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开门一看,来的是隔壁别院的左明珠。
左明珠:“打扰了。冒昧登门,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请进。”
凉雾指了指花厅所在,“你先坐,我去泡茶。”
左明珠连忙摆手,“不麻烦了,我说完就走。”
两人其实不熟。
三个月前,薛家惊变。
事后,薛斌得知他捡的手稿是锁定笑脸人的重要线索,自是追问施茵把那一页纸给了谁。
施茵避而不谈。
不久后,她练功出错暴毙,再也给不出详细答案。
等薛斌来小院赔礼,又向凉雾询问详情。
凉雾倒是回答了,她从陌生的黑披风童姥手里获得书稿,对方没提前因。
这个回答约等于没回答。
薛斌问不出更多,只得作罢。
家里大事小事一大堆,有些秘密只能不求甚解。
他只对左明珠说了一个大概。
左家别院在凉雾家隔壁,是要叫左明珠知道邻居的大致情况。
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的邻里关系并不适用于江南十大不可踏足的禁区。
左明珠几度敲门寻人,都没得到回应。
只闻凉雾家的桂花香味幽幽随风飘荡,终日不见院子亮起灯火。直到今天,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这件事,我和薛斌都不确定是否重要,但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左明珠说,“端午节后,薛红红下葬。三七的那天,薛斌去墓前祭扫,发现坟前有一些剥落的栗子壳。就像是有人在那里吃了糖炒栗子,把壳随手丢弃。”
薛红红被葬到薛家祖坟。
那一块是薛家的地产,有人定期清扫。
“那是五月下旬,远不到食用栗子的时令,大街小巷基本看不到卖糖炒栗子的商贩。
炒过的板栗壳出现墓边,多少有些奇怪。薛斌追问家丁,没人承认在薛红红的墓前扔过栗子壳。”
左明珠听说此事,即刻想起古董市场里的偷袭者。
当时,薛红红没注意到背后来袭的暗器,但自己所在的方位看到暗器是栗子。
左明珠说起旧事,“薛红红死了,薛笑人也死了,却仍不知偷袭的人是谁。栗子又一次出现,是不是有某种内在联系?”
凉雾微微沉吟。
只凭栗子,不能坐实两件事必定出自同一人之手,但确实可疑。
“若非风吹的自然情况,把壳扔在坟前表明那人的轻慢态度。”
凉雾分析,“这种态度倒是与偷袭者针对薛红红投掷暗器对上了。”
左明珠也是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薛红红。”
凉雾:“是不是她从前与谁结了仇?”
左明珠无奈摇头,“薛红红生前和我不对付的时间最长,我也算是了解她。以往被她欺压过的那些人都没有这般本事。当然了,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排除有谁的亲友能耐大,要对付薛红红。那样的话,就是大海捞针。”
凉雾暂时没有更多头绪。
算起她与偷袭者的关系,勉强是敌人的敌人,都与薛红红不对付。如今薛红红已死,暗中人特意再来找她的可能性极低。
“谢谢告知。”
凉雾问,“毛栗子壳只在薛红红坟前,没有波及其他坟包吧?”
左明珠:“只在薛红红的墓前出现。”
凉雾开解几句,“那更有可能是针对薛红红个人的仇视,没有扩大到整个薛家。薛红红死了,旧怨与宿仇都被带到了坟墓里,你们也不用过于紧张。”
“但愿如此。”
左明珠没有多留,说完消息就告辞。
凉雾记了一笔毛栗子偷袭者的存在。倘若来日再遇,就等来日再议。
眼下,她预备好制作桂花糕、窨制桂花茶的食材。明日午后完成制作,启程前往烟雨楼。
*
*
中秋当日,烟雨蒙蒙。
凉雾撑起机关伞,提着礼盒出门。
雨天不骑马,乘坐每日定点客船,走水路从杭州到嘉兴。
这一柄来自朱停与司空摘星联手制作的机关伞,是唯一没有被收入游戏背包的星宿海谢礼。
伞,就是用来撑的。
凉雾一直发挥着机关伞的日常遮雨功能,它隐藏的暗器功能仍未尝试。
七年来,伞面坏了四回,伞骨坚固如昔。
她购入不同图样的油纸,使用游戏技能的锻造
术更换新的伞面。每次更新,仿佛换了一把新伞。
客船穿梭京杭运河,傍晚时分靠岸南湖边。
凉雾执伞沿湖而行,不多时抵达烟雨楼。
华灯初上,雨势渐收。
瞧着天色极有可能夜间转晴,得以共赏中秋月圆。
凉雾来到预订的包厢,伙计说有两位客人在一炷香前到了。
推门就见苏家兄妹。
从少年到青年,两人的长相变了些许,出落得愈发动人。
苏蓉蓉听到推门声响,立刻起身相迎。
凝视凉雾片刻,观她月中聚雪之貌,再也没有离别之时的病态,由衷地开心起来。
“好久不见。”
苏蓉蓉笑着说,“我听到江湖传言,说杭州城的清水巷成了不可踏足的禁地,那真是太好了。”
江湖流言里的「弥天大雾」是可怖规则的缔造者,令人敬畏又惧怕。
苏蓉蓉听了,只有欣喜。
如非重名,此凉雾是彼凉雾,说明当年她的病弱不可习武症状已然被治愈。
“我和哥哥第一次听到传言时还在辽东探亲。七天前返回太湖见到楚大哥询问详情,确定我们没有弄错,「弥天大雾」就是我们认识的凉雾,都是高兴极了。”
凉雾:“有劳挂怀。当时我就说了江湖多奇迹,我在关外得遇神医,治好了旧疾。”
苏萌也起身相迎,为凉雾拉开座椅。
“原本我们想去杭州提前找你,但听楚兄说你似有旁的事,不一定常住清水巷,这才作罢。”
“不必客气了,都坐下聊。”
凉雾放好伞与礼盒,“香帅提醒得及时,没叫你们白跑一趟,我是昨日刚刚回小院。”
凉雾又仔细打量苏萌。
七年前,苏萌担忧着必遭死劫的批命。
如今瞧他面色红润,神清气正,完全没有疾病在身的样子。
凉雾问:“你们过得如何?听香帅说,蓉蓉常留太湖,苏兄不时云游四海。”
苏萌点头,“蓉儿由楚兄关照留在太湖,平时与李红袖姑娘、宋甜儿姑娘做伴生活。蓉儿经营着「保泰堂」医馆,坐诊制药。”
苏蓉蓉说:“我喜静不喜动,采集稀有药材的任务就交给哥哥了。他天南地北地跑,这些年也是平安无事。”
对于苏萌的死劫批命仿佛无稽之谈。
他身体健康,不轻易树敌,如今看不到任何难逃一死的征兆。
苏蓉蓉又说,“上个月回程时,我在遇上卫兰了。今年年初,她与欧阳锋的哥哥定下婚期,将在明年夏日完婚。卫兰此行中原是要在婚前畅快地玩一圈,等会估计也会到。”
“我与柳不度去年再见,也约他今日在烟雨楼重聚。”
凉雾想到洛阳城分别时说的话。严格说来,她是约了交稿的日期与地点,再顺便吃顿饭,没提这顿饭还有别人。
这不是重点。
凉雾:“如此说来,逃出星宿海的八人里,只差欧阳锋不确定到不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不一会就听到卫兰与欧阳锋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卫兰略嫌弃地说,“你追来江南做什么?”
欧阳锋:“你能参与重聚宴,我就不能了?我又不是追着你来的。”
卫兰顿了顿,“你最好不是。我都没嫁到白驼山庄,不用受你家的规矩约束。”
欧阳锋:“你嫁不嫁的,我哪有资格管你。你是我未来的大嫂,管你也是大哥管。瞧你在中原玩得乐不思蜀,我真不懂了,何必这样早定下婚期,你想清楚了吗?”
卫兰:“你问我,那你想……”
两人还要说点什么,但听司空摘星与朱停也来了。
“哎哟!你们也来了,站门口干什么?”
司空摘星说,“进去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