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她的模样酷似ATC俱乐部的负责人，一问之下竟然也姓小林。莉莉感觉很亲切：“哎呀，我还在ATC当过球童呢！”
小林诧异：“怎么会去当球童？”
“赚钱呗。”某人那时还十分厌恶她呢。
想起这些事，再次见到“之前还挺厌恶她”的景吾时，她的笑容甜蜜到令人疑惑，景吾低声道：“怎么表情这么傻气。”
难道是太想他了。
“小景，你也有今天。”她有点得意，搁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头和瑛子交谈起来。
景吾发晕：什么意思啊这是。
这是莉莉首次到访迹部集团，被建筑物的占地规模惊了一下：这里还是寸土寸金的东京吗？你是说，这片全都是你们的地吗？靠。
她的客人身份并非来自景吾，而是来自瑛子。她是职业网坛新秀，是旗下第一位签约选手，双方在未来还有长达两年的合作。在和景吾明确关系前，她就已经和迹部集团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
瑛子亲自担任她的引荐人，为她介绍除小林女士外，经纪公司内部还运行着哪些核心职能部门，莉莉也都一一含笑打了招呼。
她表现得足够镇定，气度从容，显然是个内核极稳、很有主意的人。即使只穿着最简单的短袖、牛仔裤，在职员们中间显得过于年轻，也没人会轻视她。
迹部巽认出了她，看了又看，最后和瑛子咬耳朵表示担忧：“这样的女孩，咱家景吾真能追得上？”
瑛子失笑：“青少年之间的事，我们大人少掺和。”
虽说莉莉能应对这些，但她总归不喜欢。洽谈告一段落后，她走出大门，眉眼疲倦，假笑挂不住了。
上车之后，见她一声不吭，坐在旁边的人忽然捏她的手，悄声道：“很累？”
他忘了，自己从小就习惯这样的场合，但莉莉在此之前并无经验。只是她惯会板着脸演戏，老神在在的模样把众人都骗过了。
“嗯。”她懒洋洋的很，却没推开他的动作。
好的经纪公司能帮选手处理掉很多杂事，和团队碰面交流也是必须要做的。
他摩挲她手指关节处的褶皱，轻而暧昧。莉莉痒得想笑，不由得想要抽手。
“干嘛，别以为抱了抱你就表示着什么。”抽手失败，有人蛮不讲理极了，趁机反握住她，与她十指紧扣。
她忽然战栗了一下。
“迹部景吾也有今天。”他含笑着叹气，表示认栽。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谁都没说话。她觉得热度骤升，不知这阵体温来自对方还是自己。像冠军点一样紧张，莉莉微微眩晕，甚至在瞬间忘了呼吸。
从手指到手臂，烫到发木的触觉迅速席卷全身，脊椎仿佛过电。意识碎裂成千万道流星，每一道都选择了向他坠落。
前排的司机有点纳闷，不知道俩人怎么没声了。他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两张同样通红的、紧张的脸。
司机：“……”你们别太纯爱。
他默默移开目光。
两人就这样保持手拉手的姿态，谁都没动。直到抵达白金公寓，莉莉忙不迭下车，难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到了。”
“送你上去。”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不用。”
他凝视着她略显紧张的脸，从容不迫地笑起来：“怕了？”
“乱讲，勇敢莉莉就没有害怕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觉得自己很丢脸，似乎被对方压迫住。
她生气地命令道：“替我拿行李去。”
迹部大笑：这家伙打起球来也这么好懂就好了。
他制止了司机的跟随，不太熟练地拖起箱子：“真要住回来？住多久？怎么不先告诉说一声，至少安排人打扫打扫。”
她按电梯，得意：“小林女士已经找人打扫过啦，对了，我会续租这间房的。”
对现在的她来说，十年的房租都能承担。原来房租只有这么点吗？以前的莉莉觉得可昂贵了。
她愿意支付这笔费用，保留一个能回来暂歇的地方。
迹部看着电梯里投映出的两人形象，扬起了嘴角。他拖着行李箱，肩膀上斜挎着网球包，手腕上还套着她的手提袋。而莉莉忍俊不禁，笑话他“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少爷”。
他可真是心甘情愿啊。迹部想，真日常，真普通，他追求的也正是和她如此日常而普通的生活。
第176章 难以普通
只可惜，秋川莉莉的一生注定难以普通。
她回日本时正是三月中旬，樱花季尚未到来，但枝头花苞已经初绽。
神奈川的河津樱如梦似幻，层层叠叠，即使还未开到全盛，也已展露出与众不同的风姿来。立海大众人看着她和切原在树下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兴奋不已，粉白色花瓣簌簌而下，落满她的肩头。
“大阪森之宫的樱花现在也开了些，好看。”她心满意足地坐回来，很有经验的样子，似乎刚和什么人去过，“晚上亮灯后非常浪漫，强烈推荐。”
“可惜你没法呆到4月再走，等这里的花满开，才特别特别美。”幸村轻叹。
“那你画下来给我看呗。”她灵感顿生，把花瓣捉住，摆到真田的帽檐上。
真田无奈，抓她不老实的手。
“别动，洒了就不理你了。”
于是他真坐着不动了，由着她跪立在侧，摆弄自己的帽檐。
莉莉回日本的事项已经完成了，与经纪公司碰面、提前办理毕业手续和学籍变动、和同伴玩耍闲逛调整状态。
续租了白金公寓，只是招架不住某人的喋喋不休，勉为其难在门锁里录入了他的指纹；重回学校，陪部员打了一下午球，留了好多搞怪合照挂在墙上，和真田的墨宝并排而放；还去了青学，走到哪拍到哪，把照片发给手冢，促狭地问他想不想家。
她还和好多人聊了天，知道忍足会继续攻读学业，将来打算走运动医学的路子；男网部其他人个个有家产要继承，但或许他们还会在冰帝高中部相聚；龙马虽暂时不考虑毕业，但以后会去美国发展；幸村真田等人与迹部的想法相似，将要投身顶尖体育学校，逐渐过渡到职业道路。
日本效仿欧洲的青少年网球体系，在部分高中和大学间举办联赛、巡回赛等，部分高级别赛事中的积分被ITF认可，是职业化的有力跳板。
更令人震撼的是，切原主动自愿报名了英语补习班。通过种种事件，他深刻意识到英语对职业选手的重要性，还嚷嚷着为将来出国打比赛做好准备，惹得众人热泪盈眶：孩子长大了，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花瓣纷纷，被风吹得四散而飞，越飘越远，连莉莉这样的好视力都再也捕捉不到。但她觉得风不会停，它们永远在晴空下飞舞。
“就让我们在未来重逢吧！”
叮地一声，玻璃杯相互撞击。那是比网球弹跳更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面盛满了无数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梦想和话语。
3月下旬，莉莉接下了HEAD新拍的代言。回到德国后，她宣布聘请教练、组建个人团队，将刚到手还没焐热的签约费、赞助费等等花了个一干二净，不得不厚着脸皮、甜言蜜语找阔少借钱。
正准备前往英国留学的迹部突然有了拿捏她的理由，不由哼笑：“小穷光蛋，本大爷看你什么时候能把借款还完。”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莉莉羞涩地眼冒红光，恨不得把他全部家当统统掏空。
与此同时，她开始各地征战以积累积分，飞行距离能绕地球一圈。
8月底，9站比赛的名次帮助莉莉拿到295名的排名，她逐渐尝试过渡到WTA 125K等更高级别的赛事。
10月，颠沛流离的行程、接连高强度的赛事让她感到异常疲惫，状态起伏极大。每次给她安排的签表，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全都是针对她、把她钻研透彻的强敌，导致莉莉接连失手，排名波动。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说她好日子到头了，这个连胜狂魔的打法被其他职业选手摸透了，她即将迎来自己目前为止最难捱的时刻。
全世界都在看她如何破局。名次蹿升之快、成绩耀眼夺目，就会被反复研究。冠军的奖杯如此之重、积分的获取如此困难，心理压力、风言风语、光与暗、快乐与痛苦总是相伴相随。
越往上走阻力越大。
没人看过莉莉在深夜哭泣的模样。16岁的心哪怕再坚韧，也会被失败带来的压力细密啃食。
无光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公众面前永远笑容满面、场上始终顽强战斗到最后一分的她，借助彻底的黑暗释放全部的负面情绪。
就哭一晚，只有今晚，我允许自己在今晚崩溃。明天又是新的开始，所有困难都不能打倒我，莉莉将永远保持斗志。在止不住的眼泪中，她这样一遍遍重复。
只是没想到，即使学业压力很大，行程很满，迹部始终关注着自己的比赛，场场不落。她状态稍一不对，他就立刻看出来了，当天直接飞来找她。
此人有钱，根本不在乎机票多贵，还有资格申请私人航线，甚至自己都会开飞机，像她一样满世界飞不要太简单。
此刻，他抢在所有人前面向她跑来，陪她一同坠入深夜。
她把自己最狼狈、最绝望、最糟糕的一面完全袒露，而迹部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她。看不清对方，却借由拥抱确认彼此的存在。
她蜷缩的很小，身体因呜咽而发抖。他叹息着摩挲她的眼角，手指被迅速打湿。
“莉莉。”他小声唤她的名字。
稀里糊涂间，迹部去吻她颤抖的眼睑，触碰稍纵即逝，比蝴蝶振翅还要轻微。咸涩而滚烫，微微发苦，他的嘴唇将她的泪水吞没，像是与她共担同样的情绪。脖颈交错，呼吸交错，她手指痉挛，抓皱了他的衣襟。
那些伤心、崩溃、疲倦，好像褪去一点点了。
“……脸上怎么一股花香味。”他喃喃着。
她的眼泪还未收住，嘴边却露出微弱的笑：“防晒霜。”
“本大爷会中毒而亡的。”
“你才不会，祸害活的比较久。”笑容终于抵达了眼底，莉莉轻声说，“你还要看我捧起更多的奖杯呢。”
每年进入职业网坛的新人数不胜数，天才遍地都是，竞争压力巨大。心的锤炼永无止境，她坦然接受命运安排的挑战。
有多少新秀满是信心，进入职业后却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直到退役？在全世界的关注里，莉莉的前行之路不再像以前那么高歌猛进、横冲直撞，但她的排名稳定上升，胜率也在回归，更加合理、稳定地安排参赛计划。原本就少有短板的技术开始沉淀更多的经验，与高过自己的对手交锋，即使输掉，也让她受益匪浅。
当时间再次转到来年5月，莉莉进入职业网坛的第15个月，她的世界排名来到第147名，其成绩已经让其他女子选手为之侧目。
虽然上半年积分不够，没资格参加澳网和法网，但5月最后一场W25赛事的夺冠，赶在选手报名期截止前，帮她锁定了6月温网的资格赛参赛席位。
128个席位，其中包括104个正赛席位、16个资格赛入围席位、8张外卡席位。她要在资格赛里连胜三场才能参加正赛。
至于温网的外卡……想都别想。她虽然是最受瞩目的新秀，但外卡基本上发给了英国本土球员、至少手握一个大满贯冠军的选手，现在的她尚且太年轻，资历太浅，还不够格。
开头总是比较艰难的，熬过就好了。她不是已经一路走过来了吗？从业余到职业，从千名开外到现在的前200名排名。莉莉苦中作乐，安慰自己：没打过温网的资格赛，职业生涯的经历不完整。
唉，只不过，资格赛赢一场才两万五千美金，打进正赛的话，就算第一场输了也有十万美金！表面练习击球，实际在心里一顿噼啪算账的莉莉好生艳羡。
与常年习惯的硬地比起来，她并不擅长打草地。获得资格赛的参赛席位后，莉莉赶紧抓住短短几周的草地赛季赛程，先后参加荷兰斯海尔托亨博斯赛、诺丁汉赛等，找找手感。
摩擦小，弹跳低，跑动滑脚，平击和切削的球速比其他场地都快，最适合得分。难形成多拍，对技术全面性要求非常高。她在热身赛里被人打到郁闷，啥积分都没拿到，深刻怀疑自己可能没有打草地的天赋。
必须抓紧时间把切削发球、网前小球的技术再提升提升。
“要是国光在就好了，他草地打的特别好，那零式削球简直就是为草地而生的。”垂头丧气回到伦敦的住处，莉莉自言自语。她今天又是滑倒又是劈叉，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迹部气的冷笑出声，捏着她的脸咬牙切齿：“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本大爷给你提供了同款黑麦草地，随时响应，陪你练习，你还想要别人？”
有钱真好，他提供了一整片仅供她自己使用的草地，与温网比赛场地的种植草种、日常养护等条件完全一致。这人已经和她团队其他工作人员混的很熟了，他们戏称“每一个成功女人背后都有个有钱的男人”。
“我打的好，你迹部家不也赚钱吗？”莉莉理直气壮，两人的利益可是捆绑在一块的。
“你以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替迹部家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