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看样子也是知晓了他从孔时雨那得知的事情,而以芽生背后的信息网而言,会事无巨细地了解到暗网中的最新情报也不奇怪。
甚尔继续起刚才终止的动作,将夹到筷子上的玉子烧放进嘴里,边吃边拆穿对方道:“不是很早以前就有传言——某届中学生书道比赛大赏的得主疑似是禅院芽生。”
“唔,是这样吗?”
芽生露出既无辜又困惑的表情。
“说是伪装,结果连名字都没有换过。”他很早以前就想吐槽这点了。
“哎呀,‘师走芽生’本来就是人家的名字嘛——这可不是伪装哦甚尔君,是我正大光明做自己的表现。”
甚尔:“……”
“算了,你是怎么想的?”
停下插科打诨的状态,芽生眼底的神情转变为认真与从容,她用指尖摸了摸下巴尖,沉思了几秒,而后慢慢地开口说道:“也许……到了该收网的时间了呢。”
今年她和甚尔也都顺利升上了高中二年级,眼看着离毕业的时点越来越近,在正式毕业并“继承家业”前,先趁机整顿下蠢蠢欲动的诅咒师圈子倒也是有必要的。
国内经济下行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每况愈下。因此比起固守着自己遥遥无期的一亩三分地,很多摒弃了良知的人都会选择更有利可图且游离在非术师社会外的挣钱渠道——成为诅咒师,加入由诅咒师组成的“集团”、“党徒”。
但成为诅咒师也是风险与利益并存的“职业”。
他们认为是“六眼”的诞生,煽动并造成了这个时代的悲剧,可同时又因为气焰高涨的禅院芽生的存在与压制,而束手束脚且无法将可见的利益最大化。
对此,芽生深表遗憾——
“难道不正是因为有这些人渣败类的存在,社会才会变得更加糟糕吗?我早就说过的吧,诅咒是与人类活动息息相关的产物,时代的落败啊,归结于根本还不都是人类一手造成的,那为什么被指责的对象不是生活在上个年代只顾得享乐沉沦的大人们,倒反而变成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子呢……这是缺乏责任的表现啊,一群垃圾们。”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他人,理所当然是要付出相同的代价呀——”
芽生:“嘛,不过这里也多亏有才人老爹,想来是这几年小悟悬赏金的增长速度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嗯……这么说才人老爹也是上了年纪了,又或是因为小时候我对他的滤镜太重?当时没觉得他是这么耐不住性子的人啊。”
“他要真是多沉着冷静的角色,当初就不会拉下脸面拜托你帮忙调伏胀相,以此获得他想要的情报。”
甚尔对那场经历至今仍耿耿于怀着。
借着芽生提及到旧事的话题,他立刻止不住话匣子般,又连连数落起这两家臭味相投的老头子,“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嗯?什么事?”
“五条才人在送给你的特级咒具上动过手脚。等下,你先别激动。”甚尔连忙出声制止坐在对面的芽生,他看着脸色骤变的少女,叹了口气,“……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你说。”
天予咒缚所给予他的身体机能,也仅仅是让他擅长杀人罢了(咳……
但芽生与他相比,定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位能发动出大规模杀伤性招式的术师才是真正的超高级危险人物啊。
当初表面说是赠予芽生的特级咒具游云,实际则是看人下菜碟被借此转交给禅院甚尔的武器。五条才人这老狐狸既看出了两个小孩的关系匪浅,又察觉到了甚尔的实力与未来成长空间都相当不凡……在讨好芽生的同时,还能顺便讨个禅院家嫡流的人情——甚尔在禅院家的遭遇与处境在那时究竟是怎样个情况,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以后的
家主是禅院芽生,整个禅院家还不是她想重用谁就重用谁的。
仅仅是赔进去一个特级咒具(关键也是游云不适配五条悟的术式,他家最牛逼的人物用不上),值得。
但如果因此而害的甚尔背负上诅咒……
芽生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餐具,指尖因用力而隐隐发白。
“……”
芽生沉着阴郁的双眼,一板一眼地说道:“好,我先听你说完。”
将她的心烦意乱和不爽收进眼底,甚尔反倒轻松地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士,他用手托住下巴,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无意间发现了游云没办法作用在那个六眼小鬼的身上,想来是在交付于你前就被五条才人下过束缚。”
芽生:“……?”
……就这?
你丫的铺垫了半天,结果就是告诉我来自五条家的东西无法伤害到下任五条家家主。
芽生一呆,无法确信地看向他。尤其是郁结在胸口处的愤懑还没来得及被消化,就突然得知其实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
“……生气了?”甚尔问。
摇摇头,芽生用手指绕了两下脸颊一侧的头发,平静地说道:“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尽管芽生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初了,但甚尔通过自己敏锐的本能与直觉,依旧感知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气息,于是他立刻坦白从宽,老老实实地说道:“咳,那小鬼在受到直哉的挑拨后,就说要和我比划比划,顺便看看这两年里他有进步多少,所以……”
“所以是发生在最近几天的事?”
“……差不多。”
“哦——原来是这样~”
“你别……”发出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啊。
如坐针毡的甚尔似逃似怕地往背后的椅子靠背上贴了贴。
甚尔:害怕.jpg
芽生面露微笑,从餐桌前站起身,随后扭头笔直地朝挂着制服外套的门边走去。当摘下提前熨烫好的外套后,她站在玄关处,边踩上鞋子边回头笑道:“今天可能会下雨,要记得带雨伞出门哦~”
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推开幛子门并率先离开了和室,只给甚尔留下了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甚尔:“……”
这下坏了。
不小心玩笑开过头了。
第64章
芽生正在前往学校的路上。
走出JR线的站台后,身边穿着同款制服的高中生们便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她和甚尔就读的高中是所公立学校。以东城秀树为首的那群和他俩混得很熟的不良们,早先都是在这个学校里读书的。
虽然这些暴走族在上学期间一直都在变着法地爆改校服,不伦不类的灯笼裤和加长外套比比皆是,不过芽生还是蛮相中男式正常款的立领学兰(诘襟),女生的黑色百褶裙在京都府内的高中里也很有标识性。于是在挑选学校的最后时刻,还是采用了东城秀树的建议,选择在这所公立高中读书。
而实际上,学校的位置其实离禅院家住址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但好在如今的禅院家也与西日本JR线的铁路接轨了,芽生上下学乘坐地铁时倒也没觉得两地间有多远。
西宫贵生创立的那所私立学校只有国中部,尽管在和芽生合作中也扩建起了高中部的校区,并成为“贺冬”名下的第一所一贯制学校,但正式招生且本校学生可以直升高中部的时间是在明年四月……到那时,芽生可都快高中毕业了。
毕业啊。
就像即将完成高中学业的禅院雀。
禅院雀作为国际学校的交换生,并出国留学已经快两年了。那所国际学校位于东京,所以在其入学的第一年,也就是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基本都是住在大原美代子的家里,偶尔周六日的时候会赶回京都府和芽生见上一面,但又因为要挤压一切的时间上补习班的关系,她能轻轻松松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芽生始终还记得那天,
也不会忘却自己说过的话——
【“别忘了你是生有羽翼的鸟,雀。”】
【“这个禅院家是无法困住你的……不要被这个姓氏所束缚。”】
或许……
你已经做到了。
……
自从决定开设能够让咒术师和普通人共同就学的学校以后,芽生也不忘兼顾四处撒网聘请自由术师入职,同时还鬼鬼祟祟地跑去两所咒术高专内部挖墙脚。
京都府咒高的校长叫乐岩寺嘉伸,是个和总监部那群烂橘子们穿同一条裤子的保守派老头子,奔六十的岁数,却玩流行音乐玩的正起劲。
芽生和对方曾合作执行过祓除诅咒的任务,倒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但他俩总是鸡同鸭讲。乐岩寺校长喜欢说教,芽生就装傻,当听说老头子还组建乐队后,芽生又拍拍手像是哄小孩似的给人家加油鼓劲。
“乐岩寺校长您就该闭上嘴,然后踏踏实实、快快乐乐地去搞音乐,咒术界缺了您不要紧,但音乐界可少不得您这块百年难遇的瑰宝!这样吧,您今天任务结束就回家写封辞职信交到总监部,明天就带上乐队成员们去报名参加选秀节目吧,我到时一定给你的乐队投票~”
——你不投我不投老头儿何时能退休,你一票我一票老头儿明日就出道!
乐岩寺嘉伸也不怎么待见满嘴跑火车还目无尊长的芽生,在得知后者时不时就跑到京都府咒高的附近蹲点挖墙脚时,更是恨不得亲自高举扫把跑出来揍她。
京都府这边对她严防死守。
且就差把“诅咒和禅院芽生不得入内”给贴在校外的结界上了。
与之相反的是,东京都咒高的校长还是过去那副软泥扶不上墙的没出息模样,如果不是御三家的部分咒具都存放在那边的忌库中,而且还有中枢“天元”坐镇在校内地下的某处,芽生早就里里外外把东京咒高搜刮干净了。
这实在没办法,东京咒高不止有校方与总监部的分庭抗礼,并且还掺杂着御三家和神龙不见尾的“天元”,局势比较复杂,单说那位活了至少有几百年的神秘“天元”,芽生就至今都没搞明白。
但一切都不妨碍芽生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咒术师(内含教师组)、辅助监督,还有负责调查诅咒残秽的“窗口”,早就一样不落地一应俱全了。再加上现在还成功地和阿伊努咒术连达成了合作。
芽生:欸嘿。
等明年或者后年吧,
学校里国中部和高中部的咒术师特别班就都能按部就班地开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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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走同学,黄金周有出门玩吗?”
“我们去了上野动物园,里面的熊猫和小浣熊都好可爱!师走同学对小动物感兴趣吗,要不要下次也和我们一起去参观?”
芽生放下肩上的书包,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边喜笑颜开道:“好呀。”
“咦,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禅院同学呢?”
“不会又被篮球社或排球社的运动笨蛋们给缠住了吧。”
“那些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可是禅院君的运动神经真的好强欸,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什么国中生杀人网球、彩虹篮球战队、监狱男足……赢过这些对手肯定都不在话下。”
“……等等,怎么听起来像是跳到别的片场了!”
“啊,对了,有人看到班长了吗?我还想拜托她抄一下她的假期物理作业呢。”
“刚才说去广播室拿落下的资料了。”
有人提议:“师走同学不是来了么。”
“哦对,芽生桑的物理成绩也很好的来着——能借我看看吗?!”
芽生拉开书包的链条,从里面翻出一本薄薄的习题本,毫不犹豫地就递了过去,然后说:“那麻烦一会儿班长收作业时,一起帮我交下吧。”
“当然没问题!Than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