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红溪
她红眼质问:“让我当众换衣裳,你是要羞辱我吗?”
韩信闻言转身,居高临下的捏着女郎的下巴,开口嘲讽道:“夫人,你以为谁都看得上你的身体吗?别自怜了。”
他的手下适时道:“大王,已经搭好了帐篷。”
虞苋顺着对方来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帐篷,眼里还有些不解,却已经被韩信拉起,粗鲁地推进了帐篷。
她这下没话说了,见韩信走出去之后,她就赶紧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换上了干燥的衣裳。
走出帐篷之后,韩信也已经换好了衣裳,亲卫开始将帐篷收起来。
两人对视。
男人朝着众人吩咐:“先回国都。”
女郎静静站着不动。
她委实不知道将会被怎样的对待,按照她了解的情况,战场上的俘虏都是被绑了绳子跟在马后面跑,跑不过就会被马拖行致死。
虞苋又开始想,为什么自己的动作不快一点,为什么要让自己有机会让人折辱,真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韩信果然上前给她绑了双手。
她感觉自己呼吸喘不过来,头疼、心疼、腹部疼、手疼腿疼,浑身都在疼,恶心得想吐。
要是真要被拖行,自己就不跑了,就直接被的拖行死吧。
正想着,虞苋突然被人凌空抱起,踩着马镫和她一起翻身上马,细腰被对方手搂住,男人牵起马绳,驱使身下的马跑了起来。
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衣料随着马背上的颠簸摩擦,而他的手锁着她的腰,似乎害怕她逃跑。
女郎想过很多种结果,没有想到韩信会和她共骑。
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入城之后,虞苋被韩信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除了有人给她的送饭,没有人和她说话,唯一的亮光就是墙壁上窄小的窗户。
天亮了,天又黑了,如此反复。
女郎不吃饭不喝水不如厕,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看待,因此心态格外的平和。
第三日,房门被打开,韩信背光走了进来。
门又被关上。
他询问:“夫人是在绝食吗?”
虞苋原本是躺着的,见人进来了,便随便扒拉两下凌乱的头发,跪坐在榻上,询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
韩信坐在女郎面前,将桌子上的面饼推过去:“吃了。”
她不为所动。
韩信继续道:“吃了我就告诉你会如何处置你。”
虞苋感觉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刚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对她恨得要死,自己到了他的手中却只将她关在房间里,甚至她不吃饭还专门来了一趟,似乎担心自己饿死了。
她吃了一口面饼,仔细的咀嚼,拿起杯子喝水送服。
主要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担心自己噎着,把口中的面饼吞咽之后,她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何意了吧?”
韩信问:“你跳下那个蓝色旋涡之后直接消失了,你是直接来到了现在?”
当时看见的人不少,虞苋没有隐瞒:“准确的说是来到了两个月前。”
“你为什么要往下跳,你跟在项王身边,已经是王后,和他共掌天下,为何要离开他?”
“不方便告诉你。”
韩信却已经猜到了:“因为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虞苋沉默。
他说道:“你不说就是承认了。”
女郎轻笑道:“就像徐福留下的卷轴所提及的那样,两个时间在空间上有瞬间的交叠,于是现在的人可以前往未来或者过去,如今明摆着的事情发生在你我的眼前,我再隐瞒你们有什么用呢?”
她直接承认了:“没错,我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韩信抿嘴:“在我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你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今后的命运,是因为你是后世之人吧。”
虞苋颔首。
韩信忍不住笑了:“杀刘邦,也是如此,你知道他会造项王的反?”
女郎反问:“难道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自从虞苋往下跳穿越来到了五年后,她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来历已经瞒不住人了。
毕竟能青史留名的人物可没有谁是傻子,她想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落得过虚伪狡辩的印象,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承认。
韩信再问:“你是从后世什么年间穿越而来的?”
虞苋听到他的询问,端起杯中的茶
水喝尽,手掌撑着下巴回忆,却还是没有全盘拖出,只说:“往后很多很多年,秦统一了中原之后,后续的王朝都有了大一统的思想,随着思想的进步,那个年代已经没有了奴婢,没有了男尊女卑,没有了吃不饱饿死的流民,人人能吃饱穿暖过日子过得相当的安稳,是从和平年代穿越而来。”
女郎眼中怀念,随后轻嗤道:“可惜我与那个时代缘分太浅,才活了二十多年,就来到这个贫穷、战乱、吃人的世道。”
韩信闭了闭眼睛,才明白最初悸动的那番话,竟然是因为她来自后世……
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故意引自己入杀局,明明知道她为项羽铲除异己,明明知道她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可听到女郎绝食几日寻死,还是忍不住来了,即便知道她对自己毫无任何情谊,连上下属之间的情谊也无。
他睁开眼,看着虞苋漂亮的脸蛋,那瘦削的肩膀,和她说话时微张的红唇,依旧深深的吸引着人。
韩信心里恨得要死,一想到要报复她,却始终下不去手。
虞苋见他久久未曾说话,不由询问道:“所以你要如何处置我?”
韩信说道:“项王在伐汉王,我与汉王结成了同盟,共同对付项羽,你会在会战之时祭旗。”
虞苋“哦”了一声:“砍了我的脑袋,还是要将我烹煮,或者剁成肉泥做成丸子?”
她恐慌的事情都是在曾在书上看过的,比如历史上项羽因为刘邦的背叛,抓了他的家人,威胁要烹煮刘太公,吕雉曾将他人的肉泥送去给英布,使得英布谋反……等等,古人之狠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屋内气氛凝重,韩信看着女郎微颤的睫毛,喉咙略紧。
“你说呢?”
“按我说的,我希望你们砍了我的脑袋,给我一个痛快。”虞苋笑道,“我即便想要过你和刘邦的性命,都是从政治出发,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对我没必要这么的恨的。”
韩信突兀的起身,拿她祭旗只是为了恐吓她,看着她生死度外的模样,反而是自己心中绞痛难耐。
女郎仰头看他,面露不解。
那样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漂亮的好亲的嘴唇,都在散发着极致的诱惑,让自己产生想要不顾一切跪在她面前诉说自己对于她的喜欢、情欲、占有,偏偏仅有的自尊,让韩信绝不敢在虞苋面前泄露一丝自己的心思,他害怕看见女郎嘲弄的表情,用锋利的语言攻击他卑劣的心思。
韩信扭头不敢再看她,哑声道:“你说得没错,我不会对你处以极刑,你大可放心。”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三日。”
说完韩信便走了,门被打开又关闭,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虞苋瞬间瘫软在榻上,说不害怕死亡是假的,可是在她手下死的人都已经数不清了,她能杀死别人,也能被人杀死。
至于韩信和刘邦拿自己祭旗,项羽会有什么反应,她是不知道的,倘若是如此痛恨她,自己死了对方应该会很畅快吧。
她看着头顶漏光的瓦片,日光照射在房间里,能在光线上看见在空中漂浮的灰尘,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眼眶中又氤氲了些水雾。
又被关了两日,得知自己死期,虞苋倒是没有再绝食,而是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她在睡梦中被婢女叫醒,然后带着她去汤池洗洗刷刷,还换上了轻薄的衣裳。
虞苋快要被吓蒙了,不是说不煮她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韩信给自己留了体面,打算蒸煮她的时候还给她穿上衣裳?
女郎脑子发蒙,她被用轿子抬着往一处走,夜晚的冷风一吹,庭院中的落叶便被吹落了下来,浑身是有点冷的,不过她完全没有了反应。
到了一处别院,轿子停了下来,婢女低头行了一礼,便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她见周围没人,犹豫了一会儿,便在别院转了转,随后推开一间房门,见到韩信正襟危坐,一杯一杯的喝酒,身形有些晃,看上去已经喝醉了。
嗯?
虞苋迷惑了,不是煮她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的衣裳,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正无措间,韩信已经放下了酒杯,起身朝着她走来,走到了她的面前,随后站定。
“你来了。”
韩信觉得自己又喝醉了,竟然看见了这个可恨的女人。
他伸手握住女郎圆润的肩膀,手往下滑,用力捏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了榻上:“坐好。”
女郎咬唇:“你喝醉了。”
这人不会又将自己认成旁人了吧?
可是韩信都在五年后的今天已经自立为王了,他难不成还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韩信突然开口:“夫人,你不要怕我,我舍不得杀你。”
虞苋感觉到不对劲了,就算韩信能认错一次,还能将自己认成旁人二次吗?
她心念一动,见他已经醉了,试探道:“你还是唤我的名字吧,叫我夫人怪怪的。”
韩信倾身按住女郎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小虞,或者,我叫你阿苋?”
虞苋浑身一僵,又问:“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男人碾压着她细腰:“显而易见。”
女郎顿时脑子晴天霹雳,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对她是这个心思,平时在她面前表现得正人君子的样子,喝醉酒之后倒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粗鲁放肆。
虞苋睫毛轻颤,伸手抵住对方身体,颤声道:“你要睡我?”
韩信没有说话,隔着一块布料,依旧能感觉到柳腰的细腻,闻言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宿醉后梦里都是你的身影。”
她再次开口:“我都要杀你了,你都不介意,还想要和我好?”
韩信承认:“可笑吧?”
哇哦。
虞苋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甚至还想要自刎、绝食以免遭遇更大的痛苦,倘若韩信的恨意夹杂着对她的其他情感,是不是可以稍微利用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