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凯尔西十分郑重地表达了认同,“的确, 我也正沐浴在圣光之中。它的能量十分强大, 影响着你我的气场。请允许我赞美上帝,愿此刻长留。”
“噗嗤——”
后排, 莉迪亚没能忍住笑了出来。她不是故意偷听,前面的美国师生并没有压低音量。
这两个美国人太有趣了,从没见英国男人这样情绪外露。
当然,莉迪亚并没见过多少男人, 但见到的都和父亲班纳特先生一样,大多时候只保持着礼仪微笑。
哪怕是见证了一场感人的婚礼, 现场也能判断出不够热情的是英国男人。
华生侧移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两个美国佬怎么一回事?请他带入场时说得一本正经,是为观察可疑的普利莫,现在怎么感叹起耶稣圣物的力量?
近距离朝拜圣物的确很让人激动,但说好了来观察疑犯的两位,未免也有些不务正业了。
华生暗叹一句美国佬不靠谱。
果然两人是打着观察疑犯的旗号,实则是研究癖又犯了,特意进入教堂来看耶稣裹尸布的。
不靠谱的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谁说他们没暗中观察普利莫?
如果被华生看出来,真是愧对‘暗中’一词。现在直言赞美上帝,更是完美出演了史密斯师生的人物特点。
至于为什么如此发自肺腑?
不必道于外人知,这是两个人的秘密。
反正,当下凯尔西与歇洛克无比虔诚地感谢,随便是哪一种力量保佑都好,两人奇怪的气场没有在婚礼当场发作。
宾客陆续散场。
莉迪亚有些不舍地回头看,她打听过了,乔教授不参加之后的宴席。这一分别恐怕就要远隔大西洋。
“您……”
莉迪亚一咬牙绝对主动搭话,还没能问好,却听到了一段死老鼠与死猫的惨状描述。
“小家伙灰不溜秋的身体,砰的一下就炸开了,溅得满地都是碎肉沫。”
凯尔西一脸惋惜,“我觉得最有艺术性的尾巴也断成了几段,太可惜了,再也不能轻轻把玩它。”
歇洛克接到,“老鼠太小只了,炸碎就拼凑不起来。这就不如黑猫,炸开还能留半只脑袋。两只眼珠裂开,露出空空的窟窿,别有一番意境。”
凯尔西点头,“两者各有各的有趣,但最有趣的炸裂时的一地鲜血。”
呕!
莉迪亚想象着那一番场景,捂住胸口,差点没有干呕出来。
她逃也似地匆匆朝前,赶忙追上家里人,再没想和什么一见钟情的教授搭话。
听着有关虐杀动物的描述,岂会再认为美国佬有趣,分明是变态可怕才对。
这一次,华生倒是瞧出内情。两位美国佬不是变态,只是在变相断绝莉迪亚单方面期盼的火车情缘。
“史密斯教授,其实您可以换一番描述。比如通过赞美婚宴,表明自己也想结婚了,已经有了心上人。这就不用往自己身上泼污水了。”
凯尔西:发现了,华生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很有一套。每每此时,他的观察力就上升一个台阶。
“哈哈哈。”
凯尔西只做尴尬笑,摆了摆手,“其实也没欺骗那位小姐,我们经常接触诡异的事物,这样能断地彻底一点。当然也多谢泰伦斯的配合演出。”
“教授,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歇洛克演得像个体贴的学生。早在火车上,他就看出班纳特一家见过凯尔西,准确地说是见过杰瑞·史密斯一角。
班纳特家的小女儿也不是第一次看中史密斯先生,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双方再次相遇?
「今天帮你挡了一回,万一再有下次……」
歇洛克抛给凯尔西一个自行想象的眼神。
「不会的。」凯尔西微笑回视,「就算有第三次,我也不会发愁。因为再愁,也比不过我们相遇引发的大事件。」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听华生说起正事。
“刚刚你们观察得怎么样?我偷瞄了一番,那些德国人看上去没什么破绽。”
华生说的是莫普利毫不心虚。今日的婚礼,文物被盗的艾德温也到场了,双方一照面竟然是笑语晏晏。
完全看不出一方东西被偷,另一方很可能雇佣了窃贼。
华生谈起艾德温有关劫匪的调查结果,“开走火车头的驾驶员确定了,是意大利黑手党休斯顿家族的外围成员。”
休斯顿家族植根南方西西里岛,但也要允许他们赚些外快。比如拿钱办事,劫走这一批文物。
偷火车头之事,被艾德温顺藤摸瓜抓到了把柄。
休斯顿家族的人是认了,但依照行规,他们不会供出买家。从来也不会为谁破例,除非对方于家族有恩。
“不过,艾德温还是探到了一些口风,九成就是普利莫雇佣的劫匪。被劫文物一离开火车,当夜就送到了莫普利手上。”
华生无奈地说,“想要追回很有难度。另外,你们提出要查的,货运列车其他车厢运送的物品是否有毒性,目前所知是没有。”
那夜出事的货运火车,除了被劫的第一节 车厢运送埃及文物,其他车厢主要运送食材与衣料两大类货物。
理论上与托运方的申报资料,全都标注托运物无毒。
那只死老鼠又究竟在哪里中的毒?而没了尸体很难再论证回答这一问题。
凯尔西提起普利莫,“在教堂仅是远观,看不出普利莫有任何心虚。虽然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也能称得上老奸巨猾,瞧不出神态破绽实属正常。”
“有一点奇怪。”歇洛克发现普利莫使用了化妆品,“他的脸上扑粉了,女士用来遮掩憔悴脸色的那一种。”
华生疑惑脸:有吗?他没有看出来。
歇洛克点头,“我确定,他的手法很自然。”
“也许是为了尊重婚礼?”
华生并不确定,这个年代对女士是否该化妆都持有正反不同意见,更不提普利莫那样的商场男士。
如果普利莫遮掩脸色能够用尊重婚礼来解释,但他的三位助理就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凯尔西模仿了三人的动作,双手紧贴裤子,似乎是端正无比地站立。
“可是他们不时握起双拳,双臂紧绷,想要抬手做什么,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种古怪的状态断断续续维持了一整场婚礼仪式。
华生也无法解释了。总不能三个人背上爬了小虫子,都想要伸手去挠一挠,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强忍。
“明天,埃及博物馆将要举行扩建研讨会。普利莫也被邀请了,或许两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普利莫不可能轻易露出破绽,只要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论对男爵夫人或艾德温,他就绝不认账。
如果说劫走文物,是与艾德温有利益纠葛,那么与维托里奥男爵又有什么冲突?
对此,普利莫做了自辩解释,维托里奥男爵丧命狼口,总不能是他故意引狼杀人。
两者素不相识,而山中偶遇也该交好。像是维托里奥这样的贵族,是他正要发展的客户目标。
意大利警方已经开始搜查男爵死亡现场周边情况。也许山林里会找出答案,但可能事发时的证据早被抹去。
目前只能耐心地再等一等,等山中的发现,等一个撬开普利莫之口的契机。
华生没留下等待,继续去参加之后的婚宴。
夜间十点,离开了宴会,他是顺利地完成了此次意大利之行的主要任务。
正想着普利莫一伙人居然没有参加宴会,而马车驶将要驶入市中心。
本该安静无人的街巷,不时有匆忙脚步跑过,更是堵住了马车行路。
“停车。”
华生叫停了车夫,拦下一个路人询问,“今夜有大事发生吗?难道都灵市内有零点集合活动,搞一场四月一日愚人节整蛊?”
路人忧心忡忡地摇头,“我多希望是愚人节玩笑,但大教堂着火是真事。半小时前,附近的人都看到了火光冲天,我们都在担心圣物会不会被烧毁。”
“火灾?您是说都灵大教堂遭遇了火灾?而且耶稣裹尸布可能受损?”
华生嘴巴微张,万万没想到三月的最后一天,还剩一个小时竟然听着这种大消息。“是谁干的?抓到纵火犯了吗?!”
路人摇头,“我正要去弄个究竟,决不能放过纵火犯。”
华生也不多问,也不坐马车了,直接跑向都灵大教堂。
大教堂后门。
凯尔西与歇洛克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纵火犯已被当场抓获,正是普利莫的三位助手。
然而,没有人能再让三人开口认罪,他们都已经倒地身亡。
“这三人是中了诅咒!”
值夜的神父正向警方称述案情。
火光一起,神父就叫召集教堂里的执事们灭火。
分成两路紧急查探,一是往起火点去,另一拨去看裹尸布的情况,严防声东击西的偷盗。
“果不其然,有三个人想要撬开密室的门。执事们冲上去想要制伏三人,与他们发生了一些拳脚冲突,但绝对没有下死手。”
神父对着上帝发誓,三个盗窃纵火犯突然发疯了。
“三人忽然扯下面具,拽下手套,更是脱掉鞋子。他们将这些随手一扔,又开始痛苦地撕扯衣物。”
夜幕中,本该反抗或跑路的三个纵火犯忽然失控。
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了他们,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魔网罩住了他们。
被困在其中的人连呼吸都困难,三人疯魔般地死命挥动四肢,只为撕裂越来越紧的枷锁。
“咚!咚!咚!三人挣扎着相继倒地,再也没有了气息。”
神父回忆起那一幕诡异的死亡现场,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才稳定了情绪。他十分确定,“这就是邪灵缠身,或中了邪恶诅咒。”
一旁,歇洛克对凯尔西低声说,“自从踏足都灵,第几次听到诅咒、邪灵之类的说辞了?这里的人还真都习以为常。”
凯尔西微微摇头,她没认真数过,反正假的真不了。环视一圈,却不见普利莫的踪影。
“我更好奇普利莫的情况。现在他的三个助手被逮了正着,又是当场死亡,他会有什么说法?”
歇洛克不管警方会问什么,决定紧随其后,也要趁乱去刺探一番普利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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