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84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克力时那弯起的笑眼,舌根难以言喻的酸涩,比他喝过最劣质的酒还要苦。

  在马场,他远远地缀在树林小径的边缘,看她黑发飞扬,那笑容明媚得能穿透面纱。

  他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只能躲在阴暗处,贪婪地窥视不属于他的温暖和光明。

  因为晚餐吃得有点撑,一行人提前下了马车,溜达着往家走。

  通往巴林家宅邸的是一条安静的,种满英国梧桐的小巷。

  树上橙黄橘绿,树下笑语盈盈。

  直到看到巷子深处那躲在树下的人影。

  那个位置,如果马车停在院门处,是看不见的。

  “是父亲!”

  巴林把一个盒子给她,拉着一脸鄙夷的南希和伍德先回去了。

  “出来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荫中剥离出来,希斯克里夫穿着黑色大衣,黑发有些凌乱,帽檐下的眼睛,带着被发现的狼狈,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莫名透着一股被遗弃的落寞。

  “希斯克里夫,谢谢你让卢卡斯能自由过来,也谢谢你允许他在巴林家过夜。”

  “父亲,谢谢您。”

  “这个,”她把精美的打包盒递向他,“是给你的。”

  希斯克里夫明显一怔。

  几秒后才接过,入手有些分量,他带着一丝困惑,低头拆开盒子。

  里面是好几种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父亲,我们今天在餐厅吃的!可好吃了!塞琪女士和教父都想着您呢!”孩子学着她在马车里的语气,“塞琪小姐说,您小时候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现在三十多了,肯定也不会自己去买了。”卢卡斯补充道,“我以后长大了写了书赚了钱,也给您买!”

  手指猛地收紧,关节绷得死白。

  他当然记得白天。

  记得她和巴林一起叫来侍者,打包了什么东西,他想过是给卢卡斯,是给巴林家的孩子,或者某个他不知晓的人,但他从未想过……从未敢想……那会是给他的。

  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但强迫自己尽量平稳地对儿子说:“卢卡斯,你先去找教父。”

  孩子乖巧地点点头,跑进去了。

  “莎,”开口哑得厉害,“你……你还能想到我,在意我能不能吃到好东西,我……是不是还有希望?告诉我……我还有希望,对吧?”

  “希斯克里夫,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希望你好。”她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柔,也像月光一样冷,“但也只是希望你好。”

  他张口,想再说什么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身装饰着韦尔斯利家族徽章。

  莫宁顿穿着剪裁完美的礼服,姿态优雅从容,脸上挂着礼节性微笑,看到希斯克里夫也在,眯了眯眼。

  “巴林小姐,希斯克里夫上校,”行了个标准的鞠礼,“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身侧骤然升腾起敌意,那是被入侵领地的猛兽,进入了战斗状态的气息。

  “韦尔斯利伯爵!”希斯克里夫挂上了一种令人不适的‘热情’笑容,他揽住莫宁顿肩膀,仿佛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挚友,“巴林小姐,伯爵可是位妙人啊!尤其是在深情方面!回巴林府这么久,听过伯爵的爱情故事么?”

  两人的笑意同时凝固。

第64章

  希斯克里夫仿佛没看见两人的表情变化,继续用那种分享男人间秘密的口吻,对着她‘爆料’。

  “巴林小姐不知道吧?我们尊贵的韦尔斯利阁下,可是个痴情种。在爱尔兰的戏台子上,就看了一个小戏子一眼,当晚就给人家养起来了,爱得不可自拔!”他故意停顿,发出低笑,“不怪伯爵陷得深,那小戏子好看啊,那金棕色的头发,那蓝眼睛,那高挑的身段,十足好看!更妙的是,那小演员争气啊!连着给我们伯爵生了好几个!啧啧,这爱情真是感人肺腑。”

  理查德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生气的点,并非希斯克里夫揭露了他有情人和孩子,这在贵族圈也不是秘密,他本也没打算瞒着巴林小姐,而是希斯克里夫这种毫无格调、如同在阴沟里打滚的传播方式,以及那粗鄙的措辞,严重践踏了心爱之人与礼仪底线!

  猛地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优雅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姿态恢复从容。

  “上校阁下,我对您贫瘠的见识,以及如同泰晤士河底淤泥般污秽的措辞,感到由衷的震惊,以及怜悯。我是否有情人,是否有子嗣,这是私事。并非什么值得夸耀的谈资,或需要遮掩的秘闻!更不该在淑女面前议论!正如您在西约克的乡下,和有夫之妇那含糊不清的过往一样,是可以拿来说给巴林小姐听得么?”

  对那瞬间难堪的脸一笑,也拍拍他肩膀。

  “非要这样彼此恶心么?上校阁下?”

  转向王莎,带着疏离的歉意,“巴林小姐,让您听到如此不合时宜、缺乏基本教养的言论,是我的疏忽,我替他向您致歉。”

  “伯爵的大度令人钦佩,我想上校也不过玩笑罢了,我也替他和您致歉。”

  寒暄两句,目送伯爵进院门后,她转向那吃了瘪在磨牙齿的人。

  “希斯克里夫,你还有基本的礼貌么?他是爵士的挚友,对卢卡斯也很好,你在干嘛?希斯克里夫,和印度督察委员结仇,让首相的座上宾——枢密顾问官反感,究竟对你这个事务mp有什么好处?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富贵可是险中求来,经得起督察么?”

  “我会怕他一个花架子?!唐宁街10号又不是只有他能去!”他抓住她胳膊,急切道,“你真没听懂我刚才的话?!”

  “听懂了呀,他找了一个和伊莎贝拉容貌相似的女人,那又怎样?”

  “怎样?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暮光下那张脸扭曲着,“他找的那个女人,那张脸!他天天和那女人一起的时候,究竟存得什么心思!我就要你知道,你以前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免得你上了他的当!”

  “人家是你情我愿,也不碍着我什么事,我也不会因此否定他,”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道,“但既然他是已有爱人育有子嗣的男人,我会避嫌。还是说,你觉得以我的人品,也会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偏执的戾气凝滞了,他嘴唇尴尬地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化作几句含混不清、带着浓浓委屈的嘟囔,“还不是你以前…对他那么热情…刚见面…就因为他那张脸,对他不一样…”

  “哈,希斯克里夫,如果现在还认为,我当初对伯爵展现出的热情是因为他的脸,那你的位子爬到事务mp,也就到头了。”

  几秒的沉默后,他忽得自嘲一笑,恍然大悟。

  希斯克里夫,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你不过一时得势,有什么好得意忘形?当下际遇非为准,以后通达未可知,二十年后,你会连给韦尔斯利家族提鞋,都不配。

  “所以,接下来的大战里,法国会出铁血大人物,而英国,会有更牛的人物出现,而这个人,姓韦尔斯利!”

  “你的智商终于回来了,现在你可以好好思考,该怎么对待莫宁顿伯爵了吧?”

  “我要思考的是,怎么让韦尔斯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他执拗地说。

  摇摇头,叹道,“随便你折腾吧,只要你别连累到孩子,也别再打扰我就行。”

  *

  卡尔顿托利党俱乐部

  水晶灯,深红色的皮革沙发,低声交谈的绅士们,权力与财富的低语。

  希斯克里夫独自坐着,夹烟的手指摩挲着水晶杯壁。

  一阵略显拘谨的谈话声传来。

  敏锐捕捉到“朴茨茅斯”、“精工之冠”、“成本核算”等词眼。

  视线穿过袅袅烟雾,是巴林爵士正与朴茨茅斯皇家船厂的代表在角落谈着事儿。

  爵士眉头微锁,显然谈判并不算顺利。

  他放下酒杯,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巴林爵士和船厂代表身边,“巴林爵士,晚上好。”

  爵士看到是他,有些惊讶,“上校阁下。晚上好。”

  周围的人看清是他,声音都微妙地减弱了几分。这位背景复杂的上校,其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的靠山,不得不叫他们多些防备。

  希斯克里夫揽住那位船厂代表,“朴茨茅斯船厂的拨款法案,最近在委员会讨论得很热烈啊。”拨款法案这个词,被他刻意加重。

  对方脸色立刻变了,额头沁出细汗。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不仅是上校,更是印度事务委员会的重要成员,是海军司库邓达斯的心腹!他的话,几乎等同于风向标。

  “是…是的,上校阁下!”连忙应道,明显地恭敬讨好,“我正在和巴林爵士商讨和精工之冠的合作,希望能更好地为皇家海军服务!”

  “技术合作?提升效率和质量是好事啊。”希斯克里夫将烟圈喷到他侧脸上,笑道,“巴林爵士的信誉,精工之冠的技术,对你们船厂的长远发展很有帮助,我相信委员会在审议时,也会充分考虑到这一点。”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之前的焦虑和犹豫一扫而空,“上校说得极是!巴林爵士,关于我们刚才讨论的那个合作框架,我觉得非常有前景啊!我相信这会是双赢!您明天就把合同给我送来吧!”

  迫不及待地向巴林爵士伸出手。

  爵士有些愕然,但还是与他握了握手,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希斯克里夫。

  “那…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对着

  希斯克里夫深鞠一躬,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显然,与这位“邓达斯二号”同处一室,让那位代表压力巨大。

  “谢谢你的背书,上校先生。”

  “小事儿。”希斯克里夫摆摆手,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最近怎么样?”

  爵士拿起侍者送来的两杯新酒,递给他一杯,将他请到身侧坐下。

  “听南希说,睡眠安稳了,脸色也红润了,和孩子在一起很开心,也开始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精工之冠上,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更好的方向…”希斯克里夫低声重复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液体灼烧着喉咙,激得眼眶通红,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因为我没有打扰她,她就更好了?”

  抹了把脸,红着眼问他,“她就真的一点也没喜欢过我?我们...我们明明...”

  “喜欢啊。”爵士无奈地笑回,“我问过她。她说喜欢,她说,你长得那么好看,谁看了会不喜欢?”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更大的恐慌同时攫住了他。

  “但是,没有意义希斯,”爵士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喜欢也许对一些人而言很重要,但对她而言,喜不喜欢根本就不重要,至少,没有你期望的那种意义。”

  “爵士…我不会放弃的。我可以改,她不想我干得我就不干,我会温柔地待她…但我不会放弃,不能放弃。放弃她…”他摇摇头,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仿佛后面的话重若千钧,“放弃她…我自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声叹息。

  “希斯,我跟你说心里话。当初我去军营里劝你,是真的以为只要你改变就会带来转机,作为教父,我也渴望卢卡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经过后来深入地观察了解,我现在必须承认希斯,我看错了她,大大地看错了。”

  希斯克里夫埋下头,满是细小伤痕的手插进黑发里揪着,分明已不想听后面的话。

  但爵士还是说了。

  “她能理解你的苦衷和行为,甚至对你态度尚可,绝不代表她在犹豫。如同月亮,它可以为迷途者提供方向和关照,但绝不会让自己坠入泥潭,更不会与黑暗融为一体。”

  “让她原谅很容易,让她选择你可能性是零。”

  握着空酒杯的手颤抖着,几秒后,酒杯跌在地板上,滚进黑暗里。

  “也许是时候换一种方式去‘爱’她了。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放开她,也放过自己吧。”

  推开俱乐部大门,雪茄和白兰地的气息瞬间被夜风驱散。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高挂的月亮,那么亮,也那么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