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甚尔抱着如此的质疑,朝自己僻静的住所快步走去。
而后就听到了有两道陌生的女声在交谈,听着年纪都不大,脆生脆生的。
草。
禅院虻矢真的失心疯了!
男生悄无声息又飞快地攀爬到庭院外的树干上面往里看了一眼,但行踪很快就被院中的式神发现了。
搞什么。
要不是有式神的提醒就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气息,警惕性可真够差的。
甚尔不耐烦地咋了下舌。
果然所有的术师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怕是这位从来都没接受过正统的咒术师教育的家伙也一样,她和那些不愿以正眼示人的渣滓们根本没什么差别。
只因为他的体内没有咒力,所以就自以为是
地轻视他、就自负到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也是,在他们的眼中,
永远不会有名为禅院甚尔的吊车尾的一席之地。
-
自从被式神逮住过一次气息后,甚尔就甚少再顺着那条路回到住所,他会想法设法地绕开与“十种影法术”的庭院有联系的一切必经之路。
不过他本身会回到住所的次数也少。
其一是他会偷偷遛出去,到非术师的社会;
其二则是,在事后不久的某天,他便因为出言不逊和寻衅滋事等乖张的行为,被再度关进了小黑屋。
一天、两天、三天……
直至大晦日的当晚才被人想起还有号人物在禁闭室里关着。
话说今天是禅院家少见的有点人气味的日子,到处张灯结彩,而被安置在各家门口的门松和连注绳更是数不胜数。
但什么节日氛围啊的都跟禅院甚尔无关,他只知道自己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急冲冲地扎进屋内时,还是靠着身体本能的能动性在引领自我意识——要赶紧先找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在柜子里翻出了两桶杯面和一袋原味薯片。
杯面只冲泡了两分钟。
香气牵扯着甚尔早已饥肠辘辘到刺痛的肠胃。
正当他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开水的蒸汽熏到发烫的封盖时,却在忽然间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阵阵对话。
是“十种影法术”的声音,“日清的海鲜杯面!!!!!”
甚尔:什么玩应儿?
甚尔把手中杯面的杯身转了两下,在黑夜中低头一看。
——日清,海鲜面。
甚尔:“……”
他盯着封皮两秒,一时间都不知是该吐槽这位十种影法术的狗鼻子太灵,还是说她不长记性,竟然依旧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也就是因为甚尔迟疑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等到他回过神重新准备开吃时,没想到“十种影法术”已然从高高的围墙对面蹿出了小半个脑袋。
还气势汹汹地喊道:“我要用蛋糕和你的泡面做交换!”
“……呵。”
甚尔当机立断地就选择埋头猛嗦两大口面。
“呜。”
-
眼看着男生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所有,包括纸杯里的热汤。
芽生闻着仍然飘散在空中的泡面调味料的香味,下意识地舔了两下嘴唇。
双手扶住梯子腿的雀在下面喊她,“小姐啊,您想吃海鲜面的话,明早我就给您准备。快下来吧,这看着也太不安全了。”
芽生低头,“我饿了。”
“那您赶紧下来回屋里吃点东西,不然那碗红豆汤也快凉了。”
“给我拿几个金桔来呗。”
“……什么?”
“金桔。”
……
怀捧五六个金桔的芽生叉腰站在梯子上,下面是提心吊胆生怕她摔下来的雀,对面是双手抱臂、摆出要看她准备搞什么名堂的禅院甚尔。
芽生掂了掂手里的金桔,瞄准把心——朝着那颗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就扔了一个过去。
芽生:“你叫什么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不会是小偷吧。”
眼疾手快的甚尔顺势接住,也学起芽生的动作,把沉甸甸的金桔握在手里掂两下,然后扒掉桔子金灿灿的外皮,把饱满多汁的果肉塞进嘴里。
他哇呜的一口就是一整个金桔消失术。
然后舔着留在指尖上的甜滋滋汁水,露出了一个笑容,反问道:“只偷杯面吃的小偷?”
芽生哼了声,“也不知道是谁在刚才吃的那么香,你的名字呢?”
“那你呢?”
“我?我叫芽生。”
甚尔匪夷所思地举目凝视芽生,月亮的光只依稀能描绘出女孩的大致轮廓,身着的松绿色鎏金布料在月下却能泛起丝丝银光,光是目测就能知道定然是价格不菲的定制品。
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瞳色。
可也真是奇了怪了。
禅院虻矢竟然让“十种影法术”住在他的旁边,难道是那老头子上了岁数导致记性不好,所以忘记了这附近其实还住着个人见人嫌的废物?
“你别发呆呀!”
还趴在围墙上的芽生探头喊道。
甚尔发觉禅院芽生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而并非是在以他取乐。
也许是那些人压根就不会主动提及他吧。
所以……她还不不知道?
“……禅院甚尔。”
甚尔试探性地做出自我介绍,话音才落,从那轮月亮的方向便又丢来了一个金桔。
芽生往嘴里塞了块桔子肉,口齿不清地说道:“哦,你就是甚尔啊,久仰大名。”
“?”
“不是你把让治叔的儿子给胖揍了两顿吗?就前两天正雪给我讲过的乐子。说你被关进禁闭室后,禅院谅也因为害臊嫌丢人,跟武场的教官请了好几天的假,哈哈哈哈哈哈结果、结果他的病假才好,回到武场的头一天就又被你给揍了一顿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甚尔的两个大拇指稍稍用力地掐住金桔,许久未逢甘雨的肠胃其实还在撕扯性的绞痛,可他早就疼习惯了,已经完全能够做到把这点痛感抛到脑后。
他问向笑的快人仰马翻的芽生,“你不喜欢禅院谅?”
“他?我没见过。不过我有点不喜欢他老爸,听说让我禁足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虽然在当时禁足也有禁足的好吧,但是我其实更想出去玩。”
“禁足?他们把你禁足了?”
“你还真是消息不灵通,明明就住在我的隔壁。”
甚尔:……
甚尔:那是因为我也小黑屋半月游去了。
芽生见他又不说话了,顺手就把怀里剩下的最后一个金桔砸了过去。
等把甚尔砸醒后,芽生冲他招招手。
“虽然你没有跟我以物换物吧,但今天好歹是我解除禁足的好日子,所以甚尔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把剩下的蛋糕和红豆汤吃掉?闻者有份。”
“……不用,”甚尔把手里的金桔举到半空中,遮盖住月亮,又紧紧地隔空贴住开始在喊累的芽生,随后变魔术似的用另一只手从背后又掏出了全新的一桶杯面,是还没有撕开塑封的日清海鲜面,“我跟你换。”
第7章
芽生当然会认识禅院甚尔的呀,只不过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只闻其人名未见其人貌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发现——在禅院家,有一点做的非常差劲。
他们的骨子里仿佛是生出了会排斥现代电子产品的怪病,就好像科技产品能侵蚀腐烂掉他们的躯壳与大脑。在族中会用移动电话和电脑的人都是屈指可数的,娱乐项目基本也跟正火爆在大街小巷的随身听和街头游戏机无缘。
禅院家的人也不怎么会拍照留影。
全家福没有,结婚照也没有,哦对,禅院虻矢当上家主时甚至都没拍照片留作纪念,这个家族中从小到大都没照过相的简直大有人在。
所以……
芽生又没见过禅院甚尔的照片(何况也没有),那她怎么可能会事先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自然也就认不出来咯。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
和还需要借助梯子才能翻爬上围墙的芽生不同,甚尔从对面连个助跑都不需要,只是眨下眼睛的功夫,人就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鳞次栉比的瓦片上了。
随后犹如一只生出了双翼的飞鸟,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然轻松落地。
把芽生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跟她直面禅院扇的气场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硬是要形容的话,前者的出招是超出了曾经还是个普通人的芽生的认知范畴的,由于是超乎寻常的行为,而她本身也不了解咒术这些,所以看到再离谱和浮夸的能力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甚尔随随便便就能单手翻墙的本事可不简单啊!他没有借助任何的“超能力”,仅仅是凭自身的运动神经就唰——地一下子过来了。
芽生打量两眼甚尔,佩服地给他鼓掌。
结果立即收获到甚尔嫌弃的眼神,“……你在干什么?”
芽生实话实说,“觉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