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神取念 第33章

作者:RinnArdbert 标签: 英美衍生 奇幻魔幻 成长 日常 BG同人

  “谢谢您。”蕾雅朝他微微一笑。

  邓布利多继续挖了一勺布丁,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少女的身上。

  “睡不着?”邓布利多安抚般问道,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口倾诉的魔力,“最近我没怎么在学校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西弗勒斯有没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蕾雅倏地抬起头,迎上了着邓布利多的目光。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拥有某种先知的能力,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梅林派来的先知。

  她的脸色难堪地吞下了一大口牛奶,温热香甜的液体滑入喉咙,但却让心里感觉更凉了。

  她再度垂下头,似乎不敢面对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蓝眼睛,害怕那种慈爱的目光会看穿自己心里所有的烦恼。

  “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事。”邓布利多笑了笑,声音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强求。如果你愿意说,我会跟你一起想想办法。”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眨眼。

  蕾雅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总是可以如此从容地面对一切同时宽慰他人,明明他肩上的负担比她所面临的这些事要重得多。

  她的视野里仅有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而邓布利多所见的,却是整个棋局。

  她犹豫了一会儿,抿了一口牛奶,竭力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先生,您知道他不想您逝去吗。”

  “当然,”邓布利多微笑着回应,“你不知道我最近喝了多少种颜色的药。”他像是在开玩笑,笑容依旧那样温暖。

  蕾雅被他的话逗得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了。她握紧手中的玻璃杯,以极小声的声音说:“那,您知道他立了牢不可破誓言吗?和马尔福的妈妈……”讲到句末,少女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似是在哽咽。

  邓布利多维持着笑容。他瞬间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眼前的少女如此垂头丧气。邓布利多知道她一向心思缜密,肯定是察觉到了接下来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不可能同时存活。

  邓布利多探出那只完好的左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放心,他会活下来的。”他轻松而干脆地说道。

  少女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心里堪堪满溢的潮涌,被老巫师简短的话语轻轻一拨,瞬间决堤。

  她觉得他宛如一位仁慈明察的佛陀,安详坚定地穿越过黑暗与荆棘,口中所述的皆是已然洞察明了的天意。

  蕾雅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滑落,愈来愈多,像无声滂沱的大雨。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但那些温热的液体却固执地从指缝间涌了出来。

  “我跟他去找过那些魔药材料,先生。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翻着不同的资料,他的墙上贴满了笔记……”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豆大的泪珠正一滴滴落入手中的牛奶里,“我……我以为,您和他,都能活下来。他那么努力,找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办法……我不理解……”

  邓布利多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深深触动,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泛起了无数的涟漪。

  如此,如此真挚的情感。

  他多想,自己能真的像天父、或者佛陀,能将这些孩子的纯真永远庇护在霍格沃茨密不透风的城堡里面。

  然而,他深知,即使是最聪明的巫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且他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他轻微摇了摇头,再度带上了笑容,说道:“蕾雅,好孩子。告诉我,你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吗。”

  “……有人会受伤,有人会死去。”她呜咽着回答,这句话她的父亲曾告诉过她。

  “是的,你说的都对。战争,还意味着有人得做出许多不得已的决定。世间从来难得两全之法。如果有能周全的办法和更好的措施,我当然不会不选,你心里明白,对吗?”

  蕾雅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直视着这位校长。老巫师看透她心中的思绪,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明白的。她知道自己正是邓布利多为斯内普准备的“周全办法”,也是他用尽全力、算尽万策后留给他们的一份伟大无垠的慈爱。

  泪眼模糊中,她望向那双仿佛蕴含着生命万物的湛蓝眼眸,邓布利多的软帽上还沾着寒夜的风雪,他的右手已然枯黑如死木。可是他从未为自己考虑过。他尽力成全所有人,唯独忽略了他自己。

  她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这样难过的事情?明明斯内普已经在努力了,可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邓布利多已决定自己会死去,没有否则。

  邓布利多安静地陪着她,直到少女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他知道她心如明镜,终究会明白这一切的无奈。

  “我现在得回学校了,麦格教授还在等我,蕾雅。”等她喝完了牛奶,邓布利多再次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如果你还是睡不着,不妨到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待一会儿,那里能让你静下心来。”

  蕾雅顺从地点点头,默默地将杯子洗净放好。

  “噢,如果有人问起你,记得说你是在梦游。”邓布利多笑着眯了眯眼睛。

  蕾雅疑惑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最终还是冲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声道了晚安,然后离开了厨房。

  她当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心知即使回去也难以睡着。于是,她顺着邓布利多的话,穿过了那挂着许多珍贵名画的长廊,来到了一楼尽头的房间。

  房间的门微微开着,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有很轻微的坩埚沸腾声音,一股陌生的魔药气味从房内弥散开来。

  蕾雅的脚步顿住,呼吸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夺走,因为她已经看见了门缝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

  她不知道他也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让她来找他。

  愣在门口,蕾雅犹豫着,觉得也许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些。

  “唔?莱恩哈特?”斯内普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

  少女重新忐忑着转回身去,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泛红的翠绿眼眸,眼角下还有点点透亮的泪痕,嘴唇上却是一圈白色的痕迹,似乎是牛奶。她披着一件酒红色的针织厚毛衣,里面是一件单薄的纯白睡裙,而她的光脚已经冻得通红。

  他皱起了眉毛,不动声色地撇开了目光。

  “噢,对不起……先生,我梦游了。”蕾雅茫然地喃喃道。

  “梦游?”斯内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笑一声,“那我猜你一定是梦游到厨房,还喝了牛奶?”

  “唔。”少女怔了怔,很快就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来用衣袖擦了擦嘴。

  “好了,没事不要在别人家里瞎晃悠。”斯内普漠然地说道,“回你的寝室去睡觉。”

  “我睡不着……”

  “我想我没有义务替学生烦恼这种问题,不是吗?”斯内普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嗯,您说的对。”她的眼睛暗淡了一瞬,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准备再次回过身去。

  可是她突然听见背后有一声很轻的叹息,随后又听见他说道:“既然睡不着,就过来帮我处理药材。”

  斯内普大步走向壁炉旁,默不作声地以魔杖将几块木炭投进了火焰中。然后,蕾雅看见他用魔杖轻轻一挥,将一块地毯移到了放着坩埚的桌下。

  “还有,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习惯,你不会以为布莱克家的地板很干净吧?我很惊讶你竟然没踩到木刺。”斯内普回过身,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怕吵醒赫敏她们,就没穿鞋。”蕾雅尴尬地说道,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稍稍冰凉的鼻尖。

  她走到他身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面。温柔细腻的触感从脚下传来,而自己的身体也被室内的热气烤得有点暖,刚刚紧绷在心里的雾霾仿佛逐渐消散开了。

  她低头看见了桌子上的一锅深紫色的液体,正在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飘散出来一种混合了苦艾和龙蒿的刺鼻气味。坩埚的另一侧,放着一把干燥的狼毒花。

  “先生,您在做狼毒药剂?”她问。

  “是,”斯内普将一个研钵放在她的面前,指了指那把干花,说道:“花瓣碾碎,枯叶不要。”

  “好。”她挽起袖子去拿那束花。

  “围裙。”斯内普打断了她的动作,随手递过来一块布料。

  蕾雅安静地接过,系上围裙就开始专心处理手中的干花。她小心翼翼地分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花穗,细致地剪去枯黄的叶片,再将花瓣放入研钵,一下下地碾碎。

  就这么简单而枯燥的工作,却的的确确让她心里平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果然如同先知一般。

  然而,这房间的桌子实在太小了,他们不得不挤在一起处理这些药材。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斯内普搅拌坩埚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她。

  壁炉的光懒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侧,变幻跃动着的暖光柔和地勾勒出少女的侧脸,也让她的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别发呆。”斯内普反手叩了叩桌子,“好好看着,我后面会教你。”

  “您会教我?!”少女瞬间惊讶地抬眸望去,“狼毒药剂这么难的药剂,我不一定……”

  “对自己有点信心,莱恩哈特。”斯内普冷硬地瞥了她一眼,伸手顺过她手里的研钵。他将那些被她细细碾碎的花瓣分三次撒入了坩埚里面,捻起搅拌棍开始以逆时针划开。

  坩埚中的液体逐渐变成一种深蓝色,他放下研钵,平静地开口道:“这里需要另一个能熬制狼毒药剂的人。”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暗示着自己的离开,但他脸上那种不以为然好像在说他并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所以,我会教你。”他又说。

  她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凝视着少女清亮绿眸,心中又默想到:

  我还会教你很多其他的东西,仅仅是为了做好万全的对策。

  【作者有话说】

  1.啊啊啊啊写得我要做邓老头激推了

  2.快要变成ADSS了!(不是)SS有SS的计划,AD有AD的计划,双方都想牺牲自己让对方活下去,而蕾雅想两个人都能活下去……哦漏。

  3.这不甜吗这不甜吗这不甜吗?

  4.凤凰社的人为什么没有想过斯教是双面卧底啊……我觉得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挺明显的。(指无论是伏地魔的卧底还是邓布利多的卧底)

第35章 海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在死去。

  他们时常死在阴森的走廊里,或死在庄园的长桌上,更多时候,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今天,又一个人死了。这次,死在了他面前。

  也不是第一次了。

  斯内普坐在那里,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双眼空洞而抽离,像在看一场演得拙劣的舞台。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一句错误的话,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生在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他在面无表情地看这些人是无辜地被碾成战争里的碎屑。

  他对自己说,很快,你亦是他们之一,是自己曾经无力拯救袖手旁观的人里的一分。

  这一点清醒或许将他和场上大部分魑魅愚笑、狂妄自大的食死徒区分了开来,但他心底明晰,他或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莉莉·伊万斯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之底飘了上来,烦扰了他。

  是的,他仍在烦扰,为邓布利多,为马尔福,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他无法参透全局,他觉得自己像在大雾迷茫的黑夜里独自迷路,就是挣扎叫喊也不会有任何的救援。

  幸好人总是有足够多的自我麻痹办法。有的人沉迷在酒精,有的人沉迷在du/品,有的人,选择让自己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