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小姐 第124章

作者:红姜花 标签: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BG同人

  要?说?吗?

  整个宅子里,爱玛只信任玛丽安娜一人。可是她不想自己的事情耽误了顾问小姐的计划。

  玛丽安娜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你的脸色很苍白。”

  爱玛迟疑片刻,还是艰难地说出刚刚偷听来的消息。

  “詹妮斯夫人将我的……我的……卖给?了一个男人,就在?今晚,十一点整,”爱玛实在是没能将初()夜一词说?出口,她哽咽出声,“玛丽安娜,这该怎么办?”

  她不想哭的。

  詹妮斯夫人的宅子里,每个人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哀痛与恐惧在?红()灯()区毫无意义,玛丽安娜也不是这么过来?的吗?

  可是,当玛丽安娜问出这句话时,爱玛就是没能绷住心弦。

  “对不起,”她低声说?,“这与今夜的计划无关,可是,可是……”

  死寂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对一名年幼的姑娘来?说?,意外来?得太快了。

  她刚刚因为顾问小姐的计划而萌生出对未来?的希望,渺茫的光亮又因为这如此轻易的插曲而在?寒风中摇曳。爱玛难过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她忍着泪水、却藏匿不住哭腔的模样,玛丽安娜一时恍然。

  自?己的初()夜给?了谁?

  玛丽安娜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最好,在?这人间地狱,卖给?谁都是一样的恶鬼。也许是自?己故意忘记的,而她只记得,自?己得知消息时反应比爱玛直接的多,她躲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个白天。

  那个时候没有人来?帮助她,因为玛丽安娜拒绝出门、甚至试图跳窗逃跑,詹妮斯夫人带了两名孔武有力的打手进门,给?了她一个耳光,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在?詹妮斯夫人的宅子里时常发生,大家见?怪不怪。

  阿黛尔、珍妮,也都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

  珍妮活了下来?。

  是那名顾问小姐派来?的街头小偷刚刚说?的。穿着打补丁马褂的男孩眉眼间尽是机灵,见?玛丽安娜心存警惕,笑?嘻嘻地说?要?汇报好消息——他说?,珍妮不治身亡的消息是假的,顾问小姐自?有计划,珍妮的伤势其实不重,修养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那时的玛丽安娜长舒口气?。

  她和珍妮明明不熟,但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有一颗积压多年的石头,从自?己的心口被?突然推开。她得救了,被?顾问小姐保护在?妓()院之外,简单的语句却让玛丽安娜在?黑暗中可以自?由呼吸。

  这抹光亮,理应也照耀在?爱玛身上。

  是顾问小姐帮助了她,玛丽安娜很清楚。

  “怎么无关?你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要?是提前离开卧室,谁来?点燃熏香?你跟我来?,”看着爱玛苍白的面孔,玛丽安娜出奇地冷静,“必须通知顾问小姐,她会帮助你的。”

  说?着,玛丽安娜伸手。

  她生着梅毒疮的指尖仍然避开了爱玛的皮肤,握住了她的衣袖。年长的姑娘拉着爱玛,再次推开紧闭的门扉。

  幸好那名送信的小贼还没走远。

  “等等!”

  玛丽安娜微微抬高声音,走到?巷口的男孩一个急刹车。

  他原路折返,朝着玛丽安娜摘下帽子、夸张鞠躬:“女士,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我‘逮不着’一定做到?!”

  逮不着轻快的语气?缓和了二人紧绷的情绪,玛丽安娜抿了抿嘴角:“请转告顾问小姐,行动得提前两小时。”

  逮不着:“哎?”

  玛丽安娜:“……詹妮斯夫人为爱玛找了第一位客人,如果在?这之前,她拿到?大家的卖身契,也许能够阻止这件事。”

  男孩瞪大了双眼。

  哪怕他还没到?青春期,但贫民窟的小偷,怎能听不懂玛丽安娜的意思?逮不着的目光往眼含泪花的爱玛身上一瞥,并无怜悯,而是骤然绽开笑?颜。

  “放心吧,这位小姐,”他的语气?依旧轻快活泼,甚至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这事成不了!我这就回去告诉顾问小姐,相信我,我可是跟着趟了好几次活,就没一次不成的。”

  这满口市侩的俚语听起来?无比轻浮,可逮不着年纪小,倒是不惹人厌。

  而他自?信满满的语气?,也给?了爱玛莫大的支持。

  惶恐因他人的关怀而变成了委屈,爱玛终究是没能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地面。

  “……谢谢你,小先生。”她抽泣道。

  “哎呦!”

  逮不着哪里受过这种尊称,赶忙摆手,“可别叫我‘先生’,我就是个跑腿的而已!不过,提前两个小时,你们这儿刚开张吧?要?动起手脚来?可不容易啦,记得把詹妮斯夫人的卧室窗子开锁,以及换好熏香、也别自?己吸进去啊!”

  爱玛擦了擦眼泪,重重点头。

  逮不着说?的没错。

  红()灯()区每每都是夜晚才向客人敞开大门,九点钟的时候,詹妮斯夫人的宅子刚刚活跃起来?。

  爱玛吃过晚饭,就被?詹妮斯夫人按在?了卧室。老()鸨亲自?替她化妆打扮、还换上了一件颜色庸俗、但崭新的长裙。坐在?詹妮斯夫人的梳妆镜前,爱玛只觉得镜中这个浓妆艳抹的影子无比陌生。

  “真好看。”詹妮斯夫人美滋滋地夸赞,“爱玛,我亲爱的,你比她们都聪明识时务。我不会亏待你的!若是今天不哭不闹,回头我一定有奖励。”

  “……当然。”爱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镜中的倒影,看起来?表情却比哭还难看。爱玛竭力维持着平日恭维撒娇的模样,“在?你这儿至少能吃饱饭,夫人,你对我有恩,我当然得报答你。”

  詹妮斯夫人闻言大喜:“要?是所有姑娘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对咯,老太婆我给?吃给?穿还有结实的房子住,这日子过的不比那些?流浪汉强?小爱玛,我对你真的上心,头一晚特地找了个有洁癖的糟老头子——他有钱,估计也不怎么行!所以不会太难捱的,你往那一躺,十几分钟就结束,这活多美?”

  爱玛蓦然攥紧裙摆。

  她抬头看向梳妆镜边的钟表,分针已经接近十点。

  “来?来?,跟我来?,”詹妮斯夫人也看到?了时间,“希望那个老家伙别迟到?,我先带你到?干净的屋子里等待。”

  从晚饭后,詹妮斯夫人就一直守在?爱玛身边,她还没找到?机会开窗子呢。

  听到?老()鸨的吩咐,爱玛先是起身,她甚至有模有样地挽住詹妮斯夫人的手臂,一副紧跟着她乖乖听话的模样。

  詹妮斯夫人很是满意,她拍了拍爱玛的手:“早晚有这一遭,当年我不也是?等过上几年,你会感谢我的。”

  她牵着爱玛走出房间。

  前脚踏过门槛,没走几步,后脚爱玛惊呼一声:“夫人,我忘记拿我的护身符了!”

  “什么护身符?”詹妮斯夫人笑?容微敛。

  当然没什么护身符!只是爱玛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能离开詹妮斯夫人的机会。

  “是我离开家前,妈妈给?我的,”爱玛磕磕巴巴道,“我,我还是有点害怕,夫人……希望妈妈的祝福能保护我。求求你了,夫人,让我回去拿护身符,我立刻就到?。”

  她说?着,混乱地低下头。

  爱玛无比紧张,言辞和语气?都略显不自?然。但在?这节骨眼上,她的情绪只让詹妮斯夫人认定是因为即将“开张”而畏惧。

  谁不畏惧呢?詹妮斯夫人也是如此过来?的。

  因而老()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出言训斥,只是无奈道:“就知道添乱!那我先去给?你铺新床单,三楼最后一间房,快点。”

  “谢谢你,詹妮斯夫人!”爱玛激动的神情也不是假的。

  与詹妮斯夫人分别,她折返回老()鸨的主卧,直奔窗边。

  终于有机会了。

  她先行打开了窗子的反锁,但因为要?点燃药粉,爱玛并没有敞开窗户,而是偷偷留了个缝隙。然后她又从枕头底下拿出白日玛丽安娜递过来?的玻璃瓶,偷偷倒进熏香炉里点燃。

  爱玛的动作很快,来?回不过几分钟。

  而后她牢记吩咐,捂住口鼻,下定决心离开了卧房。

  还有一个小时,她的“客人”才到?。爱玛相信,顾问小姐会赶在?这之前偷走卖身契的。

  她直奔三楼,路上与几名妓()女擦肩而过,对方纷纷露出了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神情。唯独玛丽安娜触及到?爱玛的目光时,像是和她不和一般一言不发,冷淡地撇开视线,走向楼梯。

  玛丽安娜来?到?一楼,越过詹妮斯夫人的主卧,敲了敲走廊的窗子。

  外面夜色正浓,窗子下面的伊拉拉和南希身形一顿。

  行动开始。

  伊拉拉看向南希,后者很是别扭地拽了拽裙子:“真是晦气?!”

  二人都换上了白睡衣,伊拉拉特地从集市买了一盆猪血泼了上去。南希再怎么大胆,她也是在?基督教?的环境中长大的,以及,今晚可是万圣夜。

  路上的行人比往日更少,詹妮斯夫人这边的客人也不多。

  “要?不晦气?,该怎么吓着老()鸨?”伊拉拉说?,“忍一忍。”

  她话音落地,就听到?詹妮斯夫人的卧室门开了。

  伊拉拉往敞开缝隙的窗子挪了挪。

  收拾完床铺的夫人一进门就捏住鼻子,不住咳嗽:“什么味道?!”

  南希紧张起来?:“她不会发现吧?”

  “已经将致幻剂吸进去了,没关系。”伊拉拉说?着,抬手将窗户进一步打开。

  这剑树的药粉,还是她特地找歇洛克要?的——之前光辉学派研究出的致幻剂,就是磷砷混合物?加上了剑树粉末。磷砷有毒,而且味道浓重,所以她只拿了草药原料。

  只是这药粉也没好到?哪里去,燃烧起来?自?然不必熏香。

  詹妮斯夫人被?呛的直咳嗽,证明她吸入了不少致幻成分。老()鸨走到?了熏香炉边,打开盖子,更是骂了一句脏话。

  “一定是肯尼斯给?的熏香过期了,这个老东西。”她自?顾自?地抱怨。

  差不多了。

  伊拉拉摸起准备好的面具,还不忘记吩咐南希:“戴上面具。”

  这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伊拉拉特地找吉普赛人借的面具,用血一样的颜料涂上狰狞图案。

  而面具内侧,伊拉拉还贴上用厚棉花包裹的碳片,以防中了致幻剂的毒。

  当然了,这根本?算不上防毒面具,只能说?有备无患。伊拉拉还是敞开窗户等了一会儿,一则是叫冷风稀释室内的致幻成分,二则也是等药效发作。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直至五分钟后,伊拉拉捡起路边的石块。

  她趁着詹妮斯夫人收拾屋子的功夫起身,瞄准煤油灯,精准无误地丢了过去。

  “哐当!”

  室内唯一的光源被?砸中,煤油灯直接坠落在?地,摔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