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竹con
坩埚王向你喷火示意,态度友好了许多。铸炉接见了你。
你原以为自己在领导面前能更有……表现力一点,如今却老实巴交的。她问什么你答什么,而且视线总是低垂,谦恭,但心不在焉。
“我的孩子,”温暖的火焰照拂你身,明亮的光和热围绕你的手臂。铸炉握住你:“你在忧心什么?”
你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的学徒,他……”哦不,这你没必要和她说的,你把接下去的话吞回肚子里。
“学徒?孩子,你如今成为具名者,长生者中亦有一席虚位以待,但那不是属于他的位置。他的灵魂已经被火焰分得四分五裂,他属于虚界。”
这些常识你当然知道,你低头聆听教诲,但又在心里反驳:这可不一定。
这场入职后问询,不是,晋升谈话持续了多久,你自己一点数也没有。浑浑噩噩的,恐怕打破了领导对你的一贯认知。但你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要紧。
最重要的东西随着置闰你已经得到了。
你在离开时对你的神明拜了三拜,以示尊敬,随后沿着锤炼场你熟悉的小道缓慢离开。在过了一个漫长的拐弯口后,你回头,发现已经见不到铸炉和她的侍从,你撒开腿跑了起来。
你回到熟悉的庭院。灰天,枯草地,凌乱阳台,七海。
你因为快跑喘着气,来不及和他打招呼,摆了摆手直勾勾地往室内走,一点也不管脚底的尘泥。你冲到客厅里,手指颤抖,打开抽屉,拿出你早已准备好的丽姬娅的钥匙。
通往虚界的钥匙是稀有之物,而罗威娜女士刚好持有,你花了点心思找资源讨好她,借来了,今天就是用它的时候。
你回到庭院,这才来得及问七海:“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你去了哪里?”
“去了爱丽丝仙境。”你又蹲在地上,探夏油杰的手腕,当然,没有脉搏,但铸炉的高温依旧没熄却。现在他几乎能算得上一个点燃的烟头,这也解释了为何周围的地上泥土潮湿,沾到你鞋底。
七海真的往地上浇水了。
你蹲着转身,仰头看七海的手,上面裹了一圈医用胶布:“我提醒过你了。”
“……”七海把手背在身后,“我在认真和你说话。”
说了也没用,他又不懂,你不以为然。但你沉稳地不把内心想法暴露出来,只是舔了舔嘴唇:“去漫宿,有些后续遗留。已经解决了,现在我去虚界。找人。”
找一个【四分五裂】的灵魂。
你知道的信息:虚界被墨玉制成的灯管照亮,它的门关被一位司辰把守,而且按惯例从不打开。这倒是个好工作--看守永远合上通路,只进不出,约等于没有工作。但其他的内容都很神秘,生者不过问死后世界,就算好奇,谁又能来和他们诉说这些信息呢?
“现在我也要离开一会,你也别碰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呼吸心跳停止。都是正常现象。你饿了就去冰箱找盒饭,渴了就喝自来水。晚安。”
说完你就在夏油杰身边的泥地里躺下,只用手肘撑着脑袋,没让脸直接贴在泥巴上。虚界,那个地方不属于任何肉、身,你也要脱体为灵躯才能叩门。
作者有话说:
【此仪式将复现太阳乖蹇的命运。愚蠢的学徒会在迫不得已时使用此仪式。】密教模拟器中关于置闰仪式的介绍文本。
星夏(野心勃勃):如果我成了司辰,一定要让七海做具名者,追出漫宿,追出醒时世界,追到虚界也得给我抓回麾下!
七海(已被烫伤):……再见,辞职。
铸炉(心血来潮):难得有了聊天欲
星夏(心如死灰):哎呀人家有心事呢别聊了。
铸炉(领导惊讶):她以前不挺能讲的么。
第145章 第145章爱、死亡和具名者2[VIP]
你,置身于永夜的世界,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台阶。墨玉色的灯亮起,一扇曾被打开而轰然合上的大门在你背后。
你踏足一个活人都不奔赴的陌生领土。没回头。幸而,你心想,你手里还有一把钥匙。你可以用它再出去,然后永远也不来这个地方。
白日铸炉的那个说法让你有些疑惑,四分五裂?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幸呢,你又想起了夏油杰最后的那个眼神。摇了摇头,往下走。
你谨记学到的知识:【虚界,很冷,但是,总是有可能让人死得更死。】既然在死亡之下还有更死一分的选项,那么死亡也不会是终结。
不会是终结,你就有可能改变。
漫长的阶梯终于走到尽头,没有时刻的度量,没有声音,你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走了多久。但回去的路定然也同样长久。
你顺着一条细小的河流行走,好建立对这个新地方最初的定位,不让自己迷失。
对于这件事情你也没有很深的把握,更像一种经验之谈的猜测:梦境会将靠近的两句身躯连在一起--这个想法源于2012,而漫宿无疆,虚界也在其中,只是比其他所有的地带都靠下。
理论上,你应该很快碰到没在你前面多少的夏油杰,参照七海说的时间:1点。中间你对铸炉的拜谒并没有耽误太久。
很快,你碰见了夏油杰,但……
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孩童用遇见同类的眼神看你,欣喜:“这位大姐姐,请问你也是新来到这里的人吗?”
“……”眼前的孩子头发乌黑,眼睛也圆溜溜的,只到你肚子那么高,他抬头的时候一派天真。你什么都没说,你本来就没想好要和夏油杰开场说什么,现在,你更不知道了。
蹲下,仔细探查眼前小孩的状况,你发现了他的残缺。你又想到了铸炉说的话,四分,五裂。原来是字面意思上的四分五裂吗?
“我叫夏油杰,姐姐你呢?”得不到回应的孩子像个npc一样自我执行程序,倒是不在意你的失礼。你又摸了他额头,又掀起他眼皮,还抬起了他两截放在身体侧面的手臂。
“你刚才在做什么?”你问他。
“嗯……好像刚从便利店出来。但我记不清楚了,有一扇门,然后就这样了。”他稚气的声音再响起:“我怎么称呼你,姐姐?”
这声姐姐叫的你老脸一红,你准备站起的身体又停滞,你又蹲下来,问他:“我能亲你一下吗?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诶?”自称夏油杰的孩子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可是我们才刚见面。”
“我对你一见如故。”
他脸蛋红扑扑的,听着像是信了:“真的吗姐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却感觉认识你很久了!”
啊,好骗。
小朋友夏油杰如今还在自己脑袋里的乱斗中:“怎么办好呢,那,姐姐,你亲一下我的脸吧。”他说完很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这小孩几岁了?这么好骗。你的心情都因为调戏小孩子变好了一些,轻轻蹭了下他肥嘟嘟的小脸:“你长大就瘦多了,没这么软乎。”当然……胸,哎呀,不想这些。
“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你不知道他为何对名字如此执着,但你坏心眼继续吊着这孩子:“知道名字要做什么呢?”
“这样,等我出去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认识你……”
你摸摸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等你长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几乎是立刻就说:“好!”
你看到他周身有一圈熟悉的波动,类似……灵体不稳定时候的光斑波澜。你试探性伸出手,问:“那夏油杰小朋友,你要不要和我走?”
两指尖的触碰用不到多久,然后是他交托过来的整个手掌:“好呀,我们现在就一起走。”
光斑的晃动幅度变大,由波纹变为齿轮,最终小小的夏油杰也变为一个小光圈,悬浮在你的手掌上。这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你把他收拢在衣服中,顺着河流往前走。
河道变宽,河水变急,能容纳一艘小船。你回想刚才的事情,疑心这个四分五裂不会是顺着年龄切割……
直到你又碰见一个夏油杰,他长高了,也有了耳洞。但看上去还是比你初见他时年轻,他穿着高专的校服。
在你打招呼之前他率先发现了你,先招手开口,他叫你……“姐姐。”
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被小孩子称呼姐姐只会让你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你至少还能自诩正经人。可他现在……在一个比16岁更年轻的时候,却又有了酷似成年时期的样貌,对于这个阶段的夏油杰心猿意马,你觉得自己疑似犯罪。
但你还是一不小心犯了很多罪。
“你多大了?”
“呃,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姐姐,所以我只能这么称呼你。14。”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朝你微笑:“可你看上去一点没变。”
天呐,你在犯罪!心如擂鼓,不动声色,你说:“那我过100年也还长这样。”
“啊咧。”这个年纪的小孩口癖比较怪,而且说不定他在学五条悟--“虽然说起来很引人诧异,但我一点也不惊讶你会这么说呢。”
“可能我们心有灵犀。”
“我小的时候见到你你还骗我说一见如故。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你。在知道咒灵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山里的妖精。”他走了过来,很自然,但脸庞的红透露了他并不经常这么做--夏油杰把他的手放在了你的手里。“上次你让我跟你走,结果我在便利店里醒来了。妈妈找了我很久。那天晚上我回家还发烧了。”
“发烧?你这孩子不注意身体,这怪谁。”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个症状……管哄不管善后也是你的一大服务特色。你一本正经。
“这次我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轻易和你走了。”
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瞧他可喜欢你了,你在想正经事。小时候?不,如果虚界有时间概念,那顶多就是5分钟之前。
可夏油杰还记得,说明……他的记忆有延续,而且,更乐观的消息是:那个传说中的【四分五裂】并没有执行得那么彻底,说不定收拾收拾还能合在一起。
“真是的,这可不行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又分心。你在想谁?”夏油杰现在只比你高一点,当他凑过来的时候,无需弯腰,他的嘴唇就在你的嘴唇旁边。
这是犯罪,你再提醒自己一次,理智地点了点他的肩膀,夏油杰就退开了。你说:“话又说回来,你要跟我走吗?”故技重施,你想快点结束了。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姐姐,这次我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了。”
哦,那可不,27岁了还好骗得不得了,随随便便就把性命交出去了。你现在可是责任重大,你还记得他最后一眼看你的眼神。
他……夏油杰会恨你吗?
几声呼吸把你拉回了虚界的当下,他关切地问你:“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忽然很忧伤,是因为我说你在骗我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听见忧伤一词时就收敛了表情,再说话时已经严肃又正经:“是啊,想到了亡夫。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我成为了寡妇。”
“……啊?”
“所以和我走吧,小杰,我们离开这里。回到光明又快乐的地方。”你拽着他的手,发出倡议。
“嗯?抱歉,但,您的丈夫呢?”自从知道你是个俏寡妇,夏油杰的态度发生了360度转变--也就是完全没转变,但他称呼你为【您】了。
你轻巧地说:“死了。”旧日的阴影,散去!不到24小时过去了,你真是个坚强的好女人。
他忽然呼吸急促,反应很剧烈:“您会很快忘记一个死去的人吗?就算他和您有很深的羁绊?哪怕他很爱您?爱到愿意为你奉上生命?”
他的身形踉跄,边缘波动如筛糠,金色的光影来回摇晃,在这块乌黑的地界中点亮一片丁达尔效应。
你握紧了他想收回的手,回答坚决又不容置疑:“会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他最好别死--或者死了再活过来。”
14岁的夏油杰最后留给你的表情是震惊和愤怒。他变成了光球也不老实,在你手心乱窜。直到,他接触了你放在怀里,接近心口的第一颗光球。
它们合为一个更明亮的夜灯。
你往前走,心想,说那么坚决,结果还是三言两语就被骗了。
而且,对与亡者被忘却的事情反应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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