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嫣
刚说完,季言之就意识到不妥,因为季言之发现老大娘, 包括赶着牛车的老大爷, 脸色都是一变。老大娘仿若戏精上身一般,一边抹着眼泪, 一边拿小眼睛瞄季言之。
“幺儿, 你莫非是伤到脑子了?”
老大娘说着话,见季言之没有反驳的意思, 就越说越觉得这样。随即就跟唱大戏一般,连哭带唱起来。
季言之只觉得脑门突突的疼,“阿娘, 你别吵。”
老大娘抹起了眼泪, 却道:“还记得俺是你阿娘, 脑袋瓜子没碰傻。”
季言之眼皮子顿时一跳,还没来不及接收原主记忆的他,顿时后悔喊了老大娘一句‘阿娘’,也不知道他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不。因为他冥冥之中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这回的处境会很不好。
季言之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老大娘看到他这样,赶紧关怀的问,“幺儿,你是不是还没缓过神,头还疼。”
季言之顺势点了点头,并问:“我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瞎逞能,跑去救刘村长家的孙女。”
说道这事儿,老大娘就来了气。明明是季老幺难得出一回好心,救了不知怎么掉河里的刘英子,结果村长家的那蛮牛一样的大儿子非要说季老幺耍流氓,就地抓了一块土坷垃,将她儿子打开了瓢儿。
当时那个血啊流了一地,以为杀了人的刘建国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好悬当过土郎中的老罗头在场,用洋火钳夹了一把烧火剩下的草木灰撒在了季老幺不断流血的脑门上。止住了血后又做主让害怕自己儿子背上杀人罪名的刘村子赶紧将牛车出借,并好心的驾着牛车往小镇卫生所赶。
这是老大娘转述的事情经过。
而在在老大娘转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季言之偷偷给自己喂下一颗能够帮助他完美融合原主记忆的记忆结晶体,然后装作头疼的样子,开始融合吸收原主的记忆。
其实…刘村长儿子说得没有错,原主季幺儿的的确确是想占刘村长孙女刘英子的便宜,这才偷偷尾随刘英子到了僻静处,结果便宜没占到,却碰到刘英子在河边捡螺蛳,一脚踩滑掉进了河里。
原主季老幺是个会水的,所以吼了一句有人落水后,就当仁不让的跳下河将刘英子给捞了起来。
先不说原主季老幺原先打的龌龊主意,单说他救人的举动还是挺值得让人赞扬的。
至于刘村长儿子为什么要说他救人不假,想占刘英子的便宜是真,这就要说季老幺救人之后的动作了。
季言之将人救起后,非要将手按在人家刘英子波|涛汹|涌的胸|脯|肉上,给人家刘英子‘挤’出喝进去的水。并且在刘英子已经幽幽有了转醒迹象的当口,非要说刘英子不行了,还说自己会一招救人的招数——人工呼吸。
他可以牺牲小我,给刘英子渡气,救活刘英子。扒拉完原主季老幺记忆的季言之,深深觉得原主季老幺是个人才。
在这样淳朴,谈恋爱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纯真七十年代,都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占女孩子的便宜,不是人才是什么。
也活该被刘大根当成流氓,挨了一块可以媲美砖头的土坷垃。
想到原主季老幺被打破头,昏迷之前的愤怒和一定要将刘英子玩弄后抛弃的恶毒想法,季言之难得的蹙起眉头。
这回他所取代的原主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啊。
所以他该庆幸,季老幺还没坏彻底,想的只是将刘英子玩弄后抛弃,而不是玩弄后卖到穷山沟沟里吗。
季言之心情骤然变得烦闷起来,原先冥冥之中很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他总觉得原主季老幺这个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
打个比方,如果他目前所处的世界,是以年代小甜饼文为主的话,那么原主季老幺就一定渣渣反派或者渣渣炮灰,而刘英子要吗是被原主季老幺祸害的女配,要吗就是摆脱人渣祸害努力向上的女主。
嗯,鉴于刘英子是村里一枝花,在大多数年代女主都是小清新女主胜在有气质的情况下,村里一枝花的刘英子多半是属于那种被人渣炮灰给霍霍了的悲惨女配。
这么分析出所谓剧情的季言之一时之间有些牙疼,他季大佬不做人渣,不是,是不做坏人好多年了,这冷不丁的成了一个差不多坏到骨子里,睚眦必报的坏人,季言之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儿不奇怪。
嗯。
好像他的主线任务是‘好好做人’来着。
季言之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还有主线任务这回事儿,因此他倒是将原先冥冥之中感应到的那分不好的感觉抛之脑后。季言之很随遇而安的卧倒在牛车上铺着的稻草上,并且在老大娘又迭声询问他是不是疼得脑袋发昏的头上,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却不想他点头‘承认’的举动,让老大娘有些慌张。
老大娘也就是白婶子,一听季言之‘承认’他脑袋儿疼得发昏,顿时迭声催促赶牛车的老罗头速度快点再快点。
老罗头被白婶子接连催促也不生气,反而很好脾气的回头笑道。
“宋根家的,这牛车速度就那样,俺即使想快,他也快不了啊。”
“俺家幺儿头昏。”白婶子嚷嚷道:“那大根下手这么狠,别以为他是刘大炮那个缺德鬼的儿子,俺就会放过他,要是俺幺儿有个好歹,俺非上公社告他们去。”
白婶子是红星生产大队隔壁红旗生产大队的人。原先红旗生产大队并不叫红旗生产大队,而是叫白家沟村,顾名思义,除了下放来农村搞建设,在当地安家落户的知青们外,村里人基本都是姓白。只是后来搞生产大队集体制,所以就把村名给改了。
红星生产大队也是如此,原先叫大坝村,后来白婶子生了季老幺后不久,就响应党大力建设农村的号召,就将村名给改成了红星生产大队。而身为村长的刘大炮,也一跃成了生产队队长。
白婶子是个苦命人,她早年丧夫,季老幺这倒霉孩子称得上是正宗的遗腹子。再加之他在灾荒年代,即使饿得手脚浮肿吐黄水,也是白白嫩嫩的,好像读书人一样。因此特别得白婶子的偏爱。反正就用白婶子的话来说就是,她家幺儿长得好,一看就是会有大出息的城里人。
原主季老幺到底有没有出息,红星生产大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并不知道。不过对原主季老幺普遍的认识,就是原主季老幺长得挺人模狗样儿的,人也温和有礼,倒是很认同白婶子对于原主季老幺的吹捧。
这不得不说原主季老幺会装,毕竟能掩盖住一肚子龌龊心思,让村里人普遍对他印象不错,不是一句心机深沉能够概括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季言之跑来取代他,原主季老幺打得报复刘大根一家的心思,必然会成功的。
而现在……
季言之想到原主季老幺在救起刘英子之时,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占了刘英子不少便宜,就觉得糊着草木灰的伤口又疼了。尼玛,倒灶的玩意儿,居然打着救人的名义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这不是逼着刘英子除了嫁给他之外,别无选择吗。
算了。别想了,等从镇上卫生所后回来再想这个问题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破相……
季言之在能做‘小白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愿意朝有疤型男方向发展。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庸俗。所以在进入小镇卫生所,卫生所的‘土’大夫给季言之开了一瓶包促进百种伤口创面痊愈的紫药水,并嘱咐他回去好好上‘药’,不要随便沾水的时候,季言之连黑线都来不及挂满额头,直接趁着跑去上厕所的空档,在充满异样味道的空间里,麻溜的往往嘴巴里塞了一颗味道就跟糖豆子一样,集美容健体为一体的美白塑体养颜丹,给自己好好‘疗疗伤’,并且强|健一下|体魄。
第384章 第四十八个故事
此时的年份是1970年。春节刚过, 一场细雨滋润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老罗头赶着牛车, 载着脑袋被开了瓢儿,去了镇上卫生所却被‘打发’了一瓶紫药水, 让其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的季言之以及白婶子往红星生产大队回。
牛车上, 白婶子又跟戏精上身一样,不住的抹眼泪儿。并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刘大炮这个生产队大队长太欺负贫下阶级老百姓,这回不好好给补偿,一定要上城里告他去。
絮絮叨叨的, 就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季言之倒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产生, 反而随着白婶子话语不住的点头,就好像白婶子的话是至理名言一样。
就这样,在白大婶絮絮叨叨的话语下, 牛车终于赶在天黑之前, 慢悠悠的回了红星生产队。牛车刚一进村,就有相熟好事者围了上来, 热切的询问白大婶她家老幺儿的情况怎么样。
季言之此时正好窝在牛车上的稻草垫子上呼呼大睡, 完美的错过了白大婶就跟活似他已经重伤未愈,即将不久于人世一样儿, 开始不停的抹眼泪儿,一边说刘大炮一家子横行霸道,欺负英烈遗孀;一边又指着牛车上呼呼大睡的季言之说碗口大的疤儿镇上卫生所都不随意的医治, 只说回来好生的养着, 又问跑来了解情况的刘大炮家那口子, 打算怎么赔偿。
不管原主季老幺抱着何种心思救人,但他跳水救人是一个事实。在红星生产队的队员们眼中,刘大炮的儿子,刘英子大伯刘大根用一块土坷垃把人脑袋都开了瓢儿,有点儿恩将仇恨的味道。
所以白婶子索要赔偿的要求,在围上来询问情况的红星生产队队员们看来很正常。
刘大炮家那口子苦哈哈的道:“妹子,俺家大根儿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看到你家老幺儿有轻薄英子的迹象,一时有些情急,所以才做出了没脑子的事情来。”
“哟,赶紧大队长夫人也知道你家大根儿做的事情没脑子啊,早知道你家一窝子都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俺家老幺儿就不该看到英子落水去救人。”
说道这儿,白婶子变得更加振振有词起来。
“俺家老幺儿是救人,队上来的知青们也说了,必要之时采取那什么‘人工呼吸’是必要的救人措施。明明是救人,你家大根儿偏偏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大根儿是真心疼爱他这位爹妈都早死的侄女儿,知道的谁不知道他心里是咋个想的……”
一旁越听觉得白婶子说得好有道理的队员们赶紧追问:“大根儿的心里是咋个想的,白婶子你倒是快说啊!”
白婶子带着一串儿冷笑道:“不是俺瞎吹牛,俺老幺儿这回相貌十里八村都难得找出来。说来,就是县城出生的媳妇儿都讨得来。刘大根儿咋个想的,还不是老幺儿救人的时候免不得挨着英子几下,刘大根儿就想以流氓罪的名头,陷害俺家老幺儿。”
白婶子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顿时拍着大腿,哭天抹地了起来。
“苍天哟,你咋就这么不开眼啊,咋就让这等子专门欺压贫民老百姓,想扣帽子就扣帽子的人当上大队长,这不是把俺们这些贫民老百姓把死里逼吗。”
刘大炮家那口子,可被白婶子这样的骚操作弄得都有些傻眼。
她暗骂一句不省心的大儿子,闯祸时有他,可现在轮到他赔礼道歉了倒缩起了边边,让自从小儿子没了后就偏疼大儿子的刘大炮家那口子——王大娘心中窝火得很。
按照白婶子这样又哭又闹,只怕一只会下鸡蛋的芦花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想到家里那只会下蛋的芦花鸡,王大娘心中就一阵阵心疼。
可再心疼,也要按照家里头的当家人暗中交待的那样,将家里那只会下蛋的芦花鸡舍了,尽早解决事情。不然凭借着白婶子那张嘴,以及红旗生产队那一窝子一致排外,最喜欢帮着外嫁女斗乡里乡亲的尿性,家里老大想给救了孙女的人按上流氓罪的忘恩负义举动,怕是要十里八乡的传开了。
心疼坏了的王大娘连连告罪,配上一只贼会下蛋的老芦花鸡外带一只打鸣儿十分响的大红公鸡,并让刘大根随后登门亲自给季老幺赔罪,这才打消白婶子明儿准备回红旗生产队找白家那一窝子告罪的念头。
王大娘忍着心疼,又陪着笑脸,目送白婶子吆喝老罗头帮忙将还在呼呼大睡的季言之搀扶回位于生产队小山坳底下吊脚木楼里,确定白婶子没有再闹的意思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回去指着刘二根媳妇骂娘,宣泄被白婶子‘坑’出来的一肚子邪火。
刘二根媳妇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瞅着王大娘这老太婆不朝着闯出祸事的刘大根发火,反而朝着她这个也姓白的二媳妇骂娘,顿时和着王大娘对骂起来。
或许姓白的都能言善道吧。
反正这一场对骂,回家主动挑事儿的王大娘根本就没讨得了好。不光没能吵赢刘二根媳妇——白二嫂不说,还被她家老头子刘大炮|骂了一顿,问她是不是闲饭吃多了,没事就在家里挑事。
这一下可把王大娘委屈得,连最得她的意的大儿媳妇罗大嫂跑到她跟前献殷勤,说王大娘为了刘大根受罪,也没让王大娘舒心,反而憋着一股子气,只觉得刘英子是个讨账鬼,小时候克死双亲,长大后又克着帮她出头大伯。
什么时候不好捡螺蛳,偏偏今天儿,还一个人走到平时根本没什么队员走动的浅水湾,就算掉下去没人救,那也是她活该。
这样想着的王大娘愤愤不平的骂出了声,顿时让刘英子红了眼眶。
她张张嘴,想说浅水湾的螺蛳多,她之所以去那儿捡螺蛳是大伯家的两个牙娃子闹着要吃。可想着王大娘现在在气头上,她这么说讨不了不好不说,反而会惹得罗大嫂更加嫌弃,只能将委屈都咽下,不敢吭声。
罗大嫂瞄了一眼刘英子心中冷笑。
“阿娘,大根还在俺娘家躲着呢,你看咱家赔了一只老芦花鸡,一只红冠子贼亮的大红公鸡这才将事儿给磨平,也怪英子不小心,怎么摸着摸着螺蛳就掉进河里,幸好那季老幺闲逛到了浅水湾,不然英子可就……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不过那季老幺早就那么合适,就去了浅水湾?”罗大嫂不愧为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长舌妇,连亲侄女儿都开始编排起来。“莫非,英子和那季老幺约好了?”
罗大嫂只差没明说刘英子和季言之勾结起来合谋坑自家人的话语,可把刘英子气得险些落下泪来。
“大嫂你说的什么话,大队上的队员们基本都知道浅水湾的螺蛳多,许是季老幺也去摸螺蛳呢。怎么我们一前一后走着,又没同路,到你嘴巴里就成了腌臜话儿。”
这时候,白二嫂凉凉的附和道:“腌臜之人说的自然都是腌臜话。怕是大伯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用土坷垃将人脑袋打得头破血流。可怜阿娘受了一肚子闲气回来冲着我这个小娘养的,活该受气的二媳妇发火。大伯哥倒好,躲到大嫂的娘家去了,可真能够当家立户的好儿子啊。”
一旁默默抽着旱烟子的刘大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也许是这回二媳妇说得在理,刘大炮也觉得大儿子躲着让自己老子娘出面的举动有点儿那啥……
“老大媳妇,你明儿回娘家把老大叫回来,然后亲自登老季家的门给人赔礼道歉去。”
罗大嫂有些迟疑的开口:“阿娘…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吗。这两只鸡都陪了,还要大根去给人道歉?”
刘大炮可被罗大嫂给气得差点倒头仰。
和着他们做父母的就活该给闯祸的儿砸出面给人赔尽笑脸,他就该面都不露,连歉也不道?
他年轻之时正逢打仗,好歹给抗日的革命党领过路,不算一个孬货,怎么到了他大儿子这儿就……
暴脾气上来的刘大炮赶紧警告大儿媳妇,告诉她最好明天就叫刘大根回来,如果刘大根明儿不愿意回来,明儿就不用回来了。
“大根连道歉的责任也不敢承担的话,明儿就分家。”
一听这话,白二嫂眼前就是一亮,连刘二根跟她连打眼色也丝毫不顾及,很是喜上眉梢的说:“大伯哥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应该不会那么没担当的。”
刘大炮家明儿找刘大根回来,然后亲登老季家门,亲自道歉的事儿算上定下了基调。自认明儿刘大炮回来,‘季老幺好心救人,结果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刘大炮心情放松的回房歇下。却不知他的老婆子王大娘以及大儿媳妇罗大嫂,都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刘大根长着那二两肉,又有狗蛋、臭蛋两个儿子,很确定是大老爷们。而担当嘛,有是有,不过却没放在正应对做的事情上。
再加上刘大根的耳根子其实十分的软,被罗大嫂的娘家人三言两语的一说,就决定死也不道歉,而且还要想招儿将季老幺不是救人而是耍流氓的事儿变成铁板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