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66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他大口喘着粗气,像刚和敌人搏斗完。

  艾伦看了眼他放在一边的委任状,“怪不得南希不走,原来在等你走呀。哎,夫人在承受痛苦时,还仍在为身边人安排后路,不叫你毁害他们呀。”

  “别真把她

  说那么神吧!如果她真能战胜所有......”他声音变得嘶哑,眼眶瞬间地通红了,“为何战胜不了死亡?!”

  她不想回答这可笑的问题,也不想刺激这人了,要是谁有心击垮这个曾经无比强悍的人,没有比现在更容易了,只需要对他说,她就是这样爱人的,可惜她爱的人里,没有你。

  艾伦看眼怀里的孩子,压下心里冒出的恶劣念头,劝道:“这可是她最后的遗愿了呀,你是要违背她,还是服从她?我劝你接受好啦,反正你也对孩子完全地不上心,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地品尝一下自己种下的苦果,那将对你赎罪大有益处。”

  “希斯克里夫,如果你不能顺服,你就知道以前你说她是基督,我为什么觉得你不可救药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起的作用,那双布满血丝的深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他自己的手指,几秒后,他缓慢地转下那根手指上的戒指。

  艾伦凑近去看,才发现他在看戒圈里阴刻的铭文:没有不带刺的玫瑰。

  希斯克里夫抬起头,看向那空空的天蓬床。

  ‘中国有句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不能免我曲膝,还要怪我么?’‘在帝国最尊贵的女人面前,我一个平民,只配当个女佣罢了。’

  一声从鼻腔里挤出的闷哼。

  “听着耐莉,”他的视线移到那襁褓里那被吵醒的小人儿,“给我教好他!别叫他学埃德加那孬种!等我去画眉山庄接他那天,这孩子必须像他那个犟种母亲一样——保持那该死的硬骨头!别哭了!你老子不会叫你也像条野狗一样,在这满是势利眼的伦敦城里,对着那些脑满肠肥的白痴们摇尾乞怜,就像当年我在画眉......”

  他收住话头,将戒指戴了回去,起身走到壁炉边,捡起了那团皱巴巴的亲笔信。没有展开,只是用指腹感受着那厚实纸张,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扭曲地、毫无笑意的弧度。

  收拾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雇了辆马车送走了艾伦和哈里顿。

  回来刚打开院门,凯蒂便迎上他,咿咿呀呀比划着,直到约瑟夫解释他才明白,是南希趁他离开时来过了,带走了凡尼。

  “你们乐坏了吧!这样你俩就只用看这个大门,不用照顾那笨狗了!不会有比你们更轻松的仆人了!”顿住,对着还在咿呀呀的凯蒂眯起眼睛,“她还带走了什么?”

  凯蒂比了一个大方块。

  他反应过来,推开她快步进门厅,上楼梯右转,进去主卧。

  床尾正对的墙面空空如也,只剩个有色差的大方块。

  那副画不见了。

第54章

  秋日黄昏,画眉山庄后方的林苑里,橡树和山毛榉已染上深深浅浅的黄。

  哈里顿.恩肖背靠着一棵树,一手牵着三只狗,一手捂着眼睛大声数着:“……四十八,四十九,五十!藏好了吗?我来了!”

  嫩绿的裙摆一闪,灵巧地钻进了冬青灌木丛,留下压抑不住的轻笑。

  稍远一些,靠近林苑入口,卢卡斯捏着根草茎站在一棵橡树后,树根隆起形成一个凹槽,正好容纳他单薄的身体。

  身后传来靴子踩在草叶上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这脚步带着沉稳地重量感,完全不同于庄园仆人的急促。

  “找到你了,小狼崽。”一个冷硬的声音,尾音藏着一丝兴味。

  他回头,是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在那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了刀削般冷峻的下颌,紧抿的薄唇,和暮色中异常醒目的黑发。

  男人近前一步,露出帽檐下那双眼睛,那眼睛是奇异的灰绿色,与庄子上所有人的都不同,那双眼定定看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八岁了,比同龄孩子单薄,皮肤遗传林顿家族的苍白,但脊背很挺。穿着合体的黑色小外套,金棕的头发向后梳着,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精致,透着与乡野格格不入的冷峭贵气。

  蓝眼睛谨慎地盯着来人,微微欠了欠身,“先生,请问您是?”

  “躲得不错,”男人答非所问,语气像在点评士兵,“可惜,观察哨设得太高,迟早是输。”

  “先生,您并不知道我们游戏的规则,怎么就下了结论?”卢卡斯的面色是被低估的不悦,“按照规则,我不需要不被找到,只要比同伴藏得好就是赢。这里视野覆盖整个林苑,远离我同伴最可能搜索的主路径,后面又有灌木丛以防万一,至于高,”微微挑起眉梢,“那是您这样远超常人的身高站在这里才会高,我站在这里——不高。”

  不远处,哈里顿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带着三只猎犬,佯攻凯西藏身的灌木丛方向,引得里面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小姑娘像只轻盈的云雀,脸颊红扑扑的,跳着脚抗议凭什么每次都先捉她!

  两人没一会儿就寻来这里,看到来人的哈里顿愣在原地。

  “卢卡斯少爷!哈里顿少爷!凯西小姐!该回去了!”

  艾伦的声音打破凝滞,胖胖的身影出现在林苑门口,对上扭头看她的人的脸,大吃了一惊!

  “希斯克里夫先生?”

  听到这个姓,卢卡斯瞬间眯起眼睛。

  艾伦打量着眼前人,他穿着深灰大衣,帽檐压得很低,皮肤比以前深了。深陷的眼睛扫过她,定在她刚采的那篮子红苹果上,眼底是无法探知的幽暗。

  “耐莉。”

  艾伦心脏不自觉收紧,这个男人变了,不止口音,外表也被岁月和硝烟磨砺得更精悍,气质更是变得比深秋的寒风都要刺骨。

  希斯克里夫的目光从苹果上移开,投向卢卡斯,“我来看看,你们把他造就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很好耐莉,要知道我本来没抱多大希望。”

  艾伦摸摸绷紧嘴唇的卢卡斯,“这是......是你的父亲啊卢卡斯,快叫呀?”

  只有风吹林间的簌簌声。

  “啊,那你们快先回去吧!”艾伦只好招呼孩子们先走,“林顿先生正等着呢!”

  哈里顿牵着三只狗,深深看了一眼希斯克里夫,带头离开。

  “这么说,您是我的姑父啦!”小凯西大声说着,走上前去向他行礼,她睁大了眼睛,带着少女对军人的天然好奇。

  “是,他是你姑父。”艾伦瞥眼并不打算回应孩子的人,“去吧凯西小姐!回去告诉你父亲,你姑父来了!”

  ......

  伊森放下点燃的银质大烛台,又专给正在弹琴的女主人放在钢琴上一支。

  庄园主人埃德加.林顿正端坐单人椅上,正听夫人说着工厂的事,忽被冲进门的女儿撞个满怀。

  “父亲!母亲!你们猜谁来了?!是姑父来了!是希斯克里夫先生!”

  一声弹错的重音。

  “他在哪儿?!”

  黑色马车停在庄园后门,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常服带着肩章的勤务兵。

  墙边,希斯克里夫正看着那棵在风里摇摆的椴树,即使只是静静站着,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他随时会发出命令,又不敢不服从。

  刚才勤务兵叫希斯克里夫的那声‘上校’,令来迎接客人的伊森连呼吸都不会了,幸好客人并没有得胜归国的傲慢,倒像流放回乡的沉郁,他才很快调整状态,将两人请入园子。

  浓霜已降,院子花圃里的玫瑰都枯萎了,无意瞥到一朵尚还存活的,那军靴便会放缓下来。

  画眉山庄的厅里灯火通明,呼啸的风敲打着窗棂。

  三只猎犬都停止了吠叫,不安地在哈里顿腿边蹭着,壁炉的火光跳跃,试图驱散来人进屋时带来的凛冽寒意。

  站在门边埃德加,局促不安地看着客人的腰侧,那里的空剑环暗示着其随时可以佩剑的资格,旁

  边缴获的孤品乌兹钢匕首,脚上锃亮却有磕痕的军靴,都无声地宣告着此人如今所处的世界,与乡绅的他已是天上地下之别。

  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直到希斯克里夫主动地伸出手,“林顿先生。”

  回握后,对方的目光转向他旁边的女主人。

  凯瑟琳呼吸明显窒了一下,从希斯克里夫踏入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般钉在他身上,跳跃着久违重逢难以自抑的火花,她紧紧盯着他,想从那冷硬的脸上撬开一丝缝隙,看到和她一样的情绪。

  “凯西。”

  一丝深刻的苦涩爬上凯瑟琳嘴角,没有她期待的狂热与痛苦,只剩下一种莫测的疏离——比恨更让人窒息。

  她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体面,声音却带着微颤:“希斯你回来啦!快坐下说吧!”

  希斯克里夫摘掉帽子,脱下外衣递给勤务兵,坐下,动作利落无声。埃德加问勤务兵怎么称呼,得到一声极干脆的“杰克,先生。”但让他也坐,却不再有回应。

  这碰壁令埃德加再也开不了口了,一个弃儿,一个曾在画眉山庄的狗吠声中无能为力的野种,竟攀爬到这种高度。这让他连坐在这里都成了煎熬。

  凯瑟琳打破沉默,“欢迎回到文明世界希斯!刚从印度回来么?”

  “回来半年多了,下议院走不开。”

  “下议院的座椅还舒服么希斯?”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听说印度战场很艰苦?迈索尔战事很艰难吧?那些热带丛林和土邦王公,可不好对付吧?”

  “都过去了。有命令,执行就是。”

  没有涟漪,没有倾诉欲望,只剩下最冰冷的框架。那双眼睛,深得如同秋天的夜色,将思绪都严密地封锁起来,滴水不漏。

  玛丽来给客人上茶,希斯克里夫沉声道:“不要糖。”

  他喝口茶,目光落向对面那张无人的大马士革长绒沙发,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像被茶水烫到。

  “希斯,你是来接卢卡斯去伦敦吧?”

  “是的。”

  埃德加满脸流露出极度的悲伤。七年多的朝夕相处,那懂事的孩子他早已视如己出,并不将他看做外甥,现在竟要亲手把‘亲儿子’交出去,他真是心如刀绞,痛苦极了,苦苦思索着怎样才能避免。

  但显然这思索是徒劳,除了任亲生父亲将他带走,他一个舅舅还能怎么办?

  “哈里顿也带走么?”

  “凯西,为了你们这几年对卢卡斯的辛劳,呼啸山庄的地契我会留给你,哈里顿也是。”

  良久沉默后,埃德加终于开口道:“希斯克里夫先生,明天再出发吧?卢卡斯玩了一下午,只怕已经累得赶不了路了。他的身体一直比较弱,还希望你能理解吧?”

  “好。”

  “伊森,去收拾出两间客房给......”

  “不必了,明早我来接他。”

  说罢,他却并未起身,那久久凝视在空沙发上的视线,扫向站在窗前一脸悲伤不舍的艾伦,“耐莉,请再帮我换杯热茶吧。无论今晚要住哪里,也还得走段长路......”

  月光清冷,草木衰败,万籁俱寂,只有乌鸦在哀鸣。

  勤务兵杰克奋力将铁锹插入林顿家墓园边缘的冻土,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有力,泥土被一锹锹铲出,堆在一旁。

  希斯克里夫站在几步开外,没有戴帽子,黑发被夜风吹乱,大衣下摆在风中翻动。

  半小时后,铁锹停住,棺椁一角显露出来,沾满湿泥。

  杰克退到坑外,垂手肃立。

  希斯克里夫将大衣脱下来递给他,扯掉领巾挽起袖口,几道扭曲的疤,如同狰狞的蜈蚣盘踞在他小臂的肌肉线条上,他沉默地接过勤务兵手中的铁锹,开始铲棺材周围的泥土。

  紧实的腰弯着,露出后腰别着的一只象牙柄的小燧发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