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神取念 第72章

作者:RinnArdbert 标签: 英美衍生 奇幻魔幻 成长 日常 BG同人

  几个始作俑者在场上跳得倒是开心呢,不仅如此,救世主的光环是一如既往的夺目。蕾雅笑看哈利频频被打断的舞步,他一直在与不同的人握手致意。

  不过,这种战后的光景,也算是欣欣向荣,充满活力。

  “蕾雅,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呢?”珀西的搭话将她扯回现实。他略显拘谨地递给她香槟,将餐盘整整齐齐地搁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还没想好呢。”蕾雅浅浅地抿一口香槟,感受着清冽的酒液渐渐滑入喉咙,然后掂起一小块夹心饼干放入口中。

  珀西端起半满香槟的酒杯晃了晃,轻轻与她的碰了一下,“有没有想过来魔法部?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当一名傲罗的。”

  “傲罗?”蕾雅挑起眉毛,讶异地问。这可是她完全没想过的方向。

  “是啊,纽特先生的妻子和哥哥原来都是首席傲罗,我还听说哈利也打算成为一名傲罗。”珀西的脸上是那种一如既往的认真表情,他指了指远处的纽特·斯卡曼德,继续说道:“我听说了你在战时的事。那样的勇气和决心,正是现在傲罗办公室需要的。而且,莱恩哈特先生也在魔法部,不正合适吗?”

  她呆呆地望向纽特和蒂娜的笑颜,歪着脑袋思索着,又喝了一小口香槟,然后拿起切成小块的奶酪,压在舌上等奶香化开,嘟哝着:“嗯……不过爸爸是爸爸啦,而且爸爸也不是傲罗。”

  “那也倒是,这样说来,神秘司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我听说你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很好。”珀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犹豫着寻找合适的话题,“我在想,要不……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魔法部参观——”

  “呀——嗬!”两个个熟悉的嗓音突然从身侧传来,打断了珀西的话。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捧着大盘的蛋糕,猛然挤进他们的视野中。

  “我们的亲爱的哥哥珀西,居然在这里做推销员了!”弗雷德夸张地用肩膀撞了一下乔治,两个人齐声说道:“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魔法部呢?”

  “说实话,珀西,你得承认,傲罗办公室可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有趣。”乔治补充着看向蕾雅,对她牵了一个充满捉弄意味的大笑容。他迅速将一块蛋糕递给蕾雅,笑着说:“要不还是试试我们推销的奶油蛋糕?纯手工无添加哦!”

  蕾雅被逗得笑得灿烂,她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赞叹地竖起拇指,说道:“好吃。”

  珀西的脸倒是倏地就红了,他微微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说:“弗雷德,乔治,我只是觉得这对蕾雅有帮助。如果你们能稍微收敛一些……这是很认真的对话。”

  “认真的对话?”弗雷德挑起一边眉毛,看了看乔治,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在很认真地听呢。也在很认真地建议蕾雅小姐考虑我们呢!”

  蕾雅忍不住捂着嘴咽下蛋糕,之后笑出了声,刚刚跟珀西相处的谨慎也随之变成轻松愉快。她没好气地望着韦斯莱双胞胎的调皮模样,用指背抹了抹鼻尖,轻快地问:“所以,你们觉得我更适合去韦斯莱魔法把戏坊?”

  “当然!”弗雷德大笑,带着自豪地说道:“至少在我们那里你可以避开魔法部的老古董,还能收获快乐!”说到这里,他用眼神暗示性地瞟了珀西一眼。

  乔治则挤眉弄眼地凑近蕾雅,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说真的,蕾雅,你和珀西在这儿喝香槟,看起来倒像是另一种推销——对吧,弗雷德?”

  弗雷德一脸恍然大悟的惊讶表情,笑得更愉快,蓝色的眼眸满是调侃:“对对,珀西在这里推销的不是魔法部,而是他自己,对不对,老哥?”

  珀西的脸红得好像一个熟透的番茄,他忍不住抬手扶了扶眼镜,用一种不耐烦但略带无奈的语调说道:“别胡闹,弗雷德,乔治。你们真是……”

  蕾雅笑着抬起头,突然就撞上了礼堂另一侧的目光。

  是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他正在与别人谈话,但如冰的视线却隔着一整个热闹熙攘的礼堂,落到他们这侧。又或者说,她身上。

  总之,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凛然一颤,身边的温度好像也因此而冷了几分,宛如被扔进了十二月寒冬的树林里。

  不久之后,她望见斯内普回过头,微笑着与几个家主挥手告别,大步往礼堂门口走去。

  他转身的一瞬,蕾雅就清楚地看到他即刻敛住的表情,而后是满脸的倦容。

  ——要不要去追呢?他这是要回去了吗?

  黑袍最后消失在门外的景象残留在蕾雅的视网膜里,她仅仅在心里斟酌了几秒,就下定决心——既然赫敏和拉文德都花心思为她准备了一晚上,还是尊重一下她们的劳动成果吧。就算只是简单地跟他说上几句话。

  “好啦,你们就别再捉弄珀西了。”蕾雅站起身,拍了拍双胞胎的肩膀,又对珀西说:“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好吧好吧。”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耸了耸肩,“我们会帮你看好他的。”

  “好。”珀西答道,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如果我很久都没回来,不要等我,你们尽情玩吧。”蕾雅说着,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不顾三个人疑问的眼色,转身跟着斯内普离开的方向小跑出礼堂。

  厚重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礼堂内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了,周围的世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从高窗眺望出去,黑湖的边上隐约可以看到几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们,除此之外,这夜里只有一片的寂寥。别说人影,长廊上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爬上台阶,六月仍透着清冷的月光透过拱券掉进来,碎在刚刚被重建好的地板上。大理石柱也被修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她漫不经心地数着柱子往前,心里期待在下一个拐角就能看见他。

  可是她沿着礼堂的四周都找了一遍,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

  当然了,霍格沃茨是这么大的地方,要藏一个人可太容易了。他也许真的已经回到校长室,可若是这样,本就躲着她的他又怎么会愿意见她呢?

  想到这里,沮丧如同疯长的水草一样撩拨着心底。她拖着裙摆穿过庭院的石板路,边走边想着关于他的一切,才猛地发现脚被硌得发疼。

  她赌气般再一次一头扎进塔楼里面,刚刚踩上大理石楼梯,就远远地望到他在最高的一层,正要拐入通向奖杯室的长廊。

  “啊——”蕾雅慌忙往上跑去,眼睛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等等!——”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传达出去,大理石楼梯轰隆一声转换了方向。她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消失在楼顶的拐角,而自己则被送到了独眼女巫密道的雕像前。

  他变得遥不可及了。

  “……”蕾雅站在那里,与这位丑陋的女巫对视片刻,在失落感里思索着能拐上去的路径。

  不得不承认,高跟鞋真的完全不适合霍格沃茨这种不平的大理石地板。等她好不容易绕过长长的远路抵达奖杯室的时候,她已经疼得寸步难行。而这里早已空无一人,谁也不在。

  她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沿着弧形走廊一路往上来到滴水兽的前面,才想起来她连校长室的口令也不知道。她在寂寥的空气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廊上碎散一地的银色甲胄与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箱堆砌在那里,好像在嘲笑她的徒劳。

  “……算了。”

  酒精和疲倦感席卷了她,她感觉走得又疼,又晕,一个不留神,眼眶也随之泛热起来。她再也忍不住,靠着孤寂冰冷的石墙,慢慢滑坐在其中一个木箱子上。她烦躁地解开精致的编发,踢掉那双鞋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也等眩晕感和焦急过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刻意地躲着她。

  是因为讨厌她吗?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一切都尘埃落定,为什么他依然如此冷淡,依然选择远离她?

  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伤心过了。这种无力感,就像是那年夏天练习大脑封闭术时,因为无法控制好感情而被他训斥的那样。可是,她以为他早就不会再那样对她了。因为他们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明明眼里也会流露出来不及掩饰的关心,这些难道都不真切吗?

  酒意渐渐地涌上混乱的大脑,她越想越难过,干脆蜷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臂里,任由眼泪淌下,掉在膝上的裙摆里。

  这时候,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有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皮鞋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衣袍轻轻掠过地面的细碎声音。

  那个人停在了她的身前。

  蕾雅愣了愣,没有抬头,她知道是谁。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问,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但仅仅是这样一句简单地提问,就让她把头埋得更紧,完全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已然崩溃的内心。

  “你不是在里面很开心吗?”他又问,这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讽刺,她听得出来。

  “……我并不开心。”蕾雅闷闷地答着,发颤的嗓音里有浓烈的哭腔。

  斯内普看得出来面前人在哭,这也是他为什么决定走出来的原因。

  他垂眸凝视着眼前人,她的黑发披散在一侧,刚才的编发带松松地绑在上面。高窗透进来的大片银白月色侵染她的肌肤,将它们变得苍白,也照亮了她左后肩上一道小小的疤,那是纳吉尼留下的伤痕,如此清晰地停留在他的眼中。

  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移开了目光。印象里,他从来没看见过她难过成这样,她总有许多的坚定和倔强,总是会消化好情绪,至少,从来不会让他看到分毫的脆弱。他忍不住想象,她本来大概是打算在这里哭完,然后安静地离开。第二天,她又会如同往常一样对所有人绽开笑容。原来啊,一直以来也并不是她有多么坚强固执,她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而泛上许多的不忍心。他知道是他的故作冷漠伤害到了她,而这并非他的本意。

  “我今天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莱恩哈特。”他平淡地说着,让她感到疏离。

  “……我知道,我没打算打扰您。”她的话几乎低微得听不见。她从臂弯里侧了侧脑袋,胡乱地抹着眼泪,“我只是……对不起,先生。您先走吧,我等下就离开。”

  忽然,有温热的触感按在她冰凉的肩膀上,是他。

  “蕾雅。”他低声唤着她的教名,他在她的身前缓缓地蹲下,直视着眼前人。

  她错愕地抬起头来,以一双浸满泪水的绿眸对上眼前人拧在一起的眉心。

  落寞的月落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显然没有比她好多少。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浸满了同样的苦涩,高傲的鼻梁被微光映出忧伤的阴影,薄唇下沉的弧度在无声地在诉说着他的痛楚。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因为她明白,无论他有多么擅长掩饰情感,也是无法隐藏住心底最原始、最炽热的真心,那些感情被写在了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里,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是爱意,也是挣扎。

  那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她趁着酒意,小心翼翼又大胆地开了口:“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刚才我和……”

  斯内普低哼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不是你的问题。你要明白,我是校长,你是我的学生,这是有界限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执着地追问:“那如果我毕业了呢?那要是我说,我愿意等呢?”

  斯内普垂下眼睑,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我早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听到他的话,蕾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不断地在滑下,她咬紧嘴唇,想要在他面前抑制住眼泪,但是那么的徒劳,它们就好像无法止住一样顽固地坠落,滴滴答答地砸在她的衣服上,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圆。她哽咽着,胸口的疼痛和眼睛的炙热交织在一起,编出的话语却断断续续得连不成一句:“我只求你别推开我……我可以等,无论多久。”

  她的泪在他的心底形成了一片湖,湖水汹涌而深,似将他淹没。

  他看着她哭得发抖的肩膀,看着她挂满泪水的长睫,看着那么多的泪珠扑簌地沿着她的脸庞滑落,将脂粉都染开,淌在她的锁骨上面,留下一道道被月华清辉照得透亮的痕迹。

  他曾在脑海里设想过一千次不得不推开她的情景,但当这一刻真的摆在面前,他又怎么会预料到,他的心疼剧烈得宛如要硬生生撕裂身躯。

  再无动于衷的人见这一幕也必然难以自禁,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就有她。

  黑袍里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他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第一次,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乞求的颤抖,“……别这样。”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让不得已的措辞从发紧的喉中滚出:“我并不值得你的心意。”

  “……那你自己的心意呢?”她依然倔强地问。

  斯内普顿住了,感觉自己僵硬得像块伫立与荒漠之中的石头,说不出话。他沉落在深暗的静默里,脑中想到很多拒绝或者回避这个问题的方式,最后决定尝试将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无所谓般:“那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蕾雅瞬间被他的话刺痛,她用力地攥住他的手,呜咽着说道:“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她的温暖传递过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深处轻轻凿着,一下又一下,力度不大,但却让他感到钝痛。

  他再次沉默,想收回手,但又还是放任自己沉沦在她的触碰里,好像只要不睁开眼,这或许就可以当作是一场梦。一场,他不敢奢想的梦。

  他是怎么想的?这真的重要吗?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如此认真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其实很清楚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也不在年龄,也不在身份,这些都不过是他用来推开她并且说服自我的措辞。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害怕。

  他怕自己不够好,怕对不起她这一路无端为他做的这些事。他怕他的古怪性格和阴沉难测的脾气让她感到失望,怕她有一天看到真正的他——那个并不高尚、不完美,甚至有些丑陋的他,然后像所有人一样抛下自己。他必定会再一次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必须付出代价,而幸福——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他永远支付不起的奢侈。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用来支付的筹码。

  他睁开眼睛,但已无法看她。她眼中的光太亮,照得他几乎无所遁形。

  在那短短的数秒间,蕾雅从他脸上的痛苦中清晰地看穿了他的所有心事。她用另一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指尖轻微颤抖着滑过他的眼底,来回摩挲,好像要抚平那些年深日久留下的痕迹,又好像在对他说,别怕。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若蝉翼,却坚定地回响在他的心里:“不用是今天,我也不奢望你会回应我,但至少,让我们谈一谈,好吗?”

  她手上的柔软令他无法挣脱,犹豫了半晌,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终于直直地看着她,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般说:“给我一点时间。”

  她抿住唇,泪眼中透出了然。她点了点头,用手指勾勒着他的唇角,轻声说:“我会等你,直到最后一刻。”

  斯内普回望她一眼,随后领着她站起来,“回去吧,我知道你喝酒了。”

  他低头静静地打量着她哭花的妆容还有凌乱的头发,最终还是探出手,替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他将她的长发别回耳后,指尖缓慢地掠过她小巧的耳廓,擦过她的绣球花耳环,最后抹去她面颊上晕开的泪痕。

  “还能走得动吗?”他扶着她穿好鞋子,带着一丝揶揄问到。

  “嗯,到公共休息室应该没问题。”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朝他牵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而后温柔地按了按他的手腕,才松开了他,“您回去休息吧。答应我,好好睡一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