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初
太宰撅起嘴,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下一秒腰间就传来一股力量,推得他往旁边撞去。
“滚蛋。”
阿砾毫不留情地将人踢开,于是那位绷带青年便真的在园子她们眼前的榻榻米上滚来滚去,撞到隔壁黑发少女边上,又皮球似的被她面无表情地踢回去。
园子看得心情复杂:“……当初还觉得他很帅的我一定是眼瞎了。”
被这么一掺和,原本酝酿起来的氛围破坏得干干净净。
“这哪里算是恐怖故事啦!还以为阿砾小姐会讲些工作上的事情呢……”一开始那刻老虎心吊到了嗓子眼上的敦嘀咕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该庆幸这点。
这帮小朋友真是不知人家辛苦替他们着想的心思,阿砾咋了咋舌,无防备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嘁,亏我还故意挑些不怎么可怕的故事来讲给你们听,居然还这种态度,要不是因为担心会吓到乱步我才……咳咳。”
过于放纵的态度,便是差点说出了某个名侦探的名字,阿砾紧急止住了话头,目光偷偷偏向了右手边的那位黑发青年。
他已经松缓下了仓鼠般快速进食的行为,伴随气氛缓和而重拾起了名侦探的气场,由掩饰惊慌转化到游刃有余。幽幽光影披洒,似是注意到少女的目光,他那凌翘黑发下的俊秀脸庞透出一股明亮的傲慢感。
“哼哼,还算不错的故事,不过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吓不到乱步大人。”
就着两人毗邻相坐的距离,他轻而易举就拍到了阿砾的脑袋。掌心时而覆盖到发顶上的触感,给人一种好似奖励,又好似鼓励的意味。
“……还不都是为了你才这样的。”
被拍头的阿砾有些不大自在地嘟囔,她调整了下坐姿,以此来抚平自己微微掀动的心弦。
“赶紧掐国木田的人中把他掐醒,要开始下一个故事了。”
阿砾招呼着各位,随即像要发泄最后一丝情愫的残余,前探身子一口气吹熄了蜡烛,光影因而扭曲了一瞬。
参与游戏的大家皆麻木着脸看向这位莫得感情叫人掐醒的小恶魔。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那么接下来应该轮到我了吧?”
坐于阿砾下方的太宰经历这段时间的回血,已然满血复活,如挺尸的木乃伊般倏然从榻榻米上直起身。
他唇边的笑容神秘而俊美,一看便是不怀好意。
熟悉太宰的武装侦探社成员们看见他露出的这副表情,不由得又重新紧张起来。
“太宰先生讲的鬼故事……应该很可怕吧……”谷崎弱气单薄的身躯不禁打起了冷颤,完全不敢去想象这位前辈的道德底线。
在侦探社谁不知道太宰治的为人,平时就已是相当不正经的表现,处处搞事,足以说明他是一位恶趣味非常浓郁的家伙。由他口中讲述出来的鬼故事……毫无疑问肯定会吓死人,然后自己则站在隔岸嘲笑大家的糗态。
每个人心中在这时不由都或多或少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果然,侦探社与某个大魔王并列搞事能手的家伙形象深入人心,成功达成了‘尚未开口便为所有人心中植入恐惧’的成就。
只见太宰端坐于自己的方形坐垫上,学着阿砾方才的动作,如举行某种宗教仪式那般神秘地举起蜡烛。
他那张符合了日本人审美的俊美长相,无疑也相当适合和风的衣饰。素淡的浴衣织物贴合着他的胸膛,衬托得青年气质阴柔,与笼罩在脸庞上的浓重阴影相互融合,仿若志怪篇章中作祟的鬼影。
可实际上,他讲的却是一个有关于‘没有女人缘的平平无奇一般社员K君,某天发现自己视之如命的笔记本内页会在特定时期出现不明字迹’的诡异故事。
“那是十分癫狂的字迹,不按规律、夸张横贯左右,书写着的尽是‘好吃好吃好吃还想要还想要死死死死’等几段凌乱而又颠倒的文字。”
听到这里,太宰对面的K君本人捏起了拳头,语气不善地警告:“……喂,太宰!”
他的手臂肌肉线条竟绷得紧紧的,发出细微的薄颤,仿佛因回想起某事而恐惧起来。
太宰视若无睹地忽略掉耳边的噪音,继续说着这个故事。
“起初他以为是恶作剧,第一时间就质问他可靠的搭档是否有在他的笔记本上乱写东西。可他的搭档正直而英明,怎么会做如此低劣之事呢?询问无果,他只好转而询问各位同事,同事看了眼后,竟说了一句话让他非常细思极恐的事情——”
“那个字迹,好像是你自己的。”
空气里传出国木田抽气的声音。
“惊恐的K君依稀辨认出来,行文虽然潦草,可从那习惯性转折的笔锋来断定,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字迹。然而,无论如何搜刮自己的脑海,都找不到能与自己曾写过那句话的画面对得上的记忆。”
“他平日严于律己,且无比珍爱自己的笔记本,抠抠搜搜地使用纸页,少一张都心疼,怎么会写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是细想,他便仿佛感觉到自己背后的阴影中藏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存在,正通过一双眼珠窥视着他当前的一举一动。”
被太宰重新挖出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国木田眼下已经无法维持得住自己的冷静,牙关打颤,那副强忍恐惧的姿态,让其他人见之不由感同身受,如堕入幽寒之地般背脊发凉。
“K君开始疑神疑鬼,即使入睡也彻夜不得安宁。只要一闭眼,就会回想起笔记本上宛若索命的怪诞文字,黑暗中可能潜伏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戳刺着他的神经。”
“于是他就这么睁眼到了天明。翌日,他比往常更早的时间起身,第一件事便是颤抖地打开笔记本察看有无变化。幸而没有增添文字,他这才松了口气,抱着一切或许是场恶作剧的心态收拾一番,早早来到侦……啊呸,上班地点。”
“喂喂,走点心啊,你刚才是想直接说侦探社了吧……”阿砾忍不住吐槽。
太宰无辜地眨了眨眼,而后继续道:“由于精神状态不佳,K君禁不住困意在午休时间睡了过去。睡梦中的K君沉浸在一片黑暗编织的温床,忽而,他似乎听见耳边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端着蜡烛讲故事的太宰在这时猝不及防就加快了语速,仿佛背后有未知的异物在追逐:
“他意识朦胧地伸出手摸索,却触碰到了一本糊湿的物体,那粗糙中带有破碎的质感,就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血肉模糊的表面。他猛然睁眼,惊惧地发现自己心爱的笔记本内页正不断往外淌落着诡异的血滴。待K君翻开笔记本,里面竟然是——”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就在太宰最终猛然拔高了音量之时,国木田终于濒临到自己能够承受的底线边缘,崩溃地大喊了一声。
在场的小兰与园子纷纷被他的声音给吓到尖叫:“呀啊啊——”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黏上了国木田先生吗?还是太宰先生模仿字迹干出来吓人的恶作剧?!”
全程听到尾的谷崎细思极恐,忙抱着发毛的胳膊摩擦来舒缓这种异样感。
阿砾拍案就起,妙语连珠飞快地进行推理:“恶作剧的话我认为太宰会做得更高级。所以果然是被附身了吧!要么就是国木田会梦游,自己完全不记得写过那些字的事情!”
“不错的推理,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而她隔壁的名侦探褒扬性地哼了一声,其后斩钉截铁地对她的观点进行补充:“他是失忆了吧。”
大家闻言一阵怔愕,随后便见仿佛亲身经历过那般讲述着他人故事的太宰,卖了一个萌揭晓答案:“诶嘿其实是因为国木田君那几日中了我的催眠术,把最讨厌的毒蘑菇当成最喜欢的东西吃下去,才快乐失忆了哦!”
“诶嘿你个头啊!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我就觉得哪里有不对劲,浇到笔记本上的根本不是血而是红墨水!”
听闻真相的国木田当场暴怒,单脚跨在桌面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摇晃。
太宰活生生像枚脱水的海带,一边笑一边被他揪着脖子甩来甩去无动于衷,明显是早就适应了被如此对待的情景。国木田气到抡起了胳膊,大家见状连忙将他给拦了下来,那呼呼作响的拳风吹得蜡烛上的火焰不住摇曳,看得人惊心胆战。
“这哪里是什么怪谈,分明就是侦探社互相揭短的‘恐怖故事’吧!别以为换了种叙述方式就能脱离其实是你们搞事的本质啊!”敦已经有点受够了接连两人的故事,体内一腔吐槽的洪荒之力不由发泄:“还有砾小姐和乱步先生你们是怎么回事!请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把别人的怪谈当作案件来推理!”
——这样一点都没有氛围了好吗!
第82章
面对这番质疑,阿砾重新坐好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汽水,完后给自己找了个不走心的借口:“这只是侦探的职业病啦职业病,谁让太宰他故事破绽太多了。”
而乱步也若无其事地拈起了碟子里的江米条吃,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还在这里挑毛病:“还轮不到本名侦探使用【超推理】的程度,这样根本连谜团都算不上!”
敦:“……别用这么自豪的语气说出来啊。”
这两人不愧是青梅竹马,为了不被怪谈吓到竟不惜做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倒不失为一种乐趣,还挺有意思的。”零作出代表笑道。
隔壁的柯南死鱼眼看他:“……你这是认真的吗?”
百物语都快要变成笑话大会了啊!难道他们要凑够一百个笑话结束这场游戏吗——
柯南想了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后轮到镜花的场合,不知她是否向阿砾看齐的原因,说出来的故事让人完全摸不透结尾。
“某个夜晚,我从睡梦里醒来,发现外面似乎有奇怪的动静。所以我走出去推开了隔扇,发现外面是一片漆黑。”
众人等待着她的后文,可是发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她的声音。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这算什么怪谈故事啦!”
镜花面瘫着脸说:“黑暗是非常恐怖的东西,有可能潜伏着很多危险,比如杀手和野兽。”
众人齐齐倒地,总之,自第一位讲鬼故事的阿砾开启了那条先河,整个百物语游戏就一路走歪,连后面贤治也开始说起自己在工作时间接连听见怪叫声,最后发现原来是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这种故事。
“没救了,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玩这个游戏,应该早点意识到周围没有什么正常人才对……”谷崎有气无力地说。
他旁边的黑长直少女悄无声息地往他衣服里摸去:“哥哥大人觉得无聊的话,要不要跟直美玩其他游戏?”
“没没没有!我忽然发现这游戏其实还挺好玩的哈哈哈……”
轮了几乎半圈,终于到了柯南他们那边,为了重新调整气氛,零笑了起来。
“那接下来到我了对吧?”
混血样貌的浅金发青年略一勾唇,原本便深刻的肤色仿若融入了暗幕,光打照着他高挺的五官,恍然间以为是黑暗中浮现出的一张人脸。
黑皮肤的人处在这种环境里实在拥有天然的优势。
连阿砾的脸庞都不禁染上了几分认真,双手按在了盘起来的双腿上,前倾身子,更遑论其他被这副形象感染的人。
“希望大家接下来能够耐心倾听我所说的话。”他在暗色中不紧不慢地张口道:“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个真实故事……”
大家心中咯噔一声。
这人一开口就是老油条了。
在那个男人的讲述下,这场百物语游戏总算是被推往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来——是恐怖的道路。
不仅是他,接下来上场的一个个都是狠人。比如热衷于血腥事物的与谢野,说是鬼故事,不如说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只恶鬼,讲述的医疗细节恐怖得令人发指。而紧随其后的花袋亦突破了大家的心理防线,别看他是个宅男,可他的恐怖故事储备却相当充足,之前说张口就讲一百个怪谈的事情并不是虚言。
大家总算感受到了被百物语这种游戏所支配的恐惧。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无法让人再置身事外,游戏进程轮了一圈后,长桌中与友人挨坐的兰忽而有些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状态不大对劲。
她小声凑到好友耳边问:“那个,园子,可不可以陪我一下……”
“啊?怎么了?”
园子没读出她的意思,小兰只好扭捏地又补充了一句话,园子这才明白过来。
她随即拉着兰站起身对大家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去下洗手间!”
恰好阿砾也有这样的意图,便也高举起了双手:“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们去吧。”
刚想站起来,不料乱步在这时拉住了阿砾的手,得知她欲要离开,这位名侦探的脸上明显透出了一丝慌乱:“等下!”
阿砾满头雾水地回头看他,黑发青年郁闷地鼓着脸不露端倪,最后就只憋出了一句话:“限你5分钟之内回来。”
(……他该不会是自己一不在就害怕了吧?)
阿砾眨眨眼睛,一时感觉他的任性被施加了神奇的魔法,变得不同寻常的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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