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长子 第78章

作者:千山不关 标签: 红楼梦 宅斗 轻松 BG同人

  薛虯听了这些前因后果,看薛蝌的目光也有些心疼,怪不得短短几个月,瞧着他都成熟了很多。

  回到薛家在金陵的老宅,薛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到薛虯回来,连忙上前几步:“见过家主。”

  “虹大哥不必多礼。”薛虯对他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问,“账本和证据在哪?”

  薛虹迟疑道:“家主一路回来舟车劳顿,不如先修整两日再忙罢。”

  “不用了,此事事关重大,母亲也挂念非常,还是尽早处理吧。”

  薛虯既这么说,薛虹也不阻拦,命他的贴身小厮将东西拿来。三人来到薛虯在前院的书房,他久不归家,但是书房一直有专人打理,知道薛虯要回来,更是彻底打扫过,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三人略坐了会儿,小厮便抱着一摞册子来了,薛虹道:“便是这些了。”

  薛虯看这摞册子的厚度,对薛虹二人道:“你们有心了。”

  要查到这么多东西殊为不易,这还只是与薛文盛一事有关的部分,其余不相关的更不知看了多少,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

  他说:“你们先去忙吧,我看一看这些东西,看完了再找你们。”

  薛虹和薛蝌的确忙着,应了一声出去了。

  薛虯翻开一本册子看了起来,他看账本就比旁人快,加上薛虹二人在重点处做了标记,便看得更快一些,等到半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看了将近一半。

  薛虯将册子合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良久没有说话。

  从他看的这一半册子来看,薛虹和薛蝌的判断没有错,薛文盛的确不清白,出问题的不是他直接管理的产业,便是需要他点头才能运转的,若说他不知情,鬼都不会信!

  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当仅有的一丝期待落空,薛虯还是十分失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薛文盛在哪儿?”

  “被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回到薛家短短时间,长瑞已经搞清楚此事,回答道。

  薛文盛作为管家兼薛父的好友,在薛家自然是有住处的,且还不错,虽不是单独的院子,但一人住三间房,还配了两个小厮伺候他,待遇在下人里非常优厚。

  眼下这房间被锁了起来,窗户也被封上,两个身强体健的小厮守在门口,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其中当然不包括薛虯。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口飞扬的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格外清晰,薛虯抬步走进去,一股老旧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明明薛文盛被关起来也才一个多月!

  薛虯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在窗边的书案后看到了薛文盛,虽然算是身陷囹圄,他依旧将自己收拾得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不是十分整洁,但看得出他已经尽力打理了,鼻梁上架着薛虯见过的那副眼镜,正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书。 :

  许是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对上了薛虯的目光。微微一笑:“大爷回来了?”

  “盛伯。”薛虯叫了一声。

  薛文盛一脸恍惚:“没想到还能听到大爷这么称呼我。”

  薛虯:“所以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薛文盛叹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薛虯问:“为何?”

  “大爷只当我是被鬼迷了心窍罢!”薛文盛苦笑,“不论如何,错了便是错了,小人甘受任何惩罚,即便大爷要送小人去见官也不会有怨言。”

  薛虯尤不死心,说道:“你与父亲相交多年,又在父亲去后帮助母亲与我撑起薛家,劳苦功高。来之前母亲还特意交代,叫我好好调查清楚,莫要冤枉了你。你若有任何苦衷,只管告诉我,我会酌情处理。”

  薛文盛却摇头:“小人没有苦衷。”

  薛虯默然许久,才说:“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处置你了。”

  薛文盛低下头,迎接属于他的审判。

  薛虯:“按照家里的规矩,你犯的错应该送官,念在你多年来对薛家尽心尽力,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便不牵扯官府了,但薛家也容不得你,既已收缴了贪墨的财物,便领了身契归家去罢。”

  薛文盛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薛虯,不敢相信他就这般轻轻揭过。

  要知道薛文盛身为薛家管家,手握大权数年,即便没有存心贪墨,受到的各类孝敬也不会少。

  他早就在外头另外置办了宅子,妻子儿女都住在那里。前些年薛父施恩,放了他妻儿的奴籍,原本薛父也想放了薛文盛的奴籍,是薛文盛自己不乐意,说卖身契在薛父手里,用起他来能更放心些,可把薛父感动坏了。

  也就是说薛文盛很有钱,即便贪墨的银两被收缴了,剩下的钱也够他们一家舒坦地过上一辈子,薛虯对他的处罚实在不算什么。

  薛虯看着他,怅然道:“我一直记着我刚从道观归家时,是你帮着我掌管家业。父亲在时最信任的人也是你,临去时还交代我好生待你,我不能违逆他的意思。只是从此一别,咱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是一路人了。”

  薛文盛沉默许久,起身磕了一个响头。

第82章 甄家拉拢

  薛虯对薛文盛手下留情,是因为他与薛家有多年情分,其他人却没这么容易逃过一劫。

  伙同薛文盛贪墨的人,为首的几个都被送官,再下面一层的则被辞退。

  被薛家辞退可不是小事,薛家给底下人的待遇一向好,这些人已经做到中层,收入在普通人里更是优渥,离了这份差事,他们的收入必将下落一大节。更要紧的是,薛家在金陵算是地头蛇,大些的商户大多与他们有合作,即便没有也要卖薛家面子,他们犯了事被薛家辞退,恐怕再难找到像样的差事了。

  被送官就更不必说了,退还贪墨的财产不说,还要在牢里待上几年,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原本有些人看了薛虯对薛文盛的处置,还以为两年不见,他的手段变柔和了,不免生出一些小心思,这下全都被吓回去了。

  薛虯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他长久不在金陵,底下人难免心思浮动,要一下子将人压服才好。

  处理了这件事,便是收拾薛文盛留下的烂摊子,这摊子有些大,薛虹和薛蝌处理起来费劲。薛虯并没有亲自上手帮忙,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他们二人还是要自己成长起来才好,这次便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薛虯只是背后盯着,在二人做错或者遇到麻烦的时候提点一二。

  这日薛虹和薛蝌正在向薛虯回报情况,小厮进来回禀,说是有几家商户的家主求见。

  薛虯回来这几日,得到消息的人家陆续上门拜访,原不是什么稀罕事,唯一特殊的是,这几家是与薛文盛联合算计薛家的那几家。

  薛文盛之事暴露后,他被扣押了起来,薛家与这几家的合作也暂时中止了。薛虯回来后忙着处理自家的事,把他们几家给忘了,没想到他们找上门来了。

  薛虯头也不抬:“不见。”

  “家主……”薛虹喊了薛虯一声,欲言又止。

  这几家都是金陵的大户,与薛家的合作也不小,要不然薛文盛也不会与他们合作。若是与这几家都翻脸,只怕薛家的损失也不小。

  薛虹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薛虯含笑听完,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扭头问薛蝌:“你以为呢?”

  薛蝌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认为虹大哥说得在理,但是这几家能做出那样的事,便说明他们不可信,且他们背信弃义在先,倘若咱们家没有反应,只怕以后别人会有样学样,弊大于利。”

  薛虹:“若是怕他人效仿,那只要揪住一两家严加责难便是,或者减少合作份额,而不是直接取而代之,如此既有震慑之效,又不会对薛家有太大影响,岂非两全?”

  薛蝌又想了一会儿,撇撇嘴:“但这么做也太不爽快了,咱们现在又不用怕他们!他们做的又不是独家买卖,质量也未必独一无二,想找人取代并不难,只是他们的体量大一些,有合作的基础罢了。可是话说回来,能与咱们家合作,一个小家族说起来也就起来了,未必比他们差。”

  薛虯听到这里才露出一丝笑意,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你们要明白,我们不需要找大户合作,谁与我们合作,谁便能成为大户。”

  薛虹眼睛霎时亮了,又有些惭愧:“是我想岔了。”

  “虹大哥踏实稳重,会这么想是情理之中。我看重你也是因为这个,不必太苛责自己。”薛虯安慰道。

  薛虹应了一声。

  那几人被打发走,之后又来了几回,薛虯通通不见,还有人在薛家门口从早等到晚,只求见薛虯一面,他也不曾理会。

  薛虹和薛蝌开始找替代的商家,正如薛蝌所说,这几家做的不是独家生意,想找到替代并不难,且为了能和薛家合作,商户们都愿意大幅度让利,报的价格比那几家还要低。

  只是还没等选出来,薛虯先收到了甄家的请柬。

  甄家与英莲出身的姑苏甄家没有关系,而是甄贵妃的母家,祖居金陵,乃是仕宦之家。

  现家主甄应嘉,乃是甄贵妃一母同胞的兄长,时任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同为金陵的大家族,甄家与四大家族都有往来,与贾家还是老亲。原著里贾母过生辰,甄家便遣人送去贺礼,后来甄家被抄,还冒险送财物到贾家。

  现实中甄家与贾家的确往来颇多,不过实际关系如何便有待商榷了,一个最明白的例子——贾元春在甄贵妃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承宠,便说明甄家无意抬举贾家的姑娘。

  薛家与甄家并非同一体系,薛家从前是商户,甄家却是官宦,两家虽然同处金陵,往来却不如与贾家多。

  甄家在没有丧葬嫁娶的情况下给薛家下请柬,是这几年的头一回。

  薛虯接过请柬看了一眼,是甄应嘉写的,大致意思是听说薛虯回来了,他准备了一桌酒席为薛虯接风洗尘,万望薛虯光临,一叙故交之情。

  薛蝌笑嘻嘻道:“甄家仗着甄贵妃一向目中无人,今日却给家主下请柬,可见家主英明,连金陵都知道了。”

  薛虯但笑不语。

  甄应嘉哪里是看重他什么英明,只怕来者不善呢!

  薛虹和薛蝌到底历练得少,想事情没那么深,看不出薛文盛一事背后另有推手,至于此人是谁,薛虯原先只是猜测,如今收到这封请柬就可以差不多确认了。

  至于说甄应嘉请他干什么,薛虯也有一点猜测:要么是调节他与那几家商户的关系,要么就是替五皇子拉拢他。

  第二日,薛虯收拾停妥,登上了去甄家的马车。

  甄府位于金陵另一侧,占地没有薛家大,但是地段十分优越。外面看着瞧不出什么,里面却也是一步一景,十分精美。

  薛虯被带着到了花园附近的暖阁,甄应嘉已经备好席面在等他了。暖阁里除了他便是伺候的人,此外再无他人,薛虯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甄应嘉是打算一步到位,不想再靠中间商吸血,打算直接拉拢薛虯了。

  也是,五王爷正式加入夺嫡之列,对钱的需求剧增,他手里没有多少钱,少不得要甄家支持,可是甄家虽然富贵,却远称不上豪富。那么拉拢一些富贵人家,许以利益,换取他们的钱财便是必然之举。

  要论富贵,整个金陵地界哪家能比得上薛家?甄应嘉要拉拢他也在情理之中。

  薛虯没有见过甄贵妃,但她能称霸后宫十几年,想必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五皇子和七皇子的长相也十分出众,在长相都不算差的诸位皇子中也属出挑,想是传自母亲的缘故。

  甄应嘉与甄贵妃一母同胞,长相自然也不差,是一张秀美到有些女气的脸,五官精致、线条柔和、皮肤白皙,明明已经年近五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好在留着一把美髯,才不会叫人误以为是女扮男装。

  他穿着一身靛蓝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极简极洁,不像宦海沉浮的官员和外戚,倒像是书院一相貌出众些的夫子。

  薛虯上前见礼:“下臣见过甄大人。”

  甄应嘉哈哈一笑,倒有几分舒朗之态:“贤侄何必这般客气,我们两家乃是世交,私下唤我一声伯父便是了。”

  薛虯并不与他争辩,喊了一声:“甄伯父。”

  甄应嘉更高兴了,邀请薛虯坐下。二人吃酒闲谈,说一说京城的风土人情,倒也称得上融洽。

  酒过三巡,甄应嘉道:“贤侄进京之后的事我也听说了,实在是才能出众,薛兄若知道你如此争气,九泉之下也能安宁了。”

  这指的是薛父,薛父年纪并不比甄应嘉大,称呼“薛兄”只是礼节性的尊重。

  薛虯和他商业互夸:“我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比不得伯父胸怀大略。”

  甄应嘉摆摆手:“你不必谦虚,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就连五王爷来信也常常夸你。”

  薛虯心道来了!并不往下接话,只说:“五王爷过誉了。”

  甄应嘉叹了一声:“五王爷如今瞧着风光无限,实在也有他的难处。皇上看重他,对他多有倚重,他也不想辜负皇上的信任,可是手下无人,实在是难呐!若能有贤侄这样的人才相助,想必会如虎添翼。”

  薛虯打哈哈:“五王爷手下能人众多,哪里看得上我,伯父快别开玩笑了!”

  “贤侄能力出众,自有独到之处,莫要妄自菲薄了。”甄应嘉说道,“五王爷手下虽有人,但能干的却不多,信中每每透出求贤若渴之意,倘若此时有贤能之士愿意助他,便是救他于水火之间,来日必定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