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六阿哥的未来福晋出自于镶蓝旗的觉尔察氏,乃是开国五大臣觉尔察安费扬古的后人,但觉尔察家在康熙亲政后空有名头, 并无实权高官。
七阿哥的未来福晋出自于正红旗的那拉氏, 乃是副都统法喀之女,祖父为都统,曾祖父曾官拜兵部尚书, 又和宗室结过亲, 家世不俗。
至于八阿哥的未来福晋郭络罗氏,单论家世其实高于另三位阿哥的未来福晋,父亲明尚乃是额驸, 可却因罪获死刑,其母更是郁郁而终,虽一直养在曾祖父安和亲王岳乐府中, 实为孤女。
而康熙指婚后, 只教钦天监选吉日, 并未点明希望他们具体何年何月大婚。
宫中也留了几位秀女,康熙尤为宠爱其中一位姓瓜尔佳的秀女, 自其进宫, 一月内翻了几次牌子。
低位嫔妃们嫉妒不已, 然高位嫔妃们却是一丝关注也未给这些新来的秀女, 毕竟她们想要威胁到高位嫔妃的地位, 除非四妃中有人亡故或者康熙宠爱无度, 否则几无可能。
康熙在女色上一向不荒淫, 所以不可能,惠、宜、荣三妃身子骨还甚是健壮,因此她们想要上位,唯一能够期待地,便是禁足于永和宫的德妃乌雅氏让出妃位。
可惜她有四阿哥、六阿哥和十四阿哥三个好儿子,明面上谁也不敢磋磨她。
与此同时,太子和大阿哥府中皆添了新人。
毓庆宫对于新侍妾的到来,皆十分淡然,感受只有人多拥挤四字,再无其他。
大阿哥呢,明确表示要先与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生一嫡子,是以对侍妾们宠爱不多,多数时间还是晾在后院中。
“大嫂身体已经养好了?”太子妃关心道,“身体是自个儿的,还是再养养为好。”
大福晋笑着点头,“太医说两年即可,如今已两年半了。”
可太医说得只是保守数字,身体亏虚哪里是那般容易养好的,太子妃知道她劝不合适,便扭头看向姑姑。
容歆接收到太子妃的视线,便问道:“皇上和惠妃娘娘给大阿哥和您压力了?”
大福晋眼神稍稍晃了一下,自然道:“我和我们爷成婚多年,至今还未有嫡子,我心中也愧疚。”
“您既然能为大阿哥生下三个格格,说明您的身体没有生育问题,想要生定是可以的,何不再养一养?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穆嬷嬷也是这么说,可……”大福晋抿了抿唇,到底没瞒着两人,“没有嫡子,我这心始终安不下来。”
并不是豁达与否的问题,便是以太子妃的性格,倘若久未能生下嫡子,也会有些慌,因为子嗣与地位稳固与否有直接关系。
这也是太子妃无法出言劝阻的原因。
而今日太子妃宴请妯娌们,不止大福晋,三福晋董鄂氏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也在,不过三福晋一到毓庆宫便守在东珠旁边,四福晋也还未有信儿,看着乖巧干净的东珠极喜欢,便也跟着三福晋凑在东珠旁边。
容歆看着东珠在三福晋和四福晋慈祥的视线下,依旧能够专注地玩儿她的,便对大福晋道:“如今小方科的太医医术越发精湛,又少了天花之忧,宗室中早殇的孩子便越发地少了,可早些年……想必你们也听说过。”
不止大福晋,连太子妃亦是看向她,十分关注。
容歆又想起了承祜他们,叹道:“母亲的身体也影响着孩子,早些晚些无妨,最重要的是康健。”
大福晋垂眸,若有所思。
太子妃则是看向东珠,一声叹息,“正是,没什么比孩子康健更重要。”
容歆顺着太子妃的视线也落在东珠身上,东珠的事,并未外传,但毓庆宫外头不可能一丝风声也听不见,估计私下里没少说道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表面上状若无事,对待东珠也并不小心翼翼,可直到现下稍稍发现东珠并非他们担心的那般状况,这才真正松了松紧绷的心。
所以,为人父母的,哪有不盼着孩子康健平安的?哪怕平庸些,也好过天人相隔或是眼瞅着他忍受病痛。
这几年康熙后宫新生儿出生的渐渐少了,自珂琪的十五阿哥之后,只有一位贵人王氏于三十二年和今年六月份先后生下两位阿哥,再无其他皇子降生。
而这些皇子中,如今身体较差的便是宜妃郭络罗氏所出的十一阿哥胤禌,长年大病小病不断,这两年愈发严重了。
入冬后,十一阿哥高烧不退的同时,塞外传来军报,说是发现了噶尔丹活动的痕迹,康熙决定再次兵分两路围剿噶尔丹,以绝后患。
康熙又要御驾亲征,朝中再三上折请求他收回成命,连太子也表示要代皇阿玛亲征,只是康熙并未应允,皇子中,依旧只点名大阿哥胤褆随军出征。
在此之前,康熙为解决八旗生计问题,有意拨款数百万银两赏给旗人,太子和大阿哥极力反对。
自大清入关以来,对旗人的政策一直优于汉人,优先入仕,俸饷高于蒙汉,还曾圈占民地分配给八旗,可依旧未能彻底解决八旗的生计。
八旗之间贫富差距越拉远大,有些甚至已经无法保证正常的生活,可即便这样,他们中的大多数依旧不直节俭,耽于享乐,无所事事。
赏银只会教他们越发不事生产,对解决根本问题无济于事。
更何况……
“皇阿玛连十万两的大炮都要对儿子赊账,凭甚要白养那些旗人?”
太子虽未出言,但显然是与大阿哥站在一条线上。
“八旗兵丁乃大清之根本,怎能等同?”
大阿哥因着未能拿到那十万两,手头十分借据,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此时便心直口快道:“倘若那些无所事事、成日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旗人是国之根本,大清国运维艰。”
“哐当!”
镇纸跌落在大阿哥脚下,康熙大发雷霆:“混账!朕平日就是太宠着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又是“哐当”一声,大阿哥直接双膝跪在地上,然只为他言语无状请罪,并不收回说旗人们行径的话。
“朕是天子,朕的决定岂容你质疑?”
太子也随着大阿哥跪下,言辞恳切道:“皇阿玛容禀,儿臣和大哥不敢质疑皇阿玛的决定,只是旗人奢靡,领到粮饷未归家便变卖干净,致使家中食不果腹,赏银到户实在非解决根本之法。”
太子所言,有理有据,因此康熙怒火稍平,“朕岂有不知之理?然此时可有更佳的办法?”
自是没有,旗人的问题,并非一家一户,乃是大多,实难轻易解决。
然一时无法解决,便暂时搁置,是以太子又说道:“如今皇阿玛要亲征噶尔丹,军费充足方可后方无忧,不若待战事结束后再行论断?”
大阿哥赶忙建议道:“也可多造几门威猛大将军炮,以保大清将士们不折损过多。”
康熙不置可否,且神情满是不愿再多言,直接赶了两人离开。
太子和大阿哥站在乾清宫门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无法释怀。
“此事若是成了,我意难平,需得尽快想出办法。”
太子其实比大阿哥更善于控制情绪,很多时候,他展露的情绪是因为他愿意表现出来。
此时,太子与大阿哥同心,表现出的情绪也与他相差不多。
至于对大阿哥的回复,太子只简单道:“征噶尔丹为重,胤祺他们的婚事都要暂且搁置,想必旗人的事也会搁置。”
然而太子面上从容,其实对此事也并不十分确定,回毓庆宫后便说与姑姑听。
容歆问道:“先前并未听说,皇上与你们说时,可还有别的大臣?”
“并无,若有旁人在,大哥不会那般肆无忌惮。”
容歆一听,笑了,“既是如此,便说明皇上还并未下定决心,兴许也是想听一听您和大阿哥的看法罢了。”
只是,康熙对盛世亦是颇有执念,太子和大阿哥一个心直口快,自然便惹恼了他。
不过,当一个父亲开始对儿子产生依赖,那便证明他们长大了,而他老了……
容歆抬头,看着太子立于窗边,微微一笑,“您和大阿哥如今皆能独当一面了,只是行事还需得再仔细些。”
太子点头,转而问道:“姑姑,小十一的身体如何了?”
容歆面上的笑容一收,摇头道:“不甚好,都养到十一岁了,倘若有个万一,更教人难受。”
太医如今只是尽力而为,万一十一阿哥真的没了,宜妃不定如何难受,到时,这四妃里,便再没有未经受过丧子之痛的妃子了……
而太子和十一阿哥年纪虽差了甚多,也没接触过太多,但到底是亲兄弟,心情沉郁道:“明日我抽了空去探望小十一。”
“可要我陪您?”
太子摇摇头,“我独自去便是,您心软,看多了跟着难过。”
他的好意,容歆也没拒绝,宽慰道:“您也是,宽宽心,就当是命。”
“是,您放心。”
第二日太子却未能抽出时间去探望,年前朝中事务极多,各部又要为二征噶尔丹做准备,因此比往常更为忙碌,直到十来日后方得了空闲。
翻过年二月份,大军开拔,太子留守于京中,各部院奏章皆有太子处理。
太子送走了皇阿玛和大阿哥,这一日早早处理完政务,便又前去探望十一阿哥,在院外见到了九阿哥胤禟身边的小太监。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太子摆摆手,道:“不必,你带路,我随你直接进去便是。”
小太监便躬着身子走在太子侧前方,到了十一阿哥门口,大声通报太子的到来,随后太子踏进屋内。
十一阿哥要爬起来行礼,太子连忙走到床边按住他,“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
而十一阿哥不能行礼,九阿哥确实不可免,起身规规矩矩冲着太子抱拳行礼。
太子边扶起他边笑着问道:“方才你们二人在谈甚么?”
“回太子二哥……”十一阿哥勉力扯出一个笑容,气喘吁吁道:“九哥与我说,他攒了许多月钱,等五哥出宫开府,求他带我们出宫,随便花用。”
太子闻言,笑道:“你若想出去,待天气暖和些,我教你三哥带着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出去转转,所有花销,皆由我出。”
十一阿哥咳了几声,却掩不住眼中的光亮,好不容易止了咳,便急切地问:“太子二哥,是真的吗?”
太子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九阿哥立即微微扶起十一阿哥,太子喂着他喝下去,见他气息缓和下来,这才道:“言出必行,自不会骗你。”
十一阿哥十分欢喜道:“胤禌谢过太子二哥。”
九阿哥一同道谢,犹豫片刻,又道:“太子二哥准许我们出宫玩儿已教我们感激不已,实在不该再花用太子二哥的钱,胤禟有钱,只是不知外头的物价几何?”
“你尚未当差,能有多少钱?”太子没当回事儿,随意道,“无妨,权当是我这个兄长的一份心意。”
九阿哥挠了挠头,“我只有八千多两,是不太多……”
“多少?”太子惊讶。
“八千多两。”九阿哥茫然道,“太子二哥,可是太少了?我一直以为宫外花费应是不大,难道错了吗?”
太子回过神,忙道:“不少,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攒下这些银两的?”
宫中皇子的月银有限,便是无甚花费,方才十四岁的九阿哥能攒下五千多两,也极为不容易。
九阿哥有些不好意思道:“五哥当差了,我便请他进出宫时捎带些娘娘们和宫女太监们要用的东西,用比宫外高但比其他采买的太监稍低些的价格卖出去……”
“你赚后宫嫔妃们和宫侍们的钱?”
“胤禟知道不合规矩,再不会做了。”
“我并无责备之意。”太子可不死板,九阿哥也说了,还有旁的太监在做此事,因此肯定是禁不绝,还不如教他赚去。
太子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想到又做到的?”
“很难吗?”九阿哥不解道,“我是九阿哥,买主自然更信任我,而那些采买的太监便是被顶了生意也敢怒不敢言啊。”
道理是如此,但运行起来肯定不如他所说这般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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