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110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容歆也不吝啬,但凡她知道的便倾囊相授,不管短暂的时间里许三妮能吸收多少,又能否融汇,那便是她日后的缘法儿了。

  后来许三妮请容歆为她和她弟弟“起一个文雅的名字”,容歆因着两人这一段短暂的师徒缘分,也应允下来。

  容歆没甚经验,回行宫后与苏麻喇姑提及,苏麻喇姑为她选了《论语》“君子九思”中的“思问”、“思明”。

  姐姐叫许思问,弟弟叫许思明。

  十二阿哥听得两人的话,抱着书,不甚高兴道:“容姑姑这些日子奔波,已是瘦了极多,怎可还耗费精力去教导旁人?”

  苏麻喇姑闻言,也对容歆道:“你最近脸色确实不好,需得量力而行。”

  容歆摸了摸脸,笑道:“我如今的年纪,这般奔波,晚上也熬着,疲累是常事。不过我身体保养的好,待过了这段时日,好生休养一番,便又容光焕发了。”

  只是无论如何保养,到底比不得年轻时的精力旺盛,苏麻喇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是明白。

  “你自个儿注意着些,多想想太子、齐嬷嬷和你家中父母亲人,莫糟蹋坏了身体,教关心你的人心疼。”

  十二阿哥也背着小手走过来,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我也是极心疼容姑姑的,你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胤祹的心。”

  这是个既别扭又温柔的孩子。

  容歆眉眼含笑,应道:“是,殿下,我省得了。”

  十二阿哥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有些好奇地问:“容姑姑的父母亲人是在宫外吗?竟是从来未听人说过。”

  父母亲人……

  容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父亲容大和母亲丁氏如今也已年迈,但容盛是个孝顺的,是以两人晚年应是享福的。

  去年容盛的信里提到,母亲丁氏生了一场病,不要命,但苍老了许多;至于父亲容大,岁数上来,免不了有些陈年旧病折磨。

  容盛说两人近些年念叨她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教容盛在信中小心地问她从遵化回去之后能不能见一面……

  其实容歆与他们也不过是生分而已,早年那些事情并非什么大的怨愤,是以她对于满足老人家迟来的愧疚和亲情并不十分抗拒。

  而一直以来,他们皆在维持着一个家庭和睦的表象。

  是以,容歆对十二阿哥的问话,回答地十分坦然:“是在宫外,只是我长年在宫中,轻易见不得面。”

  十二阿哥顿时便泪汪汪道:“我两年未能见到皇阿玛已是思念不已,姑姑这般久见不到家人,会不会不记得亲人的容貌了?”

  容歆闻言,与苏麻喇姑对视一眼,随后才答道:“既是亲人,定然是不管分开多久,一见面便会心生亲近的。”

  十二阿哥一听,立即展开笑脸,“那胤祹要好好读书,等皇阿玛来时便会发现胤祹十分勤奋。”说罢便不再闲聊,回去拿起书,认真地背起来。

  容歆和苏麻喇姑不打扰他,便出了书房。

  苏麻喇姑叹了一声,道:“如此,我便更不能教十二阿哥陪我待在孝陵了。”

  容歆颔首,劝道:“您已在此处陪太皇太后两年,不若皇上谒陵后,便一同回去?”

  “你还不准备回京?将你一人留下,我放心不下。”

  “我本也准备和齐嬷嬷两人到此。”容歆挽着苏麻喇姑的手臂,笑道,“您不必念着我,咱们按照各自的步调走便是。”

  苏麻喇姑思索片刻,道:“若非要照看十二阿哥和我,你也不必如此奔波,我随皇上回京便是。”

  “我万万没有嫌弃您之意。”

  苏麻喇姑拍了拍容歆的手,“我知道,你还要去村里,早些走,莫贪了黑。”

  容歆瞧了眼天色,应道:“您帮我与十二阿哥说一声,我便不去打扰他了。”

  “好。”

  容歆这便离开行宫,而她刚走了两刻钟,太子便率领众多侍卫出现在行宫中。他听得苏麻喇姑说明容歆的去向,也不耽搁,立即便又追了上去。

  太子等人骑马脚程快,小半个时辰便追上了容歆的马车,正好在村子前那一片梅林汇合。

  容歆下了马车,瞧着太子才马上一跃而下,面上现出激动之色。

  “姑姑!”太子一个大步便来到容歆面前,同样神情激动,但他打量了容歆几眼,便皱紧眉头,“姑姑,您怎地憔悴至此?也瘦了许多。”

  容歆本还想感叹两年未见,太子变得更高大俊朗,听了他的话,立即解释道:“这两年一直茹素,瘦才是正常的。”

  至于憔悴,容歆直接忽略,对太子催促道:“齐嬷嬷的灵堂便设在村中,咱们先进村,莫要在这儿受寒风。”

  太子来意便是为齐嬷嬷,便顺她的意,亲手扶着姑姑上了马车,方才跨上马,一同往村子里行。

  这一众人进村,自是引起村中人的注意,哪怕皆穿着常服,他们身上的气势,也教村里人觉着不同凡响,纷纷躲在家中偷偷打量着他们。

  “瞧见前头那位公子了吗?可真是俊……”

  “那身上的料子,看着比县里老爷身上的都好,没准儿是从府城来的。”

  “这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物,许家那孤儿寡母可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大人物怎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便是不放在眼里,手指头露个缝儿,也尽够嚼用了。”

  “啧……”

  容歆和太子一路直达她那间小院儿,一推开门,正好与刚帮着烧完屋子的许三妮迎面碰上。

  许三妮未曾想会见到这般多的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注意到容歆身边的公子,脑子尚不及反应,脸便先红了起来。

  “夫、夫人……”

  容歆见她眼睛不住地偷看太子,声音里也全是少女的娇怯,心下微微一叹,随后若无其事地为两人引见。

  太子听闻这年轻女子一直为齐嬷嬷看香,便客气有礼地拱手道谢。

  许三妮根本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慌乱地摆手,“公子客气,小女子不敢居功。”

  容歆见她手足无措,便对太子道:“您且先进去便是,我与她说几句话。”

  太子冲着两人微微颔首,便转身进了小院儿,径直走向齐嬷嬷的灵堂。其余护卫自动一分为二,一队留在院内,一队守在院外。

  许三妮还羞红着脸偷偷瞧着院内,容歆像没看见一般,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对她道:“这是你先前求的名字,我皆写在了纸上。”

  “夫人……”许三妮收回神思,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容歆摇摇头,又道:“还要劳烦你帮忙为我家这些护卫准备些饭菜,不必多丰盛,饱腹即可。”说着,拿出一小块儿银子,递给许三妮。

  他们这有几十人,一顿饭也要吃下不少东西,许三妮自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但她捏着那块银子,脸又红了几分,扭捏地问道:“夫人,您和那位公子的晚饭,可有何特别交代?”

  容歆笑着说:“不必做我们的,他不吃外头的东西,由我亲自下厨。”

  许三妮眼中难掩失望,却也未再停留,转身回到家中。

  容歆进灵堂时,太子已经上完香,正神情肃穆而悲戚地望着齐嬷嬷的牌位。

  “可惜未能见到嬷嬷最后一面。”

  “何来十全十美?您能来,齐嬷嬷已心满意足。”炉子上温着水,容歆倒了一杯,端给太子,关心道,“京中一切可好?”

  太子点头,顿了顿,又道:“我先前与姑姑说要压一压索额图的气焰,不过因着他主持议和,事关重大,便暂时未行事。”

  “是该顾全大局。”容歆看出太子神色不对,便问道,“可是还有旁的事?”

  “是。”太子既已出口便是不准备隐瞒,直接答道,“我一直教人看着索额图,他排除异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不足为奇。只是下头回禀,说有人想借着您弟弟与我扯上关系,便送了您弟弟大笔财物。”

  容歆冷下脸,“容盛收了?”

  “并非您弟弟所收,您弟弟拒绝后有人又走了您弟妹的门路。”太子见姑姑脸色越发难看,补充道,“其实若是收些小财,并不是大事,只是如今数目属实过大,恐怕事发之后,您弟弟难以收场……”

  “无论是否知情,他连枕边人都不能约束好,便是有负对我的承诺。”

  太子见状,试探道:“既是如此,姑姑可要尽快回京处理?”

  容歆登时失笑不已,“您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她看了出来,太子也不隐瞒,直接道:“那是您的弟弟,便是有什么,看在您的面上我也不会为难,不过还是由您亲自处置更合适。”

  容歆其实不相信太子解决不了,仔细斟酌一番之后,还是摇头道:“倘若宫中无紧要之事,我还想再留些日子,望太子应允。”

  太子当然不可能强求,但他如今进了容歆的模样,属实无法这般放任她留在遵化,便又道:“若是我有孩子了呢?”

  “太子妃有身孕了?!”

  太子清咳一声,认真道:“颂宜并未怀上。然我想要,许是下月便有了。”

  “……”能耐了。

第124章

  许是容歆的表情太过直白易懂, 太子心中生出几分不好意思,解释道:“您是知道的,我和颂宜大婚之后便一直在调理身体,来之前我们还商量,确实应该要一个孩子了。”

  太子从不对容歆说谎,他既如此说, 容歆便也就相信他真的和太子妃商量想要一个孩子, 而后由此问道:“可是有压力?”

  太子也不否认,“并无人敢在我面前置喙,只是颂宜是太子妃,倘若久无嫡子, 恐怕受人诟病。”

  “宫中除了皇太后能对太子妃言说一二,还有谁有资格对太子妃指手画脚?”而皇太后的性子, 绝不会对太子妃耳提面命子嗣之事。

  至于康熙, 他更不是那等对儿媳妇指手画脚的公公,倘若他对太子妃不满意, 根本不会容情。

  更何况子嗣一事, 明显决定权在太子。

  遂, 容歆又问道:“是朝中?”

  太子颔首,“去年大选, 便有不少大臣上折子请皇阿玛为我和大哥指侧福晋,皇阿玛以太皇太后孝期为由免选秀女入宫, 我和大哥后院皆未进人, 今年折子便更多了。”

  容歆冷嗤一声, “那些人,真为皇家子嗣考虑的寥寥无几,多是想借家中女儿与你和大阿哥攀关系罢了。”

  “我和太子妃亦是凡夫俗子,即便心知肚明,也不得不妥协。”

  又是所谓的“不得已”、“不得不”……

  当年讷敏和康熙便是如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负许多,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却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始终推着两人,束缚己身无法自拔。

  而到太子,有康熙这样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皇阿玛撑着,容歆自是不愿意他于婚姻一道从走父辈老路,便颇有几分无良道:“您平素为皇上分忧,也莫要忘了自个儿在皇上面前总归是人子,天大的事情有皇上顶着,谁欺负您,正该到父亲面前告状。”

  太子在朝堂上砥砺前行,是磨练,可后院儿的事儿,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想伸手,管得也忒宽了些。

  “您的内宅,理应由您自个儿掌控。”

  “话虽如此。”太子不免为难道,“皇阿玛日理万机,如何能拿这些小事去烦扰皇阿玛?”

  容歆不赞同道:“如何是烦扰?有些事您处理不好恐怕会教人以为能力不行,可这样的小事,反倒是能够拉近父子之间的关系。需知,隔阂的产生,便是从一个又一个小事而来。”

  容歆许久未见到太子,一颗爱护之心泛滥,话匣子打开,“将心比心,倘若有朝一日您也有了儿女,您的儿女无论何事皆可完美的解决,自然骄傲,可骄傲之后,难道没有失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