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茶茶酱
“吾名为哈桑·萨巴赫。”他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空洞双目向我看来,“……是李书文穿凿附会,以为吾名为王哈桑,所以误导了你。”
“哦,好。”我砸吧了一下嘴,“那我直接叫你爷爷好了。”
王哈桑:……唉,随便你怎么叫吧。
“我在你身上看出了成为兽的可能性。”他用和普奇一般无二的声音宣判,“当你所追随的人类恶被打倒后,你就会是下一个人类恶。这样的可能性,我绝不会放任留在世间。”
冠位暗杀者,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高高举起他的断罪之刃!
“无死则无生,有死方得生,你还不配我报上名号。”
遥遥地,钟声响了。
“聆听吧,晚钟已揭示汝之名讳——恩里克·普奇,悲哀的恶人,自以为正确的傲慢之徒,今日便由我夺取你的这份恶之恩惠!”
——Azrael!
死告天使!!!
悠远的钟声响彻蓝海,没人能看清那一斩,也没人能分辨出何时大剑挥起,在海边的飞鸟被惊起的那一瞬,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身穿粗布衣袍的普通老人从蓝色火焰中缓缓走出,手中的大剑化为一缕青烟消散。而恩里克·普奇半跪在地面上,身上的高领长袍已经被血染透,在被撕裂的后肩上,一片带有星星胎记的皮肤皱缩,崩解,然后被燃起的火焰焚成焦黑。
“噗通”
普奇倒下了,永远也无法再次站起。
“勇者们。”将真容重新隐藏在普通老者躯体内的王哈桑脚下飘起浓烟,“继续收集‘神圣遗体’吧。那是打倒人类恶的关键,也是叩响天堂之门的钥匙。”
他的身影在浓烟中渐渐飘散,我上前快走几步,大声问:“爷爷!我师父他现在还好吗?”
“李书文有要事解决,现在的他已动身赶赴东京。”山中老人留下最后的口信,“他让我告诉空条徐伦,1999年消失的那个人正是他的御主,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在世间只有他一人。想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就前往东京的新宿吧。”
王哈桑随着烟雾消散在风中。
而他留下的话不亚于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不少人头上。
“——1999年,消失的人?”
我的手心沁出了汗。玛修茫然地看向我,而我看向了垂下头沉思着什么的42岁的承太郎,还有缓缓蹲下身的徐伦。
“这个发着光的,应该就是你们说的‘神圣遗体’吧。”她从闪烁光芒的地面下伸手挖出了一个发光的花卷,“你们收集到多少个了?”
“加上你手上的这个,是7个。”17岁的承太郎说,“喂,你该不会是想要去新宿吧?”
“那当然了。”徐伦偏过头,随意地将“神圣遗体”掷向承太郎,“老爸,你呢?”
42岁的承太郎没有丝毫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啧。”17岁的承太郎不爽地走向我,“那就让他们两个走吧,我们前往下一个出现‘异变’的时空。”
徐伦伸手把我拉住了。
“立香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她坚定道,“没得商量。”
我被她这一下搞得有些懵:“可,可是——”
“我们这是要去寻找我那消失的妈妈。”徐伦在我耳边低声道,“如果我们真的把她找回来了,你修复完人理之后高高兴兴地来美国找我们,结果一看,空条家已经有女主人了!这多憋气?你难道就想坦然接受?”
我:“……不是,徐伦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我怎么觉得你在帮着我对付你亲妈呢?”
徐伦没回答,而是向我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
17岁的承太郎脸色黑得能滴出墨。他迈着重重的脚步先去把1999年和2001年的承太郎们赶回去:“就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年代的事情吧,你们别掺和了。”
我稀里糊涂地被徐伦推着重新塞进小轿车,JOJO和伙伴们钻进了乌龟,42岁的承太郎重新发动了汽车,现在占据副驾驶座的是脸很臭的17岁的承太郎。
我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奇妙到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我这是带着男朋友,一起帮未婚夫找他前妻?”我轻轻问玛修。
玛修:“……好像是的呢,前辈。”
徐伦笑嘻嘻地勾住我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啦。对了,立香你在2012年的时候是不是还在上初中?”
我懵懵地点头:“嗯。”
“太好了,我想去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徐伦挥了挥胳膊,“喂,老爸!打开电台继续放歌吧,你不觉得今天格外值得庆贺吗?”
承太郎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摁下了车载收音机的开关。
“……顺便一问。”他说,“普奇的尸体最后是谁处理的?”
17岁的承太郎:“我把他扔海里去了。”
42岁的承太郎:“嗯,也好。”
小轿车沿着公路离开了绿海豚监狱,把这座孤悬海上的建筑抛在了身后,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第163章
我不知道SPW财团是通过什么方法把我们这群来自不同时空的人还有一只乌龟顺利完整地从奥兰多运到东京的,至少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窗外就是熟悉的羽田国际机场了。
“东京!”我在这漫长的人理修复之旅中,头一回有了点回家的感觉,“玛修,这应该是你第一回 来到东京吧?”
粉色头发的亚从者少女靠着窗口,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广阔停机坪上穿梭的接驳车。徐伦从瞌睡中被我戳醒,她摘下眼罩,迷迷糊糊地问:“到了?”
“到了。”她老爸解开了安全带,“走吧,接我们的车已经在机场门口了。我们走快速通道出去。”
鬼知道SPW财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几个人分别是明面上已经死亡的美国囚犯,从2016年穿越来的没护照的未成年女子高中生,在南极长大的人造人少女,从1988年穿越来的无敌男子高中生还有一个拿着一乌龟人的单亲爸爸,海关像是什么也没发觉一样,抬头扫了我们一眼就挥手让过了。
“说实话,当初我也想过迦勒底到底是怎么把我从日本运到南极去的。”我们坐上SPW财团安排的车之后,我深沉道,“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这算是拐卖未成年。”
奥尔加玛丽保持了宝贵的沉默。
从羽田机场到新宿路程并不短,我在路上叽叽喳喳地为徐伦和玛修指出我熟悉的地标。
“新宿在北边,我家在秋叶原那里,是在东边,刚才我们经过的是涩谷——哦,玛修,徐伦,你们看!那里是代代木公园,我们中学的时候到这里来参加过活动!再往前就是新宿御苑了,右手边再过去几条街是东京体育馆,它和总是举办演唱会的东京巨蛋和武道馆可不一样,以前穗乃果学姐她们在武道馆开演唱会的时候据说有好多外国粉丝走错了呢!”
承太郎坐在我旁边,也顺着我的手指方向转头望着窗外。这个东京和他记忆中的东京已经大不相同,他认真地听着,我转头短暂一瞥,突然发现他和旁边同样望着窗外的徐伦惊人地相似。无论是混血儿深邃的面部轮廓,还是同样微微蹙眉的神情,我突然忘了刚才该说什么。
看着这两个空条同时疑惑地向我望来,我眨眨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真幸福啊。”
他们很同步地皱眉抬眼,我被这个相似性逗笑了,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哦,对,马上你们就可以看到歌舞伎町了——”
“什么幸福?”徐伦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你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转过头看着红灯变绿,行人们步履匆匆地走向马路另一端:“我当然很幸福啊,我一直很幸福。只是,刚才看到你和承太郎,我突然就觉得能够和你们两个成为一家人的空条太太应该是个超级幸福的人吧。”
承太郎不容置疑地说:“你以后也会是空条太太的。”
徐伦捏住鼻子假装呕吐:“好好好,唉,我真没想到你17岁的时候这么能说会道。”
空条先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摁着眉心似乎在闷闷地笑。
我们入住的是希尔顿酒店。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住进这么高档的地方。由于徐伦和玛修都拉着我的胳膊不肯撒开,所以我们三个被安排进了一个有着超大床铺的套房,两位空条先生一人一屋,就在我们隔壁。
在酒店简单休整过后,我们必须要出发寻找李书文了。迦勒底在这方面提供了非常有力的支持,他们一直在持续追踪李书文的灵基。
但非常不妙的是,罗曼医生说,李书文现在的位置,正是全世界最繁忙的、每日使用人次世界第一的、拥有200个出口的——新宿站。
我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简直要晕过去。
“这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叫道,“师父明明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跑到这种地方去啊!”
“说明新宿站有异变,而且还是令人不容小觑的异变。一旦发生波折,那影响到的普通人也会非常多。”年长的承太郎揉揉太阳穴,“无论如何,今天我们先去探查一番吧,最起码也要找到那位李书文。”
其他人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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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文从已经被掩埋大半的废弃管道中钻出,颇为嫌恶地掸掉了沾在他袍角的污垢积灰,几只老鼠被他手中电筒的光芒惊吓,吱吱叫着逃窜离开。年老的暗杀者踩在被地下水浸泡得都长出了厚厚青苔的砖石地面上,“滋”地踩出了不少积蓄在这些植物中的水分。他避开了一些误入这个地下空洞并死在这里的小动物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他记忆中的井走去。
和记忆中的场景不同,井周围的光芒并没有像当年那样耀眼到刺目。他遥遥地就看见了坐在井边的自顾自哼着歌的那个人,显然,那人也发现了他。
“哦,你来了!”老头热情地叫起来,“啊呀啊呀,老伙计,我就知道自己的计算是没有错误的。我一直在精确地计时,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了12年又9个月,我想你们也该来了!”
“是,我来了,立香也来了。”李书文冷淡道,“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愿意来。”
“事情的发展并不会遵循人的意愿来进行,就像是爱有时候得到的却是背叛的回应。”老头从井边跳下,轻快地走向李书文,“走吧,走吧。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立香了,我得好好想一个帅气的开场白!”
李书文冷冷地从墨镜上方向他投去一瞥:“你不要得寸进尺,莫里亚蒂。我不介意直接在这里让你魂飞魄散。”
“唉,友善点,老伙计。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虽然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老交情,毕竟这12年我在这个大空洞里可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咱们当年短暂的相遇,把你和立香都摸得透透的啦。”莫里亚蒂笑眯眯道,“哦,还有,‘魂飞魄散’是你们中华文化圈的特有说法,对咱们这样的从者来说,只不过是回到英灵座上去而已。”
“你现在这个状态已经不能算是从者了,只是一缕强行留在世间的游魂而已。”李书文重新钻回废弃管道,“一会儿见了立香,你最好不要上去瞎套近乎。她才17岁,无论对谁都信任又友善,要是你把现在这个她骗了——”
“16岁。”莫里亚蒂说,“她的生日在明天。”
李书文沉默了一小会儿:“……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忘了魔弹的发动条件了吗?只有对着所爱之人才会发动的特攻魔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莫里亚蒂飘飘乎乎地凑近了弓着腰避免头顶擦到管道的李书文,轻轻地说了一句:“而且,这场骗局,我令人遗憾地只是从犯,你才是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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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香!”
我敏感地抬起头,玛修跟着我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师父在叫我。”我嘟囔。
我们几个正在新宿站的东京地铁月台口,这里连通着地下街,我们已经从JR东日本那里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李书文的灵基反应后,罗曼医生说检测到的反应在更深处,于是我们走向更深一层,来到丸之内线的东京地铁。
承太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确实有人在叫你。”
我们转过身,从人流中果真走出了一个我万分熟悉的身影,正是换上了一身红色马褂的李书文。他今天穿得像一个讲相声的,我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比起觉得好笑更像是为了重逢而高兴。李书文并不是一个人单独出现的,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外国老头,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头发和胡子都是灰白的,但穿了一身骚气的西式衬衫马甲,衣领高高竖起,内衬是鲜艳明亮的宝蓝色蝴蝶纹饰。
“你们到得真快。”李书文走到我们面前之后这样说,不过我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高兴,“普奇怎么样了?”
“死了。”承太郎说。
李书文丝毫不感到意外地点点头:“老王也不可能让他活着。”
我瞟向他身边那个从一开始就对着我笑眯眯的老头:“这位是……”
“日安,小淑女。”老头单手按在胸口向我行了一个英式礼,“我是李的老相识了,是和他一样从1999年的圣杯战中遗存下来的灰烬。”
“你也是从者?”我讶异道。
“鄙人詹姆斯·莫里亚蒂。”他向我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叫我都可以,莫里亚蒂先生,莫里亚蒂教授,詹姆斯叔叔……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爸——”
李书文突然迅猛地出拳,狠狠地一下捣在莫里亚蒂的肚子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