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惊荷
韩胜有点得意忘形,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是越来越大,旁边几个同出来的举子听了大大的皱眉头,鼻孔一鼓,重重的朝他们一“哼”韩胜丝毫不在意,咧嘴一笑,“大爷,我刚才特意瞧了,那个姓姚的,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没什么好颜色,他们家小厮就差没把他抬走了,我看是没戏”
林致远咳嗽了一声,笑骂道:“你小心被人听见,别啰嗦了,快走,家里人还在等着呢”
今日的莲花胡同异常的热闹,沈修杰、杜士衡、曹先生、加上倪老,林家在京城里这几个熟悉的朋友故交几乎悉数到场,佟夫人派了大管家来打探消息,众人掐算了时辰,齐齐在门口迎接。
林致远忙搀扶了倪老进门,说道:“怎么敢劳驾先生来接?真是折煞晚辈。”
倪老将林致远上下扫了一番,捻着短须笑道:“怪也,怪也。”
沈修杰不解的问道:“先生所指怪事乃是何故?”
倪老一指林致远,大笑:“你们瞧这小子,衣衫齐整,面有红光,哪像是个刚从贡院出来的人?老朽当年进场的时候,险些没被里面的情况吓住,整整九日,简直是生不如死。你们再看瑾瑜......老朽几乎要怀疑你有没有进去”
杜士衡说道:“先生不知道,我们三个数致远读书最好,也最是随遇而安,当年他说过一句话,‘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老师拍手叫好,大赞他性情坚毅,少有的大气。”
倪老眼前一亮,好像在细细的品味这句话的意味。唯有林致远面色一红,心中暗道:当年无意说了一句伟人的话,却被恩师记了个瓷实,士衡这小子也跟着起哄。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盗用后人名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林致远掩饰的笑道:“大家快落座吧,今夜宴饮,众位可都要留下啊”
饭桌上,众人迫不及待的向林致远询问试题,倪老已经笃定林致远是前三之内,沈修杰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好友若得不了会元的头衔,他直接将盘子给吞了。酒筵结束,林致远一身酒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香萱远远上前来迎,说道:“大爷怎么喝到这个时候?姑娘已经等了好久了。你只顾着前面热闹,大家还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大花厅里,黛玉、雪琪、荣泽,三人一个不落的守在那儿。林致远忙自责道:“叫妹妹们久等了”
黛玉笑道:“哥哥精神不错,你这么一回来,咱们家就有了主心骨,现在只要等着成绩,专心的备考殿试才对。”
“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黛玉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哥哥出门的这几日,我外祖母家里出来点事儿,想请咱们家帮帮忙,我已经叫小唐管事弄好了。”黛玉当着两个小孩子,不好意思说是贾府琏二表哥与嫂子要和离的事儿。
林致远领会其意,吩咐香萱将两个孩子领到小抱厦里玩耍,转而问黛玉:“到底是什么事儿?”
黛玉尴尬的说道:“是二嫂子托了人来送信,希望我能帮她寻一处房舍,她和大姐儿、平儿也就是这两日搬出来”
林致远叹道:“我以为贾家会再谨慎点,与嫡妻和离,将来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长房一旦没落,王夫人就算是如愿以偿了。也罢,二嫂子搬出来也好,等将来事情淡下来再做谋划也不迟。对了,房子定在什么地方?”
黛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房契,“是在咱们临街的清平坊,一处三进的院子,我派了咱们家的两房人去那边帮忙,好在屋舍干净,只买些被褥,锅碗就可以入住。”
黛玉叫人买下了房子,而不是暂时的租赁,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好一切,当时还真花了不少的心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哥哥在的时候,黛玉只需要跟着罗大娘、严嬷嬷弄好内院的事儿就成,这回可叫她开了眼界,原来找个房子还有这么多的说道。黛玉听来报信的婆子说,二嫂子现在已经搬到老太太那儿去住,身边只有一个梳妆匣子,余下的东西一点没有。
看得出,那婆子应该是王熙凤的心腹,她颇为气愤的说道:二奶奶前脚刚走,王夫人和邢夫人后脚就跟着抄东西去了。二太太拿着王家舅爷的亲笔信,指明了,王熙凤和离之后,当年的陪嫁王家一件不要,均有王夫人处置。大太太一听就来了火气,凭什么自己的儿媳,反倒要便宜了二房,也立马带着人去抄东西。
邢夫人早就忘了是她自己捣鬼叫贾琏休妻,现在竟然要敢厚着脸皮去抄拣人家的东西
黛玉听了婆子的话,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大舅母,怪不得大太太不得老太太的喜欢,如此冒失的一个人,迟早会出事。
林致远并未伸手接房契,而是说道:“妹妹收好就是,二嫂子肯信咱们,咱们就更不能马虎。清平坊那里少了什么,只管和小唐说,大姐儿和荣泽相仿,今后咱们家的孩子有什么,多准备一份送去就是。”
第二日,林家照常作息,并未因会试的事儿而有所不同。当然,慕名来拜访的人照科举前多了一倍有余,现在京城的举子们是人心惶惶,越是临近放榜,这心情越是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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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举名扬亲夺会元郎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举名扬亲夺会元郎
(大家有没有猜到名次泥?)
到了放榜那日,沈修杰、杜士衡拉着林致远往贡院去,临行的时候,黛玉千叮咛万嘱咐,叫哥哥千万别看了榜单高兴,与众人出去吃酒,好歹找人告诉家里面一声。沈修杰现在将林家当成了自己的暂住地,和黛玉也相熟,简直就当成了亲妹子一般,于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妹子放心,我们得了喜讯,先叫韩胜回来”
韩胜苦着一张脸,“世子爷,我这不是也想跟着你们见世面去嘛”
众人大笑,跨上马,直奔贡院。天色尚早,礼部的名单并未公布,但是学府街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其中不乏鲜衣怒马的官家子弟,锦衣华袍的富家之翁,僧多粥少,大家齐齐的往前拥,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林致远一皱眉,说道:“这户部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咱们去前面的文泰居坐一坐吧,我稍早的时候叫韩胜定了位子。”
沈修杰还有些不大愿意,这家伙心急,翻身下马,拽了林致远就往前挤,嘴上嘀嘀咕咕的说道:“费事直接进去不就得了?这看榜哪有迟到的理儿,”沈修杰一边说,一边扒拉着旁人,他手劲儿重,一般的读书人哪是沈修杰的对手,就听见人群里“哎呦”“作死啊”“轻点儿”叫骂连天的声音响起。
杜士衡脚下像灌了铅似的,羞得几乎想掩面逃去。他心中暗道:这沈修杰,在五城兵马司呆了几天,还真是把地痞流氓的习气学了个遍,也不知道七公主殿下看见会怎么样?
这三个好友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不大一会,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挤到了贡院大门前,三十来个卫士用身体以及明晃晃的长刀围城了一个半圆,留出了贡院门前的空场。巳时初刻,前方的大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缓缓推开,等候的众人精神一振,不自觉的往前挤。那里面出来十个小吏,看到眼前壮观的场景也不惊讶,夹着一个个黄卷纸来到告示牌前,一人刷浆糊,一人贴榜单,配合的好不默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六张大榜排的是整整齐齐。户部小吏们拎起浆桶,脚下生风似的往贡院里奔,生怕被看榜的人给挤成煎饼。三十名卫士身子一转,跑回至墙根处站定,人如潮水一般往前涌。
挤得沈修杰一个劲儿的后悔,只嚷道:“致远啊,悔不当初啊,咱们真该到酒楼上去等消息”林致远白了他一眼,哼道:“睁大眼睛瞧着吧别漏看了”沈修杰龇牙笑道:“不用费心思,咱们只管往会元的位置瞧”
正说到这里,就听挤在最前面的一人喊道:“会元,姑苏林致远这人谁啊?”
人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同是姑苏籍贯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中榜,却兴奋的手舞足蹈,频频向周边的人炫耀。
“第二名,京都姚承允。”
林致远心中一紧,这个姚承允隐藏的极深,自打上次在金鲤坊偶然听见他和蒋溟的谈话,林致远就叫韩胜多加留意,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弄清,姚、蒋二人的主子是谁?以韩胜的本事,想要打探点秘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消息,只能说明,这二人和他们的上峰很少联系,甚至是根本不见面,也或者......那位隐秘的主子在等大考结束。
自打姚家老太太殁了,两家的关系就淡薄的很,因为老太太总想着抱孙子,当初没少给二婶贾敏脸色瞧,婆媳之间的关系很僵,所以,人一走,连逢年过节的礼都省了。林致远当家之后,林黛玉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
姚承允话少而内敛,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林致远低声说道:“士衡,你出面帮我弄一份姚承允的试卷,这个家伙不容小觑。”杜士衡心中了然,说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我估计现在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弄你的样题。等一会贡院的人散了,该知道的也就明白了。”
林致远点点头,转身又去看榜单,前三甲的最后一人正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扬州郑晏。郑晏出自扬州,什么底细大家不大知道,连扬州出来的举子也不是很清楚,就听说这小子家境不错,借住在扬州会馆最大的一处院落,而且是一个人。镇日不出门,偶尔有免不了得交际应酬才出来晃晃。比起姚承允、蒋溟等人,郑晏的高中还真是有点叫人惊讶。
不过,相比林致远来,郑晏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有些人的消息总是灵通的,不大一会儿,人群中就开始出现了各种版本的“传说”。大多数还比较符合林致远的情况,可是再过一会儿,这话的内容就没法听了,什么“十岁中举”“守孝八年”“江南首富”......简直就将林致远给妖魔化了。
沈修杰嘿嘿直乐,一捅林致远,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还‘十岁中举’噗”
杜士衡笑道:“由此可见,先生曾说的‘道听途说’就是这个理,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实在不可尽信”
林致远也不答话,而是细细的瞧着尼山书院学子们的排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同属尼山书院的卫桓。虽说那日在龙门之中见了卫桓,发现这少年有些不大对劲,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那孩子压力太大,心绪纷杂吧。林致远往榜单上看,前十......
都没有找到卫桓的名字。
林致远的脸色就不大好,再往后看,第十一是山东余子墨,第十二是姑苏卫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