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惊荷
王夫人看袭人躺在儿子的床上,心里就不大欢喜,更见地上沥沥拉拉的都是血,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呸,晦气晦气,等会儿一定叫宝玉换张床。
贾宝玉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在王夫人的怀里大哭道:“太太快救救袭人,袭人流了好多的血。我不是有意的,这可怎么办啊”
王夫人听的心都要碎了,一个丫头,死了就死了,便是孙子,将来再纳几房妾室给宝玉不就有了。王夫人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娘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袭人身子骨壮实,想来不会有大事,先叫她好生的静养,娘要好好的问问你”
袭人心有所感似的强撑起眼睑:“太太,我……我的孩儿。”
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低声道:“你先安心休养,太医一会儿就到,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袭人明明知道王夫人说的是谎话,可还是愿意相信。她要的就是一个保证,不管自己此番能不能顺利产下子嗣,她花袭人都是贾宝玉正儿八经的姨娘奶奶。“太太,这事儿不怨二爷,都是我......逞强。”
王夫人安抚了袭人几句,又叫麝月在一旁伺候着,便转身去了外厅。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碧痕,并不拿正眼瞧薛宝钗等人。
碧痕在王夫人的威势下,极力小心的措辞:“今早二爷看外面雪积的厚实,非说要去栊翠庵里摘几株红梅摆摆。是奴婢跟着的二爷,妙玉师傅送的红梅确实好,二爷就说,这种东西是园子里才有的,老太太必定没见过,叫我回来找插瓶,他自拿着梅花去了老太太那儿。恰巧老太太那里正在用早饭,留了二爷一起。我被打发先回来,刚进门,宝姑娘和琴姑娘她们就来,因天气冷,也没什么人来,大家就锁了院子门,后来外面有人叮叮当当的敲门,袭人姐姐就说她去开门。”
“胡扯,袭人挺个大肚子,冰天雪地的,难道她会去开门?底下的小丫头们都死绝了?”
薛宝钗凑上前,悔恨的解释道:“姨妈,都是我的不是,当时大家都在那里玩牌,我猜敲门的一准儿是宝兄弟,袭人说不劳动我们,她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子,正好活动活动,也不叫小丫头们跟着,就这么自己去了院门。谁知道门一来,还没看真切,宝兄弟一脚就踢了上来,正好踹到袭人的肚子上。”
薛宝琴也忙道:“干娘,姐姐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早知道,派个别的丫鬟也不会叫袭人姐姐去了。”
王夫人显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宝玉平白无故的,干嘛踹人?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彬彬有礼,老爷身边的清客们哪个不夸?再说了,袭人怀孕,她还特地叮嘱麝月等人好生照料,麝月就任由袭人亲自去开门?
王夫人越想越心烦,但是不好当着李纹、李琦几个外姓小姑娘发作,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就问道:“紫鹃呢?怎么没看见她?”
“回禀太太,紫鹃一直呆在西边的小抱厦里,太医说叫她安养,她轻易不出门。”秋纹与碧痕交换了个眼神。
王夫人听闻脸色好看了很多,说道:“几位姑娘们先回去吧,怡红院里乱的很,待会儿太医就该来了,等改天叫宝兄弟亲自去给你们赔礼。”
众姐妹向王夫人辞别,王夫人才道:“碧痕,你带路,我们去瞧瞧紫鹃那孩子。”
没人知道王夫人和西厢的紫鹃说了什么,只是当看见紫鹃搀扶着王夫人出屋的时候,秋纹等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的亲密劲儿,好像一对母女俩似的。
当天晚上,袭人被人抬到了西厢去住,因为有血腥气,王夫人说晦气,偏叫贾宝玉领着紫鹃到自己的院子里对付一宿,第二日早早的就开了库房,从里面找出一张陈年黑檀的雕花大喜床,听说还是王夫人的陪嫁之一。
风水轮流转,当初紫鹃小产之后大家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宝玉还三天两头的去小西厢看看,现在......麝月都要看紫鹃的脸色。
贾母后来听说袭人小产的事儿,连个回音都没有,无论怎样,袭人还在她身边伺候过几年,便是紫鹃那个时候,她还叫鸳鸯去劝慰劝慰。看来,老太太是真不得意袭人这个丫头。
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上天注定似的,不过流言蜚语难免传出来,下人们议论纷纷,什么二太太苛刻寡情,所以才叫宝二爷连失两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还说见到那血水里是个成形的胎儿。
这怎么可能,袭人统共怀胎不到三个月,紫鹃更是刚有孕就出了事儿,所以成形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可下人们的嘴巴堵也堵不住,闹到最后,连贾政都惊动了,若不是看在大过年得份上,贾宝玉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
只说稻香村里,李纨下首位坐着李纹、李琦姐妹俩,旁边是李婶。
“纹儿,你当日看的清楚?宝姑娘确实没叫袭人去应门?”
李纹对这位接济她们娘三的堂姐不敢有隐瞒,“确实没有,是袭人自己不叫我们动弹,她披了二太太赏的大氅去开门,还不叫小丫头跟着。史大妹妹说要吃酒,屋子里乱哄哄的,谁也没去在意,等我们听到惨叫声,袭人已经倒在雪地上,血流了好些。”
李婶面色不虞的呵斥道:“吃酒,吃酒,我嘱咐了多少次,叫你们姐妹俩多在家看书练字,少去宝二爷的院子,你们就是不听看看人家邢大姑娘,和咱们一样是客居,人家怎么就没生事”
李琦年纪小,不大服气的顶撞道:“邢姐姐好多的活计要做,我们不是没请,是大太太不准罢了。”
“你还敢顶嘴,反了反了,去回屋子给我好好的抄写《女戒》,抄不完十遍不准吃饭”李婶气的浑身哆嗦。
李纨忙劝住:“婶子这是干什么?咱们家的姑娘又没做错,婶子看史家的姑娘,行为更出格,咱们家纹儿、琦儿和她一比,简直不知道好多少。”
“姑奶奶呦,咱们家要是也和国公府一样还说什么了,人家是世家小姐,做的事儿就是出格儿,有老太太疼着宠着,咱们家这俩呢,本就是死心眼儿,连人家做的套儿都没瞧出来。”
李纹见李纨不再说话,就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母亲:“娘,难道真的是有人害袭人?”
李婶还在生两个女儿的闷气,不肯吱声,李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李琦无奈,只好上前求饶:“娘,女儿保证再也不跟着她们胡闹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我一会儿就回去写《女戒》娘,你就说说,到底是谁在作怪,也叫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李婶有心点拨自己的女儿,将来孩子们出阁也不至于吃类似的大亏,可当着李纨的面儿,她这个长辈又不好太直接的说。
李纨还是偏向两个堂妹的,笑道:“你们只想想,这次去怡红院,是谁挑的头?谁奉承了袭人,叫袭人沾沾自喜,以为是整个怡红院的女主子,事情就真相大明喽”
李琦听的有点糊涂,“史大妹妹张罗着去宝玉表哥那里,可没人奉承过袭人啊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李纹忙摇头,醒悟道:“是了是了,是宝姐姐,整个屋子里只有她叫袭人嘀嘀咕咕,好像说什么安胎养身的话,难道是她?”
姐妹俩不敢相信的互视对方......
PS: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大封推,先发上来一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秘行武昌众人品鱼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秘行武昌众人品鱼(二更)
(大封推~~终于盼到了激动ing)
官道上行着一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人,打头的两个男子骑高头大马,一黑一白,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不同花色,却一样精致。剩下的都是黑衣黑靴的护卫,看起来不是什么公家的人,更像是普通的护院。
该是一个富贵人家出城返乡吧新年刚过,一些老家在京城,但是买卖生意在外地的客商都会赶着车马出城,各奔西东。虽天气依旧寒冷,只是越往南走,天越暖和,只要熬住了这最冷的时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显然,此行人的目的地不是富庶的江南,而是战事频繁的西南,因为他们到了金陵便坐船沿着长江直奔武昌,而不是接续南下。
二十来个人的小商队并不起眼,尤其是他们没带什么大箱子,一路上轻装上阵,加上坐骑是良驹宝马,船上的艄公也是当地有名的好手,很快,他们就将和自己同期从金陵出发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打头的年轻男子出手阔绰,常常打赏艄公,一靠岸就命手下护卫去当地最大的酒楼订饭菜,不过这伙人轻易不下船。
跑码头的人都知道,碰上这样一个大客户不容易,小心伺候好了将来还能有机会合作。艄公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又是鲜鱼又是河虾的供奉着,就想叫两个少爷心满意足。艄公的五个徒弟也暗自揣测,那船舱里好像坐着的是女眷,能有五六个,其中还有半大点的孩子。这些人是什么关系?真是越看越糊涂。
不到两日的工夫,船就到了武昌。
这里依山傍水,有天下江山第一楼,更有历世清净佛刹。到武昌,就不能不说到大名鼎鼎的武昌鱼,历代文人墨客对武昌鱼是倍加青睐,岑参曾经吟唱道:秋来倍忆武昌鱼,梦魂只在巴陵道。实乃人间绝句,后有东坡诗人赞道:长江绕廓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讲的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