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马布尔医生:“……”面对如此优秀的员工,他只能裂开嘴“开怀大笑”。
还好我开医院,我要是个开火葬场的你怕是能把焚化炉给我撑爆!
客户们更是以一种相当掉SAN的姿态蠕动着抬头看向胖医生,各个满脸眼泪花:“……马布尔医生,授权,救救!”
这家伙到底是打哪儿招来的地狱护士啊!真的是人科人属人种生物吗?朝她伸手她就剁手迈开腿向医院里“走”她就砍腿,一开始只管卸人四肢,后来还顺便给伤口止个血以防有人暴毙。
不是,你就这么扭曲的吗?
马布尔:。
6
“授权!授权!”他也不敢真放着这么些人不管,否则回头各大帮派不找安娜的麻烦也会找他的麻烦,甚至是大麻烦!
“酒吧爆炸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安娜指指最显眼的牛头人,“他说他是散人团的帮派成员,非要我参与救援,我拒绝了。”
庇尔波因特的法律是这样的,救灾也不可以随便救。马布尔医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眼下这个局面: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居然是不想把他扯进帮派混战的泥坑里,所以干脆把所有对医院不怀好意的帮派分子全部放倒,人为的以物理手段隔开争端。
先是几个人,然后是一整支小队,最后波及了所有做出可疑行为的人……非常的公平,非常的讲理,成功平息一场大乱。
胖医生:。
这不是护士,这得是活爹吧?
“好,好,我知道了……开门营业吧,来个人帮忙记账?”
夜班是夜班,白班是白班,他又没要她上夜班,逼她上夜班的人都已经变成医院的KPI了,马布尔医生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发工资,必须给她发工资,发了工资就是正经劳动雇佣关系,八小时工作制每周双休,绝不占用打工人一分钟时间。
“嗯。”安娜转身走向被飞来碎石破片砸得坑坑洼洼的卷帘门,两脚下去门锁形同虚设,她直接把变形的薄片金属们切掉,随手就扔在地上。
不这么扔实在是没办法处理,酒吧开了花,就连中间那条小路也被废墟掩埋,根本没有处理垃圾的场地。
开门一看,一楼和二楼一样,玻璃碎了一地,好消息是手术室并未受到波及,唯一一台珍贵的治疗仪也保存完好。
马布尔医生差点哭出来,转脸擦掉眼泪马上干劲十足的招呼人拖伤员——天已经亮了,第一批查看消息的小队杳无音信,大佬们肯定会派第二批人来。眼看第一批倒霉蛋躺在地上跟条蛆似的咕涌,第二批小队也不是傻子,自然保持距离小心观望。
揍了他们可就不能再揍我们了哦!
现在医生出现了,他果然能指挥动自己雇来的护士,大家这才敢放心往前凑。
乖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护士小姐修理吧……确实不会,她开了门径直朝楼上走去。一群人同一时间呼气放松,失去窗户的马布尔医院里传出一阵阵风吹过的声音。
安娜从阁楼里喊出埃特蒙德替自己顶班,她至少得换身干净衣服才能不把顾客吓哭。堵在阁楼入口的杂物已经被两位成年男性拆除,卡卡瓦夏抱着小蘑菇们又是拍又是哄,不用另行说明资本家主动起身向楼下走:“是不是要找个人帮忙?我这就去!酒吧的事还是让卡卡瓦夏自己和你说吧!”
他是不懂医护知识啦,但他懂机械,开个治疗仪绝对没问题。而且他智商正常,可以帮着记录下事后该找多少人讨医药费。
话说……应该没有人敢在08241321号面前作死搞医闹吧?她能直接把闹事的送去见星神让他们自己去问原因。
埃特蒙德差点把两条腿跑出残影,安娜看看卷起的灰尘没做声,走去医院的水房关门反锁开龙头对着冷水冲。这地方哪有什么热水啊,淡水本就稀缺,还费电烧热,做梦比较快。
稀里哗啦洗出一地的血水,还好她从马布尔医生的仓库里顺了瓶医用洗手液——反正能搓出沫子,大差不差就凑合着用吧。
洗掉头发里的血痂她看着已经报废的衣服有点发愁,难不成还要把那套灰色圆领套头囚服取出来穿上?这时门外被人敲了两下,卡卡瓦夏的声音传进来:“姐姐我给你拿了衣服,就放在门口了哦!”
“你哪儿来的衣服?”安娜隔着门问道。虽然但是,那年轻人比她矮了半头,这属于没法子凑合的情况。
卡卡瓦夏似乎笑了一声:“我找了套病人的手术服。”
仓库门上的锁对他来说仅能起到装饰作用,想进去走着就进去。拜马布尔医生的职业病所赐这些衣服都经过高温消毒,好不好看另论,至少总比穿囚服强吧!
“哦!”安娜等了一会儿走过去开门,门缝里伸出一条胳膊,“咻”的卷走条纹病号服。
三分钟后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卡卡瓦夏总有种病号服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危险的感觉。
“擦头发!”他把顺来的无菌隔垫递过去,安娜看了一眼,默默接过然后默默拿在手里——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没错,但它好像也不合适往头上裹。
但是小朋友想要照顾人的积极性还是不能打击的,于是她就这么拿着隔垫扇了两下:“放着不管一会儿就干了。”
短发就是这么方便!
重新回到阁楼里,担惊受怕一整夜的双胞胎抱着彼此睡着了。安娜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卡卡瓦夏无比乖巧的出现在她面前。
嗯……闯祸后特有的心虚感十足。
“姐姐~”埃维金人企图萌混过关,可惜某人跟本就不吃这一套,“到底怎么回事?”
刚好被承重墙与天花板之间的夹角包裹着毫发无伤,这种幸运程度可以说是逆天级别,但埃特蒙德溜走前留下的那句话却又给她提了个醒。只有他们两个从头到尾平安无恙还保持着清醒,是否也可反推他们在爆炸发生前就已经知晓事情即将发生?鉴于卡卡瓦夏和埃特蒙德都没有玄学血统,瞬间成为先知的概率并不大,那么发生的这场爆炸高低和他们两个脱不开干系。
安娜不想单凭自己的主观臆断指控卡卡瓦夏,所以她只问“怎么回事”而没有问“是不是你干的”。
推上一万步讲,就算是小朋友干的又怎么啦?他又不是个闲得无聊就喜欢炸楼玩的反社会性格,该反省的应该是酒吧以及进去找乐子的人,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逼迫卡卡瓦夏才不得不掀了酒吧的房顶,一定是这样没错!
第81章
卡卡瓦夏卖萌失败,他拖着沙虫皮朝安娜靠近些坐下,觉得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于是起身又靠过去些。
“姐姐~”
行动黏黏糊糊嘴里哼哼唧唧,很像那只银灰色的大猫。
“唉……”安娜揉揉眉心选择投降,“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主要是考虑到善后的事,你总得让我知道该拿个什么态度对外。”
她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外,那我就是“内”咯?
很擅长抓取言外之意的金发青年把眼睛笑成两道缝:“也没什么啦,就是遇到个不会说人话的卡提卡。没想到会在伊维尔见到这种东西,真叫我意外。”
所以……安娜不揉眉心了,改揉腮帮子:“嗯,我懂了,你们两个干了一架,然后酒吧炸了。”
星际和平公司描述的卡提卡-埃维金种族屠杀案简直就是卷标准教科书:一方残暴一方狡诈,也算是卧龙之侧必有凤雏,完全可以归因于茨冈尼亚优秀的匹配机制。
但是以安娜这种完全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看来,只要卡提卡人不以人类为食他们就没有屠杀埃维金人的理由——除非栖息地太狭小,资源太贫瘠。请原谅她在这里使用了描述濒危野生动物的口吻去形容一个人类族裔,实在是卡提卡人的表现不大像人类。
人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就连荒原上成群结队的狼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和另一块领地上的氏族开战,除非他们被人从水草丰沃的绿洲赶入同一片沙地不得不上演生存竞争的悲喜剧。
如果说漂亮但天生柔弱的埃维金是被选定的牺牲品,那么卡提卡就是被选定的刽子手、替罪羊。
两个同样渴望能够活下去的氏族不得不拼死相争。
当然这话是不能对卡卡瓦夏说的,他既是受害者本人又是其他受害者的家属,本就无需去听那些所谓“公证”的评判。也许整场惨案中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呢?安娜揉完腮帮子又把手抵在太阳穴上。
“行吧,我明白了,你的对手还能铲起来不?”这小子是个【存护】,和他在一起的埃特蒙德都能毫发无损,找到他们时承重墙附近却看不到任何人型物体……挺好,省得再去替他补刀。
卡卡瓦夏边笑边小心翼翼靠近,他拿不准安娜对距离的接受度,想亲近又怕冒犯惹她不高兴:“那家伙说他们杀掉了所有埃维金人,我不信!我不就是幸存者吗,有我就一定有其他族人也逃过一劫,不可能所有的幸运都降落在我头上……”
他一直在笑,那种经过训练无论何时都焊死在脸上的讨喜笑意,在安娜眼中看来就像是不愿相信事实的孩子在哭泣。
“对吧,姐姐,会有其他的埃维金人从那场屠杀中逃生,你说是不是?”
“……”
怪不得埃特蒙德突然变得又勤快又好说话,说干活就快快的跑出去了,原来纯粹是被这家伙给吓的!
安娜叹着气摸摸大男孩的头发,马上被他得寸进尺黏在身边:“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子总是很粘人,不大会教育以至于惯出他这么多毛病的成年人心虚不已。
“嗯,嗯嗯。”她向后靠着墙,完全可以用“蹬鼻子上脸”去形容的年轻人顺势躺在她腿上蹭蹭,“姐姐,蜂蜜究竟有多甜?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尝过呢。”
“有机会买一罐给你吃。”不管怎么说他不再纠结“埃维金人是不是已经死绝”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安娜也不好意思把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困了。”
她赶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生怕表情露出端倪。
这算是……逃避现实?卡卡瓦夏盯着安娜,可她闭紧了眼睛,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即便是从下向上这个死亡角度看去也很帅,身体健康气血充盈能自行决定命运的帅,让人、尤其是让埃维金人羡慕不已。
干净凛冽的消毒水驱散了血腥味,她潮湿的头发不知何时翘起来一撮,整个人顿时多了股憨厚耿直的气质。是不是不小心惹了她生气,她也只会毛茸茸的默默走开?
有点可爱!
“姐姐你好好休息。”他撑着胳膊坐起来不再继续躺着,假装自己已经睡着的安娜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加了一夜的班,换谁谁不累啊?
普拉塔和普拉娅在斜对角枕着超大绒毛熊玩具打小呼噜,哪怕窗外的腥风一阵一阵吹进来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不适。卡卡瓦夏轻轻靠在安娜身边的墙上,尽量不打扰她但也不远离。
一小时后安娜睁开眼睛,灰蓝色有那么一个瞬间清澈见底,很快被垂下的眼睑挡住一半。
大熊被小蘑菇们又是抱又是压又是咬的,满脸受气包的模样。靠在左近打瞌睡的年轻人安静得让人很有些怀疑,但他这会儿看上去很乖,安娜只好假装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离开阁楼,二层的“患者”们各自抱紧断肢排队。有治疗仪在这种伤说好治也好治,帮派中地位高的成员排在前面,地位低的人只能绝望的站在后面等待。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惨,不久之前他们可不是这样,把别人视作物品时就要做好自己也沦为物品的心理准备。
安娜走下楼梯,埃特蒙德正焦头烂额催促霸占治疗仪的帮派干部。只要血管和神经接上就可以回去修养了,但是这些人不肯走,总想再多待一会儿好多一重保障。
他们倒是有保障了,后面等着的人希望越来越渺茫。
“去做记录。”冷淡的女声从高处传来,不管是躺着享受的还是站着焦灼的,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浑身一震。
换谁谁都得震,大佬这是觉得不过瘾想重新再卸一遍胳膊腿儿么?
埃特蒙德如释重负,夹着记账本往门口去——还有人到现在连门都没能进来呢,少记一个就少收一份儿诊费,亏了!
开治疗仪的人换了,用治疗仪的人也换了。马布尔医生蹲在手术室里象征性的抢救危急重症伤员,只是丢胳膊掉腿儿的家伙但凡止住血就在同帮派兄弟们的帮助下等待使用治疗仪。五分钟一个人,血管和神经通了就滚,多一秒也别想。安娜冷着脸五分钟关一次开关,换人躺下就点开,再过五分钟再关,没有听到任何抱怨与不满。
上次对她表示不满的后果都在自己怀里抱着呢。
长长的队伍飞快缩短,众人缺胳膊少腿的走进来,四肢俱全的走出去。不影响正常生活,但要是还想像从前那样抄武器好狠斗勇多少得再养上个一两年。再横的人修身养性一两年也会变得平和,至于不平和……残了就只能残了,横竖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那些不是被安娜揍残的人也从其他同伴那儿通说了昨夜的事,保险起见同样闭紧嘴巴乖乖听话。守在门口登记的埃特蒙德发现工作突然变得轻松,心里不由感叹08241321号什么都好就是不卷这一点实在让人遗憾。以她的实力认真卷一下公司实力至少翻一翻,唉……不敢催,不敢说,就这么着吧。
正午到来前最后一个肢体断裂的伤员得到治疗,马布尔医生那边的“急救”早就结束了,冷库腾出一半用来安放尸体等待将来和它们所属的帮派慢慢拉扯。
“咳咳!”胖医生清清嗓子,看着安娜熟练关闭仪器回收物品的动作先是神色一松紧接着满面愁容。
免费的护士很好,以一己之力拉高全年度KPI也罢,总之这位大姐把各大帮派得罪了个遍,他这处小庙有点兜不住这位大神。
“辛苦,辛苦了哈!”他搓搓手,紧张的不断舔嘴唇,一不小心粘了块干皮撕下来,嘴巴上瞬间多了道血口子。
“嘶……!”马布尔慌慌张张抽出张纱布堵在嘴巴上,眼神充满期待但又不敢与安娜对视,“那什么,工资回头核算。你先歇着,我去打听打听消息,哈哈哈哈!”
他到底没说出赶人的话,就连她用了多少水才洗掉身上的血渍也没发牢骚哭穷。
早上那一幕深深印在马布尔医生的眼底。
胖医生圆滚滚的溜进办公室打电话,埃特蒙德看看安娜,放低音量小声道:“估计这地方咱们住不久了。”
“回阁楼再说。”她给了他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最短二十九天后运送货物的星舰会再次来到伊维尔星,我在‘矿坑’看到它了,只是不知道里面什么结构……”关于星舰的事安娜其实简单提过一句,“它不落在地表,就那么悬浮着卸货装货。”
现在问题出现了,他们需要在二十九天内弄到一艘新的破旧星舰。之前那个被拆开一半的星舰不能使用,别人不知道互助会难道不知道是谁抢走了它么?到时候恐怕一露头就要挨打。
“咱们需要混进帮派。”卡卡瓦夏精神得很,脑子转得一点也不慢,“最好赶在货运星舰来临时蹭个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