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甚尔敷衍道:“啊,是嘛。恭喜。”
跟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比,多少对自身的安全再上点心啊。他无奈地想。
“青春期的美少女可是眨一下眼睛就能变个样的,你得睁大眼睛仔细地看我——”说着,芽生立即给甚尔做出示范,用双手撑开自己的上下眼皮,进而将被遮掩的大片眼白露出,如琥珀般通透的眼珠凝结在中央。
甚尔:……
甚尔双手举在耳朵两侧,认输道:“好的~美少女。”
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芽生拽住他的手腕,“走,也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说着,她拧头往屋内喊道:“伦子你先别收拾了,给甚尔也量量!”
半分钟后。
一道讶然的高呼,从芽生的房间里响亮而起。
“一七九?!”
又过了几秒后,
“唔,能把天予咒缚分给我吗?馋馋。”
“……?”
-
八月下旬时。
开学的日期就在眼前,虽跑不了,但也急不得。
日子还要如往常那般过。
——开发术式、接取任务祓除诅咒、出门玩,或躺在家里写字和睡大觉。
芽生有的是办法把自己的时间填的满当当。
禅院虻矢一直压着她的术师等级不让动,上不去下不来的卡在“二级术师”的框框里,芽生倒挺想升到更高的“准一级”或“一级”当中的,但这偌大的禅院家却偏偏没人敢越过禅院虻矢做她的推举人。
哦对,禅院直毘人说可以帮忙,但作为“升级审查”推举人的一级术师需要两位,所以还是行不通。
受制于此,她所接到的任务目标基本便在低级与二级诅咒间浮动。
另外说。
“一级以下咒术师的实力必定高出同等级的诅咒一层”是被规定的条例守则。*
芽生的情况较为特殊,抛开术师本身的实力不谈,上述这条标准不成立的点在于她有如影随形的人形挂件——禅院甚尔。
强化肉[fpb]身的天予咒缚在咒术界是不被认可的,这个情况不仅仅局限于禅院家,而是整个大环境下的大势所趋。甚尔本身既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在这方面的知识摄取虽有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而得以耳濡目染,但从实际出发,他仍然是个贯彻于纸上谈兵的理论……不,是直觉和实战派。
可芽生就是能在这种逆风的情况下,毫不退让地站在总监部的高层们面前,洋洋洒洒地诉说自己和甚尔的组合究竟有多么的无懈可击。
说到最后,有点累了。
扔出杀手锏,“我对自己立下过咒缚,没有禅院甚尔在身边我就无法发挥完全的能力。而且你们总得留个人守在我身边给我收尸,术师的尸体不是很重要的么。”
她望着一张张如烂掉的橘子皮般皱巴巴的脸,继续说:“十种影法术的尸体被利用的价值想必很大吧。谁知道亡命徒会不会借尸还魂选择在总监部的楼顶召唤出‘魔虚罗’,然后跟你们鱼死网破?”
“有甚尔在的话,他肯定不会放任我的尸首被别人夺走的。”
“你们觉得呢?”
高层们:?
他们齐齐看向懵圈的禅院虻矢,眼神在说:你家继承人真没疯?
禅院虻矢:???!!
下一刻,喘着粗气的禅院虻矢咆哮道:“你给自己下了什么咒缚?!”
芽生:唉嘿。
……
回禅院家的路上,惊魂未定的禅院虻矢问道:“你说的咒缚是骗他们的,对吧。”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毕竟那个束缚的达成条件实在太像主动给自己的脖子套上狗圈。束缚能因“性命的重量”而增强自身的能力不假,但……
没有但是,就是假的假的假的!
芽生撑着脑袋在看车窗外飞快闪过的三十三间堂,心不在焉道:“嗯哼。”
禅院虻矢松下口气。
转而说起芽生妄想破例——跨级祓除诅咒——的事。
对此禅院虻矢非要说芽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试问现代的咒术界中,有谁在将将年满十三岁时就破格成为“二级术师”的?!竟然还不满足!
芽生鄙夷道:“自己没本事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吗?”
她气宇轩昂地说:“那就由我来踢破这道坎!唉——停车停车,我想吃那家店的玄米茶巧克力!”
禅院虻矢:“……”
心力交瘁的老家主想退休了,他指向停在街边的车门外。
“滚蛋,等你哪天真当上家主时再说大话!”
第30章
九月的京都,蝉鸣绵绵。
口头上总说夏天要结束了,可气温仍然是持续不下的高温。
因为是紧接在暑假后的新学期,而并非新学年,所以开学首日主打大扫除和收作业。
这期间既没有拖沓冗长的开学典礼,也没有校方、教师代表和学生代表等等的讲话发言,更没有各社团和同好会热闹的招新活动。
“在之前的学校里有参加或是感兴趣的社团活动吗?”
“……书道吧。”
面对来自班导的提问,芽生双手一背就开始胡言乱语。
年轻的班导很捧场,“听上去很不错啊,不论是锻炼意志还是为了能写手好字,都是相当好的选择。嗯……这所学校里也有书道社,如果你想申请入社,提前来一年级组的办公室找我要申请表就好。办公室的位置还记得吗?”
“记得的,村上老师。”
“新的学习
环境免不了要适应几天,但班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热情和友善,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嘛,总之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师走同学。”
“嗨~”
芽生跟在班导的身后,慢悠悠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
校园是个极易生息诅咒的温床。
不过这所学校内部的诅咒气息很弱,应该是师生们出入学校时从外面带进来的低级诅咒,像常见的“蝇头”就不会对人类造成严重的危害,依附到人的身上后只会有疑似落枕、肌肉酸痛或感冒等轻微症状。
出身于咒术师家族的西宫校长八成有在相关事项上严格把控过。没准也像校内的非术师学生们一样,时隔不久就会进行一次“大扫除”。
……如果甚尔迟迟不愿意来上学的话,我就向西宫校长推荐他来除咒?凭此拿到教务人员的证明后他出入学校也能名正言顺。
啊~啊~
可说到底,肯定还是希望能和他一起上学啊!
话说甚尔跑到哪里去了?
思绪在此戛然而止,芽生侧头看向窗外。
天空一碧如洗,纤云也无。
而在隐约能显现出她身影的玻璃上,只见黑发少女身穿灰白水手服,襟前打着墨绿色的领结,银质的校徽纽扣别在胸口,被一抹阳光给照的发光发亮。
……
“阿嚏。”
被念叨的甚尔正坐在校外咖啡店内打发时间,不知为何突然朝太阳的方向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无端发痒的鼻子,心想天予咒缚会感冒?
……印象里还真没有。
随便吧。
无所事事的甚尔打了个哈气,而后微眯泛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垂眸看向摆在身前餐桌上的冰咖啡。
在喝过两口后,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对这脏兮兮的苦玩应儿不感兴趣。
想不明白正弦到底为什么会嗜咖啡如命,常能看到他随身携带一杯。
如今那家伙的扮相也越发正经,去学了计算机和金融,至于学成后的肚子里有没有多装几两墨无人知晓,可鼻梁上却因此架起一副近视眼镜,还有几乎不会离身的笔记本电脑。
人靠衣装说的是对的。
在脱下常年傍身的白襟黑袴的道服后,穿上西装的禅院正弦变得尤为干练和雷厉风行,举止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成功人士的自信。那是其在拥有独立的认知和生产力后所凝聚而成的底气,更是从死气沉沉的禅院家或咒术界内所无法博得的自我认可。
尽管他亲弟禅院正雪的锐评为:“分明是牛郎店里大受欢迎的小白脸!每次找我要钱投资乱七八糟的行业时,嘴脸都跟劝人开香槟塔的牛郎一样!!”
旁听的芽生:“哇,原来正雪你去过牛郎店开香槟塔。”
正雪瞬间暴汗,“……不是,我没有,我胡说的!这只是种形象生动的比喻而已。”
话落后,大家哄堂大笑。
甚尔被记忆中此起彼伏的笑声感染,嘴角上扬。
端坐在他对面的东城秀树愣了下,开口道:“大哥,芽生姐来上学你也寸步不离地守在校外啊……”什么究极妹控。
这位染了头黄毛的不良少年,是曾多次输给甚尔一大兜玻璃珠的小板寸,彼时还会操着浓浓的京都腔喊后者是“弹珠杀手”,现在倒也成为了东山区上下会追在甚尔屁股后的暴走族中的一员——其中多是主动跑来找茬,然后再被后者揍服的。
甚尔跟这帮人的交情不多。
小时候没有经济来源,于是出门逮到谁就去抢谁的钱,当然赢弹珠是凭真本事,谁让那帮三五成群的小屁孩们实在是菜的没眼看。
后来则常会跟芽生在街头游戏机的附近碰到各种小团体,一点就炸还格外喜欢拿拳头说话的小混混们便没少被甚尔以暴制暴。小弟被欺负后十有八九都会喊头上的老大来撑场面,而等赶来的老大再被按倒在地时,那这个小团伙基本就已经白给完了。
名为“甚尔集团”的邪门势力就是如此这般地壮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