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情八遐
“这点小伤算个屁啊!”
伊之助带着樗萤扬长而去,孝治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摇头欣慰微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伊之助去的分明还是他家啊啊啊!
伊之助消耗的体力太大,抱着一桶米饭用手抓了大吃特吃,猪头下一张塞得鼓鼓的嘴。
樗萤拿了药和绷带过来,要给他打绷带。
她兴致昂扬:“我打绷带很厉害的,从小跟护士姐姐学了专业手法!”
伊之助沉迷吃饭不理她,任由她把绷带往他身上缠着玩。
但樗萤没有说大话,她绷带的确打得挺好,不会太松不会太紧,伤口全包住了。
她后知后觉伊之助好像换了新裤子:“你趁我不在偷偷买新衣服。”
伊之助又吞一口饭:“那是队服。”
“外套呢?”
“穿着热死,扔掉了!”
樗萤鄙视他:“你真浪费。”
伊之助拿起一盆水喝,如猪饮槽,喝得呼噜呼噜。
樗萤玩心大起,摸出一颗糖,指尖点点他的唇:“张嘴。”
伊之助不设防,下意识张开嘴巴,糖就被喂了进来,在唇齿间融化出甜甜的味道。
他迟疑地停下了抓饭的动作。
“甜吗?”樗萤问。
她见他呆呆的,仿佛没有回味过来,又往他嘴里塞一颗。
伊之助乖乖吃了。
喂猪真是一个愉快的过程,樗萤毫不吝啬,把剩下的糖全喂了他,最后一次,正要抽离手指,伊之助却突然轻轻咬住她的指尖。
樗萤道:“干什么呀?”
伊之助没有说话,只是叼住不肯松口。
他突然脸热,血液好像一下逆行涌上脖子,连饭也不想吃了。
糖的确很甜,但逐渐逐渐,比起糖的甜味他更加在意她指尖拂过唇边的触感,他知道她在嬉戏,却不讨厌这种嬉戏,甚至……
任她多玩一会儿也行。
樗萤摇了摇手,发觉伊之助稍微加重了咬合的力气,她的手指不能逃脱,皱着鼻子道:“呜呜,好疼。”
伊之助如梦初醒,张开嘴巴放了她,飞快转过身去好似生闷气。
樗萤在这猪头面前就是个不识时务的人,非要挪到他跟前去看他的表情。
她过来看,伊之助就转走,她再来,他又转走,实在躲不过去,他把野猪头套紧紧下拉,就是不让她看脸。
“走开,否则把你扔出去!”
他虚张声势地吓她,哪里能吓住,她甚至趴下来试图捕捉一丝泄露天机的缝隙,没能成功。
“伊之助,你害羞啊。”樗萤道。
“放屁。”
“我知道了。”樗萤恍然,“你怕我。伊之助很胆小,所以要躲在猪头里。”
她开始喋喋不休一些伊之助如何胆小的话,终于把他惹毛,猪头一拽,就要真把她扔出去。
樗萤却先人一步,捧住了他的脸。
手到之处热乎乎的,她绷不住笑出声来:“你脸好红噢!”
可不吗,那灵动秀美的少年的面颊如敷红霞,滚烫得直冒热气,活像红烧过一样。
伊之助被她笑了,狠狠瞪着地板,咬牙切齿,仿佛地板里藏着十恶不赦的鬼,反正不要跟她对视。
樗萤笑完,在他额头戳了一记:“傻子!”
伊之助要等人给他送刀来,本来想回山里去等,但是孝治的老婆舍不得樗萤,硬是冒着家当被野猪吃光的风险,留他们在这里多住两天。
伊之助的刀很快到了,他又砸得破破烂烂,由于习惯了用两把刀,他将先前从村田他们那里抢来的其中一把送给孝治。
孝治收到刀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樗萤看着刀上的锯齿想,这才是正常反应。
他们第二天就要回山去,当晚大家都睡得挺早,樗萤在被窝里躺下,默数十个数,果然门悄悄拉开,伊之助走了进来。
他是头受驯的野□□惯了给她拍拍哄她睡觉,在孝治家很暖和也有多余的房间,樗萤不必挤着他取暖,他却没忘了她那点麻烦的要求,照例过来,樗萤也不提醒他。
伊之助一进门,樗萤就把被子掀了:“咱们出去玩吧?”
伊之助很警惕,她一说玩他就想起上次被喂糖丢了大脸的事:“玩什么?”
“明天就回山里了,我想再逛逛村子。”樗萤道,“你背我出去转转。”
伊之助不想去。
“求你了,老公。”樗萤道。
“求你了老公”大法果然很管用,伊之助最终还是带着她出了门,背着她在安静的村道慢慢走,两旁只有零星未睡的灯光。
伊之助问:“你不是怕鬼吗?”
“伊之助在我就不怕。”樗萤道。
她说完,只见夜色里扑棱棱飞来一只乌鸦,乌鸦落到前头的树梢,眼神犀利地盯住他们,突然口吐人言:“啊!啊!伊之助快去杀鬼!目标在东南方,东南方!”
这下樗萤怕了:“噫乌鸦说人话好奇怪好恶心!”
她往伊之助身后一缩,伊之助却很淡定。
他不仅淡定,还由于散夜步腹中空空,此时盯着大大的乌鸦,口齿生津,认真地问樗萤:“你想吃烤鸟吗?”
第14章 有好好遵守诺言思念他。
樗萤闻言双目一亮,雀跃地抱紧他:“嗯!”
乌鸦是鬼杀队指给伊之助以便传话的鎹鸦,初时威风凛凛,现在被这两个不正常的人吓到惊慌失措,瑟瑟发抖。
它随即更加惊慌,因为它真的被伊之助捉住了,于是叫得非常凄惨:“啊——”
好在鎹鸦命不该绝,没有被架在火上烧烤,最后时刻,樗萤觉得吃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很诡异,把它放飞了。
伊之助成为鬼杀队队员之后的第一个任务来得太快,樗萤没能回山,还得留在孝治家。
孝治的老婆感慨道:“他以后都会很忙碌吧,顾不上你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樗萤怡然自得,“搞事业的男生比较帅。”
伊之助奉命杀鬼意味着他一定会遇见鬼,这次樗萤没缠着要一起去,小拇指勾着伊之助的小拇指摇了又摇:“老公,我会想你的,给我带伴手礼回来!”
“什么是伴手礼?”伊之助问。
“就是好吃的好玩的咯。”樗萤道,“要吃甜甜的饼干!”
伊之助用力反勾一下她的手指,才大声道:“走了!”
他带回来的那棵紫藤花树被孝治移栽在了院子里,树没有水土不服,开花开得很漂亮。
伊之助扬长而去,樗萤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眨不眨,侧脸显得专注而忧伤,孝治的妻子在旁边看着心生不忍:这对小孩正是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的时候,频繁分别对他们来说的确太过残忍。
结果樗萤转过头来哪里有半点忧伤,兴致勃勃拉着她,要她续讲上次没讲完的乡村八卦。
伊之助走后第三天,樗萤的乡村八卦听完了,小点心也幸福地吃够了,村子里的青年由于知道她有个可怕的猪头老公不敢来打扰,她坐在院子里看紫藤花,心里还真有点想伊之助。
她有好好遵守诺言思念他,他也得给她带好吃的回来才行。
樗萤弯腰去捡地上的花瓣,装进伊之助给她找的小布袋里,忽然有久违的不可言喻感如线一般从脑海滑溜而过。
她惊而抬头,快步打开大门,便见一根规模可观的树根蛇似的缓慢爬行入眼帘,正悠悠沿着道路往村子里生长。
是牌!
樗萤凝神盯着那树根看了一会儿,确定它没有攻击性,过去蹲下,用手贴住。
“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她道。
树根没有反应,散发的气息很微薄,樗萤起身朝它生长而来的方向走,走出一段路,再探,果然感觉气息浓郁了些。
看来要找到本体才可以收服。
樗萤回到孝治家,写了张字条说出去一趟,循着树根一路向前。
这树真会长,她走得腿都酸了,连片叶子也没看见。
村里的樵夫拉着载货的板车,见樗萤在路上走,问要不要载她一程。
樗萤见是孝治认识的人,爽快地道了声谢,坐上板车。
板车拉到十字路口,由于不同路,樵夫放下樗萤,满怀歉意地与她分道扬镳。
樗萤继续走,随后遇到一辆牛车,车主同样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又一个十字路口*,樗萤下了车,然后她蹭到一辆马车。
在将马车换成老爷车之前,樗萤总算到达本体所在的地点,那是一座大宅,宅邸正门有个由紫藤花环包围的“藤”字,家纹来的。
樗萤上前敲了敲门,一位穿着得体、举止斯文的老先生来应门,友善地询问有什么事情。
“最近府上有怪事发生吗?”她问。
老先生笑着问:“没有,不知道小姑娘指的是什么怪事?”
樗萤指着那面被地下树根撑起大洞的院墙,淡淡道:“喏,这个。”
老先生慈祥地道:“是呢,最近宅邸里突然长出一颗很大的树。”
“不觉得很诡异吗?”
“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