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嫣
被家里人打发来季家送东西,准备让能跟革委会的小头目攀上关系的季言之能网开一面,帮着刘大根说说情,让刘大根早日被放回来的刘英子捏着鼻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着呛出来的刺鼻辣味儿散了,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喊了一句白婶子。
白婶子可没想到刘英子会登门,毕竟季言之上一刻还公开否决了刘大炮说两家是在议亲的事情。她还没问老幺儿是咋想的,刘英子就登门了,可真是让白婶子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儿的态度来对待刘英子。
好在白婶子不愧为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泼辣角色,很快就回过神,故作诧异的开口:“这不是英子吗?怎么想到登俺家的大门了。快回去,免得你出什么意外,咱家老幺儿又被赖上一个耍流氓的罪名。”
刘英子长得盘条靓顺,做事情又勤快认真,即使家里的大伯娘不太待见她,也只敢口头上弯酸她几句而已,哪经历过白婶子这样口头上的嫌弃挤兑,一时之间那张因为风吹日晒却依然透着呈现健康色泽的脸蛋儿,浮现出很明显的难堪之色。
刘英子很想扭头就走,但转念想起因为大伯被带走,而显得气氛特别低迷的家,又想到意识到了什么,显得格外不安,甚至在嚎嚎大哭的侄儿以及难得对大伯娘拉下来,拿着大扫帚要把大伯娘扫地出门赶回娘家的奶奶,刘英子到底克制住了自己想走的冲动。
刘英子咬着唇瓣,几乎带着哭腔的道:“婶子,阿奶让我送些鸡蛋过来,给老幺哥补补身子。”
看在那一篮子鸡蛋的份上,白婶子没有再给刘英子摆脸色,甚至想到刘大炮有意将刘英子嫁给季老幺,刘英子好歹也是红星生产队难得一见做事勤快,读过一段时间书的好姑娘,就让刘英子进了家门。
“哎哟,你家阿奶真是太客气了。”
白婶子眉开眼笑的接过篮子。略微一扫就对篮子里鸡蛋有了大概数的白婶子,笑意更深的朝着厨房里忙碌做饭的季言之吼道:“老幺儿,再烙些鸡蛋杂粮饼。英子来了。”
第387章 第四十八个故事
厨房里忙碌的季言之‘嗯’了一声, 便开始打鸡蛋和面,开始烙鸡蛋杂粮饼。院子里的刘英子‘看’到居然是季言之这个男人做饭的时候, 不免有些诧异。
“老幺哥,会做饭?”
白婶子眉笑眼开的道:“可不是。俺家老幺儿啊,不光会做饭,就是抓鱼…也是一把好手。”
莫名想到季老幺就是打着捞鱼给他的熬汤的名义去了那浅水湾,以至于招来横祸, 差点进了农场接受劳动|改|造教育,白婶子的嘴巴顿时下拉了至少五的幅度。
那满嘴巴胡咧咧的刘大根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当生产队大队长的爹吗, 等下回队上公开选举队长, 她准投孙得胜一票。免得再遇到这种糟心的事儿。
心中这么想的白婶子对刘英子的热情又小了起来。不过她留了刘英子吃饭, 因此面上便没怎么摆出来, 仍然算是有礼貌的招呼刘英子随便坐。
问题是刘英子自从双亲出意外死了后,就跟着爷奶过活。虽说刘大炮和王大娘对刘英子还将就,但得罗大嫂时不时的‘提醒’, 刘英子从来很清醒的认知自己是寄人篱下。这就造就了她看似腼腆却习惯多思多想, 外加敏感有点儿神经质。
白婶子虽说没有表现出来她的不喜, 依然还算热情的招待刘英子,但刘英子还是敏锐的感觉出了白婶子深藏着的那分不喜。
刘英子心情有些低落。她隐隐觉得白婶子不该这样对她的。特别是季言之端着烙的杂粮鸡蛋饼出来, 连话也不想跟她说,直接揣上两张饼,给白婶子说了一句他去山上转悠就出了门的时候, 那种冥冥之中不该如此的预感更加强烈。
刘英子有些局促的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婶子, 俺该回去了。”
白婶子哎了一声, 随即想想,却将杂粮鸡蛋饼往刘英子的手中强塞了两块。
“英子啊,俺家老幺儿一直有中午在山上转悠顺便吃饭的习惯,你也别往心情去。至于你阿爷说的亲事,婶子感觉得出来,你不太看得上俺家老幺儿,认为他成天游手好闲的,跟二流子没什么两样儿。所以啊,就跟老幺儿说的那样,他啊,配不上身为生产队大队长孙女的你。”
刘英子只觉得自己整天脸都臊得慌,有心想利一下嘴吧,但自小被大伯娘磋磨得口笨舌拙的嘴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拿着白大婶给的那两块鸡蛋杂粮饼,好像夺门而逃一般跑离了老季家。
不提刘英子回家一问三摇头后,又引发的新一轮关于刘大炮家的‘家庭战争’。且说季言之上山转悠了一圈,便往家里拎回来一溜儿的野鸡野兔。
“哎哟,这么一长溜栓在一起的野味儿,老幺儿你是咋弄的。”
白婶子上一刻还目瞪口呆的看着堆了一个小土包子的野味儿,下一刻就麻溜的跳起来将院门给从里紧紧的锁了。
季言之对于白婶子护食的举动没有说啥,只是在白婶子帮着收拾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准备给今天新认的哥送几只野味儿,顺便问问镇上有没有招临时工的工作,要是没,处好关系也是有好处的。”
想到三言两语就被季言之忽悠住,差点和季言之当场拜了把子、外号彪三哥的小头目,白婶子一拍大腿,无比赞同的道。“老幺儿你说得对,这感情是得经常联络。”
当下也不多言论了,而是帮着季言之,将一大堆的山货野味儿赶紧收拾出来。
猎的野兔野鸡都被扒了皮,一半抹上盐挂到地窖上空特意多留出来的一根圆木上风干,留着慢慢吃。一半儿放篮子用绳子栓着,吊在、打在院子西角的井里。等着明儿季言之去县城的时候,给彪三哥送去。
做完这些,季言之又开始硝野兔皮。
白婶子年轻的时候很苦,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后,又遇到中年丧子的痛,以至于到了现如今落下了老寒腿儿的毛病。老寒腿顾名思义,就是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双腿就特别的难受。
而治疗老寒腿的药暂时还差几味,其中一味药材还只生长在严寒冬季的时候。季言之先前上山,已经确定了红旗生产大队所属山头里有那味药材,所以季言之便打算先做几双护膝,给白婶子先备着,好提前腾出来时间来安排。
季言之打算等到冬季来临,大雪封山的时候,进山去寻那位药材,给白婶子配置可以治疗老寒腿儿的药。毕竟他这个妈这么护着儿子,不管儿子说什么都坚定不移,将心比心季言之自然也希望白婶子好好的。
晚上的时候,吃的晚饭是杂粮窝窝头配玉米渣子粥,而菜则是一大盘清洗得干干净净,佐以超辣的辣椒以及酸脆的泡笋子炒的一大盘野鸡杂。
还有收拾出来的多余鸡杂兔杂,天色擦黑的时候,季言之听从了白婶子的吩咐,给村里的土郎中,孤寡老人一个的老罗头送了一些去。
“叔,俺娘让你明儿来俺家吃饭。”
季言之笑嘻嘻的跟老罗头开起了玩笑儿:“你老可别答应了,到时又反悔放鸽子啊。”
老罗头现在心情显然极好,见季言之居然有心跟他开玩笑,立马也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明儿去你家吃饭行啊,只要你别再因为村里说闲话的人给俺甩脸子就成。”
这时候季言之才恍恍惚惚的想到,老罗头对于白婶子一直都有那个意思,而白婶子也是一样。不过碍于原主季老幺反感老罗头想做他的便宜爹这点,所以平日里都没什么交际。
今儿晚上白婶子不自己来,却使唤季言之来给老罗头送些野味的下水,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没想到自己刚来这方位面世界的第二天,就面临嫁妈的问题,季言之抹了一把脸,深沉的开口道:“罗叔,以前是我这个当侄儿的不懂事,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却没想过阿娘的不容易。阿娘她辛辛苦苦的拉扯我和大哥长大,要是没事罗叔你的帮助,阿娘和我的日子怕是要比现在过得还要苦上一百遍。就好比当初,要不是有罗叔你帮忙,大哥怕也进不了部队当兵。”
老罗头拿着旱烟锅子的手,忍不住一哆嗦。
“你…老幺儿,你想…明白了?”
季言之深沉的点头:“可不是想明白了吗。所以,罗叔你放心,以后老幺儿拿你当亲爹来孝敬。”
还是那句话,季言之从来不觉得身为寡妇的白婶子再嫁有什么不对。
他从出生就没见过只存在于他阿娘平日里用来挤兑人时,才会略微提一下的亲爹,所以季言之对于拿很早就暗地里‘帮衬’白婶子养孩子的老罗头叫爹这回事,季言之根本没啥抵触的心思。反正按照老罗头平日里的一些做法,只怕是亲爹也赶不上。
季言之揉了一把脸,再三给激动坏了的老罗头解释自己并没有说假话糊弄他这个老东西,这才得以脱身,从老罗头家出来。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从老罗头家回季家的那条路属于没多少人走动,很僻静的小径。因此走到半道儿的时候,季言之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传来,无疑是诧异的。
当然凭借着季言之的尿性,微微的诧异过后无疑却是玩味儿的。
季言之跑来老罗头家送东西的行为并不隐晦,那时天还未完全擦黑,也是有习惯给自己小家干晚活儿的队员看到。
原主季老幺这家伙,别看长得白白净净,想占人家姑娘便宜的时候花招儿百出,但其实有个也算不少人知道的弱者,那就是怕鬼。
特别是夜间莫名传来的嘤嘤嘤,原主季老幺首先想到的不是那些比较香|艳的故事,而是传说中会吃人的恶鬼终于盯上他了。
至于季言之,不好意思,第一个世界就是直面会吃人心扒人皮的画皮世界,因此他根本就不虚。反而在嘤嘤嘤隐隐约约又传来时,露出格外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嘴巴里呢喃着这样的话语,季言之一边往传来女鬼‘嘤嘤嘤’哭声的路旁小树林走去,一边摸出几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在靠近那地方的时候,直接就将手中把玩着的手术刀飞射而出,恰好就将扮作女鬼吓人的刘兰子手腕脚跟射了一个对穿。
这下子,刘兰子嘤嘤哭声直接就变成了惨叫声。
不过她只惨叫了一声,就被季言之手脚利落的强行卸了下巴。
“刘兰子?刘二根本该在镇上读书的闺女?”
季言之蹲在刘兰子的面前,那双长在原主身上是闪烁着阴邪晦暗,从了季大佬灵魂加载却是波光潋滟,好不缱绻的桃花眼中浮现出刺骨的寒意。
季言之在无声的威胁刘兰子最好老实一点儿,不然他会直接结果她,让她变成深埋在小树林中的一具冰冷尸体。
刘兰子明显感觉到了季言之所传达的无声威胁。
她不明白,记忆中对所有红星生产队的人温和有礼,却将刘英子往死里践踏的男人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气势。就算他最后他靠着他那个抛弃妻儿假死另娶他人的爹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的时候,也是没有这种气势的,如今怎么……
不。他绝对不是季老幺。
如果是季老幺的话,一直对她有痴恋,甚至不惜将刘英子当成替身,在得到她之后因为她随意的一句话,就把刘英子送给地痞流氓玩弄,让刘英子成功以不堪受辱自杀的方式成功让出首富夫人位置的季老幺,是不会这么对待他的。
而且他还不怕鬼……
明明耳鬓厮磨的时候,季老幺说过他平生唯一怕的就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遇到会发出‘嘤嘤’哭声的鬼。
意识到什么的刘兰子惊惶万分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她下巴没有被强行卸了,还能说出话来的话,绝对会揭露‘季言之是占了季老幺身体的恶鬼’的事情。可惜她的下巴被强行的卸了,根本说不出来话。而季言之这么做很明显就是不想听一见就知道是重生女的刘兰子说废话。
季言之想起他曾经当过老马尔福的事情,所以他干脆从系统空间里翻找出了一瓶蕴含魔力的魔药,喝了下去,然后强行对着刘兰子使用摄魂取念。至于强行被他使用了摄魂取念的刘兰子会不会因为大脑遭受不属于这个世界力量的攻击从而受损,变成白痴,就不在季言之考虑范围了。
毕竟季言之又不是傻瓜笨蛋,怎么看不出来刘兰子对他,或者是对原主季老幺有企图呢。而且季言之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抱着从身为重生女的刘兰子那儿,侧面了解原来剧情的念头。
第388章 第四十八个故事
这是一个渣中自有渣中手的故事。
时间追溯到刚刚建国的那会儿, 季老幺的生父季志远是十里八乡都难得一见的俊俏人。每个见到他的乡亲父老都说季志远根本就不像土坑里刨食的。
事实上季志远的确不是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庄稼汉子。解放前,他在一家地主大户里当账房先生, 颇得地主老爷看重,算是当地都难得一见的体面人。
只不过新华夏一建国,一掀起解放惨遭资本家地主剥削的全国劳苦工薪阶级和贫民老百姓后,季志远只能带着年轻时候也是村里一枝花的白婶子,回到老家红星生产大队的前身大坝村务农民。
季志远不愧拥有‘志远’之名, 他不甘心以后的日子就这么平庸甚至窘困下去,就和白婶子商量要出去讨生活。那时候出门并不像现在这样需要大队上开证明, 要带足粮票什么的。
而解放前做过大户人家丫鬟的白婶子其实对于目前的生活也有点儿不习惯, 所以她很支持季志远出去讨生活的主意。而且为了支持丈夫, 白婶子甚至当掉了她当丫鬟时候, 伺候的小姐临随父母远渡海外之前赠送给她的一副珠宝首饰中的一対珍珠耳环,给季志远当盘缠。
白婶子是在季志远拿着盘缠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
就在白婶子满心期盼生下孩子, 给据说已经赚到钱不日就要归家的季志远一个惊喜的时候, 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被人带了回来。季志远回家之时乘坐的那辆客车因为开车司机不谨慎的缘故遭遇了翻车, 连司机带一车的乘客全都一头栽进了山沟里,最后连车带人一起炸了个尸骨无存。
当地的政府将这归纳为特|务的又一次猖獗活动, 毕竟新华夏刚刚建国到未来的几十年间,特|务都异常的猖獗,只要有一点点可疑的迹象, 都要被当成可能潜伏着的特|务分子被请去华夏政府历来最神秘的部门——有关部门坐一坐。
当地政府这么一说, 别管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 反正所有‘受害者’家属都信了,包括白婶子。
那时候季老幺刚刚出生,嗷嗷待哺又长得白白嫩嫩的幼子勉强抚慰了白婶子的心伤,再加上隶属当地政府的客运部也赔偿了几十块钱,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过了几年,地道土郎中一个的老罗头跑来了大坝村居住,因为不知怎么和成了寡妇的白婶子看对了眼,就一直住在大坝村也不挪窝。
这是故事开头的前景,结合季言之从刘兰子脑中得到的记忆来看,当时准备回乡跟白婶子谈离婚事宜的季志远当时并没有坐上那辆通往地狱的客车。
季志远因为私事耽误,买了票后却在城里多耽误了一天,算是幸运的逃过一劫。
不过等他第二天从大家伙儿口中得出昨天该他也乘坐的那辆客车发生了啥事,而客运部又是根据买票存根确定的死亡名单,季志远的歪心思一下子就钻了出来。
他回家本来就打着要和家里上不了台面的黄脸婆离婚,然后娶他在城里幸运认识的首长千金,如今家里的黄脸婆多半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季志远干脆也就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另外办了一个身份证明回到了城里和幸运认识的首长千金结婚。
那个年代,人口普查的工作并不是很到位,户籍管理也有点儿混乱,再加上又有首长千金的面子在里面,所以很轻易的就让季志远改头换面。
而这一改头换面另娶他人就是差不多二十三年过去,季志远和首长千金所生的儿子因为一场寻常的打架斗殴死亡后,已经利用首长家的关系坐到了高位,而且首长家因为这场并没有怎么过去的浩劫倒台,自觉无人压制又苦恼没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的季志远这时候想到了老家白婶子所生的季老大。
于是季志远便派人回来准备找季老大‘认祖归宗’,结果季老大早就战死沙场,好在当年白婶子还生了一个他并不知道的季老幺,因此季老幺便得以鲤鱼跃龙门,身份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彼时刘英子因为迫于流言蜚语,刚刚嫁给了季老幺。
其实刘兰子脑中关于刘英子是她的替身,是季老幺当初爱而不得她所以找的替身的思想只是刘兰子的臆想罢了。
从季言之融合的原主季老幺记忆来看,根本就没有这回儿事。
即便刘兰子和刘英子相貌相似了将近五成,刘兰子也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村里一枝花,但她本身因为能上学读书的关系,十分的高傲。
特别是面对季老幺这个寡妇娘辛苦拉扯长大,还肆意挥霍大哥战死沙场得来的抚恤金的家伙,那更是从鼻孔里看人,从头到尾都明明白白写着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