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这么随性的名字,也太不过脑了吧。可还没等芽生出口点评——
咒灵:“……妈……妈、妈……”
它支起自己眯成仅剩一条缝的上下眼皮,也许它能靠这条缝看到什么东西吧,诅咒的构造芽生也不懂。重点是,它刚才有靠蜷缩在一起的嘴巴哆哆嗦嗦地朝甚尔喊“妈妈”。
甚尔:“……?”
他瞳孔都被震惊地缩小了三圈,不可置信地看向芽生,确认道:“它说话了?”
不是在惊愕区区一个三级咒灵能使用人类的语言,而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咒灵当作母亲。哪怕咒灵会这么喊并无意识,根因在于在它诞生时有受到相近的人类思想影响。
……但还是很怪。
“噗……是把甚尔认做自己的妈妈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爱啊——别叫丑东西了,叫丑宝吧。”
“……你确认这家伙能被形容成‘可爱’?”
芽生耸耸肩,反正决定收服丑宝当异次元空间口袋的人不是她,而且去使用挂满新鲜口水武器的受害者也不是她。
甚尔:“……”
算了算了,下次反应快点提前把这东西的嘴捏住,让它喊不出来就好了。
……
最后,甚尔想到的法子是让咒灵把自己的身体从尾部开始朝上吞掉,以此达到缩小身形体积的目的,他把丑宝凹成了一个寻常毛毛虫都无法做到的姿势。——顺便说,他已经坦然接受“丑宝”这个有点点可爱也有点点恶趣味的名字了。
甚尔将变成约等于乒乓球大小的低级咒灵,随手揣进了裤兜里。
和手持奶油冰激凌的芽生,走在大街上。
不同的是,严格意义上真正脚踏实地地走在街上的人是他,而芽生正被他背在后背上。
芽生将胳膊穿过甚尔的肩窝,把手中的冰激凌甜筒脆皮怼到他的嘴边,边来回晃动两条小腿,边说道:“但你如果想维持‘透明人’的状态,光是把丑宝缩小也还是不够吧。它是诅咒,再如何弱小,也还是会留下气息的,想不被术师察觉到根本不可能。”
既然意外获得到【新道具:丑宝】,那肯定是要将其难得的特性发挥出来的。
他俩维持——身负咒力的芽生携带咒具,而让零咒力的甚尔装普通人,然后在傻缺找上门的诅咒师轻敌的瞬间,再将之一击毙命的套路也有几年了。
诅咒师也不尽然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他们靠着暗网互通情报,也早就知道“十种影法术”的身边存在一位格外打眼的“天予咒缚”。
原来的套路早就行不通了。
所以,现在正是创造出B计划的绝佳时刻!
那就是让甚尔重回于,早期在禅院家不被警觉的“透明人”状态。借助术师本能会去追踪、关注咒力的作战特点,将他的存在感归零,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不是装咒具的异次元口袋也有了么,也能跟随他移动。
差得只有怎么把丑宝的存在抹除。——前提是他之后能顺利收服丑宝。
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么想着,他钩住芽生双腿的手掌用了些力气,重新把乱动的人往背上提了提。
然后甚尔低头,躲开明显就是被芽生舔过的冰激凌塔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脆皮,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同时说道:“别动来动去的,小心裙子走光。”
这人真的有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制服短裙吗?
芽生:“知——道——啦——”
脚下摆动的幅度随着声音的结束而变小,但芽生手上又开始搞起各种小动作。她朝身后仰了仰,开始捣鼓起甚尔脖子后的头发,试图给后者扎出小巧的麻花辫。
甚尔心累地叹口气,但又庆幸压在身上的柔软也如纤云般散开了一大截。
……今天到底是在考验折磨他什么。
扑——
毫无征兆地,人就这般突然携带着奶油味的清香砸了下来。
甚尔:“……!!?”
还能不能好好地赶紧回家了!
他无声地倒吸一口气,在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把其吞咽回不安而动的喉咙间,握住芽生裙摆布料下大腿的双手都不自觉用了些力道。
甚尔憋住那口气,问道:“又怎么了?”
宛如回应他问题般,芽生更加急切地贴紧三分。
捏住冰淇凌的手在用手根抵住甚尔的肩头,以此作为支撑点,随后芽生腾出来把持手机的另一只手也出现在了甚尔的眼前,并且示意他赶紧看上面的内容。
芽生:“咱们好像……忘了件事。”
忘了家里还有客人正在等着她。
禅院虻矢:【人呢?!跑哪玩去了!!!!!!放学都两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影回家,是连这么大的禅院家都装不下你人了吗!赶紧给老夫回来!】
第40章
说起五条悟啊。
芽生能想到的东西不多,印象里最深刻的画面,还是那孩子在襁褓中咿咿呀呀地朝她伸出的小肉手,以及他那头宛如蒲公英似的纯白色头发,在湛蓝如空的瞳孔中随风摇摆。
没错。
在那场被咒术界称作“平成闹剧”的御三家联手一事过后,她
与五条家的后续往来其实并不深。五条才人倒是有邀请她再过去做客,可音儿都还没等传进她耳朵里呢,就先一步被头顶上的禅院虻矢给回绝了。随后老爷子还要对芽生耳提面命——离混账五条家远些,别稍不留神被才人那条老狐狸卖了而你还要帮对方数钱去!
芽生耸肩。
不是很懂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两家是百年老对头的设定,当时强强联手欺负加茂家和糊弄高层时不是挺好的么。但凡能握手言和、早日合作,这咒术界还有早已成为“魔窟”的总监部什么事啊……
可别等我和小悟进行御前试合后,闹得两败俱伤,结果元气大伤的两家就这么被盯防在暗处的总监部给顺道找个借口扬了。
别说,就以现在陋习百出又一心想着明哲保身的咒术界上层而言,百年难遇的“六眼”与“十种影法术”确实是最能威胁到他们手中的绝对权力的唯二人选了,在由那堆老东西书写的剧本中,五条悟与禅院芽生能自相残杀才是最好的故事发展与结局。
他们现在可提心吊胆怕得要死,生怕哪天芽生想不开跑到总监部把魔虚罗召唤出来,是以还多出了很多双眼睛在关注着芽生的动向,只要她稍加出错,那边就能立即找到由头对她做出“同等代价”的惩戒。
至于尚且年幼的“六眼”。
在咒术界中,有一派自成理论的论调是——五条悟的诞生,是已然改变这个世界均衡的事实。
自从进入到平成年间后,咒灵的活跃程度在逐年提升,且远不止是咒灵的数量在增多,被记录在案的诅咒级别分布也正稳步向上倾斜,换而言之,就是出现的诅咒在变强。
所以,这个现象的结症被安插在了出生即为不凡的五条悟头上。
是“神之子”,更是引发咒术界新时代大爆炸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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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生对此的评价:“净在放屁!”
“呵——就算小悟的‘六眼’是很强,那些人怎么说来着……哦对,强到可以改变世界。可难道敦促诅咒活跃的诱因和我的存在就没有半点关系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在朝‘特级’使劲的,少看不起人啊!”
……怎么会有人的胜负欲能强到会主动把这屎盆子揽到自己头上的?
对于其他人的不理解,芽生讥笑着双手抱臂,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哦~这时候又都知道这不是好事了?所以才更心安理得地把五条悟推出去是吧,可真不要脸啊。”
反驳的杂音出现,“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强者就该承担起他肩负的责任——”
芽生打断道:“得了啊你,说两句还跟我扯上什么狗屁的‘能者多劳’了。我看你们各个坐在长老的位置上也是在搞些虚头八脑的东西,难道对禅院家就有用?在家里负责做饭的人都比你们几个老东西能干,长着张臭嘴除了会凑在一起唧唧歪歪,也就剩下吃了。”
“怎么,禅院家长老们的责任就是糟蹋粮食和以讹传讹?”
无言以对的禅院长老气结地低下头。
芽生双手抱臂,仍然坐在座位上,却从气势上居高临下说道:“别太自以为是靠这种手段去约束和标榜五条悟的行动,五条家被捧得太高或受到针对都对我们没好处。当然,除了巴不得置御三家于死地的乌合之众外。”
“无下限术式与六眼的组合是很强没错,但赶紧让你们快要锈掉的脑子搞清楚一个事实——现在、此时此刻,我师走芽生是比五条悟更厉害的咒术师。而我可不会乖乖去跟随流言蜚语的导向行事,背后妄图以此控制我的人,趁早收起这份心思。”
从她浅浅的眸子中流露出强势、不容置喙的寒意,凌厉的金光隐隐可见。
话落后,和室内肃静一片。
……
不过这些往事都先抛开不谈,因为芽生和甚尔刚好到家了。
负责等在禅院家大门前巴望他们踪影的是禅院虻矢身边的人,在看到芽生和甚尔后,对方就急匆匆地上前,并告知芽生——五条少爷正在她房子的茶室里等她回去。然后示意芽生现在直接回住处见五条悟就行,这是禅院虻矢吩咐下来的话。
芽生:?
脚下都已经开始朝家主那边迈步的芽生一顿,回头看过去,不确定地问道:“你说小悟现在在哪?”
“您住所的茶室。”
“……才人老爹和老爷子呢?”
“大概是在半小时前,都还在虻矢大人那边下棋的。”
这意思是他都被派来门口,并且等他们回来半个多小时了。
还特意上门跑到我的住处等我啊,看样子真的是特意来见我的咯。
心想着,芽生一转脚尖,开始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边走边说:“有说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并没有。”
“倒也不意外,但就这么把小悟扔到我那边是不是太心大了点,才人老爹原来这么信得过我啊,还怪让人感动的。”
“……”
闻言,甚尔和同行的可怜打工人纷纷沉默。
我家大小姐总是能合情合理地说出些让人哑口无言的话,还无法反驳。
……
端坐在茶室中的男孩有着张没有完全张开的包子脸,五官精致极了。
而他的眼睛是独属于孩提阶段的圆与亮,其中附着在虹膜上的毫无瑕疵的蓝,正是那绝无仅有的眼术性状的证明。
只不过……
这孩子是不是也太“御三家”了些啊。
芽生从未想过竟然在有朝一日,御三家也能成为一种形容词。
她与面无表情的五条悟对视,发现这小家伙似乎格外的兴致缺缺,而她姗姗来迟的现身也依旧没能让他沉寂的情绪产生波动。出现在那双透亮如清澈海水的眸子中的,自始自终都仅是平平淡淡的冷漠与孤高。
五条悟所表现出的浑然天成的傲慢,和被娇宠长大的禅院直哉所暴露的骄傲自负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