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44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良久无言,颈侧只有炙热吐息。

  “贝拉,”低哑的,滞涩的,“你不知道这破椅子追不上你么?为什么每次都走那么快?”束缚她的火热怀抱起伏着,“贝拉,你如果不去,我就原谅你。”

  “希斯克里夫,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无论是法律还是道义,我都没有对不起你,我不需要你原谅。”

  他缓缓后撤,将意味不明的视线都凝集在她脸上,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贝拉,最后问你一遍,非要去么?”

  “非去不可。”

  “好,”他视线下移,锁在她光洁的脖颈上,“早点回来,22号建厂一周年。”喉结滚动,又缓又重。

  “我要送你个礼物。”

  贝拉垂眼看向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还给你。

第46章

  伦敦

  皮卡迪利广场圣三一巷七号,联排乔治亚小别墅夫人一层会客厅,几人围坐在大沙发上,正将一堆资料交给穿着正装的,最中间有些秃头的男士。

  “在目前的英国,专利申请是过程复杂、费用高昂且依赖特权授予的,这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说话的是贝拉高价聘请的专利服务代理人,是非常熟悉议会申请程序的专业人士。

  “没错,”坐在单人位的理查德点点头,“詹姆斯.瓦特花在专利申请上的钱,要比他花在做实验上的多多了。他申请第一个蒸汽机专利期间,投资人约翰.罗巴克直接破产,他现在的投资人博尔特也差不多了。”

  代理人笑回,“瓦特的专利在原理上与其他专利有重合,容易有法律纠纷,博尔特的钱是砸在法律方面,以及游说议会的非正式支出了。”他翻阅着手里的请愿书,“亨利的专利要比瓦特的简单,螺纹车床的首次标准化、模块化改进,以我看没有什么争议。”

  贝拉亨利互相笑看一眼,都松了口气。

  代理人继续道,“

  这份请愿书我看过了,发明的详细描述,创新性与实用性阐述,对传统车床的不足分析,请求专利特权的理由,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了,这可是我家小姐熬了好几天的成果。”

  “这话不要再说,”代理人对南希做个嘘的动作,“这些都是亨利独立完成的,明白么?”转向众人,“如果说请愿书有什么不足,那就是理论和数学模型尚有欠缺,现在学术界崇拜公式推导,实操改良常视为工匠小技。”

  “需要修改添加么?”理查德看眼贝拉神情,正色道,“我认识皇家协会的几个数学家。”

  “不用,”点点茶几上的图纸和包裹,“这组移动刀架、螺纹杆模型和图纸,很有力了,足够通过了。”

  “那您帮我们先过一下详细流程,就以亨利的《螺纹精密车床发明》为例。”

  “好的林顿女士,我们明天先去内务部专利登记处,提交专利请愿书,登记处的职能是负责接收、分类、查重并初步审核,筛选后会递交给白厅枢密院,交由相应的国务大臣初审。初审一般一周到半个月。初审通过后,请愿书将呈交国王,国王审批需要数周至数月。”

  “周期很长啊。”

  “是的林顿女士。”代理人继续道,“国王签署御准后,亨利就可以起草专利说明书了,界定发明范围、技术细节,接下来走法律审核:大法官法庭验证文本合法性,确保不侵犯某些贵族特权,亨利的发明,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

  “我有个疑问,申请期间,我可以先使用投产么?”

  “可以的,并不影响。”

  贝拉长舒口气,示意他继续。

  “法庭通过后就可以去国玺部登记,专利内容将录入《议会法案公报》,进入公示期。也就是在《伦敦公报》刊登公告,接受公众的异议。不过,这也是虚设罢了,国王都御准了,能被推翻得非常罕见。过了公示期,国玺部会盖章,专利生效。”

  “我可以这么理解么?过了国务大臣的初审,其实就稳了,后续更多的是等待,比较磨人罢了。”

  “是的,您可以这么理解,基本上被驳回的,都是卡在初审上了,所以如果能打听到接手请愿书的国务大臣,通融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又详细问了些疑问,代理人就先告辞了,理查德也要回他在伦敦的住宅,却被贝拉叫住。

  她从行李箱子里,取出一袋子钱给理查德,在他错愕的注视里,笑道,“不是给你的,是想请你帮个忙。”正色,“你明天不是要去拜访邓达斯先生么?这2000英镑想办法帮我送出去,既然要通融,何不直接通融最高的人呢?”

  理查德接过,叹笑道,“好,我尽力贝拉。掌控内政、军事和殖民的邓达斯先生,并非皮特首相的跟班,是实际上的联合统治者。如果有他这个顶头上级施压,不论哪个国务大臣接手亨利的请愿书,都不敢不客观的。”

  ......

  一夜燥热难耐,半梦半醒间,也算挨到了天亮。

  洗漱化妆,穿戴整齐下楼,和来收垃圾的蕾切尔太太打过招呼,去往餐厅,亨利已经在餐桌前,当初衣服打着补丁,因为营养不良而浮肿,手被冻裂的孩子,现在穿着定制的衬衫马甲,脸蛋光滑,个子出挑。

  他正闭着眼,睫毛眨动着,在胸前画完十字架,双手交握,虔诚地晨祷。

  “主啊,谢谢你赐给我食物,赐给我衣服,工作。我感谢你差遣贝拉女士来到我的生命中,”说着说着,睫毛下溢出泪来,“给了我尊严和梦想,如同你差遣以斯帖拯救你的百姓。求你记念她的爱心与牺牲,赐她丰盛的恩典,使她行走在你的光中。奉耶稣的名祷告,阿们。”

  贝拉心下一暖,差点落下泪来。

  亨利睁开湿漉漉的大眼睛,目光是一种未尽的感激,在看清来人后又转为害羞了。

  “等提交了申请,你回家去看看。”贝拉疼惜地笑看着他,“亨利,即使没有我,你也是注定要成功的,也许会绕一段难走的路,会经历一段苦日子,但你终究会成为,工业人机械师的灯塔,你就是天生为车床革命而生的,幸运的不是遇到我的你,而是遇到你的我。”

  “好啦好啦,”南希把早餐放桌上,“亨利幸运,小姐也幸运,我和伍德更幸运,我们就是幸运的一家人!快吃吧,伍德已经吃完去叫车了。这破天气,闷热死了!”

  内务部专利登记处

  大厅是新古典主义风格装修,高耸的科林斯柱支撑穹顶,黑白相间的卡拉拉大理石,三米长的整块青灰岩接待台,整点响起的管钟冷硬报时声。

  冰冷、秩序、彰显着威权。

  往进走,有十几间办事处,按照接待台指示,进了其中一个。

  橡木桌,铅板柜,窗玻璃泛着蓝光。

  书记员穿着黑色制服,别着纹章,戴白棉手套,手握铁笔尖的羽毛笔。

  代理人示意亨利呈交请愿书与刀架模型图纸。

  书记员接过请愿书,没碰模型和图纸,“暂不需要。”用拆信刀划开页封,取出纸张检查丈量纸边距,冷声道,“文件格式合格,登记费2先令,预付。”看他付钱后,“依《1782年专利行政令》,专利申请与既有王室授权需无重叠。”

  说罢便转交给旁边桌的一个助理,去往隔壁资料处。

  坐在等待椅上三个小时,那书记员才出来。

  “与王室既有授权无重叠,”书记员盖了一个章,又交给另一个助理员,“依《1623年垄断法》第6条优先权归属法规,专利特权优先授予首名向王室诚实申报的臣民。”

  贝拉没太听清,看向代理,“什么意思?”

  代理示意她坐回去继续等,“上一个查的是和已有专利是否重合,这一个查的是和已提交专利是否重合,为了不浪费国务大臣时间,已提交过得专利不可重复提交。”

  没等一会儿,就到了正午,登记处挂牌休息,几人也出去吃午餐。

  唐宁街狭窄的巷弄里,常春藤焦躁地翻卷,忽一阵狂风,掀开酒馆未栓紧的木窗,啪嗒声惊得低飞的燕子扑腾乱撞。

  “小姐,要下雷雨了。”

  贝拉喝口苹果汁,看向酒馆窗外,天上浓密的乌云快速堆积,云顶隆起如棉,身上也觉得黏腻,憋闷。

  “恩,确实。”

  吃完饭,回登记处,一直闷坐到下午四点多,查重的助理员才从资料处回来,递给书记员,并附耳说了挺长的一段话,书记员点着头,表情还是那种非人的冷漠。

  看眼代理人,目光定在申请人亨利身上。

  “经核实,与本申请‘实质相同’的《螺纹车床精度迭代》请愿书,已于1785年7月15日递呈给国务大臣,国务大臣办公室已初审其具备‘数学完备性’,进入技术审核流程,您今日提交的请愿书,无效退回。”

  亨利南希扑到桌前,齐齐喊道:“不可能!”

  代理人蹙起眉,不解地看向仍坐在等待椅上的林顿女士,那张优雅漂亮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或者,她是在发蒙。

  他近前礼貌道:“您再确定一下吧?”

  书记员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查重什么时候搞错过?

  看他识趣退开,方对申请人道:“亨利先生,如果7月15号的申请非你所为,你可于该专利御准后的公示期提出异议,但需注意,依《公示异议规程》,异议者须提交由皇家学会、专利署、教会公证处三方联署的《技术独创证明》,并预付争议保证金。”

  铁笔尖在那耗尽心血的请愿书上刷刷写着:申请重复

  ,驳回,若再重复提交视为欺诈。

  起身,僵硬地抬步走,恍恍惚惚,直到书记员冷漠的脸无比清晰。

  一直无声之人,张口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书记员眯起眼,极其不耐地看向桌前,多出的那张煞白的脸。

  “我说,此专利已有人申请过了,小姐。”

  一声惊天霹雳,豆大雨点砸在泛着蓝的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

  亨利邓达斯的宅邸位于圣詹姆斯街一条僻静支路上,外观是朴素的灰砖,与他的实权相比,看着可谓简朴了。

  管家是个灰发瘦削,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迎上他,“莫宁顿伯爵,快请进。”

  理查德跟在其后,走过简单的草坪,进去无雕花的门廊,但走了两步,就觉有些违和,细看了眼走廊墙壁,摸了把砖缝,手上竟是珍珠粉,难怪泛着特殊的珠光。

  管家将他引进藏书室,请他坐在一张大沙发上。

  墙上是荷兰画派的宗教画,画面朴素,但颜料却是由青金石研磨而成的群青,价格堪比黄金,价值连城。普通的橡木家具,拉手五金却是铜与玳瑁的镶嵌工艺,地毯是波斯王室孤品,但被故意做旧了。

  女仆来上茶,茶具是莫卧儿玉髓杯,茶是东印度公司专供大吉岭金芽。

  他是个识货的,能辨出其价值,但凡换个人来,只怕会感慨这位无冕之王的节约了。

  管家在他对面坐下,做请的手势时,露出了钻石衬衣袖扣。

  “抱歉伯爵先生,主人今早因白厅有些要事要立刻处理,着急赶过去了,您应该不会介意,由我来代替主人接待您吧?”

  不是会客厅,还让管家接待,这是下马威吧。

  “当然不介意,”理查德笑笑,“我一向并不注重形式,只要谈话内容是有价值的,和谁,在哪里谈,都是有价值的。”

  “伯爵先生,您说得很对,放心,哪怕是由我接待,您也必不虚此行。”

  理查德扫眼桌上夹着书签的书,“邓达斯先生喜欢《君主论》?”

  “是的伯爵,主人喜欢马基雅维利,也赞成其观点,人类愚不可及,总有填不满的欲望、膨胀的野心;利他主义是不存在的,人们偶尔行善,也只是一种伪装,是为了赢得名声和利益。”

  管家的声音,是一种冷漠的和气。

  “主人昨天还谈起您在约克郡的技工学校呢,赞扬您让那些织工从‘卢德分子’变成了‘模范市民’,真是最优雅的镇压。《约克晨邮报》甚至将您与慈善家约翰.霍华德并论,不可谓不成功啊。”

  理查德松了松领结,眯眼,“过誉了,我只是尽贵族的本分。”

  一个管家,言语处处机锋,难怪辉格党称邓达斯为‘最危险的政客’,是呀,信奉政治要自私、欺骗、操控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能是善类么?

  “您的时间宝贵,我就有话直言了,您对西约克那几个辉格党的揭发,不仅惠及约克郡的政治环境,也叫主人多了些清净。”抬着下巴,神色仿佛赏赐,“主人认为您或许适合更高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