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忧伤炸鸡腿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凝固在她后颈的视线。
她只是不想理会他。
过去琴酒就问过她,“恨我吗?”
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朝崎爱丽丝对他没有过多的情感。谈不上恨,自然也没有爱。
或许她有点讨厌琴酒,但那是站在自他们相遇以来,他就根本没干过几件人事的基础上。
朝崎爱丽丝也知道,琴酒也讨厌她。
他讨厌她的挑剔。
他讨厌她没有警惕性,给他惹了很多麻烦。
他讨厌她连欺骗他时都很敷衍。
他讨厌她即便知道危险,却还是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讨厌她脆弱的体质,讨厌她身上一切代表着弱者的东西。
这份“厌恶”的情绪,比她对他的那点“讨厌”强烈得多。
朝崎爱丽丝甚至觉得,当琴酒再次见到她时,问她“恨我吗?”,他想说的或许是,我恨你。
琴酒讨厌她到想要掐死她。
现在……却又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气,问她想要什么,就好像即便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去想办法。
这已经不能用他在发疯来形容了。
朝崎爱丽丝觉得琴酒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到附近最近的精神科。
和他继续纠缠那真是这辈子有了。
他们给对方都带来了些什么?只有麻烦,伤口,尖锐又无法逃避的痛苦。
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朝崎爱丽丝没有说话。
但沉默就代表着拒绝,琴酒知道,即便他问她“想要什么”,朝崎爱丽丝的回答也只会是“我不要你。”
我不要你……
他的身上没有她在乎的东西了。
他没有用处。
他之前对于她唯一的意义就是能帮她回去。
但现在有了那个恶心的卷毛,朝崎爱丽丝还想回去吗?
她不需要他。
一股钝痛从撕裂开的伤口处蔓延开。
朝崎爱丽丝在很早之前就捅过他一刀,但伤口似乎从现在才开始疼痛。
那时候她还会反抗,但她一直不喜欢这种需要花力气的挣扎。
如今,她不恨他也不质问他,朝崎爱丽丝只是单纯地不在乎他,当他是空气。
琴酒忽然松开了按在她后颈的手。
朝崎爱丽丝猛然感到一股力量让她的脊背贴到了墙壁上,透着寒意的手掌贴近她的锁骨,强行转过了她的肩膀。
她忽然直面琴酒,因为身高差目光只及他的下颚。
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银色的长发落到了她的肩侧。
朝崎爱丽丝没有抬头,却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那辛甜的药味,形成了一种存在感极强却又冷冽的味道。
呼吸遇到冰凉的镜面时会凝结出水雾。
朝崎爱丽丝的前额触碰到了一丝湿热的水汽,触感与还贴在她锁骨的冰凉手掌完全相反。
她眉心微皱,对于这骤然贴近的距离很不适应。
然而即便环境如此昏暗,靠近后,她的视野也不可避免地被琴酒的身体堵住了。
眼前被他凌厉的骨骼线条填满。
当初她留在他身上的伤口,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愈合的迹象,却也神奇地没有腐化,依旧如同她离开时一样鲜活。
那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就是从伤口处传来。
这样的伤势如果出现在普通人身上,那他肯定很快就会死亡,就算没有死,身心也肯定处于崩溃的边缘。
琴酒却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
他抵在她肩胛骨的手掌忽然往下,牵起她的手腕猛然伸向他的伤口。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
她看到血污溢满了她的指缝。
鲜红又滚烫的血液顺着她的腕骨不断外涌,像是要将她的手指吞噬一般,她的指尖能清晰地触碰到肌理的线条,是一种奇异的,黏而韧的触感。
琴酒低垂着眼眸,看到朝崎爱丽丝苍白的皮肤被完全染成了他的颜色。
那一天,他幻想中的血液终于真切地溅在了她的侧脸,下颚……的确是漂亮的殷红色。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朝崎爱丽丝看着她自己的手,也看着他的胸口。
这样也算是在看他了?
她沉默地用她漆黑的发顶对着他,琴酒却能察觉到她冷淡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连在一起的地方。
他克制地呼出一口气,又用毫无波动的语调问:“再捅一次还喜欢吗?”
朝崎爱丽丝当然不会喜欢。
琴酒早就清楚她讨厌血腥味,讨厌一切需要让她用力的东西。
被弄脏了她肯定会生气,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陷在他伤口处的手指在蜷紧——她要收回她的手,所以她用力了。
朝崎爱丽丝讨厌被弄脏。
侧脸、下颚、手臂上的斑驳血污让她看起来一片狼藉。
她用力将手从琴酒的伤口处抽离,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着将抽出的手指互相碰了一下,柔软的指尖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轻浅的弧度。
她松开手,血液还不依不饶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在她的指间黏连出一道暧昧到令人作呕的红线。
……真是恶心。
黏腻又恶心。
朝崎爱丽丝甚至都不想呼吸,周身的血腥气已经让她格外反胃。
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呼……”朝崎爱丽丝的呼吸变得短促,面色愈加苍白。
她强忍着恶心,用沾着黏腻液体的手推开身前的人,“离我远点。”
离她远点?
以前她发烧,非要他陪她的时候怎么不说?
琴酒知道朝崎爱丽丝现在肯定很烦他。
正好,他也看不惯她现在这副冷淡的样子。
朝崎爱丽丝感到按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圈紧。
她抬起头,在模糊的视线中,眼前是琴酒喉结处那几滴即将坠落的血珠。
“继续骗我 。“他略微低头,银发半遮住他的侧脸。
他重复道,“继续骗我吧。”
第77章 GIN:我干什么了就要……
……继续骗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朝崎爱丽丝能清楚地听到琴酒在说些什么。
但她不想听他说话。
要正常交流至少要等她先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
她被周身的血腥气弄得格外反胃,琴酒将她困在身前,她甚至拿不到护理车上的纸巾。
朝崎爱丽丝面色苍白,视线变得模糊,她下意识呜咽了一声,目光停留在了眼前唯一干净又空白的地方。
这空白的地方被骨骼线条清晰地划开。
朝崎爱丽丝抬起手,将指尖的血液抹到了琴酒的领口凹陷处。
她的手指胡乱地在他干净的皮肤上擦拭,想要赶紧蹭掉手上那些讨厌的液体。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前的人仿佛凝固了一般,任由她把他当纸巾一样用来擦手。
朝崎爱丽丝毫无章法地蹭着,半凝固后的血液却贴在她的皮肤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甚至当她不经意用指尖碰到了他锁骨凸起的地方时,琴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缀在上面的几滴血还落了下来,正好滴在了她苍白的手背上,沿着她的小臂拖曳出一条极细的血痕。
怎么哪里都是血?
朝崎爱丽丝忍着恶心想把手收回,手腕却忽然被扣住。
她看到自己的手被完整地包裹在另一只手掌中。
琴酒略微低头,银色的发尾落到她的肩膀处,带起一阵令人不悦的异物感。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上。
他想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