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innArdbert
少女当然没预想到,接下来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竟然就是这位院长的黑魔法防御。
斯内普显然是将这间教室好好地装扮过了。整个教室都阴暗沉沉,厚重的窗帘没有放进一丝的阳光,只有微弱的蜡烛在努力地散发着有气无力的亮黄色,勉强维持到不让人绊倒的程度。
她跟着前面的队伍走进教室,大家的脚步都慢极了,每个人都被两边的墙壁上是瘆人的图画吸引了目光。每一张画上面都是扭曲的表情与离奇古怪的伤口,大概都是由黑魔法造成的。
蕾雅又想起了困扰了她好多个夜晚的鲜血场景,那大片血泊淹没了的正是此刻讲台上那个身形颀长的教授。她因而望向他,发现他面若冰霜地观察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那微卷的薄唇扭曲得也快跟墙上的恐怖画没两样了。
头好重,她又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思考任何了。
蕾雅靠着墙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尽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没来得及等她振作好精神,斯内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想,你们这门课已经换了五位老师了。我很惊讶,就是这种情况还能有这么多人能来上我的提高班——”
唔是啊,我不想换第六位老师了,能不能拜托你别走。
斯内普低沉而毫无起伏的嗓音实在是过于催眠,还没几分钟,蕾雅已经难以阻止自己大脑的胡乱发散。
“黑魔法,变幻莫测,诡计多端,种类繁多。因此你们需要策略,你们的防御——”
——“只依靠力量是不够的,莱恩哈特。你需要策略。”
唔。策略,很好,我有的,我上次给教授淋了一身水呢。
她不得不努力地用手指撑起自己的眼皮。
“好了,不多废话,这节课我们将学习无声咒。”斯内普缓慢地绕着教室踱步,那深不可测的黑袍垂在他的身后,“对手不知道你打算施什么魔法,你就有一瞬间优势。”
他走到了教室的最末端,忽而停住了脚步转身,袍角轻轻擦过书桌,“现在,站起来,两个人分成一组,拿出你们的魔杖,一个进攻一个防御,但都不许出声,开始吧。”
好吧,起身——
蕾雅努了努嘴,盯着斯内普站起身来,慢吞吞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倦怠的眼皮正在打架,大脑仿佛正在海上沉浮着,而她的心里还停留在上次浇了他一身水的事,哦,还有策略。
还没等她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哗啦——一阵轰然的水声回荡在教室里,紧接着是水浪拍在墙上的清脆击打声。
蕾雅听见前排的赫敏大喊一声:“蕾雅?!你在做什么?!”
瞬间清醒了过来的蕾雅立即抬头。斯内普浑身湿透着身处湍急的水流之中,他的黑发狼狈地贴在耳侧,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能看见他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前夕的脸,那黑瞳里有猛烈的焰火在燃烧。
少女吓了一跳,快速地将捏着魔杖的手收在身后。可是已经太晚了,斯内普早就看到了她,他边挥动着魔杖将一切复原,边压着怒气阔步走到她面前。
“看来,我们这里有一位小姐已经,彻底,掌握无声咒了?”他的声音如同将滚滚而至的暴雷。教室里本来还有一些细碎的笑,现在却变成了倒抽一口凉气的嘶嘶声。
配合着墙上那些骇人的画像,真得就像是惊悚故事一样。
“……对不起,教授。”蕾雅低下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开那仿佛要把她吞噬的怒目。
“或许,麦格教授曾教导过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说话的时候应该看向对方,以表示最基本的,尊敬?”斯内普的压迫感几乎让蕾雅背脊贴上墙了。
“对不起,教授。”蕾雅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鼓起勇气抬眸看他。
烛光正好打在斯内普极度愠怒的脸上,她看见他眉毛紧皱,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睛在缓慢地转动,简直就像是大蛇即将捕食之前看向猎物的样子。
她依然胆怯地凝视着他。就在那里,她不仅看见了他的怒气,还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黑。
斯内普与她对视只维持了一瞬,便转过身闷声道:“莱恩哈特小姐攻击教授,表现藐视。格兰芬多将因为她的这些无礼且严重破坏课堂纪律的行为而丢掉十分。同时,你将在星期六来我的办公室关禁闭。”
蕾雅抽了一口气,小声喃喃道:“……我知道了。”
这时,她听见了身后的哈利小小地咒骂了一句。
“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波特先生?”斯内普的耳朵倒是精准地捕捉到这个小插曲。
“呃……”
“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也已经熟练掌握无声咒了?”斯内普冷笑一声,“格兰芬多今天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斯内普瞬间抽出了魔杖指向蕾雅身后的哈利,几乎是与此同时,哈利迅速地举起了魔杖吼道:“盔甲护身!”
斯内普被猛地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蕾雅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蕾雅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但斯内普稳住平衡后立刻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少女又被他逼人的目光震得缩了回去。
“波特先生真是情深义重啊。”斯内普缓缓站直身子,脸上已看不出愤怒或其他情绪,“你是不放心莱恩哈特小姐被我关禁闭,急于要陪在她身边了,是吗?”
斯内普的话语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威慑,整个教室此刻寂静得像是被抽了真空。
他迅速瞥了一眼站在他身侧低着头的少女,随即又将薄唇抿成一个讥讽的角度,刻薄地说道:“真是令人感动。既然如此,我只好成全你们一起关禁闭了。”
哈利倒是对关禁闭这件事满不在乎,也许是因为他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课间休息时,他收到了邓布利多要在同一时间给他补课的信息。
“抱歉啊……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哈利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黑发,眼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蕾雅正喝着从厨房拿来的黑咖啡,尽管如此,她还是止不住连连打哈欠。她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淡淡地说道:“别道歉呀,又不是你关我禁闭嘛。”
“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们。”哈利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是啊,为什么呢。”蕾雅苦笑了一下,又咽下一大口咖啡。
如果有机会,总有一天,她会问他的。
有机会的话。
接下来是魔药课。魔药学教室似乎和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截然相反,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斯拉格霍恩在教室里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魔药瓶,仿佛在举办一场魔药展览。
他本人也真的像是在举办一场展览,还没开始上课已经絮絮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
蕾雅跟着哈利他们坐到了离一口金色坩埚最近的桌子。金色坩埚里的液体此时冒着一丝梦幻般的奶白色光泽,蒸汽以盘旋的形态缓缓上升着。蕾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认得出来,是迷情剂。
“迷情剂?”她凑近赫敏的耳边,捂住嘴小声地问。
“你也看出来了?”赫敏一笑,“进步很快啊最近你。”
“唔。”蕾雅眨了眨眼,将她的问题以困倦迷糊的表情糊弄了过去,“这是不是会闻到你喜欢的人的味道?”
“哦?”赫敏一挑眉毛,刚要开口——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魔药?”斯拉格霍恩就指着这口金色的坩埚。
蕾雅坐了回去,微笑着看赫敏如往常一样高举起了手:“是迷情剂,先生。它的味道因人而异。”
“很好,很好,你连这个都知道?”斯拉格霍恩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这下,这桌除了赫敏以外的三位格兰芬多狮子都好奇地投去了目光。
赫敏快速地白了他们三人一眼,重新转向此时耐心地注视着他们这桌的斯拉格霍恩。她舔了舔嘴唇,轻声说:“先生,我闻到了刚修剪过的草坪,崭新的羊皮纸,还有——”
赫敏突然打住了话,蕾雅疑惑地侧过头去,自己的好友忽而涨红了脸。蕾雅仔细地端倪了一阵,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自觉躲开了桌上饶有兴致看着她的罗恩。
噢,恋爱的气息。
蕾雅勾着嘴角,明白地移开了视线,下一刻正正地撞上了斯拉格霍恩殷切的眼神。
“你呢,蕾雅。说说看?”光头的魔药学教授满脸笑容,目光中带着期待,仿佛正要打探什么惊天秘密。
蕾雅身边的赫敏脸上的绯红尚未褪去,但她也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蕾雅。蕾雅只得保持镇定,神色自若地微微前倾身子,用手轻轻扇了扇面前那缥缈的烟雾。
“先生,您别笑我。我闻到的是松饼,枫糖浆,还有烤鸡。”
“这听起来像是你迫不及待要过圣诞节了,蕾雅。”斯拉格霍恩欢喜地大笑起来,整个教室也随之哄然笑作一团。
蕾雅鼓了鼓嘴,用力捏了一下身边笑得最欢的好友,又瞪了两眼根本掩饰不住大笑的罗恩和哈利,心里暗下决心,这节课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
她托着腮偏过脸去准备开始听课。在正式上课前,斯拉格霍恩从一侧的储存柜里取出两本旧魔药学教材递给哈利和罗恩。蕾雅一愣,眼神不自觉地移向哈利手上的书,很快意识到这是她曾翻看过的,属于“Half Blood Prince”的课本。
她不清楚斯内普为什么没有把这本书带走。
但有一点她倒是十分清楚——那迷情剂的气味,透着一种极致的苦涩。
【作者有话说】
作者卡文了作者没话说QuQ.
斯教:我上堂课我容易吗我。
第28章 安眠
斯内普一直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
而最近,这个问题正有愈发严重之势。明明这个学期远不如上个学期那样忙碌了,他却变得越发得睡不着觉。
是因为换了办公室和寝室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几乎不可控的马尔福?——或者是。
每次闭上眼,总是不自觉地开始思索,邓布利多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让自己动手杀了他。
那如枯柴般的右手之上,象征死亡的黑色正在侵蚀着手臂,速度比预估得要快多了。每次为他检查时看见这种变化,斯内普都难以自抑地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还有一年的时间。
万一,他的估计有误呢?
斯内普深知自己是有多么幸运,在关键的时刻能以手中的药材配出那杯魔药,将邓布利多从死亡线上扯回来。他很清楚,但凡当时自己有再多一瞬的犹豫或者等待,现在霍格沃茨早已换了一任校长了。
然而,诅咒只是被延缓了。之后的每一天,斯内普都目睹着邓布利多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恶化,不仅如此,那只手显然正在带给他剧烈的疼痛。
尽管斯内普一向冷淡如冰、言辞犀利,他也不得不承认,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自己敬重的人,生命力被一点点被剥夺,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整整一个暑假,斯内普都在试不同的药,月露花、独角兽的角、龙血、曼德拉草……其中有一些带来了微小的成效,但都并不显著。
最终,斯内普只能无奈地看着邓布利多沉浸在那些甜得发腻的食物中,放纵老巫师以此来暂时逃避痛楚。
斯内普完全无法理解,智慧如海、聪敏如光的邓布利多,竟会将这样明显的诅咒物件戴在自己的手上。
——“诱惑太大了。”
当时的邓布利多脸上闪现着痛苦,眼里有一种斯内普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理智。
这世上最伟岸、看似无求的巫师,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吗?
斯内普发现自己根本对邓布利多了解甚少,甚至无法推断出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甘之如饴,不惜放弃生命。
该死的邓布利多,斯内普不止一次在夜里偷偷地骂过。心里明晰到,正是这个暗中运筹帷幄却又明显对他有所隐瞒的老头子,让自己这样夜夜难眠。而随着精神状态的持续衰弱,他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警惕性也在下降——竟然已经到了在课堂上被无声咒击中的地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手里的一切都会失控的,更别说他还有另一个更难缠的人要应付。
他在夜里支起身子,以手背磨蹭过自己的额头。随后,他烦躁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但心底里明白得很,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梦药水早已对他失去了作用。
想起来,上一次好好睡上一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斯内普眉毛微蹙,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停留于搁置在床头柜的耳环上。
忘记还给她了……算了,也许她根本没发现自己丢了耳环吧。
他迟疑了一瞬,手指已经触碰到药瓶,却蓦地抽了回来。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起身读点文献吧——至少文字能让他的思绪暂时脱离现实的困扰,哪怕只有片刻。
窗外的日在缓慢地升起,又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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