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叶舟
玛丽敲着脑袋。这个王国老是打仗,真不适合立足。大概,还是“孤岛”不列颠相对宽松安全,比较适合做自己的事吧。
享有自由恣意的人生,再尽量发展自然科学……唉,都生在终点线上,早早当女王了,作为名正言顺的“元首”,怎么都要实现穿越女的基础理想吧。
就学学人家伊丽莎白,多好。
呃,千万别忘记,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偶像了,是她的重要对手。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未来的不列颠,恐怕仅能能容纳一个主导的君主。
玛丽好一阵冥思苦想。
首先,还是要坐稳自家的王座。
不过,那遥远的苏格兰王廷,原始封建,反骨颇多,政务上似乎没有国君独断专行的机会……身边女官目前还不顶用,异母兄长梅里勋爵詹姆士有点能耐却野心勃勃……
莫非,还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得靠强势军队说话?
女王的护卫队么,副队长博斯维尔作为将领,勉强算靠谱;而因着这些年的和谐相处,法籍的蒙哥马利伯爵,同样值得争取。可惜,苏格兰卫队常常被法军借来借去,她得好好规划一下。
嗯,她耳闻瑞士雇佣军忠诚善战,享誉西欧,将来有必要,倒可以考虑。问题是,人家要价很高。法国宫廷都一边掏腰包一边嫌贵,连财大气粗的教皇也舍不得多请。
想想养军队的花费以及贫瘠的苏格兰高地,又再想想她的敌邻兼谋求对象、家底渐丰的英格兰……真可谓世事艰难。
要不,她把人生目标改为“无忧无虑的米虫”,待在法国,当个只懂享受的王后算了?
弗朗索瓦目前和她同进同出,感情深厚。种种原因,他倒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他身为王储,却有个比较能干的老爸,不知何时才能自个当家。
啧,还在学习阶段的稚嫩少年,给他机会当家,她也不能真正放心啊。
再说,当王后,在法国,这个信奉萨利克法、“女子及其后代完全没有头衔及不动产继承权”的古板宫廷,生育压力很重很重。
万一将来生不出儿子,这日子,就一言难尽了。
呃,先别只管说儿子。虽然这些年弗朗索瓦身体颇有起色,但万一……倘若连女儿都没有,该怎么办?
现任王后凯瑟琳,就险些遭遇失婚厄运。而她的小女儿玛格丽特,历史上的玛戈王后,还真的被休掉了。
总之,还是苏格兰女王的身份更稳固——基于血脉的权柄,比基于婚姻契约来的,更可靠。
夜间,玛丽在床上翻来覆去,考虑良久,终于在睡意朦胧前,理清了思路。
等到此间战事停歇,自己也该设法回去看看了。
那阔别已久的故乡。
而就在她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清晨,玛丽揉着惺忪睡眼,收到了一个“大好消息”。
比顿小姐不无激动的道:“我听闻,亨利国王陛下发了封信给凯瑟琳王后,说要考虑筹备王储和您的婚礼了。”
第13章 结婚(捉虫)
正式结婚,肯定要知会当事人。不过,新人年纪尚幼,监护人也不必事事通报——反正,这本来就是父母之命(主要是父亲)媒妁之言(教会拍板)占主导的年代。
当然,必要的尊重还是得有。所以,法兰西王后亲自来和苏格兰女王谈了。
首先从夸奖她的亲戚开始。
“1月的时候,我们的加莱终于被完全收复了。主佑法兰西!”凯瑟琳摩挲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多亏吉斯公爵。在王室统帅和海军元帅均被俘的灰暗时刻,他为王国、为国王、也为自己挣得了荣誉!”
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尽管舅舅的声望不是自己的,至少也能帮着壮势。这事玛丽早已耳闻,此刻她便报以微笑。
至于她的“竞争对手”,英格兰方面估计十分郁闷。自1548年,亦是说从现在开始,英国人终于彻底失去了在欧洲大陆最后一块地盘。英国再无干涉大陆事务的桥头堡,从此,沦为彻底的岛国。【注一】
“主佑法兰西,这可真是战争结束的曙光啊。”
玛丽很谨慎,没用“胜利”这种词。因为玛丽大约知道,这一次,战役的最终结果,法国本土是稳固了,却丧失了先前在意大利的多年战果,远远算不上“胜利”。
未来儿媳的用词,微微触动了凯瑟琳。然而,她尽管想详细询问玛丽的看法,却不打算在这时把话题搞偏。
“公爵对王国作出的贡献,相当值得夸耀。一直以来,吉斯家族都深受国王器重。你的母亲远嫁苏格兰时,先王还为她添妆。而你,亲爱的玛丽,继承了苏格兰的女王陛下,如今,又即将和我们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王后眼中包含着期待,是真正的期待。“亨利国王陛下认为,现在时机已然成熟。我们,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
玛丽眨巴眼睛。终于摊牌了……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年代好过分!
毕竟,弗朗苏瓦才将将满十四岁。
自己这个身体,也不过比他大一岁多一点。
这分明是摧残未成年人啊摔!
玛丽尽可能稳住自己快要抽搐的面部肌肉,低头,用微含“羞涩”的声音道:“我对此……感到非常高兴,非常荣幸。”
然后她抬头,用女王的矜持与骄傲道:“不过,尊敬的陛下,很遗憾我的母亲并不在这儿。所以,对于婚约的诸多细节,我想,我会有许多需要请教你的地方。”
凯瑟琳不无欣慰的点头。“责无旁贷,我的孩子。”
话虽这么说,然而,真正充当玛丽“婚姻顾问”的,是她另一个长辈,洛林红衣主教——吉斯公爵还在战场上拼搏,作为弟弟的他便在后方百般努力。
她的异母兄长詹姆士,也给予了不少忠告。
而面临此等大事,四玛丽皆满心欢喜,渴望为女王出谋献策。
作为一个渐渐适应“旧时代”的穿越女,玛丽认真聆听了他们的所有建议,最终决定自己拿主意。
不过,这桩她不到六岁时就订下的婚约,她可以控制的部分十分有限。
号称高贵的女王,所拥有的国土却覆盖着战乱和贫瘠;同时,她还是个寄人篱下的童养媳……玛丽一边翻阅着各项文书,一边自省——自卑固然没必要,自负更应该尽量避免。
按照之前定好的协议,年轻的苏格兰女王和她丈夫,将一直维护苏格兰的法律、独立和自由——是的,苏格兰仿若仍是女君主名下私产,法国那套制度不可强加于它身上。
不过,这里明确指出,苏格兰女王婚后,她的丈夫将成为“并肩王”,拥有共同统治苏格兰的权力。
经过争取,玛丽终于给“统治权力”添上了附加条款:在最重要的人事任免权和财政权上,女王仍是唯一的最高决策者。
这是仿照了西班牙的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一世,同阿拉贡的斐迪南二世结婚时的作法。
但有关“并肩王”的另一项规定,玛丽却无能为力了——过去的协议表明,一旦她无子嗣而又亡于丈夫之前,弗朗索瓦便将独自担任苏格兰国王;且他可以再婚,再婚所生的孩子,依旧能继承苏格兰王位。
即是说,弗朗索瓦·德·瓦卢瓦,从他俩的正式结合开始,将被确立为玛丽·斯图亚特的第一法定继承人,并几乎共享她的所有王权。若她死后无子,她对苏格兰、乃至英格兰王位的一切继承权,都会被移交给法国王室。
是的,玛丽作为亨利八世姐姐的孙女,理论上也拥有获得英格兰王冠的机会。这便是她控制不列颠之“妄想”的由来——未必需要武力征服。
尽管亨利八世最后一次订立继承顺序时,确定了亲生儿女(他经第六任王后调和、给予两个“私生女”继承权)、以及妹妹后裔的位置,并刻意排除了姐姐的那支血脉。但之后,又经过了爱德华六世及玛丽·都铎两位君主,他的遗志,就不怎么为人看重了。
既然斯图亚特以血脉之名、足以对英格兰王位提出要求,亨利二世自然要求也把它们写进条款里。
鉴于法国国王后面或许还有着种种计划,吉斯舅舅提醒外甥女,务必接受督促,签下承诺。
当然,玛丽注意到,协议书中,这种妻子托付给丈夫的单向继承权,并非毫无限制、不可更改。如果将来,女王先逝,苏格兰贵族们如能够向法兰西支付一笔费用,作为多年来、法国为保护高地所耗费钱粮的补偿,他们依旧可以收回自家王权。
其实呢,也不算太过分。十余年前,英格兰的亨利八世亦提出过同样的要求,而且似乎他的心更黑。在玛丽看来,至少,眼前这个法国王室实实在在帮助过苏格兰,且正崇尚着骑士精神,不像会干缺德事的样子。
否则,她又怎么能平平安安、舒舒服服过到现在呢。
只是这个“赎金”,未免也太高了些——整整五百万利弗尔。呵呵,这个年代尚未通货膨胀,法国宫廷历年财政收入,也不过一千万出头……
亨利二世的算盘,真的好精哪!
不过,作为一个归属感不太强烈的穿越女,迄今为止,玛丽浑不在意她“死后”王权的归属,也并无深重的民族或者地域执念。她签字,也就签得颇为痛快。
1558年4月24日,法国王储弗朗索瓦·德·瓦卢瓦和王储妃玛丽·斯图亚特的婚礼,在巴黎圣母院隆重举行。
法兰西宫廷以此为名,狠狠举债三百万利弗尔。在攻陷加莱的热情下,尽管和西班牙的战争仍处于胶着状态,巴黎高等法院,也通过了这项新的、“为了国家”的举债。
于是,这场联结了苏格兰与法兰西的婚礼,成为多年来,王国最豪华、最成功的婚礼,且深深镌刻于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女士们雍容华贵,衣香鬓影;绅士们尊贵优雅,风度翩翩;教士们庄严神圣,虔诚肃穆……
而隆重盛大的婚礼现场,极尽奢华靡费的欢庆流程,于穿越女玛丽来说,仿佛一场冗长的梦。偶尔,在紧张的间隙,她会走神,思绪便往往飘至这所闻名遐迩大教堂的外观内饰——不愧是哥特式建筑的辉煌代表啊!
太阳攀升至正空,又缓缓下落。一切正按着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表面看来,玛丽非常老实,如木偶那般由着司仪摆弄。而在内心,她一半是小小兴奋,一半是些微抱怨:婚礼真是个体力活!
瞟过身侧,弗朗索瓦那红扑扑的、纯真的脸蛋;玛丽又一次陷入矛盾——真的和他结婚?
这个青涩的少年,就此成为她的“人生伴侣”了?
可穿越女将要走的、“权力”与“理想”之路……她能对他有过多期待吗?
好吧,假设人是可以发展、改造的……偏偏,他们不是姐弟,不是朋友,是要当“夫妻”了啊。
玛丽强迫自己抛去灵魂深处老牛啃嫩草的“惭愧”——不对,她还是觉得,向这么个“弟弟”下手,简直太不要脸了。
要爱护未成年人,爱护祖国的花朵啊!
弗朗索瓦可只有十四岁呢。
别忘了,就连她这具身体,也才十五岁。
那什么行为……至少要十六岁以后……才好吧……
不不不,出于健康卫生考虑,怎么着也得十八岁才保险。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什么有效避孕手段!
唉,抛去政治问题和情感纠葛,这个生·理·需·求,似乎同样糟心。
尽管王太子妃此前已天人交战无数次,屡屡用“这个年代人们都这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真的勇士流点血算什么”来麻痹自己;但,被送进“洞房”的玛丽,看着超级大超级华丽的四柱床,床帘还纹着纯白鸢尾花,仍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穿着睡衣端坐床头,和她一起聆听大主教“布道”的王储殿下,望向她的目光,仿佛,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玛丽揉揉眼睛。烛光下的他……她大概是哪里看错了?他似乎又回到了纯良无害、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学生模样。
玛丽挪动下身子,离他更近了一点。
现在,她视野中的弗朗索瓦,忽然变得羞怯局促起来……
真有趣。
新娘定睛细看,瞅得新郎双颊飞红。玛丽终于确信,她名义上的丈夫,其实比自己更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谢天谢地,她可是没喝什么酒的,不至于这时候昏了头。作姐姐的自信再次涌上玛丽胸口,她暂时不再关注弗朗索瓦,先坦然“接受”主教大人赐予新婚夫妻的祝福。
什么,按这个诚恳真挚的“不婚主义者”所言,祝辞过后,他们就要……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干那档子事?
玛丽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青了。她之前是有听闻某些教导没错……实际上,卢浮宫内,王后也时常一边“更衣”、一边与贵妇交际。但是,不需要连同房,都展示给这么多人看和听吧!
其中可有不少男的咧!
她事先可从没听谁提起这个!
好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玛丽是胡思乱想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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