰冰地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