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海豹
而拷问着他们的人,是十六年前本该死去的我的亲生父母。
——白兰杰索是故意的。
我的眸色暗了几分,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哎呀呀,葵酱是在怪我吗~?”白兰杰索的投影并未再出现在房间里,但他带着故作的惊讶和委屈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达到了我的耳朵里,“这可不是我的错哦,那对可怜的夫妇本来就是作为他们上司的替罪羊而存在的。”
白兰杰索的语调十分轻松,末了还感慨了一句,“英雄啊~他们大概到死都没想清楚,把罪名推到他们的头上的会是自己憧憬的上司吧。”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听白兰杰索的话,也不要一步一步顺着他挖下的陷阱走。
但绝望的惨叫声慢慢地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愤怒的感觉并不像炽热的火焰一般灼烧着我的神经,反而带着冰冷,顺着血管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啊,想起来了,葵酱的上司和老师也知道这件事呢。”白兰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不过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哦,毕竟异能特务科的脸面才是这个已经腐烂透了的世界最重要的事嘛。”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女一声惊讶又恭敬的“白兰大人”,白兰杰索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他的半个身子掩在门的阴影里,半个身子被从落地窗偷进的阳光所包裹。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葵酱。”
白兰杰索这么说道。
我没有看向他,只是一直盯着投影里的影片看。
不管是异能特务科,还是所属的英雄科,对于审讯都有严格的制度——人道主义精神。
这是英雄与黑手党的区别。
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结果只是因为我还站在富丽堂皇的门外而已,看不见门内的淤泥。
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你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吧。”】
即使没有力气,也微弱地在摇头的花崎阳子的动作因为这句话顿住,她睁大的眼睛里逐渐浮现出绝望与恐惧。
锁链被猛地拖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响,花崎阳子挣扎了一阵,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后倒在了椅子上。
【“不关那孩子的事……我明白了……”】
女人缓缓地阖上了眼睛,眼泪湿润了睫毛,化开了干涸的血迹。
在铁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微弱的声音通过监控清清楚楚地传达了出来。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英雄来拯救了啊。”】
【“ao…i…(葵)”】
监控的画面里先是出现了一道火光,随后炽热的火焰一点一点地在审讯室里蔓延开来,噼里啪啦地到处乱窜着,吞噬着垂下头,看不清神色的女人的身体。
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结过了白兰杰索递给我的匕首。
我认得它——这是在艾斯托拉涅欧的时候,六道骸曾递给我的匕首。
“这可是他们的愿望哟,葵酱。”白兰杰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双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那么,首先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白兰杰索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向面露疑惑的,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那对男女。
“好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喜欢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的。”】
十六年前,六道骸阻止了我说出那句话没说完的话,踏进深渊。
而十六年后。
匕首落在洁白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令人作呕的颜色却一点一点地侵染了纯白。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和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喊着“白、白兰大人”的男女。
我听见了从我的卡槽里发出来的咔擦的一声,伴随着白兰杰索极具蛊惑力的甜腻嗓音。
“欢迎回来,我的玛丽安。”
第71章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高楼上, 眺目远望, 目之所及却仍旧是一片茫然的赤红的黑。
后来,梦醒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高楼上跨出了一步, 身体急剧地下降着,最后睁大了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漫过我的鼻腔。
——我回到了地狱。
在我亲手将那对本和我拥有一样姓氏的男女送入地狱之后, 我足足在原地发呆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明明知道这是白兰杰索的陷阱。
可是我还是踩了进去。
“纠正你一下,我不是你的,也不叫玛丽安。”
在思绪恢复清明的一瞬, 我微微垂下了眼,挥开了白兰杰索搭着我肩膀的手。
白兰杰索对此不甚在意, 称呼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在我待在密鲁菲奥雷的剩下的几天里, 他对我的称呼依旧是自来熟的“葵酱”。
我一边看着电视上白兰的杰作——【在谈嫌犯花崎葵杀害异能特务科的成员, 夺取机密资料,请广大民众及时举报】的新闻,一边悠闲地吃着被我逼迫着环意大利跑了三圈的白魔咒给我买来的第三块小蛋糕。
“这届异能特务科不行啊。”
“怎么也不换张照片,好让我做一个貌美如花的反派。”
在我对着通缉令上的我的颜艺的照片吐槽完后,我转过头语气轻松地对着站在门口的白魔咒说道“麻烦你们跑第四次了”。
气急败坏的白魔咒们愤恨地回道, “可恶, 白兰大人派我们来可不是为了这种事的。”
我吸了一口快乐肥宅水,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气沉丹田, 然后大吼道,“小白花——!!你属下想要谋害我啊啊啊!!”
白魔咒:……我输了
我看着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抬手按掉了电视发亮的屏幕,站在门前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下,估计了自己在不用个性的情况下踹开这扇门的可行性。
而就在我准备实践出真知的时候,门被咔嚓一声向外打开了。
白兰杰索唇角弯弯,睁开眼睛看着我悬在空中还没收回来的脚,饶有兴致地拖长了语调说道,“葵酱今天也很有精神啊~”
我索性趁势一脚往白兰杰索的膝盖上踹去。
男人不慌不忙地侧过身躲过,他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止住不远处准备上前的手下,“我说啊,这样不行哦~葵酱。”
“虽然用这种小孩子的方式来发泄的葵酱也很可爱,但要是不发泄出真正的情绪的话,葵酱会坏掉的哦。”
我收回了脚,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白兰杰索,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原来你是把我当玩具啊。”
白兰杰索眯起了眼睛,“怎么会呢~葵酱可是我重要的拼图的保护装置哟。”
白兰杰索说话和太宰治有几分相似。
我看不清他眸底真正的情绪,也不懂他拐了几个弯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被比作“装置”的感觉还蛮讨厌的。
“还不明白吗,葵酱~”眉突的小小阴影洒进男人的紫色眸子里,白兰杰索正过身子,微微低下头看我,“你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顿,连带着看向白兰杰索的目光也凝滞了一瞬。
白兰杰索说的对。
我对于民众怎么看待我的通缉令,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杀害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那两双毫无生气的眸子,并没有使恐惧占据我的思绪多久。
那时的我就站在原地,看着白魔咒抬走了他们的尸体。
没有过分的懊悔。
我甚至觉得他们死得过于轻松。
这样可怕的念头使我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也许我和白兰杰索真的是同一类人也说不定。
但这样的念头,并不足以我成为那群制服奇丑的白魔咒中的一员。
我看向白兰杰索的眼眸动了动,“你就不怕我诅咒你下地狱?”
在几天前,我杀掉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有过血缘羁绊的那对夫妇的同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被我藏起来的[优克里伍德·和路塞伊斯]的言灵术的卡片再次出现了。
只要我使用那张卡片,说一句话,白兰杰索就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嗯~葵酱舍得死掉吗~?”白兰杰索这么反问我道。
是。
这个简单易懂的处理方法的对立面就是……
我看了一眼那张已经出现了裂纹的卡片。
——我大概会死掉。
我做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十分正经地回答道,“当然不舍得,所以如果你想让我用这个能力帮你的话,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啊呀呀,我被葵酱小瞧了吗?”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白兰杰索的语气里仍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心情,他歪了歪脑袋,笑容里掩着几分冷意,“没关系哟~葵酱只是我的保护装置而已,只要纲吉君乖乖认输的话,我也不舍得让葵酱死掉的呢。”
——不,我死掉的话你根本一点可惜的感觉都不会有的吧。
我看见了映在白兰杰索眸底的我的模糊的倒影,这么在心里吐槽道。
“而且,葵酱的弱点。”白兰杰索的眸光渐渐散去,他眼睛里的情绪被悉数抹尽,男人上前了一步,微微伏下身,在我的耳边声音轻轻地说道,“实在是太多了啊~”
“不要小瞧我的部下哟,葵酱。”
“和葵酱不同,我的部下不管是对于丽日酱,还是蛙吹酱,都没有什么耐心呢。”
白兰杰索的话传进我的耳朵里,使我有一瞬间的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