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要是李渊父子失手，全家的下场可真不好说。曹槊握着观音婢的手，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劝。
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放心吧，将来孩子们过得肯定比咱们好。”
第71章 路遇
曹槊曾经和关冷艳一块赶过路, 对路上遇到的事情都了解的清楚, 虽然现在天气比较冷，只要做好了保暖措施，在马车里其实还是非常舒服的。
观音婢也和李世民一块儿赶过路，但是到现在为止她总觉得不舒服，在外边儿怎么也适应不了。
没过几天, 因为一场风雪过来, 导致这一群人被困在了驿站里面, 观音婢也在这个时候生了病，已经开始呼吸不畅喘了起来。
曹槊特别担心，因为在驿站里面好歹也有一张床，所以就带着婢女日夜不停的照顾观音婢。
风雪过后，本来说要走, 可路上却变得泥泞不堪，李建成在走廊里和曹槊聊天的时候, 就跟曹槊说看好弟弟妹妹，说不定就要在外边过腊八节了。
直到这个时候曹槊才觉得李秀秀嫁出去真的是好事一桩, 要是跟着她的父兄一块艰难跋涉, 这个时候也是受罪。
就是不知道李秀秀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柴家的小郎君对她如何？也不知道柴家的那一位夫人如今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曹槊更惦记着关冷艳跟他的小儿子曹进。
所以满面愁容地来到了观音婢床前的时候，以为观音婢睡过去了, 没想到观音婢却睁着眼睛。
“嫂子，这是怎么了？”
“想起我阿娘和兄弟了，我来的时候前去和阿娘告辞, 我的小兄弟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翻身在地上爬几下。”
说到这里曹槊叹了一口气，“我也惦记着秀秀，不知道秀秀现在如何了？”
“嫂子惦记那么多人，我也惦记了很多人，惦记着我舅舅他们，惦记着我哥哥，惦记着世民也惦记着秀秀……”
说到这里忍不住潸然泪下，曹槊赶快拿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这事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个，引得你现在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嫂子不说我早晚也会想的，我难受一会儿也挺好，嫂子不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才是对身体不好呢，不管是哭了闹了或者是高兴出来了，事情过去了也不会郁积在心里。”
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见驿站面闹了出来，不少婢女们纷纷躲避到了她们现在的屋子里，曹槊拨开众人，站在门口向外边看了看，随口就问身边的婢女。
“外面到底怎么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听说有人打这边路过，今天想要在这里借宿，本来咱们家大公子不愿意，说是家中不少女眷都在这里，要不然容易冲撞了，可是后来那个人说认识咱们家老爷，咱们老爷出去和人一见果然是认识的，这个时候已经把人请进来了。”
曹槊点了点头，让这些婢女们出去，端一些蜜饯或者是干果送到他们跟前，“你们就说现在在路上没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些，请客人们别嫌弃。”
婢女们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曹槊正陪观音婢说话呢，两个人颇为惊诧地看着这些婢女，“刚才的东西不好吗？怎么又让往外边拿东西？”
其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告诉曹槊，“咱们家老爷说来的有一个是咱们家的恩人，当年咱们夫人怀着咱们大公子的时候，就被这位恩人救了。”
所以李渊这个时候带着几个儿子向别人感谢了又感谢。自然是要设下宴席请别人喝一回酒。
路上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前一段时间李元霸因为无聊，出去弄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像是一些差点儿风干的木耳，还有一些瘪的看不出形状的蘑菇，拿回来之后又听说观音婢躺在床上养病，就把这些一股脑的扔给了仆人，就说这些东西是给嫂子吃的。
因此这一段时间在路上，李元霸的表现就让李渊看在了眼中，李渊为了表现父子情深，经常把元霸叫了跟前，元霸偏偏不给他好脸色，每次两个人相见之后，总能把李渊气得火冒三丈。
这一次李元霸弄回来的吃的也没有李渊的份，甚至也不给大哥吃，指明了要给两位嫂子。
曹槊当时还说没白疼李元霸一场，今天就说让准备酒席，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里全部都是一些粗茶淡饭能，上桌面儿的也就是这些菌菇了。
想着厨房里面的那些人不敢擅自动这些，所以婢女是来请示的。
来的时候其实准备的也特别充分，当时那些风干的腊肉曹槊就让人拉了半车，还有一些晒干了的蔬菜，这个时候就让厨房拿出来整治一桌给他们送过去。
没有带什么好酒，这里的酒也就将就着用了，倒是带了不少的香油和一些黑糖，曹槊让人分出来一些做成点心，到时候给这些人当干粮，临别的时候送给人家。
吩咐完了之后，曹槊坐回观音婢身边，“既然当年对咱们阿娘有恩，对咱们也是有大恩情的，路上相见了，咱们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本事吧，如果要是在洛阳，能把酒席整出花来，可惜这是山郊野地。”
观音婢陪着曹槊说了一会儿的话，眼看着疲惫上来，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儿，曹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嘱咐婢女们好好照顾她，想着还有一堆事儿等着自己办，出了观音婢的房子，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扭头一看李元吉跑了过来。
曹槊赶快抓住他，“你在这里胡跑什么？跑出一身汗来小心生病，我才听人家说老爷和你哥哥在外边宴请客人呢，你怎么没有跟过去，跟过去了好歹能混一顿好吃的。”
“爹爹不让三哥去我就没去，三哥刚才闻见味儿了想要吃呢，厨房的那些人不敢给他，所以三哥就不高兴了，我现在去弄一点好玩的，把他引过来。”
曹槊点了点头，“总不能让别人吃着你们看着。我等一会儿跟厨房说让他们多做一点，你们两个的小肚子才有一点地方，稍微有一点就够你们吃了。”
说到这里又问李元吉，“请的是什么人？”
“一群人，其中一个黄脸汉子，叫什么秦……秦琼字叔宝，听说当年我阿娘被这个人救过，中间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在寺院里面把我大哥生下来了。”
曹槊听李元吉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点尊敬，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官场的人物，“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
“要真的是英雄豪杰也就罢了，我听大哥的意思，这个人可能做过响马”。
说到这里李元吉也不着急着去找好玩儿的了，拉了拉曹槊的手让曹槊蹲下来，在曹槊的耳朵边小声说，“我前一阵子听我大哥给我讲过，说是绿林道上的好汉，有一个叫做单雄信的，跟咱们家有仇。当年爹爹误杀了这个单雄信的大哥，所以单雄信跟咱们李家势不两立。而这个单雄信就是绿林道上的扛霸子，带着人聚啸山林……”
曹槊也听说过单雄信的名声，和关冷艳说起来的时候，关冷艳也只是说过这个人是一条好汉。
但是因为曹槊和关冷艳对当年黄巾军的事情一直记在心上，所以凡是聚啸山林的，都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也不会主动结交。
“单雄信和这秦叔宝有什么关系？”
“单雄信和秦叔宝是好朋友，而且秦叔宝跟着单雄信干过一段儿时间。我大哥之所以听说过这件事，是因为前两年大哥领人打劫的时候，也碰上过这些绿林道上的来探问我大哥到底是什么来路……”
说完之后给了曹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曹槊能明白，李建成每次出去打劫的时候，只劫那些当官的，普通的行人富商李建成还真放不在眼里。目的是为了训练手中的这些人马，取金银也不过是意外之喜，这样的路数颇符合那些好汉的口味。
这些好汉们经常干的事情就是打家劫舍，如果高尚一点能叫做劫富济贫。特别打劫的是那些当官的赃银，那就更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了。
“也就是说当初绿林道上有人想拉你大哥入伙？”
“我大哥才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呢，我们家祖上向来是当官的，我哥堂堂的公府世子不去做，跟他们在山间野地里面到处打家劫舍？”
李元吉说到这里的时候，带了一些鄙视，“嫂子你别管了，这事都过去了，大哥不让你知道，就是觉得你们妇道人家知道了也没用。”
曹槊听到这里伸手拧着李元吉的耳朵，“说谁是妇道人家呢，是不是看不起妇道人家，别以为你小子这会儿老实了，我就看不出来你小子看不起人。”
李元吉正在求饶的时候，李元霸跑了过来，看到曹槊蹲在那里拧着李元吉的耳朵，还以为他们两个在玩耍，整个人跑了过来，每次跑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山落到了地面上，这感觉就好像是一场微型的地震。
“你们玩什么呢？怎么不带着我？”
曹槊松开手，“元吉做错事儿了，嫂子正教育他呢，没有在玩儿。”
说到这里曹槊又问他们两个，“既然这一群人有可能是山贼，怎么来到这里了？是不是发现了咱们行走的痕迹，想过来打劫一番？”
李元吉没有想到这些，“他们说他们只是路过。嫂子，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打劫咱们，这个时候故意来到咱们这里，一来探看咱们虚实，二来是想踩盘子？”
曹槊就觉得这小子特别聪明，“我没有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所以才问你们呢。”
李元霸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嫂子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曹槊摸了摸李元吉的脑袋，“乖，我知道，要真的是这样，他们这会儿还是客人，可千万不能打。”
说完对着李元吉吩咐，“你去宴席上听听，看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元吉高兴地接了命令，扔下李元霸又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72章 太原
曹槊看着李元吉跑走了之后拉着李元霸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李元霸和别人吃一样的东西, 只因为吃的量比较大, 所以长的也比较快。
从洛阳出发的时候，李建成就提过这件事情，担心李元霸在路上没有衣服穿，毕竟路上做衣服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就把自己当初的衣服一股脑的找了出来, 准备给李元霸。
可是李建成当年长得风度翩翩, 腰身细软。李元吉偏偏是个小胖子, 长得特别壮实，而且也没有腰，于是乎拿来的这些衣服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再加上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驿站里面躲避风雨，闲来无事，曹槊这才把衣服找了出来, 让家中的婢女改一改。
回去之后就是把这些改过的衣服拿出来，让仆妇们带着李元霸到旁边的屋子里面换上。
没过一会儿, 喝的略微有些酒醉的李建成就回来了。
曹槊赶快上去扶着他，“这个时候是喝完了还是没喝完？”
毕竟这些男人一旦聚在一起, 不喝的酩酊大醉是绝对不算结束的, 再加上现在也没事儿, 大家也只有喝酒打发日子。
李建成摇了摇头，“我刚才听元吉说, 你怀疑这些人想要打劫咱们。”
“不是我怀疑，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听元吉的意思, 这群人以前都做过土匪，说难听点儿，一旦进了这一行，想脱身就不容易了。就算是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只因为来钱太迅速，他们过惯了安逸的好日子，说不定还惦记着这个来钱的法子。哪怕刚才没有这个心思，现在看到你父子两个随身携带的金银和咱们这数不清的女眷。心生歹意，到时候怎么办？”
“娘子这话说的对。”
李建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微有些疲惫的倒在了椅子上。
曹槊赶快上去给他揉着太阳穴，“既然你都知道了，咱们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早做防备？”
“这些人说今天不留下来，本来我没有多做防备，但是经过元吉这么一说，我刚才已经吩咐下去了。”
李建成抓住曹槊的手揉了几下，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一点胡子渣。这一段时间因为连日赶路，人显得憔悴不安，再加上没什么精气神儿，又有点胡渣冒了出来，和往日翩翩风度丰神俊朗的模样，有了那么一点区别。
曹槊就有点看不过眼去，“你等着，我去找东西给你刮一刮胡子。”
李建成摸了一把下巴，心想自己现在刚开始冒胡子，再加上也没有孩子，就没必要现在留胡子了。
曹槊回去把枕头下面放的匕首拿出来，拔了出来，手持匕首过来了。李建成看了之后心想，要是阿槊稍微不注意，自己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荒郊野外了。
“拿来给我，我自己来，不需要娘子亲自动手。”说着把匕首接了过来，一点一点的在下巴上轻轻的刮着。
一边刮还轻轻的和曹槊说话，“刚才我和阿爹打听他们的目的了，他们这是想投奔瓦岗寨。”
“那是什么地方？”
“土匪窝，你也能理解成土匪的山寨。”李建成把匕首放了下去，从曹槊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下巴。
“你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民间烽火四起，有很多人公然反抗了朝廷，其中以黄河两岸人数最多，凡是这条大河流经的地方，因为天灾人祸再加上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所以很多人觉得过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大家一起揭竿而起。瓦岗寨就是其中一处地方。”
曹槊点了点头，“天下烽烟将起，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那瓦岗寨的势力很庞大吗？”
李建成摇了摇头，“目前看着倒没什么，庞大不庞大的说法也只能看将来了，若是将来他们发展壮大了，到时候必成祸害，若是将来被人家吞并了，那也无所谓庞大不庞大的说法了。”
说到这里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跟曹槊说话，“我瞧着这几个人八成是有把力气的。爹爹一直在拉拢这些人，想要让他们投奔到咱们家里。我瞧着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成功，但是因为父亲礼贤下士，带着我们兄弟做足了模样，那些人对咱们爹爹的印象特别好，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赠他们一些金银作为盘缠。你这边现在开始准备吧。”
曹槊点了点头，把李建成送出去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吩咐自己的婢女把金银分成几小份，用布料包起来，再加上刚才的干粮，再放进去几块布料，打成一个包裹，等一会儿送给客人。
当天喝酒一直喝到了晚上，既然到了晚上，客人也无法赶路，也只能住下来。
李建成虽然喝得有几分不清醒，但是要紧的事情还记着呢，把部曲私兵全部叫到一起，又让这五千多人马穿上最厚的衣服埋伏在周围。
等到大家腾出了房间给这几个人之后，李建成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晚上不敢睡，穿着铠甲拿着兵器就坐在房间里面。
曹槊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劝李建成先回来躺一会儿，等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事了再起来也来得及。
李建成摇了摇头，“要真是出事了，说什么都晚了。你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群人毕竟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家中老老小小这么多人，到时候如果出了事儿，伤了谁我心里面都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