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春岛
她弯下腰对着两个懵了的孩子笑了笑，“不小心撞到千万不能自己偷偷藏起来哦，要和家长说一声，不想和大人说具体情况，但是至少受伤的地方要让爸妈知道哦。”
李珍温柔地摸了摸权至龙的脑袋，这个很会爱护艺恩的小男孩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孩子一般，“另外可以像今天一样，多多和艺恩聊天哦？”
“对呀对呀！”艺恩小鸡啄米般点头，“每次我难过就会和偶妈说啦，说出来我就不难过啦！”
权至龙抿了抿嘴，低下头藏住自己眼中的水光，眸子中的波光微动。几秒钟后，他抬起脑袋重重点头，“内，以后会和艺恩说的，嘿嘿，艺恩不要嫌我烦就好了。”
“当然不会啦！”艺恩想要冲过去抱住权至龙，然而他的双手都拿着东西，她只能学着妈妈，踮起脚温柔地摸了摸权至龙的脑袋，“艺恩才不会觉得至龙烦呢。”
权至龙的头上被她捏出一缕呆毛，她捂住嘴偷笑，在对上权至龙的目光时又放下手调整表情，“咳咳，至龙快回去，欧尼他们要饿肚肚啦。”
回到家，权至龙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抬头朝着二楼喊，“偶妈，努那，阿爸，快下来吃饭啦！”
他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呆毛顺平，艺恩这个小笨蛋，还以为自己没发现呢。
权至龙握着姨母给的药，踮着脚尖跑上楼时脚步都是轻快的，他学着艺恩平时撒娇的模样，“偶妈，我不小心撞到啦，快来帮我涂药，好疼啊！”
韩兰姬“诶”了一声，拉开权至龙的袖子看到一片青紫，心疼地开始絮絮叨叨，“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很疼吧！怎么不让姨母给你涂，诶，一定要偶妈涂药？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让你姐好好休息，非要让我讲故事，都多大了还要哄睡……”
偶妈的话中满是幸福的烦恼，权至龙和虚弱倚在墙上的努那对视一眼，“就要偶妈！就要偶妈！”
“偶妈我知道啦！”艺恩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妈妈的话，努力把偶妈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艺恩超级会装哭的！”
她握着小拳头表情坚毅，“这可是为了至龙而战！”
而前面的韩兰姬蹲在权至龙身前漫不经心开口，不让儿子知道李珍已经把事情都和自己说了，她直视儿子的眼睛，“今天也要开开心心训练哦，结束后偶妈立刻来接你和艺恩。”
权至龙点了点头，转头望着不知道还在和姨母说什么的艺恩叹了口气，“艺恩今天好慢啊。”
然而进入公司之后他就发现今天的艺恩不仅慢，而且特别奇怪，“艺恩，你走错啦，你在楼下上课啊。”
权至龙用一根手指抵着艺恩的脑袋，比艺恩高了一个脑袋的他最近突然在电视剧里看到这个动作，试了一下，果然艺恩就动弹不得了。
他眼睛弯成一道月芽，“来这么多次还不记得呀？还是又想偷偷去看熙峻hiong，他不在啦，好久都没看见他了。”
艺恩被顶住脑袋，也不强行往前走，蹲下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来，嘴里嘟嘟囔囔，“我刚刚去过练习室了，欧尼们说还没开始训练呀，至龙每次都提前这么早来，我今天陪陪你嘛。”
唉，艺恩将包包拉到自己的身前，低头从里面掏出两颗奶糖，想了想至龙现在不吃这个了，又换了两颗草莓糖，“呐，今天的糖果。”
她按下电梯的按键，在脑海中喃喃自语，“先看情况，如果今天也有人欺负至龙，自己就装哭，因为他们这些练习生最好面子，也怕被按上‘霸凌’的名头。”
妈妈说的话她牢牢记得，但是很多都没听懂，什么“面子”啊，什么“霸凌”啊，都是些什么嘛！但是反正妈妈最后说自己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毕竟艺恩很会撒娇告状嘛，这是独属于艺恩的天赋，不仅会反击还会让别人心疼自己。
嘿嘿，艺恩咬着草莓糖笑出了声，只把妈妈的话当做夸奖。
权至龙瞟了一眼突然傻笑的艺恩，没忍住又抬手扯了扯她的脸颊，“你到底想干嘛啦？”
“秘密！”艺恩抬手“嘘”了一声，眼中满是神秘，“等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八点钟，老师都还没开始上班，练习室中却已经有一波练习生结束了今天第一阶段的练习。
两个月前公司就已经确定了第一波出道人员，只是还是给了他们再次争取的机会。然而直到上周，都没有人再次冲进出道位，确定没有出道名额了，有的人选择另寻出路，有的人选择再努力一下，也许下一个组合自己能被选上呢？
金振道就是前者的一员，这周是他在S/M的最后一周，自从确定了他没可能在今年要推出的组合中出道，他就已经开始准备退路了。
只是最后一周也应该要好好努力，不要白白浪费了时间。他朝着权至龙笑了一下，在看到他身后的那个明显更小的女孩时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一个孩子？”
其他练习生听到了也不在意，转头看了一眼之后重新忙着自己的事。
其中的几个练习生对视一眼，下巴对着练习室角落的布抬了抬。知道自己出不了道之后，他们开始把心中的怒火都撒在了后辈身上。
年纪大一些的让他们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每天让他们去帮忙刷卫生间的马桶，年纪小一点的就干些简单的活，擦擦地啊、拿拿东西啊。当然了，偶尔在练习室又因为承受不了失败怒意横生，也会假装不经意地撞这人一下，踢那人一脚。
对方一使眼色，权至龙立刻将包放下搭在练习室的最角落，小跑过去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块布，前辈们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又要将地上的汗渍擦干净，方便下一轮的练习。
没想到一直乖乖跟在身后的艺恩的眼神机灵地从最友善的金振道身上转向其他表情各异的人身上，最终目光定格在那几个抬下巴的练习生那块。
然后嘴里喊着“至龙，我也来帮你！”，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蹲在权至龙身边，声音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大小，“这样至龙就不会每次练习回家都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啦！”
权至龙耳朵动了动，不知道艺恩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看到其他人转过来的视线，他紧张地想要扯回布，低声说着：“别玩啦，艺恩你快下楼吧，我自己来就行啦。”
艺恩这小孩能帮什么忙呀，擦地板这事看起来轻松好玩，实际累得很，膝盖、腰、胳膊都要用力，每次他都是累得一身汗开始上课的。
然而艺恩却一把把布压在手下。她双手放在半干的布上，小红鞋的前脚跟紧紧贴在地上，撅起屁股四肢着地飞快向前冲着，“欧巴们让让，让让！艺恩来擦地啦！”
像是一只小猴子一样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权至龙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直愣愣地往平时对自己最凶的几个hiong那边冲过去，用脏兮兮地抹布在他们脚下胡乱擦着。
“抬抬脚抬抬脚！”艺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气人，“欧巴们的鞋底太脏了，快让一让！”
似乎是不太会干活，她手上的抹布甚至不时往他们的腿上飘。
湿哒哒脏兮兮的抹布差点碰到自己，几人不爽地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呀，你这小孩，去那边擦，这边让他来。”
他手指的方向是权至龙那边，即使使唤了这个小孩那么多次，他也不记得这孩子到底叫什么。反而只要喊“喂”，那群后辈就都会乖乖看过来不是吗？
艺恩转头看了一眼小跑过来的权至龙，抬头天真地望着面前的练习生，“可是这里很脏啊，艺恩会擦干净的！至龙你去那边吧，我们两个小孩一起很快的！”
单纯的眼神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骂人，练习生感受到再次往自己鞋子和小腿上凑的抹布，被气得满脸无语，“呀，你故意的吧？”
“好脏呀，好脏呀！”把面前这人气得半死，艺恩手下的布转了个方向向着另一个人那去，“太脏了！欧巴们平时要注意卫生呀，难怪偶妈说，外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也有可能很邋遢……”
“看看这个布都黑啦！欧巴们平时一定要讲卫生啊，练习完要好好收拾呀，就像偶妈说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欧巴们练习要擦地板就不会让地板变得黑漆漆的啦……”她一边撅着屁股一边绕着几个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直到余光瞄到自己把几个人气到面色难看，立刻拿着变脏的抹布一溜烟回到放着水盆的角落。
因为布太大，她的小手都拧不干，只能又拿着滴着水的布小跑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几人面前，“欧巴，艺恩拧不干，你能帮忙拧一下吗？偶妈说在公司要多找哥哥姐姐们帮忙，大家都是很善良的人。”
无语，就这么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这么小的年纪，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几个人额角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其他也受过欺负的练习生低着头不让自己笑出声，就连金振道都控制不住歪过脸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脏水从布上又往下滴，本来被擦的还算干净的地板变得比最开始还脏，艺恩夸张地皱起眉头，“呀，又脏了！欧巴们……”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到一米二的小孩仰着头望着几个一米八的大个，话密的让人没办法插话，“欧巴下次可要快点接过去哦，真是的，又白擦了！”
妈妈偶尔抱怨的语气她学得有模有样的，在别人ω*? 听起来就像是长辈在教训孩子一般。
金振道低声笑着，终于走过来接过艺恩手中的布，对着脸盆拧干，“欧巴自己来吧，小朋友你去一边休息。”
艺恩眼睛中满是星星，“哇，谢谢欧巴！但是还是艺恩来吧，偶妈说了，自己的事不要麻烦别人！”
她接过布，重新变回四肢着地的姿势，从蹲着擦地的权至龙身边一溜烟跑过去，炫耀开口：“至龙你看！这边好干净呀！”
她说的地方是金振道和其他几个练习生站的地方。权至龙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练习生们的表情，终于明白艺恩今天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两个人在一起，他突然也挺直了腰板，学着艺恩的姿势撅着屁股飞速冲了出去。
“呀，真的，为什么这边比那边干净这么多！”
一次次阴阳怪气的话，几个人还能听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
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其中一个总是在后辈擦地时脚尖“不经意触碰”到他们的练习生又想故技重施，走到两人身边脚动了动。
他和角落环胸看戏的几个朋友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的恶意让金振道都惊呆了。
他一边作为练习生，一边又骑驴找马去报名了电视台的新人选拔，虽然也听说过练习生中有人会使唤后辈甚至偶尔动手，但是面对一个站起来都才刚到自己腰的孩子他们也狠得下心？
而权至龙一眼就看出他又想来踢自己了，甚至这次他还想连着艺恩一起踹！
“你干嘛！”他瞳孔放大，就想要站起来拦住他。然而下一刻，“嘭”地一声，那个练习生才刚抬起脚，艺恩就像是屁股被烧了一般飞速冲过去，“啊啊啊让开呀，太滑了，艺恩要控制不住了！”
她嘴里恐惧的声音和脸上的笑容完全不符，双手推着抹布对准他站着的那只脚撞过去，抬脚准备踹人的练习生用来稳定重心的最后一条腿被瞬间推倒，整个人“嘭”地一声屁股着地。
尾椎骨被撞到，他疼得脸瞬间白了，在听到面前这个讨厌的小孩苦着脸带着哭腔道歉时更是怒从心生。
“米阿内米阿内，艺恩不是故意的！”艺恩给权至龙使了个眼神，权至龙心领神会，拉住那人抬起想要甩巴掌的手，也满脸歉意地跟着道歉，“Hiong，真是对不起！我们艺恩年纪太小了，以后我不让她帮忙了，你别生气啊！”
艺恩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抬眼看见对方因为疼痛而出现的生理性泪水，灵机一动。握着自己手上的抹布就往对方脸上抹，“欧巴别哭！很痛吧，艺恩帮你擦眼泪！”
“呕……”被臭兮兮的抹布糊了一脸的练习生都要吐了，怒火压制住了痛苦，他双手一用力就把两个小孩甩开，抬手朝着艺恩的脸挥过去。
“别太过分了！”金振道大步走了过来，打小孩算什么呀？
风被他挥手的动作带起，在金振道猛地抓住对方的手时，艺恩耳朵动了动，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果断“啪”地一下跪在地上，搂着满脸怒意的人痛快哀求，“欧巴！艺恩知道错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然而手还不忘扯住权至龙的衣角。
权至龙也顺势跪在他的另一边，照着艺恩的动作搂住他的另一条腿，一边哭着一边狠狠扭着他的一小块肌肉，让你踢了我好几次！
“Hiong，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们会好好打扫卫生的，hiong不要再生气了！”权至龙把眼泪鼻涕都抹到他的腿上，手下力气更重。
腿上传来的疼痛让这个本就生气的练习生更加愤怒了，他试图把手从金振道手中抽回来，然而事情闹到这一步，其他人全都冲过来，这个拦着那个劝着。就连自己平时的好友也语重心长地开始做和事佬，“算了吧算了吧，他们还小，这次就算了。”
不是他们突然变了个性子，只是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欺压后辈，甚至是不到十岁的后辈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别说出道了，他们能不能接着当练习生都是个未知数。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而已经暴怒的人哪里听得了劝，腿部被人狠狠扭着，两只手也被别人紧握着，他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凭什么啊！前辈叫后辈做些事不是正常的吗！？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门在此时被猛地推开，李锈满皱着眉头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模样，确定了出道人选之后他一个月都不一定会来一次练习室，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自己公司一个高高大大的练习生朝着两个小孩甩巴掌的样子。
而两个小孩搂着那个练习生哭泣求饶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太在意练习生中的小打小闹，但是还没出道就蛮横成这样，之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懒得替一个实力、长相、性格都不行的艺人擦屁股。
艺恩泪流满面，小珍珠顺着脸颊滴到地板上，抬头和李锈满身后的崔成希对视一眼，欧尼，你真的把阿加西带过来了啊！差一点艺恩就要被吓死了！下次别卡点啦！
第25章 李艺恩和李锈满是亲戚吧！
“你们在干嘛？”即使面前的场面一片混乱, 李锈满的语气却还是波澜不惊。轻飘飘的眼神扫视过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艺恩完全没“眼力见”一般, 哭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抱着男人的腿不放, 想起至龙手臂的青紫和偷偷趴在地上哭泣的模样, 艺恩真情实感地开始感到心酸，“呜呜呜, 我们至龙那么喜欢唱歌跳舞, 每天在家都要练习。”
最开始艺恩还会因为权至龙随地大小舞的行为而震惊, 后来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朋友玩着玩着突然就站起来跳两下。
“至龙也很喜欢来上课，虽然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去，可是他还是很开心！”艺恩越说自己越代入，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脸上委屈极了, “今天都是艺恩的错, 艺恩想着要帮至龙一起擦地板, 这样至龙就不会全身痛痛了。可是艺恩太笨啦，不小心碰到了欧巴，又惹欧巴生气了。”
小孩颠三倒四的话语，没有一句指责, 可是却让人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崔成希和艺恩几次的相处就发现她聪明，然而这次还是被惊到了。“那个有时候会来看欧尼们训练的阿加西什么时候会来？”当时艺恩是这么说的, “那欧尼到时候能想办法帮艺恩带他上来吗？”
在女练习生中稳坐第一宝座的崔成希已经是最有可能接触李锈满的人了。
竟然连理事都算计到了，崔成希对上艺恩的视线, 忍不住微微退后了一步, 多智近乎妖啊这孩子！
而某个只是单纯觉得告状就要找自己最熟悉大人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睫毛向下滑落, “呜呜呜，艺恩真的很对不起！”
李锈满的眼神扫过想要开口解释的练习生，又扫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水痕，“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其他人接着训练。”
他指向了几个当事人，哭着的两个孩子、被围住的练习生，还有抬手阻挡的金振道，“过来。”
权至龙紧紧握住艺恩的手，面前的李锈满在把他们叫过来之后就坐在老板椅上打量着四个人，一言不发，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极为凝重。
练习生忍不住开口辩解，“李理事，我今天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
李锈满双手交叉撑在下巴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紧紧站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让他瞬间就想起是那个在滑雪场躺着的孩子，而另一个略显紧张，似乎真的很怕会因为这件事被公司劝退。
“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相比那个还在哭着的孩子，他更相信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