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间意
那拉氏心下一沉,一方帕子被她绞得不成形。
乌雅氏!暂时不能出手了。看样子,在胤禛心中的地位还更进一步。
弘昀也安然无恙。
她却遭受胤禛的怀疑和冷落。
这一局,真是满盘皆输!
李氏五味陈杂地向清岚道了谢。
弘昀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庶额娘!”软软糯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亲昵。
钮祜禄氏亦满面和煦地向李氏和弘昀道了喜,对清岚柔柔地说了句“姐姐辛苦了!”便面带微笑地退到一边。
胤禛睇了钮祜禄氏一眼,这些日子,没有人造访过揽玉轩,只有钮祜禄氏去过两次,看起来倒像是个有心的。
九月底,康熙从草原回来,听到弘昀痊愈,龙心大悦,带进宫看了几回,也给了清岚丰厚的赏赐,德妃亦随着赏了不少。
但随着弘昀得了天花又痊愈,府里的气氛也微妙起来,李氏有时候看那拉氏的背影,也带了几分阴恻恻的味道。
☆、晖 殇
弘昀得了天花又痊愈,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随着康熙回京,被抱进宫了几回,直说是个有福的。
弘昀长得又讨喜,见人都笑得甜甜的,眼下瘦弱了不少,连康熙也怜惜了几句,赐了不少补品。
那拉氏听了之后,神色不由一沉。
这些日子,胤禛对她极是冷淡。
十月初一的晚上,胤禛照例来到那拉氏的正房,不久功夫就出来去了书房,面无表情。
其他人却看到,送出来的那拉氏脸色惨白,身形几乎站不稳。
半夜里,那拉氏去了弘晖的偏房,坐了大半夜,一直看着弘晖,嘴里喃喃道:“额娘就只剩下你了!”一面说,一面滴下泪来。
弘晖蓦地惊醒,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拉氏忙道:“是额娘!”压下哽咽的声音,强自正常道:“额娘今晚想和弘晖一起睡!”
弘晖疑惑:“额娘,你怎么了?”
那拉氏笑了笑:“无事。”故作轻松地上了床,紧紧地抱住弘晖。
弘晖也懂事地不再多问,向床里面移了移,躺在那拉氏的怀中,兀自疑惑着,不久就又睡熟了。
那拉氏却一直睁着眼到天明。
十五,胤禛还是会来那拉氏的房间,但她却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弘晖和贝勒府的脸面规矩而已。
秋日的午后,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揽玉轩院子里树上飘散下来片片树叶,打着旋慢慢地落下。
清岚坐在花架下看着下人们修剪花枝。
院门前冒出一个小脑袋,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向这边看。
清岚嘴角微微翘起,故作看不见,继续品茶看花。
弘昀撅了撅嘴,蹬蹬蹬地跑进院子,软软喊道:“庶额娘!”眼里流露出一丝委屈。
后面的一堆丫头婆子忙跟过来行礼。
清岚止不住一笑,将弘昀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虽然不喜欢他的额娘,但这个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这些日子,李氏给他好吃好喝地补着,终于有了先前圆润的影子。
弘昀忙偏过头,左躲右闪,小脸还是被捏的红扑扑的。不由控诉:“庶额娘!”
清岚抿嘴笑了,道:“庶额娘看看二阿哥吃胖了没有!”
弘昀吭哧吭哧地爬上清岚的腿,心满意足地坐在她的腿上,一五一十地说着今天师傅又让念了什么书,他能把小弓拉开之类的,挺了挺小胸脯,满是骄傲的样子。
清岚脸带笑意地听着,间或夸赞几句,弘昀更是起劲地讲下去。
弘昀自小便知道,他有好几个额娘,自然是亲生额娘最好,现在这个第二好的便是庶额娘。嫡额娘虽然看着很和气,可眼里的光芒总是让他有些畏惧,还把弘晖哥哥看得紧紧的,不让跟他一起玩。但额娘总是念叨着让他好好读书,明年进了上书房,一定要超过大哥之类的,让他很是迷茫。不过,他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庶额娘就会一直耐心地听他罗嗦,不会数落他,也不会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还会跟他一起讨论问题。
院子里阳光暖暖的,洋溢着小孩子特有的糯糯清亮的声音。花架下,一个秀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形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李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瞳孔猛然一缩,随即又挂了明媚的笑容:“乌雅妹妹!”
“额娘!”弘昀挥挥小手。
清岚将弘昀放下,福了礼。“李姐姐。”
“弘昀又来叨扰乌雅妹妹了!”李氏歉意地笑道。
弘昀自从病愈之后,常常在功课之后跑到揽玉轩,但十次里有八次都碰到清岚在睡觉。后来,他也摸清楚规律了,便在清岚午觉之后过来。
听着李氏言不由衷的话,清岚笑道:“二阿哥很可爱,也很懂事。”
李氏笑了笑:“明日姐姐要带着弘昀去庙里给他上香祈福,妹妹要不一起去?”
清岚还未开口,弘昀就赶紧道:“庶额娘一起去嘛!”
清岚摇头笑道:“妹妹不大爱出门,就不去了。”
李氏也不再多言,寒暄了几句,就拉着不情不愿的弘昀走了。
次日一早,禀报了那拉氏之后,李氏果然带着弘昀出门了。
但李氏回来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一夜辗转反侧,不曾入睡半刻。想起庙里德高主持的话,一阵恐惧涌上心头,浑身直颤。
这个孩子与你无缘!
李氏思前想后,不知这是否暗示着弘昀又会遭受不测。自此以后,便将弘昀看得更紧,身边大人,一刻不离。
十月二十五日,康熙派胤礽和胤祥阅永定河。三十日,是胤禛的生辰,各在京的兄弟聚集一团,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由于太子不在,众阿哥倒是不显拘束,着实喝了不少。连胤禛亦是带了微醺的醉意,被那拉氏搀扶着去内室休息。
天气渐渐地转凉,快到年底,各府之间均忙碌起来。但在上书房学习的众小阿哥们却依然得每日里早出晚归,一天也不曾耽搁。
天还没黑,清岚就早早的用过晚膳,要去休息。
今晚胤禛宿在钮祜禄氏处,每一两个月里胤禛总是会去她那里一次,不多,但也没有将她彻底忽视。钮祜禄氏也安安分分、和和气气的,配上她那稍显清秀的面容,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威胁性。
那拉氏却对这个钮祜禄氏有些上心,给她下了药后就更放心了,容貌一般,又不会诞下子嗣,不可能像乌雅氏那般得宠了。有时候也劝胤禛多去她那里几回,却被胤禛的目光看得说不下去了。
至于耿氏,是个胆小的人,胤禛同她说句话都会吓一跳,不怎么会引起别人的重视。
正要熄灯的时候,只听的门外小顺子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几乎是连人一阵风冲进了屋。
“进主子的屋怎么不通报一声?”宝絮竖眉道。
“大……大阿哥出事了!”小顺子喘着气嚷出了声。
还未待清岚再问,又一口气说下去;“大阿哥今日下学的早,就去马场练习骑射,结果不知怎的被马甩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至今昏迷不醒。太医说,怕是不行了!”说完,才狠狠地喘了几把。
“你说什么?”清岚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人,素来冷静内敛的她,此刻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清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话也不再多说一句,面色凝重的向正房快步走去。
正房院内灯火通明,人进进出出却悄然无声。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弥漫在院中。
清岚刚一进屋,便看到胤禛负手而立,盯向榻的方向,浑身萦绕着仿若地狱而来的阴冷的气息。
榻上的弘晖气若游丝,气息微弱地几乎探查不到。
那拉氏颓然坐在床边,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再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
李氏和随后到来的武氏、钮祜禄氏和耿氏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医们哆哆嗦嗦地小声商量,连连摇头叹气。
清岚“看”了弘晖的身体,脑内渗进大量的血,内脏也有破损的地方,身体已然败坏,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额头上一抹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阿玛……额娘……”极度虚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
那拉氏腾地直起身,连连喊道:“弘晖醒了!太医!太医!”眼里闪过一丝神采,也许……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被叫到贝勒府,刘致一上前把了脉,叹息一声,不过是回光返照。
那拉氏凄厉地哭喊出声:“弘晖!”
“额娘……别哭……”弘晖一开口说话,便引来一阵剧咳,咳得冷白的脸色都泛起淡淡的晕红,嘴角咳出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恍如桃花般妖艳触目。
“额娘在!”那拉氏攥紧了弘晖的手,颤抖地伸出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
“阿玛……”
胤禛浑身一颤,僵硬木然地走到床边,紧攥的拳头根根青筋分明,微微颤抖,一滴一滴血顺着左手指尖滴到地上。
“弘晖是不是……要死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那拉氏哽咽地喝道,“太医马上就会治好你,额娘还要等着你长大……”泣不成声。
“弘晖……不能再……孝顺……”又是一串剧烈的咳嗽,那拉氏的袖子上也溅了点点殷红。
“别说了……”那拉氏将弘晖冰凉的小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哀求道。
“阿玛……弘晖……”声音减低,几不可闻。
贴在那拉氏脸上的小手瞬间失去了力气。
“弘晖!”那拉氏撕心裂肺。
……
贝勒府上下挂上了白娟,这个新年,是在一阵低沉阴郁的气氛下渡过的。
胤禛除了进宫,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夜,灯也不点,浑身僵直冰冷,像极了一尊雕塑,谁人来也不见。
康熙知道后,深深地叹息一声,体贴地让他暂且不用上朝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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