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岐茶
这本来是一句金句,华尔街的每一个交易员对此都不陌生。
但极少有人做到。
不要将自己置于对价格波动极端敏感的被动位置。
市场一旦剧烈波动,风险会急剧放大。
被迫频繁对冲,不断买高卖低,造成亏损。
整个策略在震荡市中可能安全,但在突发行情中极易爆仓。
金融工程学中最著名的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假设股价波动率是一道钟形曲线。
但在黑天鹅事件导致的隐形波动率震动中,这条曲线,会演变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弧线。
它被称为波动率微笑(volatilitysmiles),嘲弄一切自以为掌控规则的人。
“你应该下台,霍恩比。”库克说。
【作者有话说】
个人的商业行为不能和机构的商业行为进行类比,比如小明,他当然可以想做空就做空,想做多就做多,只要他能预测对,在美国这种允许做空的环境下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那个年代里,至少在监管上,对冲基金和个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受太多约束,本身也是从富人那里集资,由对冲基金经理代为操作资金,就像当年的索罗斯,他做空香港,是他作为基金经理拍板决定的事情,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基金在操作,但本质是他的个人判断决定了这个方向,所以大家说索罗斯做空香港而不是量子基金做空香港。
这也导致了对冲基金的仓位一旦过重就容易出问题,因为它的运行模式就是根据创始人的理念建立,高度个人化的策略导向,在带来灵活性的同时,也意味着一旦核心判断失误,整个基金便容易遭受剧烈波动,甚至走向崩溃。
但大型金融集团,大型投行的运作模式不是这样的。为什么高盛做对冲业务一直被抨击,就是因为一家大型投行,它不仅能做投资业务,还负责帮助企业上市、发行债券、设计金融产品,甚至可能还吸收公众存款(在银行与投行合并之后)。如果它像对冲基金那样随意做空某家企业,很可能这家企业正是它的客户,那就等于医生一边给病人开药一边下注病人什么时候死,非常不道德。
而且,这类大型机构拥有大量非公开信息:它们知道谁准备IPO,谁财务有问题,谁刚拿到融资。这些都是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内幕消息。如果它们再拿这些信息去交易,那就是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会严重扰乱市场公平。
所以,在制度上,这类机构受到更严格的限制,内部也设有防火墙机制,让从事投资的人和从事咨询或承销的人不能互相交换信息。像证券从业人员不能随意炒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海莉,对于她是否做空纳斯达克很矛盾,而且承受的压力也很大的原因就在这里,她不想让极光变成一支对冲基金,她的想法是要建立起综合性的财团,因此她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部署做空期权,只能通过衍生品去转移风险,这个逻辑是这样的。
她是交易员的时候她可以纯粹利益导向,她是公司老板的时候就不能“纯利益驱动了”,必须要考虑社会影响力、企业模式、发展方向这些更加抽象一点的问题,这和她之前的思维形成了区别。
第118章 资本之战
每天都有无数通话拨进海莉的电话,试图调解她和空头联盟这场愈演愈烈的争端,乔伊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去筛选来电者,只把关键的那一部分交给海莉。
海莉也很不想应付那些来自证监会又或者美联储的电话。
更多人,比起去劝诫迈克柯蒂斯或者霍恩比加西亚,又或者维克托施瓦茨和乔治霍尔,都更愿在她身上找突破口。因为她更年轻,更‘柔弱’,更‘单薄’。
他们都希望她停手,不再加码,不再逼迫。
但这可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连桑德史密斯,这位纽联储主席,也在某一次非正式会面中和她道:“适可而止好了,海莉。”
他盯着她那张总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面孔,似乎真心劝导:“你已经赢得够多了,赚了几十亿,再这么继续下去,就不是胜负问题,而是系统性风险了。”
“你和维克托过去合作愉快,霍恩比也曾力挺你,现在何必撕破脸?大家坐下来谈个价格,慢慢地、体面地出完股票。别再搞得市场风声鹤唳了。”
他声音放轻:“我是真的担心,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会引发不必要的经济危机。美国经济要是出事,对你,对你的基金,对你未来的一切,真的会有好处吗?华尔街和美国总是共荣共生,不要因为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把场面变得难看。到时候不是某家对冲基金破产的问题,储蓄率下降、信用扩张受阻、机构恐慌性赎回、利差跳升……你是聪明人,应该懂这意味着什么,这又不是你们平时玩的牌桌游戏。”
华尔街高层没有不擅长玩牌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人人都有自己固定玩牌的小圈子,动辄上百万的赌注,一来一去,就成了他们划分势力,拉拢朋友,大搞内幕交易的好机会。海莉更是其中翘楚,这也是让他比较头疼的一点,这个女孩并没有沾染上她出身的穷酸气,谙熟行业规则,出手阔绰且大方,总能轻易拉拢一帮追名逐利的人来拥护她。
大方——指的是她给自己的妻子送了不少好东西,甚至有一套价值200多万美金的位于瑞士的疗养度假别墅。
头疼,则是因为海莉又太过不依不饶了。
得罪了这么多华尔街大鳄,想办了她的人实在太多。
桑德不得不捏着鼻子为她处理闯下的‘大祸’!
他往后靠,语气中多了几分前辈”态:“我说这话不是代表联储,也不是为谁说情,我是替你自己着想,海莉。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的对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就当是你自己的安全考虑,你理应审慎对待目前的形势。”
“我又没有做什么。”海莉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到楼下的马术训练场中——一匹毛色光亮的比利时黑马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围绕着训练场小跑,“我一直是一个喜欢和气赚钱的商人,只要迈克柯蒂斯和维克托施瓦茨愿意放弃做空,我就可以卖股,先后顺序不可以改变。”
她说完,淡淡掀起眼皮,扫了桑德一眼:“至于安全,不劳您费心,我的安全目前由萨默维尔家族全权负责,如果真的倒霉到挨上一颗子弹......”她面色如常,“我死了算他走运,只要我没死,那他可得小心了。”
她没有说自己公司内部的风险模型已经监测到各项异常指标,不管接下来做什么经济危机可能都要到了。
总有人认为上层阶级都是精英,都很聪明,富人的大脑一定要更灵活,更敏锐。
这根本就是错的。
感觉海莉的观察,即便已经到了桑德这个层级,绝大多数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只是随波逐流,顺势而为。
他们的经验平时听听还可以,利益厮杀的战争里,听这群既得利益者瞎指导,海莉只会觉得烦的要命。
她已经很多麻烦要处理了,没空听对方的调停。
做空大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却要她先低头认错?
哈,不可能。
如果说谁要当美国的罪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她。
桑德一梗,话到嘴边也只能强行咽了下去。
这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嘛。上到国家经济稳定,下到她的个人生命安全,道理都已经明明白白和她讲了,还是不听,还是觉得无所谓,那有什么办法?
**
海莉收到的人身威胁不在少数。
光是恐吓信,她就已经攒了一大叠,用一只白色文件夹放着,按时间分类,像是收集市场报告那样分类井然。有一封信里还夹着一撮头发,还有一封信写着burninhell,用红墨水画满了十字架。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没太在意。
全都交给爱德华,再由他交由联邦调查局进行调查,不过意义不大,不调查也知道是谁干的,抓到的只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她自己增加了安保,公司也出钱,为极光的几位高管和核心员工升级了家庭与出行的安保措施
但并没有用同样的手段反击。
在海莉觉得这种方式非常的‘幼稚’和‘愚蠢’,像男孩们打架过程中的放狠话缓解,本质上也是心理战的一种,就是想通过增加对手的焦虑和恐慌,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
而海莉不用。
她只需要保持静默,市场就会替她开枪。
对手会在损益表上缓慢溃烂,每日上亿的亏损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崩溃,而她,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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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飞到波士顿参加爱德华姑妈的婚礼。
除了展现出自己近来和军方关系亲密之外,还听了不少八卦消息。
比如现任国务卿的儿子刚刚退役,准备进某家防务承包商。国防部新预算有可能挪出一笔做太空通讯的研究,波音和洛克希德都在抢这一单子。某位地产商人有9个子女,来自6位不同的母亲,但其中2位似乎分别是他哥哥和他叔叔的基因,因此,他的小儿子很可能是他的表弟......
海莉听得津津有味。
爱德华的母亲凯特琳娜非常委婉地询问了她有没有和自己儿子结婚的想法。
“薇薇安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她笑,像是闲谈一般,“我们家里人嘛……有时候也太看得开。可如果你和爱德华感情很好,我们当然会祝福你们的。”
凯特琳娜是一位传统到骨子里的女性,对海莉的态度说不上亲近,也谈不上疏远。她知道海莉离过婚,不过看起来更在意海莉背后的财富和权力。能让小儿子与一位身家几十亿美元的女金融巨头结亲,比什么都更实际
毕竟,他们这样的家族,虽然有着看似坚固的家族信托和耀眼的人脉关系,实际能拿来挥霍的现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豪宅、私人游艇这些象征地位的资产,背后都是信托结构在维持运转,他们未必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些财富。
“我暂时没考虑这些。”海莉微笑着,话锋一转,“我和爱德华,现在还是好朋友。”
毫不犹豫地给学长发一张好人卡。
结婚什么的,太麻烦了,不想再结了。
爱德华无奈耸肩,朝着凯特琳娜摇了摇头。
海莉现在有个很大的苦恼就是——她实在是太太太太有钱了!
她从没精确计算过自己究竟赚了多少钱。伽玛团队管理着几十个组合账户,每天的现金流动量庞大到需要两套系统并行审计。投行那边给她一个大致估算,今年第一季度,她个人净资产可能已经在20亿美元上下浮动,包括了对冲基金股权、海内外不动产、信托份额、定向债权包与一部分尚未行权的战略期权,同时每一分钟还有源源不断的钱流进账户,她不得不再花钱雇佣一整组专门的家族办公室团队,有两位税务律师、四位审计员、两名全球资产配置顾问来帮助打理她的资产。
流动资金占比40%,一部分投向自身管理的基金产品,以便于调度。30%投资了一部分还不错的企业股票,比如Novamind的股权,也投资了若干硅谷与以色列早期科技企业,少量医疗器械与生物信息企业。
不动产20%,目前名下陆陆续续购置了九套住宅,排除掉给扬娜住的两套,剩下几套分别位于曼哈顿上东区、伦敦梅菲尔、香港山顶、瑞士苏黎世湖畔和南加州帕洛斯弗迪斯,剩下都是商业地产,包括了写字楼和公寓,以及私人飞机、游艇和汽车暂且不论。还有些艺术品、古董、手表、珠宝、葡萄酒一类的另类资产,占比在10%左右。
到年末,必须得考虑建立慈善基金会,以便于做税务管理和财富隔离。
如果要结婚,她的律师将不得不重新起草一套包括婚前协议、财产隔离协议、继承协议、股权说明书在内的全套文件,还要考虑涉及子女继承权、境外持股路径与家庭信托资产安全条款等繁复问题。如有不慎,还可能引起财产损失甚至是更大的问题,结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她这样有钱又切切实实控制着几百亿现金流动权力的女人,全世界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但爱德华这样的军方家族子弟美国可不在少数。
赔本买卖,不做。
只是她个人的意愿不代表他人想法,所有单身的男人们都蠢蠢欲动,没有单身的......也蠢蠢欲动。
“我感觉你们看我都像是在看一块肥肉。”海莉向爱德华抱怨道,“男人们不能明白一个道理吗?这事由不得你们说了算,我知道你们都爱上了我的钱,可我的钱永远是我的钱,绝对不会变成夫妻共有财产。”
“除了钱,你依然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爱德华笑着看她。
“才不是那样。”海莉摇头,“如果我每天亏损一个亿,还得罪了那么多华尔街的大人物,一看就是要完蛋了,这里所有人,包括你,都会从我眼前消失,恨不得和我撇清一切关系。”
“可是你要赢了,假设失败毫无意义。就像如果我不是萨默维尔家族的成员,你也不会高看我一眼。”
“我赢了吗?”海莉笑了起来。
落日缓缓悬停于山谷之间,如同一把熔金的剑刃,被天地缓慢地拔出鞘。
天光染红了远处丘陵的轮廓,翻涌的云潮与燃烧的晚霞在空中相撞,仿佛世界正缓缓倾斜,坠入一场盛大的黄昏梦境。
海莉微微俯身,靠在露台上,光影折射进她瞳孔深处,如镀金箔。
“我在麻省念书的时候——”她缓缓道,“乔治霍尔是只会出现在课本里的人,1992年以后,他被认为是华尔街之王,全世界最能挣钱的人。迈克柯蒂斯则被认为是对冲基金教父,是股票市场睿智的先知。我每每阅读他们的事迹,都幻想着未来有一天,我也能如他们一样,创造辉煌。”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天际那一抹绯红深处,轻声道:“可现在我还没有创造辉煌呢,他们已经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我才不要像他们一样,成为下一个乔治霍尔并不会让我感到开心。”
“海莉。”爱德华叹了一口气,“你对赢的定义要求太高了,按照你的说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意义上成功的,总统也不可以。”
“是吗?”海莉笑了起来,“我只是永远不满足而已,你呢?你没有欲望吗?你不想做总统吗爱德华?如果你对你的人生没有充满强烈的欲望,又怎么会靠近我?”
爱德华凝视着她的背影,淡淡道:“你比我更适合去做政客,海莉。”
“美国人可不会选择一个斯拉夫族裔的总统,爬不到高位,去做政客又有什么意思?”海莉笑得眼睛一弯,“我更愿意花钱支持你。”
“可是你拒绝了和我结婚的提议。”爱德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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