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迦乐
雅各布一会儿回来了,说酒钱是100多镑,不到200镑,已经结清了。
100多镑的酒足够把拜伦放里面淹死,淹死100个拜伦也足够了,所以要么他整天喝个烂醉,要么就是充冤大头,时常为酒友买单。这不过是一家酒馆,没准别的酒馆也挂着账呢。
爱丽丝可不准备帮他结清所有外债,她随即站了起来,要男仆乔治架起拜伦,送他回宿舍。
*
刚出酒馆的门,拜伦就吐了一地。
爱丽丝赶紧又走开几步,捂着鼻子,“你可真糟糕!”对雅各布说:“去酒馆要一杯白水,给他漱漱口。”
拜伦靠在酒馆门廊的柱子上,醉醺醺的笑着,“伊沃呢?”
“他不是在牛津吗?问得好奇怪。”
“噢!对!我都忘记了!你拿着马鞭,你是骑马来的吗?”
“没有,马鞭是用来抽人的,要是你不老实一点,我就用马鞭抽你一顿。”
拜伦大笑,“就像你抽埃文那一顿一样?”
“对,就像当年抽埃文一样。”她甩了甩马鞭,马鞭在冷冽的空气中挥动,发出了轻微的哨声。
“爱丽丝,你今天真美。”
“我一直都很美的好吧?”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雅各布拿了白水出来,拜伦漱了口,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这才说:“我好多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你的斗篷呢?”
“卖掉了。”
真是个败家子!
“你穷到需要卖衣服了吗?”
“也许是送人了,谁记得这么多呢?”拜伦不在意的摆摆手。
*
他一个人住一整栋宿舍小楼,卧室在楼上,楼下客厅里很乱。
“你的仆人呢?怎么不给你收拾一下房间?”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这个该死的混蛋!是不是又偷懒了!”
爱丽丝又想翻白眼:主人不像个样子,仆人肯定不会拿主人当一回事,没准就拿着主人的钱出去花天酒地了。
“你滚去睡觉吧。乔治今晚会留下,”男仆乔治吃惊脸。“明天不要出去喝酒了,我和威廉·贝克福德先生住在国王旅馆里,你明天一早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早餐。”
她用马鞭的末梢轻拍一下拜伦脸庞,“听到没有?”
“知道啦。”
“乔治,早上6点就把他叫起来,他要是不肯起床,就给他脸上来一杯冷水。”又吩咐男仆。
*
次日一早,乔治·拜伦精精神神的出现在国王旅馆的餐厅里。
爱丽丝让雅各布给了男仆乔治5先令的小费,打发走男仆。
拜伦恭敬的对贝克福德先生行礼,又跟苏珊、爱丽丝行礼。
规规矩矩的吃过早餐,拜伦陪着他们三人在剑桥大学校区里转悠了1个多小时。贝克福德对剑桥大学的兴趣不大,觉得大学教育只能教出来平庸之才,真正聪慧的人不需要进大学学习,真正的天才少之又少,不能浪费时间在大学里。
拜伦即兴做了一首诗,说的是昨晚爱丽丝去小酒馆找他这件事。贝克福德说他在作诗上小有天分,但得少喝一点酒,并对他说了苦艾酒的好处,一杯抵八杯。
爱丽丝说他喝酒喝得太多,轻则酒精肝,重则酒精肾。
苏珊问什么是“酒精肝”。
爱丽丝便回答:“你用酒泡一块猪肉或是牛肉,泡它个十来天,这块肉能都当蜡烛点燃了,更何况你整天喝酒呢?喝酒太多的人,内脏都会坏掉。”
苏珊觉得有点道理,但可能还需要实验来证明。又问“酒精肾”是什么?
贝克福德便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说不用知道的太多。
拜伦虽然也不知道什么是“酒精肾”,但酒多伤身从他父亲身上就知道了,他父亲被称为“疯狂的杰克Mad Jack”,有钱喝酒没钱吃的好一点,35岁就死于肺结核。
他悄悄问爱丽丝,是不是不喜欢他喝酒。又惨遭嫌弃:“喝太多酒就会吐,臭死了。”
他便有点讪讪,毕竟在一位淑女面前喝多了大肆呕吐可真是太没有形象了!
虽然吧,爱丽丝跟他相差不到两岁,少年时期在一起玩了那么久,他什么狼狈样子她都见过了,可还真没有见过他喝醉。他就是再洒脱,这种没教养的事情也不适合让小伙伴看见。
便小声说:“那我以后不喝酒了,不过可能没法一下子戒掉,总之,会少喝一点。”
“苦艾酒也别喝的太多。”
“好。”论起苦艾酒这种文学男青年的必需品,他也早就喝过了。苦艾酒也讲究品质,好的苦艾酒确实很不错,能很快达到让人飘飘欲仙的地步,还不上头,不会有太难过的宿醉。
作者有话要说:
*苦艾酒就是《全蚀狂爱》里兰波和魏尔伦喝的那种会变绿的酒,苦艾酒据说有致幻作用,所以在19世纪文艺青年圈里很受欢迎。
*19世纪初期已经开始流行现代长裤了,就是裤长到脚踝的这种,不过流行范围还不太广,时髦的人才穿。
第66章 戴安娜
“说说看, 你在剑桥还学会了什么?”爱丽丝今天没有穿昨晚的男装和长裤,穿了一条淡绿色的细棉布裙子, 矢车菊蓝翻领呢子长大衣, 脚下是一双翻毛小羊皮短筒靴。
“学会了——嗯,就那些呗。”
“有好好上课吗?”
拜伦笑了笑:贝克福德刚刚才说过天才用不着上大学的问题。
就听她又说:“天才也得遇到足够好的老师,你别听贝克福德先生那么说, 那是因为他有极好的家庭教师,他从小得到的就是最好的教育,自己又足够聪明,当然不觉得上大学有什么必要。”
拜伦顿时神色略为黯然:幼时过得困苦也是他一生的记忆。虽然他们母子的“困苦”不是指的吃不饱穿不暖,但他本来依靠母亲的财产就能过得很舒适, 那笔应该用来抚养他的钱却被父亲拿去挥霍了。
所以他也不谈什么良好的教育,以至于遇到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家庭教师:家庭教师对年幼的他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并且殴打他, 过了很久,凯瑟琳夫人才发现这件事,把家庭教师赶走了。
这些事情是他的隐秘,他从未对外人说过, 就连戈登先生都不知道。戈登舅舅只知道他们在苏格兰的时候过的不怎么样,时常给凯瑟琳寄钱,又常在暑假接他过来住上整个夏天。
爱丽丝也只是知道凯瑟琳夫人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经常爆发歇斯底里状态, 戈登先生不太提到这位堂妹,更是从来不提凯瑟琳的糟心亡夫。由凯瑟琳·戈登的事件再次可以得出结论, 女性还是不要结婚比较好,凯瑟琳要是不结婚,以她的财产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一个经济不宽裕的单身母亲带着孩子,在任何时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一可以得到安慰的事情是,她生了一个将会给她带来巨大荣誉的儿子,这或许就该是上帝给她的补偿了。
拜伦很快换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返回伦敦?”
“很快,离开剑桥就去伦敦。”
“法拉第庄园怎么样?”
“还是那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戈登太太说什么了吗?”
“没有,她能说什么?”
“伊沃说今年圣诞节或许会在伦敦过。”
“是吗?是跟戈登先生和太太?还是?”
“当然是想去你家过,你让你的父亲邀请他。”
“——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也许他会直接写信询问奥斯汀先生。”
“戈登太太不会不高兴吗?”
拜伦轻笑,“你管她高不高兴呢,让伊沃去想办法安抚好她。”
这倒是。
“能再借给我200镑吗?”他又问。
“不能,”爱丽丝马上拒绝,“你有了钱总是乱花,我只能再给你50镑,你别把回家的钱都花光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母亲会派马车来接我。”
“那就去买一件厚实的斗篷——”她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喊她名字,“奥斯汀小姐!”
她转头看去:是奥利弗。
*
“我以为你毕业了。”
“是毕业了,还可以再读一年硕士。”奥利弗瞥了一眼拜伦,然后向贝克福德父女行礼,“贝克福德先生,贝克福德小姐。”
贝克福德父女还礼。
几个人一路继续走着,苏珊走累了,说该回旅馆了。
一行人回了国王旅馆,闹着要回来休息的苏珊强行留下,跟爱丽丝一起去了咖啡室。贝克福德先生倒是上楼休息去了。
“你的诗集我看了,我觉得那不能算是你最好的作品,甚至,还有点糟糕。”奥利弗对拜伦说:“诗歌固然是抒发你的内心的表现形式,可诗歌应该是高雅的、美好的,你还是得仔细挑选一下,最好剔去其中一些。”
爱丽丝问:“什么诗集。”
拜伦有点慌了,“没、没什么,那个你不能看。”责备的瞪了一眼奥利弗。
奥利弗低头笑了一下。
“他写的很糟糕吗?”
“不,相反,有些写的不错,但其中的一部分,不适合一位淑女看到。”
“手写稿?”
“不,印刷稿。”
“公开发行了吗?”
“没有。”拜伦抢着回答,“好了别提了!我现在也意识到‘这个东西’不该印出来。奥利弗,你就不该说到这件事!”
爱丽丝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诗歌”才会让拜伦觉得很窘,以至于不敢让她知道。
苏珊对奥利弗很感兴趣。几年前他们曾经在丰山庄园见过,但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少年,匆匆一面,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几个月前又在戈登家见过,不过也没有说上几句话。
奥利弗应付着苏珊,没有不耐烦,一直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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