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我从没打过双打，规则都不清楚。”莉莉惊了，想推辞又开不了口，身为代理部长怎么能拆自家的台呢，当然得配合工作啦。
见男生那边还在抽签决定混双的人选，她和山上静闲聊：“你们学校不是有个叫仁王葵的么？怎么没来？”
“她没来，她弟不是来了？”见雅治顶着白毛刚好飘过，小静促狭一笑，“我们县里拉了不少投资，据说请她去拍代言了，拍摄时间就是今天。”
“什么？这么厉害吗！”这是十四岁？
“品牌商球探不就是这样么？发现潜力股先低价签下来做风投呀，据说十分看好她，认为她明年第一次参赛就有进积分榜前五的能力，有望冲击全日青冠亚军。平手厉害归厉害，可惜早被国外网球学校看中挖走了呀。”
她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她和她弟一样都是左撇子。哎，真是的！有天赋的左撇子就是赞助商的大宝贝啊。”
莉莉无语：我们右撇子太普通了真是对不起啊，放在网球界可太不值钱了。
很快那边的抽签结果出来了，莉莉挤进去，垫脚努力辨认字迹：咦？好消息这轮抽到了忍足侑士，坏消息忍足侑士是对手。她的队友是谁，让她来瞧瞧。
“009，真田弦一郎是哪个？你是不是之前说过这人的名字，我有点印象。”
009给她圈了个人出来：“立海大带黑帽子、脸色最严肃的那个，他家副部长，实力还是很强的。”
“额……”一看就非常古板、自我，很有原则，不擅长与人沟通，相处起来会比较辛苦，是她不太擅长对付的那种人。
忍足远远抛给她一个充满怨念的眼神，步履漂浮不定，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她不明所以，和小静分别后，抬头找着自己的混双搭档。
又是谁惹到少爷了，迹部在那边气愤地说着什么，原来他也被抽中了，和搭档对决的是青学的不二周助。
“呵呵，我倒是挺想看真田组双打的，真遗憾啊。”穿着青学校服的男生笑眯眯地说，语气很是惋惜。
等真田找到她时，她正坐在场边紧张地划着手机。2.0的视力告诉他，屏幕刚被输入了“网球双打规则是什么”。
真田不由陷入沉默：“你从没打过双打？”
莉莉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此人酷似教导主任，一言不合就要训人：“我说没有的话，你不会揍我吧？”
果不其然，他皱起眉来，语气颇有不耐烦。立海大附中骄傲的“皇帝陛下”，从来没亲自给别人辅导过如此基础、低级的知识：“太松懈了！单双打基本规则最起码要学习一下的吧！发球顺序知道吗？双数局或单数局是你我轮流发球，那边发球顺序也一样。对方开球的话，不管得分失分，你我需要在一区和二区间切换。还击时只能由其中一个成员还击……总之你尽量靠边角处站，我自己能对付那俩人。”
果然是个很表里如一的人，心和脸色一样冷硬！
莉莉不敢还嘴，拿起球拍跟在后面上场：紧急学习的规则知识还没被消化吸收掉呢。
“别妨碍我接球，听到了吗？”她的临时搭档再次重复道，“对方的球都由我来接，轮到你发球的时候别失误。”
“……”莉莉更沉默了，她不敢告诉对方，自己的发球命中率究竟是多少。
幸村和两位教练站在场外观战着，不时低声交谈。
两位教练对幸村都很是欣赏。立海大附中网球部没有社团教师，完全由正副部长代行教练职责。两年前因为这一改革还充满了各种质疑声，但男网部用耀眼的成绩完全击碎了外界的质疑。幸村精市不仅是个强劲的选手，竟然还是个优秀的教练，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怎么会想到把真田的签也放进去？他可从来不是个双打选手吧。”
幸村微微笑道：“跳出边框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弦一郎网前技术还有提升空间，而双打的人均场地面积小，对球的精度要求更高，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控球训练手段。”
于是真田、秋川VS忍足、山上的比赛开始了，没抽到的人表情好开心，围坐一旁摸鱼闲聊：“我靠这安排有趣，正规比赛有啥看头，就要混合搭配才好玩啊！”“青学部长还是相当关注真田的，来的好快，连自家的比赛都不看了。”
真田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他是出了名的不爱打双打，也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之前在网球部练习双打时被嫌弃过很多次，因为他控制不住好胜、争先的脚步，有着强烈的“自我本位”意识，打过来的球都要接，配合不到一处去，即使有意调整，也是怎么打怎么别扭。
幸村无奈摇头：又来了，手脚够麻利啊，防守速度快到到足以应对两个对手密集的接发……或许太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的搭档像他的对手一样，是跟不上这个节奏的。
“但是秋川的步伐完全没有乱掉，想必是经过了榊的特训。”龙崎教练道。
场上的真田强势到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目光，大家都惊呼着“这都能打得回去”时，他的同伴依然严格使用着垫步、交叉步左右移动着，每一球都做好了被漏过、由自己回击的准备，即使她大部分准备动作是无用功。
因为网球是脚步的运动！几乎一切失分都可以被归结为跑动不到位，步伐的重要性堪比网球的灵魂。当发现自己的作用可有可无时，疲惫感迅速加剧时，还会进行这种无用的跑动吗？心态还会一如既往地绷紧吗？懈怠感如同缓缓渗入石头的水滴，逐渐的，跑动不再积极，引拍不再及时，肌肉群会冷却，那个时候就是对面胜利的开始。
真田当然也会犯错误，随着运动量的增加，他的防守总会被对方撕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对手是那样狡猾，一张一弛，一松一紧，攻击节奏的频繁变动终于让他失误了！偏离中区的他来不及回救那颗球。
在众人情不自禁的惊叹里，秋川莉莉的回击干脆利落，简直犹如连绵不绝的交响乐中，一个惊心动魄的休止符。来自忍足侑士这样的攻击，她可是吃了太多次亏了。
而也就是这堪称精彩的补漏一击，让真田惊讶转头，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搭档。
龙崎教练心生嫉妒：“永远做好接球的准备，这种心态、这种天赋，真是难得一见！怎么好苗子都去你们冰帝了。”
旁边的青学等人：？？那我们走？
交换场地的短暂时间里，真田主动和她说话，第一次询问她的意见：“你了解忍足，怎么打？”
“集中攻击山上静。”莉莉说，“忍足是牵制高手，越和他纠缠越吃亏，他们的战术核心、风暴眼是山上静。”
他原本没指望问出什么的，但对方却给了他清晰、明确的思路，再次让真田吃了一惊。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秋川莉莉身上。他突然发现自己打的非常顺畅、丝滑，像单打一样的手感却比单打更容易防守，没有任何来自同伴的干扰。攻击可以完全放开手脚，而她的一切行动都紧密围绕他的站位和意图，低调、默契得不行。他一把大火点起来，她就时不时添油加醋、助长火势，直打得对方四处救火、怀疑人生。
莉莉的心情也很不错，自己的慢热风格缺的正是攻击手段，而现在，真田作为最强硬的正面攻坚手，回击的球像黑龙般咆哮着冲进对方的阵地。忍足擅长的球路决定了他不适应正面交锋、剑拔弩张，而山上静的实力还不足以抵挡强力的攻击，给忍足创造出玩战术的机会，一开打就被打得方寸大乱。
冲锋手和策应方的风格，彼此都是对方的最佳舒适区。
后面两局的摧枯拉朽之势让人都不忍心细看，忍足下场后捶胸顿足：这就是他教出来的人，用他教的方法反过来对付他？！
莉莉也随着一起下来了，朝自己的临时搭档看过去，发现对方也在看她。沉默中，两双眼睛道出了数不清的惺惺相惜、灵魂共鸣。
这年头找个合拍的双打搭档，比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都难。两人不约而同想着。
“要不，咱加个好友，有机会一起混双？”她掏出手机。
看到真田的动作，一旁的仁王啧啧称奇：“答应了？真答应了？这是第一个要你好友位还没被拒绝的女生吧？……那我也来，带我一个呗。”
“完成一场双打”“双打比赛获胜”“完成一场混合双打”“混合双打比赛获胜”，同时解锁了四项成就，让莉莉的笑容灿烂无比：“好，没问题，我加你。”
第15章 舞会
交流赛结束后，众人纷纷落座餐厅就餐。十二月的冬季吹着湿凉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莉莉裹紧了大衣，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混双的获胜让男网部看她的眼神都复杂了，一会是“看我们学校的女生多厉害”，一会又是“怎么联合外人打自己人都这么狠”。
迹部错过了他们的比赛，但却亲眼目睹她和真田等人交换联系方式，又惊又气，却没理由发作，头发差点竖起来，活像被觊觎了领地的斗鸡。
“少爷脾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啦，不用理他。”宴会开始前，众人走动时，莉莉和立海大等人这样说着。
“没错！”慈郞也跟着点点头。此人自早上就仿佛丸井文太的跟屁虫，坚定围绕着他进行引力运动，两人还打了一场，快乐的小绵羊就此瞌睡全无，活像嗑了一斤咖啡因。
向日看不过去，走过来悄悄和莉莉说：“你不去安慰一下侑士？”
“啥？”她迷惑，“因为打输了？不该吧，装可怜呢，我可不上当。”
于是在宴会就餐中，和幸村交流两校趣事，忍足盯着她幽幽叹气；和凤谈笑时，忍足一脸枯萎地来回徘徊；饭后她端着无酒精香槟酒靠窗发呆，见手冢走过来便交谈了两句，忍足怨念地凑过来，直瞪着两人也不说话，让莉莉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便宜师父的袖子。
“你发什么癫？”她问。
“唉，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怎么一点也不手下留情？还跟真田揭了我不少老底吧？打起来太不顺手了。”
莉莉直乐：“场上节奏是他主导的，我打辅助而已，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还背着我偷偷去青学找老师，你考虑到我多受伤了吗？”
“老师可以有好几个，师父却只有你啊！”她面色严肃，“别人教的是网球技巧，师父教的可是战略、思维、眼光、格局！并且你和向日关系这么好，教我怎么对付他不影响队内和谐么？瞧瞧我考虑得多周全。”
忍足忍不住笑，又瞬间板起脸：“花言巧语。”
深知他性格的莉莉摊手：“说吧，为了消气，这次又要让我干嘛？”无非又是帮买早饭、干值日、做部活啥的。
“那我得好好想想……”又来了，满脸精明的样子，“噢，那就这样，平安夜当晚的舞会，做我的舞伴呗？莉莉。”
“就这？没问题，我尽量不踩到你。”她爽快答应。
他靠在窗边，转头看她。那张脸的表情与平常没有区别，网球以外的事她都无比随意。
见她又打了个喷嚏，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却还是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递给她。
“有师父的孩子就是有人疼啊。”莉莉赶忙接过来美美围上，发出感慨。
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莉莉按照忍足的指导登陆学校官网做了预约，再一次深深震撼于冰帝的土豪做派。到底是什么样的学校，会支持师生一键预约礼服定制和直升机接送？
忍足不以为意：“这有啥好惊奇的，毕竟学生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国内不少酒店也提供这样的服务。”
莉莉：……是她孤陋寡闻了。
可惜工期太赶，她资金又有限，还不配谈什么私家定制，只是根据推荐租了条长裙，按照指示抬胳膊完成围度测量。
面前的穿衣镜映照出女生的身影。柔弱相在运动中被大大改善，颈肩线条流畅紧致。莉莉效仿迹部甩头发的嘚瑟动作，甚是得意：看来她把原身的身体照顾的很不错。
见她踩点回来，正好赶在铃响前冲进教室，迹部阴阳怪气：“哟，礼服订好了？想不到还真有人衣柜里没个两三件礼服。”
她翻白眼：学校的风云人物迹部景吾，是从来不会下场跳舞的，实在是众人都抱着“绝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心思，导致竞争他的舞伴席位很容易发生事故。而他也乐得轻松，向来只是旁观半场就离席。
下午，看到俩人在角落里脚步回旋，迹部气不打一处来：“社团时间就好好练球！”
“那好吧。”忍足无奈，“晚饭过后再继续教你舞步吧。”
莉莉点头：“今晚吃不吃咖喱饭啊，我请你。”
迹部：……
平安夜当天的冰帝学园热闹极了，刷啦啦的试卷翻动声终结在上午十一点，整个教室轰然炸开。
考试周正式宣告结束，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年轻的富家子女们平常也要接受严格的家庭教育，遇到这种交际场合，玩到半夜回家也不会被骂，个个神情兴奋、躁动不已。
莉莉取了礼服，又跑回教室收拾。此时男生们都被赶走了，椅子上搭着各色衣裙，桌上摆满了化妆品和首饰。整个房间异香扑鼻，口红的味道、散粉的味道、香水的味道，细小粉尘连同雀跃心情一起在空气中蒸腾。
没人讨论刚结束的考试，大家的话题都集中在今晚的舞会上。女生们各自忙着，互相端详彼此的妆容，头碰头挨挨挤挤，耳环被撞击得叮当作响。同班的坂田也是女网部成员，此刻给她拉上背后的拉链：“你第一支舞是和忍足侑士跳？很厉害嘛，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旁边的女生探头加入话题：“反正他来者不拒，我去年也和他跳过。”“唉还是音乐社团好，可以借着舞会搞独奏，我总不能上去打套军体拳吧。”“放这里的发夹谁看见了？”“卷发棒借我用下！”
等夜色逐渐降落，将点起彩灯的学校尽数笼罩时，女生们嘻嘻哈哈地共同前往礼堂，找寻各自男伴，并为其佩戴胸花。她夹杂在其中，很是新奇地东张西望：“009，今天活阎王都没让我去训练哎，他这个年纪还要凑舞会的热闹呢。”
看到忍足了，挺拔站着很风度翩翩的样子，朝女生们点头微笑，不知道又和多少人约了舞。头发被随意挽了小辫子，透着几分落拓不羁，见莉莉过来，忍足眼睛亮了，满脸笑容：“是特意为我选的深蓝系穿搭吗？”
“对呀，怎么样？”莉莉当然知道自己很好看，得意地原地转圈。和他发色接近的长裙，走起来如波浪涌动，非常飘逸。
“维纳斯的诞生！”他半开玩笑地吹捧着，为她系腕花的动作却很轻柔，就像生怕磕到她似的，“想到你还要和其他人跳舞，师父的心都碎了。”
“又演起来了。”
礼堂里装潢一新，乐队正在演奏着欢快的入场曲。莉莉挽着忍足，感觉有十几个人同时朝他们说话，热烈的交谈声扑面而来，便也胡乱和其他人打着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这一刻都不太重要，大家脸上都是欢乐的笑容。
忽然灯光暗下来，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上台去，陶醉地扬起手臂，犹如掌控着一千六百多名乐队成员的指挥。
“是迹部！”她听到有人兴奋地说。
“今年也是他主持舞会！”
“欢迎来到冰帝学园本年度最闪耀、最瞩目的圣诞舞会！我是今晚的主持人——”他将话筒对准台下，而众人也都极其热情、情绪高涨地大喊：“迹部景吾！”
“……比平常还要浮夸。”
“优秀的气氛调动者和情绪协调家，聚光灯下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忍足笑着说。
两人低声交谈时，迹部已洋洋洒洒完成了开场白，在如雷掌声里坐到钢琴椅上。那双手在琴键上一拂而过，无数音符同时迸发流泻，像星辰从天上倾倒着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