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惊荷
她及时发现,没叫这群人出门跑走,少爷这边的损失更大。”
黛玉想起晴雯来,暗道自己往日里错怪了她,这丫头还真是个能扛事的人,平日里看她叽叽喳喳,到了关键时刻这
小喜园里还真就是她最得用。黛玉说道:“把这些人押下去,明日得了空我亲自去审她们。没我的令一律不准人去探望。”
那几个小媳妇、丫头还妄想申辩,但早已经被旁边的婆子们推搡走了。
黛玉至此越发的笃定要将小喜园里这些人撤换一批,换上家事清白的年轻小厮给荣泽用,看来这事儿还得和严嬷嬷
、罗大娘好好的商议商议。黛玉去了晴雯住的小东厢,昨日晴雯甚是勇猛,抓住了几个贼儿的现行,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的教
训,晴雯一边喊人,一边就上手与那几个扭打在一起。
头发也散了,小脸也被抓花了,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晴雯正以一敌五,略站下风......
晴雯刚躺在床上歇歇,胳膊上全是乌青,脸上敷了块丝帕子遮盖血丝,一听得外面的动静,没好气的说道:“不是
说没胃口嘛你们只管去伺候表少爷,不用理睬我”
黛玉“扑哧”一乐,晴雯听这声音耳熟,一扑棱就从床榻上跪了起来,忙道:“是姑娘,这群小丫头们也不知会我
一声,叫姑娘看笑话了。”
黛玉轻轻一按,让晴雯重新躺在榻上,凑上前去打量了一番,笑道:“还好,还好,只是抓破了点皮,脸上有些淤
青。我那里有哥哥早先给我的九华玉露膏,叫雪雁一会儿给你送来,涂上它保管没两日就好了”
晴雯听过这九华玉露膏的大名,当初宝玉在家的时候没少挨贾政的收拾,训斥是小,动起藤条的时候也不少,一挨
了打,王夫人就在外面淘换这个膏子,偏她们又不好对外说是什么原因,只好花了大价钱从有宫中背景的人家那里弄。晴雯
亲自给宝玉擦过,自然知道这东西的贵重处,效用极好,她忙道:“使不得,我只是个小丫头,姑娘还是留着那东西,将来
说不定能派上大的用场。”
黛玉嗔怪的说道:“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不准再推辞,叫雪雁亲自为了敷上。”黛玉拉着晴
雯,笑道:“以前在宝玉那儿的时候和你不大相熟,谁承想咱们有缘,你竟来了林家。放心吧,我过两日去老太太那儿,求
着老太太把你的卖身契要来。”
对于丫鬟们来说,卖身契就是拿捏她们性命的根本。
遇上个开明的主子,像是鸳鸯那样儿的,晴雯认定老太太将来会给她个好归宿。遇上那些表面慈善,背地里阴毒的
奶奶,像是王夫人,自然就落得个像晴雯这样的下场了
幸好来的是林家,不然晴雯真不知道二太太会怎么对付自己想到这些,晴雯偷偷的睨了眼黛玉,都说自己和林姑
娘长的像,到底什么地方神似,晴雯自己也说不明白。
“姑娘,我打小被卖来卖去,没个定所,后来是赖大娘见我可怜,从人牙子那里救下了我,我知道什么是感恩,所
以当大娘准备把我送给老太太使唤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替大娘好好的孝敬老太太。我不像紫鹃、鸳鸯她们是家生子,在贾
家那个地方想要站住脚就得靠我自己的努力。”晴雯说道这里,眼眶里不觉滴溜溜滚动着小泪花。
黛玉忙将自己的帕子给了晴雯,说道:“咱们好好的说话,哭什么。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我讲。”
晴雯就半躺在床上,黛玉倚靠在榻上坐了。
“府中的姐妹都是能说会道的,不怕姑娘你笑话,我当初去贾府的时候特别的自卑,人家都是正经买去的奴婢,单
我是奴婢送给主子的奴婢。”晴雯冷哼一声,“连袭人也觉得自己比我高一等,人人都说她心善,和二太太年轻的时候像的
很,都是惜老怜贫的,可是姑娘瞧瞧,袭人都和什么人往来,鸳鸯、平儿......哪一个不是在主子们面前有分量的人物。我
偏不服气,事事都想和她挣一挣。”
晴雯从枕头边的针线篓里拿出一件未完成的红底儿的肚兜,上面绣着哪吒闹海的图案。
黛玉眼前一亮,真是好鲜亮的活计。手套金镯,腰缠红绫,脚踩风火轮,关键是那一片片的小莲花瓣甚是精巧可爱
。黛玉不禁细细的摸了摸,笑道:“这怕是给我们荣泽做的吧?咱们府上也就雁蓉的手艺能和你比一比。”
晴雯赧然一笑:“表少爷喜欢这种英雄故事,我选了好几个样子,是他自己挑的。”晴雯眨眨大眼睛,“我当初到贾
府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就是怕被别人嫌弃,单挑了针线下功夫。当时府上有个老嬷嬷,人人都叫她白妈妈,我最早就跟着她
学手艺。后来老太太见我肯下功夫,没事儿的时候也叫针线班的人教我一教。自打二奶奶管了家,二太太便叫人裁减了针线
班子的人手,和我相熟的几个妈妈都散了出去。”
黛玉忽然想起了白姨娘,她不就是贾家的家生子?这个白妈妈莫非是......她问道:“你所说的白妈妈也是贾府的家
生子?现在还有她的消息吗?”
“人早就没了,说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去了江南,一个出了府。不过......”晴雯努力回忆道:“我听那些碎嘴的老
妈子们说过,其实白妈妈挺可怜得,大女儿最孝顺,但嫁到了外地,小闺女呢,好不容易找了个适当的人家,却是个养不熟
的白眼狼,挖空了白妈妈和她丈夫的积蓄便再也不回来看一眼。人没了,还是府上的几个相好的人家帮着这老两口收殓的。
”
怪不得白姨娘从来不提自己家中的事儿,原来是这样,黛玉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见到白姨娘和母亲说话,哭得甚是
厉害,怕是二老的死对她打击过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