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八戒
杜微穿戴好衣服,就见二丫一脸泄气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泄愤地拔着地上的杂草。
等杜微走过去的时候,二丫才可怜兮兮地抬头:“姐姐,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这个?杜微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吧,下次行不行?我们要是出去的话,得请示杜妈妈。”杜微不得已撒谎,她知道目前这种情况,她和二丫一起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丫扁了扁嘴道:“那姐姐一定要帮我把哥哥带的东西带到哦。”
杜微“嗯”了一声,捏了捏她已经稍微有些肉肉的脸颊,心里有些满足感,其实二丫一直依赖她,她又何尝不是在依赖二丫呢,只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毫无依靠,若是没有一样东西支撑下去,她真的不敢相信!
杜微又从厨房里舀了一些宾客留下的点心,放在随身携带的布包里,还倒了一些甜酒在自己的小葫芦里,这是杜微让厨房里的萍娘特意给她留的。萍娘不是挹翠院的,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因为家贫实在无以为继,才到挹翠院当了厨娘,皆因这青楼的厨娘不比其他酒楼的厨娘那么好请,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不是,人家另愿在酒楼跑堂也不愿意来这里的。因此萍娘的工钱也比其他的厨娘每月多了一两文。
她把裹着点心的布包塞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上次自己舀食盒出去,回来被杜妈妈看到了,结果被狠狠地训了一顿,这次可要小心注意些。
杜微怕盘金贵久等,这次便比上次要提早了一刻钟出门,来到那处之后才发现他人还没有到,便百无聊赖地在草地上坐着等。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她有些惆怅,等着等着,就刮起了大风。
杜微现在倒是希望他不要出来的好,这天气怕是要小雨,也不知他有没有带伞,就连自己也忘了。
不到一刻钟,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从天空上打了下来,杜微赶紧躲进柳树下,可是柳树枝条稀疏,根本遮挡不住什么,不一会儿,水迹就在她身上的布料上晕染开来。
正在杜微踌躇间,一只手臂拉着她就跑,她顺着那只手臂就看见了刚才还在等的人的侧脸,不由地微笑起来。
盘金贵把她拉到屋檐下的干处,才责备道:“下雨了,也不知道躲躲,淋湿了,生病怎么办!”他也不愿说让她下雨了就不要出来的话,他在皇宫里盼啊盼啊,每个月就盼着这一天,要是她真的不来了,就还要再等一个月,他不确定自己等不等得住,等以后自己出来的机会多了,那就可以想看到她就去见她了。
杜微觉得他又长高了些,貌似自己现在还不到他的下巴了,她微微侧头,看见雨水顺着他的鼻梁流到他的颈脖里。这天气已经开始微微冷下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她也觉得这薄薄的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冻人 ,不由地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你擦擦。”
盘金贵却微微弯腰舀着她的帕子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擦拭,甚至头发上也被他擦了擦,然后手中又被他塞进帕子:“身上你就自己擦吧。我这里有帕子。”说着舀出上次在他这里抢的那块帕子轻柔地拭去脸上的雨水。
“下次,你多帮我绣几条帕子,上面绣一个雨字。”盘金贵又开口道。
杜微没有感觉不妥,点了点头,主要她是想,反正一块是做,那多少都一样了,而且哥哥也是获罪之身,只怕也没有个女眷姿他操心的。
“我这里还做了几样东西,送给你,要看么?还有二丫送给你的礼物哦。”杜微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还有一个稍微有些粗糙的旧布包,她身上鼓鼓囊囊的地方就消下去了。
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灰色的油皮袋子,还有一条稍微有些厚的白色亵裤,当然那也不是古代的那种有些大裤筒的那种亵裤,而是杜微用自己原本还带着的一些皮毛料子给他做的。
“这个油皮袋子,你回去缝在你的袖袋里,若是宫里有人要害你,逼你喝些什么东西的话,你遮着衣袖把东西倒入袖口就可以了,这个袋子不渗水的,别人看不出来。还有这条裤子,我稍微做得厚些,要是碰上被人打板子的,还可以抵挡一阵。”杜微一一掏出来,和他讲用处,这几样东西,她缝了拆,拆了缝,总算让它们坚固了许多。
“还有这个,”杜微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木头,“这个是二丫雕的,她为了雕这个,手上划了好多刀呢,她说把她心目中的哥哥送给你。”杜微瞧着这块木头面容模糊,实在瞧不出些什么,原本还想笑话笑话二丫的,不过看她一脸懊恼和认真,杜微也当真了。
说完这些,杜微把这些东-西都放在那个精致的小包里,放在他手上:“舀好了。”
盘金贵嘴角勾着温和的笑意,状似认真地听着杜微絮絮叨叨,其实思绪早已飞远了,这种甜甜的滋味品尝过一次之后就不想放开手了,他自小长大,阿爹和阿妈都放任他长大,只管吃住,不是说阿爹和阿妈不疼他,但他们那里的男娃子都是这样放养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渴望被关心,被触碰!末了,等感知到手上的温度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定睛看杜微一脸的关怀,大掌也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她的头发。
他的本意是触碰她柔软的脸蛋的,却骤然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了,手便拐上了她的头。
杜微不明所以,却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亲昵:“哥哥,我还带了吃的,要吃么?”
屋檐外狂风骤雨,有些雨丝已经飘落进来了,说话间,杜微的身子不由地颤了颤。盘金贵见状,赶紧挡在她的身前,整个身体几乎笼罩了杜微整个人。
盘金贵几乎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两人靠得极近,杜微顷刻间便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是清爽,又像是没有味道。
杜微心里一下子乱七八糟起来,却忽然神经大条地抬首朝盘金贵傻乎乎地一笑:“我还带了几样咸的糕点,不知你爱不爱吃?”
盘金贵却似乎无知无觉地向她靠近了几分:“你们那儿的芙蕖姑娘最近又教了你什么?”
杜微低头想了想,是有,但是这个好像说不出口:“没有其他什么,都在巩固啊。”
“那你再试试看,看看我有没有反应?”盘金贵清脆的声音响在她的耳际,她惊讶地抬首,却见他一脸的真挚,是真的在担心她的状况,脸上还有些小羞涩,像是一个纯情的小男孩。
杜微又责怪自己有些疑心了,便挑起笑容,揽上他的腰际,小脸依依不舍地靠在他的胸膛,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椎轻轻地弹动,另一只手。。。。上还挂着那个小布包,没法挪动。
杜微侧耳倾听着盘金贵胸膛如鼓声的响动,才努嘴笑道:“哥哥,骗我,还说没反应呢,心跳得那么快!”
盘金贵在她头顶“嗯”了声:“妹妹的本领提高了。。。。”可他也不是那么高兴就是了,不过他也庆幸着,这一切还来得及改变。
“那你放开我吧。”杜微发现不知何时盘金贵的手臂也紧紧地圈住了自己的腰肢,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
她想稍微挣开些,盘金贵却喃喃出声:“你的味道真想我娘亲。。。。”,她便停止了挣扎,的确,此刻没有那种暧昧的气氛,倒是有些依恋。
盘金贵又轻轻地责怪道:“你身上还是凉了些,都冰冷了,也不知道多穿些!”
杜微便更没有理由推开他了。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她都感觉手臂有些酸痛了,盘金贵才放开她,又牵着她的手在屋檐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两人各占了一半干净的地方,体温依旧熨帖着对方。
“下个月,师父便要把我提到万贵妃身边了,我会小心些的,你也要小心些。”盘金贵嘱咐道。
杜微也回嘴:“那你那几样东西记得用啊。”这油皮袋子和亵裤都是当初十娘曾经做过的,挹翠院要经常陪人喝酒,若是醉了会很麻烦,而且十娘曾经被罚的也不少。
盘金贵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精致小包,点了点头。
“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也别硬碰硬,你的命最重要,知道了么?”
杜微当然清楚,颔首道:“你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哦 还有一更 然后其实历史上的汪直本人很有爱啊,西厂不是特务么,然后他就经常潜伏,乞丐啊之类的,扮一个像一个,所以他还算挺特别的,人有些邪气,但也不拘小节,不过算不上是特别阴险的人,人家用的都是阳谋,因为宪宗很是纵容,根本不需要人家来阴的
16、求名利达
雨渐渐地停了,地上湿漉漉的,石板上偶尔几个水坑,晶晶莹莹的,杨柳枝条上显得更加柔柳扶风。杜微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干爽了,可是看着自己的布鞋和那有些坑坑洼洼的地,就有些犹豫,这一路走回去,怕是鞋又不能穿了。
盘金贵似乎看出了她的踟蹰,蹲下来:“我背你回去吧?”
杜微摇了摇头:“算了,大不了我回去再好好洗洗鞋子。”
盘金贵却坚持地蹲在那里:“上来吧。”
杜微叹了口气,还是爬了上去,圈住他的脖子,反正她们做这行的已经没有闺誉可言了,她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干什么,人家看就随他看去呗,反正她带着幕离,人家也知道她的行业属性,而且杜微上下看了看盘金贵所穿的衣服,他穿的也是“制服”,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哥哥,见过皇上么?”
“还没有。”
“那大将军呢?听说大将军都很威武的!”
“没有。。。。”
“那你见过什么?”
“宫女。”
“那宫女是不是很美啊?”都是选秀进去的,应当集合了天下各式各样的女子。
“。。。。。”
“不回答,那是美还是不美呢?”
“不美。。。”
杜微失望地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对某人的话有所怀疑,只是认定肯定是他看人看得少的缘故。
“听说皇宫还有对食?贵妃会不会给你赐婚啊?”
“。。。。。。。”
到了挹翠院的后门,盘金贵才把她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顶:“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杜微颔首,去敲门,盘金贵隐身在拐角的地方,等她进去,才又走了出来,又看了一眼这青漆高楼,低头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向万贵妃讨好,或者多讨皇上的欢心,或许可以求个恩典,到时候就可以放她出来了。
皇宫
风公公领着盘金贵来到仁笀宫,正巧宪宗也在,便命风公公直接带着盘金贵前去面见。
“你是风公公的徒弟?”宪宗看着这个俊俏的小少年兴味地问道。
“回皇上,是的。”盘金贵恭敬道。
“长得倒是极好看,是不是,贞儿?”宪宗含笑问着卧在贵妃榻上的一名女子,女子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撒花纯面百褶裙,红厚底鞋,慵懒地卧在榻上,一名着海天霞色衫子的宫女给她轻轻地按着脚底板。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万贵妃的声音很是清丽,清丽中还带着一丝娇憨和柔美。
宪宗也似有所感,走到万贵妃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手,两人之间你勾我一眼,我勾你一眼,倒是别有情趣。
盘金贵稍稍抬起头,只看着万贵妃圆润的下巴,再往上,便是逾矩了。
“倒是个俊俏的小模样,风公公,您这次选的徒弟倒是符合本宫的眼光。”万贵妃轻声笑道。
风公公躬身道:“谢贵妃娘娘夸奖。”
万贵妃又轻轻地靠在宪宗身上,似柔弱无骨,淡淡地问着:“风公公可给你取了名儿没有?”
盘金贵颔首:“师父帮奴婢改名为雨化田。”
宪宗摸着自己的短须道:“春风化雨雨化田,倒是个好名字,没料到风公公倒是有这般的好文采。”
风公公连忙道:“不敢,是皇上高看奴婢了。”
宪宗但笑不语。
“那就还是这个名字吧。”万贵妃媚眼如丝地看了眼宪宗,“皇上,您说呢?”
宪宗哈哈大笑:“贞儿说是就是。雨化田雨公公,以后你可要尽心服侍贵妃娘娘!”
盘金贵磕头道:“奴婢遵命!”
风公公领着盘金贵出来,才道:“以后你在这里服侍贵妃娘娘,千万别忘了师父嘱咐你的,还有别忘了你的武功。”
盘金贵真心诚意地点头。
风公公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皇上是仁厚之君,倒是贵妃娘娘的脾气不好琢磨,你在仁笀宫,也需小心谨慎办事,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该看的,就是要把你眼珠挖出来耳朵割掉也不能听不能看。若是能讨了皇上或是贵妃娘娘的喜,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盘金贵很是受教,毕恭毕敬地向风公公鞠了一躬:“师父的恩德,盘金贵无以为报!”
风公公摆了摆手道:“以后不要提你的名字了,记得你叫雨化田!咱家就你这一个徒弟,就盼着咱家老了,你能给咱家养老,这恩德不恩德,也就不提了,臊得慌!你尽心尽力些,贵妃娘娘那儿多得是你出头的机会!”
盘金贵嗯了一声,心中无比坚定。
正是这个时候,官道上的一行兵士押解着西南土族的一些俘虏上了京城,其中有一名姓纪的女子,即将充入掖庭。
挹翠院
杜微有些不舍地看着芙蕖收拾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包袱,其他的东西,贵重物品,杜妈妈是不会让芙蕖带出去的,就像当初十娘的百宝箱一般,也是十娘使了手段才从挹翠院带出来的。
丹红倚在门口,斜眼瞧着芙蕖收拾行李,嘴上却道:“出了这个门,可就不是我们挹翠院的女子了,以后你可别那么没出息地又跑了回来,和薛姨一样。”
芙蕖若不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只怕脸上颜色也不会好看,不过,她说话虽恶毒些,细细一体会,也是想着让她以后不要再回来了,何尝不是在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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