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鲨鱼子
“不客气，不客气，你喜欢你就多生点。”
大家都是戏精附身，一路上我俩都想方设法地挤兑着对方，导致本来想说什么的迪奥完全失去了发挥的机会。
迪奥根本就插不上话，一路上听着我们的互相挖苦讽刺，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
直到马车抵达贫民窟外面的大路上的时候，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达到了终点，迪奥终于像解脱了一样飞快跳下了马车。
“谢谢你，亚莉莎，有空欢迎来我们家坐客哦。”
“我会的，再见珍妮，祝你好运。”
坐在马车内的亚莉莎像我们摇摇手。
一直目视着马车驶远之后，我脸上的假笑也淡了下来，然后转身对迪奥说，“我们回家吧，你想吃点什么吗？可以顺路去一次面包房或者市场。”
迪奥抬头看了我一眼，“穿着这么好的衣服去市场吗？算了吧，除非你想被那些人议论。”
“也是，市场太脏了，这么贵的衣服很难清洗，那你自己去买东西吧。”
我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英镑交给迪奥，“随便买点什么回来。找零下来的你自己留着就好。”
“噢。”迪奥看了眼手里的钱，没多说什么，在目视着我进入贫民街之后，转身去了市场。
回到家中后，发现达利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脸色相当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在等着我一样。
我和达利奥平时的交流其实相当少，自从他被迪奥下毒导致身体变差失去了那方面的欲望之后，他更是整天沉溺于酒精，半数时间都不太清醒。
珍妮怀特对他而言就像是个高级保姆一样，但因为珍妮这么美丽，身材又火辣，而自己却不行了。他上不了这样的极品美女却又心怀不甘，却又不想让美女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因此也避免和她发生什么，只是他的那些事情早已传遍街坊邻里，所有人都嘲笑他是“无用的老布兰度”，今天他在酒馆喝酒的时候，听到有好事的邻居在旁边议论他说：
“听说老布兰度的尤物老婆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乍一看到还以为是个上流社会的贵妇，她大白天就上了别人的马车离开了我们这里，我说该不会是老布兰度实在满足不了他老婆，导致她憋不住出去偷情了吧？哈哈哈哈……”
那些没有教养的地痞流氓发出了低级的哄笑，他们聊着下流的事情，声音大到足以让达利奥听到。达利奥一开始还想装的若无其事，但很快就挂不住脸了，就连酒馆老板都忍不住嘲弄了他一下，“别放在心上，达利奥，女人不听话的话狠狠的揍就是了”。
达利奥的脸憋的通红，他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酒没喝完就在邻居们的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他不敢置信那个女人竟然敢做这种事情，他总觉得街上的邻居们似乎也在对他指指点点，一个个在笑话他。
“嗨老布兰度，我看到你的漂亮老婆坐上马车出门了，今天早上还有个黑人敲了你家的门。”
邻居们的说话声音让达利奥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他跌跌撞撞拿着酒瓶回到家中，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心中渐渐涌起了暴戾和愤怒。
他在座椅上坐了下来，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等到了妻子的回来。
盛装打扮后的美艳妻子闪耀的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更是刺激到了达利奥的自尊，他心中的愤怒一瞬间达到了极限。
那些人说的没错！这个贱人真的精心打扮过出去了！
……
…………
我看着达利奥的样子，顿时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妙。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达利奥提前回来了？换作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是在酒馆喝个酩酊大醉，就算回来也睡的像头死猪一样。
今天他的样子看起来也喝酒了，但是没有像平时那样醉的不省人事，就好像是特意为了等我回来一样，一直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你今天去哪了？”
达利奥阴冷地盯着我，他又喝了一口瓶里的酒。
我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人渣酒鬼多半是怀疑了什么。他虽然自己不行，但对这方面更敏感了，如果他觉得老婆给他戴绿帽子，那简直是要他命一样的耻辱。
或许早上那些邻居们看到我后又传出了什么谣言，导致达利奥真的觉得自己被绿了。如果解释不清楚的话，可能会被打的很惨，于是我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他说，“我的妹妹亚莉莎早上打电话来，邀请我去参加劳伦斯夫人举办的茶会。”
“我们的邻居们说看到有个黑鬼敲了布兰度家的门，你上了黑鬼驾的马车。”
达利奥面色阴沉极了，他又喝了一口酒瓶里的酒，慢慢向我靠近。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个根本不会讲道理的人渣，他在乎的并不是真相，而是我让他感到蒙羞的这件事。
“那是亚莉莎家的马车，她来接我一起去参加茶会……”
我下意识开始后退，然而达利奥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摇晃着手中的酒瓶，看向我的眼神愈发阴狠。
“谁允许你出去抛头露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参加那些贵妇们的活动，还穿成这样，是想去勾引那些男人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家伙是个疯子！无论我的理由多么正经合理，但达利奥只想在我身上出他被邻居们嘲笑了的那口恶气，就像是他一直对迪奥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等等……你冷静一下，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事情！你不要乱想，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劳伦斯夫人是公爵的妻子，包括我教钢琴课的雇主也在那里。”
“住口！谁允许你去的？邻居们都觉得你是个荡fu！你让我丢尽了脸！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他就像发狂了一样，浑身都是酒气的达利奥向我高举起了酒瓶。我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也没想过这样一件小事竟然会让他暴怒。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这个时候自己究竟应该逃跑还是反抗，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无法主动离婚的，如果反抗的话……
“父亲。”
然而在达利奥即将对我动手的同时，家门突然被打开，门口传来了迪奥的声音。
迪奥身后跟着一位警察打扮的成年男性，他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情绪很平静的注视着我们说，“有位警察先生想找您了解一下慈善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第18章
“请问是达利奥布兰度先生吗？”
门外响起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凑巧，迪奥把警察给带了回来。
“很抱歉贸然打扰，但是关于您儿子的学校里发生过的事情，想找您了解下，您现在方便么？”
警察站在房子门口陈述着自己的目的，发现里面没反应后，他便往屋里走了进来。
然后警察看到了手里举着酒瓶的达利奥，他不由愣了愣，又看向了抱头缩在墙角的我，突然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女士，请问您遇到麻烦了吗？”
在警察的眼中，这就是撞上了施暴的现场。
我猛然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
这个时代其实是很无法无天的，女性地位极低，女人不仅无法主动离婚，也无法享有和男人同等的财产权利。而且最可怕的是，男人打老婆其实是合法的，甚至有个专有名词叫“惩罚权”，连贵族们都无法幸免。
这种黑暗的状况直到1828年开始才有所好转，虽然女人依然不能主动离婚或者继承遗产，不过在女人们的强烈抗议下，法律颁布了《人身伤害法》。如果丈夫殴打妻子，被妻子控告到法院的话会有处罚——尽管着处罚很轻，仅仅是罚款5英镑或者入狱3个月。好在非常高效，判决的速度也非常快。
这足够达利奥喝上一壶了！
没想到警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多半是想调查学校里那个被指控侵犯了学生的神父的事情。在法庭上神父坚持声称自己从未做过那种事情，乔治的遗书根本是伪造的。他们未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因此警察决定继续进行取证。
达利奥想证明自己是男人，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打算打老婆出气的时候会遇上警察，顿时整个人僵住了，尽管他喝了酒，但他依然还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
达利奥有些心虚地放下酒瓶，向警察露出一个为难的僵硬笑容，“不是像您看到的那样，警察先生，我们只是在闹着玩呢。”
“我问的不是你，夫人，您没事吧？如果您被胁迫的话不要害怕，直接告诉我事实。”警察摇摇头，他打断了达利奥，关切地向我问道。
其实这算是被抓现行，警察的目击比任何证词都要有效。
但如果是一般这个时代的妇女的话，因为家暴的惩罚太轻了，更害怕之后会遭到丈夫变本加厉的报复，丈夫入狱三个月的话也会断了家中经济来源，所以大部分妇女会选择为丈夫撒谎隐瞒。
就连处于恋爱关系的男女，在女方被打后，依然会为对方保密。我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案例，在法庭上一个被男朋友打的头破血流的女孩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为为男人做了无罪辩护的虚假证明，声称对方没有打过自己。
除了怒其不争之外，也是对此没有办法。
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实在太低了。女人们几乎一无所有，每个人都是时代的牺牲品。不依附男人的话甚至无法继承遗产，这是不公平的，但公平也从来不是靠别人施舍而来的，只有经过不断抗争，才能得到权力。
如果是其他妇女们可能会告诉警察，“不，他没打我，我们真的只是在闹着玩”，但我可不是那种愿意忍气吞声，轻易妥协的人。
我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可以暂时摆脱达利奥的好机会。
哪怕就让他入狱三个月，我都能自由去做很多事情了！
他本来就不事生产，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像个吸血蛀虫一样，对家庭没有一丝贡献还要拖我后腿。
虽然我觉得他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人，作为一个老人渣，就算让他坐牢也不会悔改。但如果等他从牢里出来想报复我的话，我就继续去指控他，再送他进去三个月，这样几次一来看他还敢不敢打我！
考虑到达利奥被迪奥毒死是两年后的事情，现在时间还早，先让他去监狱里关个三个月并不会有太大影响。更重要的是这三个月时间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累积资金，保持社交，提升社会阶层。这些事情要是没有达利奥的拖后腿会进展很快，最重要的是我的书也要出版了，我得考虑去签售，要是让他知道我赚了那么多钱可就麻烦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把他送进监狱更好的事情吗？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我看了眼迪奥，他同样也望向了我，迪奥的精神状态非常紧绷，似乎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那就试试看好了。
我平静的收回视线，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冲向警察，表演犹如影后般，满脸恐惧地盯着他嚎啕大哭道，“求，求求您救救我！警察先生！我快没活路了！我的丈夫只是因为我和妹妹出去参加了劳伦斯公爵夫人的茶会，就要打死我！”
“是这样的吗？”
警察愣了愣，然后严厉地望向了达利奥呵斥道，“你为什么要打公爵夫人的朋友？！”
其实对于家暴，最主要还是看警察的个人道德。如果遇上不作为的警察，这事可能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劳伦斯公爵的身份极高，我故意搬出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警察更认真去受理。
警察想到我还认识这样地位的贵族，必然不可能草率处理这种事情了。
“不，我没打她！我只是恐吓她，这个女人打算背着我出去偷情！”
达利奥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愤怒之余顿时惶恐地想做出解释。毕竟无论是五英镑的罚款还是坐牢三个月他都不愿接受，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身上还是充满着酒气，用粗鄙的话向我咒骂，“你这个荡fu竟然还敢告状诬陷我！警察先生，我儿子可以为我作证，我可没有打过她！”
“他不止整天喝酒打我，还打儿子，迪奥身上全是被他父亲虐待的伤，他甚至不允许迪奥去学校上课。”
我立刻哭哭啼啼地抹了把眼泪，其实我说的也没错，并不算诬告他。达利奥愤怒地想冲上来揍我，但碍于我躲在警察背后，他不敢怎样，不得不寄希望于迪奥身上。
“迪奥！告诉警察事实！那个不要脸的女表子在撒谎！” 达利奥恼火地朝迪奥大吼着命令道。
这就是看迪奥如何选择的时候了，他究竟是会帮我作证，还是假意为了讨好他的父亲，宣称没有这种事情呢？
老实说我没有任何把握，迪奥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是指控达利奥还是替他隐瞒，不管他怎么做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
此时的迪奥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达利奥，他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情绪非常的平静。
警察以为迪奥不敢说，于是低头望着迪奥鼓励道，“不用害怕，孩子，告诉我实话就行，你的父亲真的一直会殴打你们吗？”
“没错，告诉他！”达利奥咆哮道。
迪奥慢慢扭头望向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仅仅只有一种麻木又冰冷的情绪。就在我紧张的心脏快要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迪奥突然开始脱衣服，他解开背带扣，并脱下上衣，向警察露出了自己被打的布满淤青身体。
“上帝啊……”
警察看着少年那的后背后，不由有些惊讶。贫民区虐待孩子的现象非常普遍，但没想到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是的，先生，我父亲一直打我们。”
他平静地不像一个孩子，幽幽地注视着着警察说，“他打我们不需要任何理由，喝醉了酒会打我们，在外面受了气也来打我们出气，甚至把我的屁股打的一星期都下不了床……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请你救救我和我的母亲。”
……呃，屁股其实是我打的，但是感谢迪奥没有说实话。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迪奥，他选择了和我站同一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