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叶舟
玛丽首先和拉着他谈度量衡的问题:“你曾说,一英寸, 这种‘指甲底部、普通本地男子的大拇指宽度’作为长度单位,好像不很稳定;那,学院近来有采纳更稳定的测量基准吗?”
“暂未有更好的替代品。”格雷欣给女王先泼了盆冷水。“陛下上次建议,用地理测绘法定义标准长度,再以贵金属制造标准长度尺……学者们经摸索讨论,认为难度颇大,短期内不便实施。”
听这种回答,玛丽大概明白英格兰学者目前是没兴趣也没法子了。唉,好像法国各大学也没啥进展。其实,她本想模仿两个世纪后、法国人“制造”的国际单位——采用贯通巴黎之经线的全长四千万分之一,定义为基准长度“米”,并以铂铸造相应基准器。可惜,本时代科技水平所限……
“好吧。”玛丽点点头。“那,用以核准的水银温度计,学者们用起来可还习惯?”
得益于法国的玻璃工业,玛丽设想中、比伽利略还早发明的水银温度计,算是有了雏形。玛丽还喜滋滋的规定“地表上,冰水混合物为零度,沸腾的水作一百度计量”。当时法兰西诸学院大呼王后英明,就是不知道,这一个在英格兰推广效果如何。
财务大臣颔首。“实用性很高,学者们赞不绝口呢。”
得到正反馈的玛丽,嘴角翘了起来。“还有,上回我和你谈过的,和法国王家铸币厂长商量新币发行一事,怎样了?”
格雷欣面露难色。“这个,目前国内贵金属储备并不宽裕,法兰西那边也限制多多。如果是铸造纪念金币的规模,尚且可行。否则,就必须大动干戈,调动民间财富。即使那般,黄金的量大约也满足不了需求……”
呃,这就叫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刚开始,玛丽想着“几十年后牛顿发明了金本位制,我就提早一点试试看”;熟料,这个年代,连西班牙的黄金储备都不富足,更遑论在美洲没占上先机、名下金矿更稀缺的英法了。所以,“那么,仍旧沿用当下的金银复合本位制,重新研究新币标准吧。”
见女王务实的改变心意,财务大臣松了口气。却又听她叮嘱:“这些年,西班牙在美洲开采白银量不少,国际市场上白银大幅增加,肯定会逐渐引起贬值。所以,新币的金银比例,国库的储备,以及不列颠及法兰西的市场政策,都需要充分考虑此事的影响。”
格雷欣应声道:“您说的没错。如今西欧贸易市场上,金银比已降至1:11-1:12,我们要警惕其进一步下滑,提前预判,早作打算。”
怎么打算,无非是在对外贸易中支付白银,而尽可能要求对方用黄金结算咯。玛丽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狐狸托马斯.格雷欣,颇觉欣慰。所以,她大可不必操心,就让能者多劳吧。
不过她记得提醒:“然而在远东,如大陆东端的岛国倭国,白银的价值一直比较高,1:6都有可能。可以想办法,充分利用起来。”
格雷欣瞪大了眼睛。“陛下见多识广,真乃天主圣眷。我在安特卫普,就隐隐听到这秘闻。怪道尼德兰人喜欢往那边做生意……假设用欧洲相对低价的六镑白银,去倭国可以兑换一镑黄金,回国后那黄金就能变成十一镑白银……”
“所以,怎样鼓励和那边的贸易,以及套取黄金事宜,就拜托你和塞西尔啦。”玛丽笑眯眯道。
呵,跟历史上一样,利用金银兑换率,逮着日本使劲坑,她完全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
被女王弄得雄心万丈的格雷欣,乘着华丽的四轮马车离开了圣詹姆士宫。不过,他没有立即找同僚商量。一方面,学院新开,他还惦记着和教授们今日份的交流。另一方面,国务大臣刚好排在他之后,等着进书房和女王汇报呢。
塞西尔是来和陛下商谈教育事业问题的。“本月,在萨默塞特郡再添一所文法学校,已面向社会开放,同等招收男女学生,保证对儿童的普及教育。”
这个年代,欧洲的高等学府已然不少,而且还在陆续增加中。不过玛丽清楚,国民素质的上升,不能仅仅靠高等教育。基础教育,乃至识字率的提高,亦至关重要——这一点,德意志诸邦做得比英法都好。所以,当法国诸多修道院还能帮助教育普及时,宗教改革过了的不列颠,就需要更多初级学校了。
迄今为止,英格兰土地上的文法学校,在政府及民间充分的资金支持下,业已超过一百所。为此,全国上下,没少对女王陛下歌功颂德。
玛丽把塞西尔呈上的资料放到一边,却是喟叹:“要是所有高等学府,如公学和大学,都不仅限于招收男学生就好了。瞧,新建成的爱丁堡大学,其公共卫生学院,就拥有了第一批女学生。未来,我相信,还会有更多的女性栋梁。”
“唔,这个……大概……需要从长计议。”塞西尔支吾道。
男女平等问题,一直令他感到烦恼。从血腥玛丽到伊丽莎白再到玛丽.斯图亚特,他业已侍奉了三位女王,显然她们的执政水平从前往后越来越高,高到不少男性君主都需要仰望的程度——而且反过来还支持丈夫。他也就难再违背良心说,女人当政有悖伦常。当然,他可以宽慰自己,王室血脉不同凡响;但是,现任女王似乎并不止关注贵族,甚至想把她的女权保护政策延伸至平民,这教塞西尔有点吃不消了。
从国务大臣的眼神里,玛丽读出了“同情心泛滥”这几个字。她简直忍不住脑中吐槽:这便算同情心泛滥?她要真是圣母,前两天枢密院会议上,就该把英格兰的海外黑奴买卖全禁了——当前她只要求王家投资跟三角贸易划清界限、维护下“名声”而已。哼,她还想出台一部《民法典》,确保成年女性享有和男性平等的财产权及人身权呢……
算了算了,塞西尔顽固也不是一天两天,自己用好他能用的部分就行了。玛丽暗忖。她回到原话题:“新的学校,依旧以英语和法语为重,把拉丁文延后,没有问题吧。”
“陛下,减轻拉丁文的分量,其实正符合民族需求。”国务大臣其实巴不得疏远罗马教廷、及其一切相关的文化呢。“只是,法语难度相对大,平民阶层使用效率低,可否适度减轻?”
玛丽假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学好法语,我们和欧洲大陆的贸易将更为便利。所以,双语并行,势在必得。”
玛丽清楚,站在民族主义者塞西尔的角度,英语才是最重要的,法语普不普及无所谓;但在玛丽的角度,让相对少数的英格兰人(四百来万)或是威尔士人或苏格兰人适应法语,比让相对多数的法国人(一千五百万)学习英语,显然前者来得容易些。不过,为照顾英格兰民族情绪,支持他们继续学本土语言(方言),也算理所应当。
不过,法语和英语的难度,真不是一个量级。自公元1066年诺曼征服之后,法语分明已渗透整个英格兰贵族阶层,最后还不是被英语逐渐夺回了统治地位?并非自上而下的改革行不通,而是交流便利的问题。毕竟讲英语的中下层,才是本岛人口主体。中下层识字率很低,英语都不会写,更遑论去学习掌握一门更复杂的法语——即使行政干预,强迫民众,也无济于事。
所以,玛丽格外舍得花钱支持教育事业。一方面,如枢密院诸臣所称颂她的,“使平民有机会出更多人才,对国家有利”。另一方面,就是存着私心,希望相对严谨(联合国都承认)和通用性更高(在欧洲大陆)的法文,来日能成为海峡两岸统一的官方语言。
然而,在那之前,她可能先要面对某位英语文学的奠基人,让英语发展更好、文化底蕴更丰富、传播于世更广泛的一代大文豪。
比龙萨的七星诗社之于法语,将还要有名气得多!
大家或许猜到了,他就是十四行诗写得好、戏剧作品更出名的——威廉.莎士比亚。
走咯,上街看戏去!
鉴于沃尔辛厄姆极力保证,以及玛丽对警务大臣工作的信任,女王的豪华车驾,公然驶上了伦敦街头,引发不少市民驻足围观。外围是苏、英、法的混合警卫队,车厢内则是玛丽闺蜜团——赛顿、比顿和里维斯顿则皆陪伴在女王身边,一路畅谈,欢欣愉悦。
随着声声号响,玛丽发现街道上人流发生了显著变化。比顿小姐事先搜集过情报,于是笑着向陛下介绍道:
“这种吹号,是戏剧即将开始的标志。”
“怪不得,那些人恐怕是担心赶不上开场表演吧。”里维斯顿小姐放下掀起的帘子,叹道。“都快要奔跑起来了。”
“唔,这便犹如教堂的钟声,召唤人们去做礼拜一样。”玛丽评价道。
比顿的笑容里,添加了一丝尴尬。“陛下观察敏锐。我听闻,有些教士指责人们,一到星期日,就变着法子挤到戏院里去,对布道一点也不上心,简直是逃避宗教生活……”
玛丽笑意盎然。“这可以理解,世俗生活总是显得更快乐些。”
赛顿却是若有所思。“似乎彭布罗克夫人招待过一些出色的演员。诺福克公爵也接受了某剧团的投靠……”
“是的是的。”比顿接口道。“我还听说,有些清教徒跑去剧院门口,大嚷大叫,指责剧团成日演些虚溜拍马、谎话连篇、亵渎神灵的东西。他们骂……肮脏、色;;情、血腥、阴谋诡计……堕落更胜意大利的倡伎。”
复述那些下流用词,让比顿小姐觉得颇为吃力。玛丽则听得有几分心惊。哎呀呀,文艺工作者活得这样艰难了,她怎么就没想到保护他们一下呢。要是环境太恶劣,让尚未崭露头角的莎士比亚、就此缩在老家就不从文了可怎么办?!
是的,1579年,伦敦街上还没有大名鼎鼎的环球剧院(Globe Theatre,莎士比亚所属)。目前比较大的两家,是1576年建成的永久剧院,和1577开张的帘幕剧院。眼下,女王就在剧院经理的点头哈腰不胜荣幸感激涕零幸福得快晕过去的引路下,在帘幕剧院最奢华的包厢里坐了下来——还是彭布罗克夫人的专属。
赛顿替女主子指着下方那一重又一重的环形楼,询问伯爵夫人。“多么壮观,都有几千人了吧。”
彭布罗克夫人欣然介绍:“这里可以容纳大约两千观众。然后,舞台周围,那些空隙,平时还能再塞上一千人左右。不过陛下到访,警务大臣要求经理做了些调整,此时就显得空了一点。”
比顿小姐亦跟着点头。“平素还要更喧闹。不过,据说狂欢过头的话,到处是食物残渣和打翻的劣酒,还有一些……气味不那么舒服。”
玛丽瞄了侍女一眼。惦记女主子对环境要求较高,比顿算是长进了。这时,她听里维斯顿道:
“唔,观众都是男女混坐,不要紧么?”
“呃……”彭布罗克夫人此前不很关心这种问题,这会子竟有些语塞。还是伶俐的赛顿接话。“在伦敦,这类公共场合都有巡警协理,应该不会有任何风化问题。”
玛丽嘴唇一弯。“嗯,警务大臣的工作总是非常完美。这样,下一次,也可以带两位公主来欣赏民间的戏剧了。”
里维斯顿怔了怔。“这,这个……”
好吧,陛下的决定,总有一番道理。里维斯顿乖乖闭上了嘴。唔,与其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欣赏这热闹的舞台。
大约是揣摩过一国之君的喜好,今天演出的,并非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是一对幽默的小丑与浮夸的国王。其英语对白稍显粗俗,却惹得女王频频发笑。
玛丽自觉正在弥补遗憾呢。唉,宫廷里就没几个弄臣。跟她聊天的,大多是说正事,她要尽量保持清醒,要小心不被捧得太飘飘然——她好难得随意听人吹无脑彩虹屁了!如此,把自己代入这个舞台上的穿得花里胡哨的君主,也算是一种减压吧。
“嗯,这幕剧台词写得不错。让带回去一份剧本,下次教宫廷里也表演表演。”玛丽品了口蜂蜜柳橙汁,道。
赛顿接过女王递来的饮料杯,抿唇道:“他们一定受宠若惊。”
才怪呢。彭布罗克夫人苦笑连连,剧院经理满脑门汗。“这个,为了防止被对手利用或者盗窃,我们的剧作不曾出版,副本也不多。我们一定尽快誊抄,尽快将完本送至圣詹姆士宫……”
“好吧,务必尽快。”比顿替女主子催促道。“陛下行程紧密,过几天又要离开伦敦……”
说着她忽然声音低了下来。呃,这位剧院经理是外人对吧……有了巴黎那次刺杀事件的教训,女王出巡的具体安排,是不是消息锁得越严越好?
玛丽却似浑不在意。“这次全国巡游,的确要好些时间。所以,一路上若有这些新鲜剧本陪伴,我想会很有趣。”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被“期待”的剧院经理,腰弯得更低了……
不过他的愁苦,数天之后便烟消云散。因为,英格兰第一官方出版物《联合周报伦敦版》上面,以女王名义,很是夸奖了本剧场一番。这下子,帘幕剧院的人潮更汹涌了,连教士们守着大门骂,都拦不住来“做礼拜”的群众。夜里数钱数得手抽筋的经理,遂决定,以后无论何种新剧本,都必须给王宫奉上一份——有陛下当招牌,太幸福啦!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把莎士比亚放出来,可他实在太年轻了……
关于度量衡的介绍,参考度娘百科。
金银比问题,参考《剑桥欧洲经济学史》
英格兰教育布局,及剧院文化,均参考《文明的故事7》
第80章 再临爱丁堡
英格兰女王此番巡游, 一路歌舞升平。虽然知道为应付领导,地方总会做些面子工程;但玛丽觉得,大环境总体确实在变好。
无他, 经塞西尔之手呈上的内容里, 包括了婴幼儿死亡率下降(感谢陛下实施多年的营养计划和牛痘接种普及)、入学人数提高(因学校新开多收了好些平民孩子)、虽无新税种但缴税额上升(烟草和酒越来越赚钱了)等诸多好消息;数据列得颇为真实。于是乎, 很信任国务大臣的玛丽,对英格兰地方贵族,又鼓励又赏赐, 君臣同欢和谐异常。
也不完全没有敲打。女王会当面提问:“城中流民可多?无业乞丐怎么安置?农民都种些什么?”
答得好的加赏, 答得不好的……尽管不能开除,但也得暗示日后派专人来监督。女王端着一脸慈悲,谆谆教诲:要注意民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无所谓随行的培根给贵族们透底:本郡人口数目上升, 但必需品消费并未相应上升的, 陛下很怀疑有贫困问题……
路上,偶有激进清教徒冲出来喧哗抗议。玛丽瞧着,有点气闷——新教徒本来在伦敦最多,如今都安分闷声赚钱着呢。这些, 莫非真应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一穷二白更敢闹革命?
唔, 没什么好办法,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 行政拘留加罚款。其实呢,负责警务的沃尔辛厄姆同情新教徒,偷偷放水;女王倒也乐意开恩,说自己可以装没看见——若能增加这位能臣的忠诚度,也算值了。
这支长长的巡游队伍, 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英苏边境。然后,部分打道回伦敦,部分跟随女王,继续前往爱丁堡。
博斯维尔勋爵欣然接过了保护女王的重任。
数年未见,博斯维尔似乎风采依旧。明明已经四十有五,仍然肌肉结实,矫健不输二十年前。据苏格兰元帅所言,他日常工作就是率众健身,带队出猎,不定期巡逻全国,恫吓一番有可能动歪心思的领主老爷们(譬如道格拉斯、汉密尔顿之流,尤其是陛下曾重点关注的达恩利勋爵);安享太平多时,他都有点腻味了。
“培养年轻人,看着他们茁壮成长,不也很有意思么?”玛丽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小少年,打趣道。
博斯维尔得意的敲了敲手中鞭套。“嘿,还需继续打磨。”
玛丽笑赞道:“这可是未来的雄狮呢。”
俩少年,一个是林斯顿家的小子,一个是博斯维尔的长子,样貌都挺端正,动作机敏灵活。经过一番见礼和寒暄后,女王便让他们去陪两位小公主了。
博斯维尔望着他们围绕女主子的继承人打转,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唉,骑士就该埋头奉献,不要肖想太高高在上的……”
玛丽想当作没听懂。事实上,她真的直接换了个话题。“梅特兰德如今怎样了?”
“就那样,每天伏案工作,有时看看孩子。”博斯维尔耸了耸肩。“不过那身板,瞧着又瘦了一圈……”
玛丽就不该指望博斯维尔有多少同僚情谊。话说这些年来,他俩在爱丁堡相安无事,多亏了梅特兰德圆滑忍让。玛丽也因此没少给弗莱明写信鼓励。只可惜,如今……
待女王陛下抵达翻新的荷里路德宫,惋惜之情就更强烈了。迎接她的梅特兰德,竟沾染数分老态,鬓边几缕白,眼神比她记忆中黯淡了不少。玛丽温言安慰,差点把他惹得掉眼泪了。
“陛下,她是一个好妻子,我永远怀念她。我想,以后……永远不会再婚了。”
这似曾相识的悲怆,玛丽在另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同样失去爱妻的洛林公爵。弗朗索瓦的妹夫(兼玛丽表弟),曾在来访的岳家一众女眷面前,直接痛哭流涕。“主召唤了克洛德,我和孩子们孤零零活在这世界上,再没有她了。”
那位年轻的公爵,确实之后坚持不肯再婚。所以,海誓山盟、至死不渝这样的感情,并非仅仅是书本上的夸张文字,而是人性的一种极致体现——无论何种文化盛行,都有其真实存在。
唉,爱情啊爱情。
然而,对于被留下的人来说,擦干眼泪后,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工作还要继续。梅特兰德收敛了心情,开始向女王各种汇报:“……爱丁堡的市民议会的议员,对新大学非常热情。他们甚至自发组织捐款,希望尽快扩大学院规模,尤其是卫生学院,为苏格兰培养更多本地医疗人才。”
市民重视教育和医疗,这分明是好事。不过,“本地”这个词,教玛丽小小警惕了一下——之前她邀请过一批英格兰大夫来苏格兰传道授业,这怕不是,刺激了什么民族情绪?
玛丽露出一丝苦笑。唉,就是有,那也没法子。她还将要做更招人怨的、把苏格兰合并进入英格兰呢。她望了望正潜心作笔记的培根,决定让他此次在苏格兰停留久一点,好好调研,拉拢各封建领主,安抚中产阶级,筹备“苏格兰议会”事宜呢。
是日傍晚,刚用完餐,玛丽便拉着博斯维尔、梅特兰德开小会,跟他们摊了牌。
“我明白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玛丽向他们道明自己心中那宏伟的合并计划。“首先是一个和平、畅通、富裕的不列颠;而后,我们与海峡对岸更加紧密、不可分割。想像这样的未来,我们将拥有更多的便利,和更多的机会。”
曾在法国生活过多年的博斯维尔,先是怔了怔,继而笑道:“如果是陛下的愿望,那我怎么也要支持。”
梅特兰德顾虑却是多一些。“陛下理想远大,教人折服。可是,如今,那些爵爷们,未必愿意奔赴伦敦……还有普通市民阶层,他们的想法也不好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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