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161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郭络罗氏无法反驳,呆坐片刻,端过瓜子碟,慢慢拨瓜子掩饰她的焦灼。

  容歆一直和东珠冲着山下的方向,这时,远远瞧见几个人拾级而上,其中一人正是八阿哥,便道了一声:“来了。”

  郭络罗氏立即站起身,抬脚便欲向容歆那里走。

  “回来。”经希不容她置疑道:“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你一个女儿家,那么急迫作甚?”

  郭络罗氏停下脚步,不甘心地辩驳道:“我就是为了见八阿哥的,急迫与否,这个婚事已经定了,有什么妨碍?”

  “既然婚事已定,你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妨碍?”经希收起笑容,严肃道,“回来坐好!”

  郭络罗氏用力揪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重重地踩着步子,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容歆拉着东珠往旁边让了让,冲着郭络罗氏笑道:“郡王选这处确实位置极好,您坐在那儿也瞧得见。”

  郭络罗氏向山下投以实现,见果真隐约瞧得见,便踏踏实实地端坐在石凳上,端的是一副大家贵女的姿态。

  此时,自山上走下一背着竹篓的年轻女子,路过木亭时小心地看了一眼亭中人,很快便胆怯地收回视线,匆匆往下走,许是走得急,走过平台时一个踩空,身子一歪,直直地倾下去。

  容歆的心跟着一紧,待到下头和八阿哥同行的一个书生,三步并作两步踏上石阶稳稳地接住那姑娘,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若是从石阶上滚下去,不死也要遭大罪。

  而那女子似乎也怕极了,脸色煞白,整个人瘫软在石阶上,后怕不已。

  石阶只容得下两人并行,她坐在上头,几乎堵住了前路,先前救她那个书生回头看了一眼同行人,无法,只得再次扶起她上到平台上。

  “这位姑娘,你可还好?

  年轻女子这才惊醒似的,含泪感激道:“谢过公子,今日若不是您,小女子、小女子便要命丧于此……”

  书生松开扶着她的手后,有礼地退了一步,劝慰道:“姑娘已安然无恙,不必再回想。”

  平台上另一拨人也与八阿哥这一行人是一起的,其中一个书生端着一杯茶走过来,递给年轻女子,轻声道:“姑娘喝杯茶,喝完便早些家去吧。”

  年轻女子听他一眼,立即道:“谢过公子,我娘还在家中等着小女子采蘑菇回去,便不喝您的茶了。”

  她说完,便迈开步子欲走,不成想刚踏出一步,突然呼痛一声,向一旁栽倒。

  容歆先前因为这女子再无危险,注意力便落在八阿哥身后一位年轻书生身上,此时见她正正地倒向八阿哥,心中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先生出几分怀疑来。

  而八阿哥贴身带着护卫,自然不会让她沾身,其中一个护卫随手一拎,便教那女子重新站稳。

  郭络罗氏因为这一出又忍不住站了起来,见此情景,生怕舅舅注意她的失态,马上又坐回去,姿势与先前一模一样。

  经希余光扫到她的动作,并未拆穿。

  平台上,年轻女子额头上有薄汗,唇色苍白道:“恐怕是方才不小心扭了脚,请公子恕罪。”

  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人看向八阿哥,提议道:“贺公子,这位姑娘恐怕是伤了脚,可否请您的护卫送她下山?”

  平台上的人等着他的回话,亭中的三人,尤其是郭络罗氏亦等着八阿哥的回复。

  而八阿哥轻轻摇动折扇,片刻后,极为难道:“并非在下不愿,只是男女有别,若我那护卫亲自送这位姑娘下山,教人看见岂不是影响清誉?”

  年轻女子一听,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真的不用麻烦,我只是一时未察觉,我能自行下山。”

  先前说话的书生不赞同道:“这般远的路,岂不是伤上加伤?”

  “真的不用。”年轻女子面有急色,双手抓紧背篓上的带子,一瘸一拐地便要离开此处。

  “姑娘且慢。”那书生叫住她,又转向八阿哥,请求道,“贺公子言之有理,可咱们若是教一柔弱女子这般下山,实在不妥,不如问明这位姑娘的家在何处,咱们去通知她的父兄来接?”

  年轻姑娘又推脱起来,可她一动,额头上的冷汗便愈多,最后只得顺从地坐下,等着家人来接。

  对于他这个提议,八阿哥倒是未再拒绝,不过这女子的家据此有些距离,山上山下来回恐怕要不少时间。

  先前一直为这女子说话的书生是个善心的,还专门给她拿了一个蒲团过来,待茶水煮好,又给她端了热茶。

  虽然八阿哥未曾表现出对这女子的青睐,但郭络罗氏仍然不悦道:“这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瞧见女子清秀,一个个便殷勤起来。”

  这年轻女子模样确实清新可人,加之表现的一直不带任何目的性,确实很能博人好感。

  但郭络罗氏这一句话,将下头的书生们全都圈了进去,可事实上,除了先头救过那女子的书生和后来那位热心的,其他人皆表现地彬彬有礼,根本未像她所说那般“殷勤”。

  容歆不好说什么,经希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回怼:“你这一双招子是摆件儿吗?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舅舅!”郭络罗氏叫了一声,随即又怕教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您怎能如此对一位闺秀言语?我可是你外甥女!”

  经希冷嗤一声,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眼,“闺秀?你个泼猴。”

  郭络罗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泼猴?!”

  这一对舅甥的相处模式颇为有趣,容歆忍不住微笑。

  其后的时间,平台上八阿哥等人和那年轻姑娘各居一边,互不干扰,而护卫的脚程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带着一黑瘦的中年男人回到了山上,向八阿哥回报道:“公子,属下下山后便碰见了这位姑娘的父亲,他因女儿迟迟未归,正准备上山来巡。”

  八阿哥随意地扫了一眼那父女二人,忽而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是这位姑娘的父亲的?”

  护卫回道:“属下见他在向一位路人打听人,听形容与这姑娘类似,因而便询问了一句。”

  那热心的书生闻听到两人的对话,不以为意道:“看来这老汉极为在意女儿,贺公子多虑了。”

  有一书生一直坐在八阿哥身后未曾开口,此时闻得他的话,愁眉道:“成秋兄,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那叫成秋的书生即刻反口相讥道:“也不知是谁见贺公子家世不俗便阿谀谄媚,还有脸嘲讽我,人家父女情深,你们非要恶意揣测,真是黑心。”

  可惜反转来得极快,八阿哥还未作出表示,那老汉便走到众人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反咬一口,哭诉道:“我女儿的清誉全教你们这些读书人毁了,她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变故来得太突然,教众人根本反应不及,一时皆呆愣住。

  老汉却更加大声的哭喊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年轻女子似是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顿时满面羞愧,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边拉着父亲起来边道:“爹,爹你别这样,是公子们救了我。”

  “救人?救人为什么拦着你不许你下山?”老汉生气地甩开她的手,撒泼道,“别看我老汉没见识,可仁昭书院是当今太子主建的,你们今儿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闹到书院去,看你们这些读书人如何交代!”

  仁昭书院极重视学子的品行,他这话一出,颇有几个书生有些慌乱。

  然而也有清醒的,立即便辩解道:“在此的诸位皆可作证,我们是善心救人,任你如何胡搅蛮缠也无用。”

  老汉却依旧无赖道:“读过书的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啦!我女儿清白没了,你们谁都别想好!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搅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名声!教你们不能科举!”

  他说是没见识,可嘴里的话又都说得条条道道,皆拿捏在这些读书人的命脉上,他们寒窗苦读十数年,为的便是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根本不敢赌。

  连那个成秋,亦再无他先前的振振有词,脸色极难看。

  这些书生只知读书,尚未经过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最后纷纷看向八阿哥,想等他想个办法应对。

  宫中何曾有胆敢这般胡搅蛮缠之人,八阿哥却也不跟此等无耻之徒纠缠,身上的温和之气尽散,严肃道:“我今日倒要瞧瞧,你如何颠倒是非,阿平……”

  “是,属下在。”

  八阿哥颇有威严道:“你亲自带他们下山。”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还要杀人灭口不成?”老汉在护卫靠近时,畏缩了一瞬,又拍着地哭嚎道,“没天理啊!”

  “我等皆是读书人,明理晓事,怎会杀人灭口?”八阿哥声音温和却掷地有声,“由我的护卫亲自送你到山长处告状,若山长果真判我等有错,我等绝不会逃避责罚。”

  老汉一听,眼珠一转,趁着众人不注意,忽然冲向围栏,大喊:“你们这些人非要逼死我吗?我女儿名声已经毁了,传出去她只能沉塘,我苦命的女儿,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 ”

  年轻姑娘本就因父亲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惶,如今眼泪更是刷的一下流下来,果真像是为清白所哭似的。

  涉及到女子清白,八阿哥也颇有几分为难,就在这时,众人忽闻一声娇喝。

  “没瞧见这亭子上还有人吗?如何就只有你女儿一个女子,还坏了清白了?”

  亭内,容歆和经希见郭络罗氏这小姑娘就这么闯出亭子,对视一眼,只得无奈地跟着走出去。

  八阿哥和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书生一见到容歆,几乎同一时间喊道——

  “容姑姑。”

  “姑姑!”

第177章

  这声音一出, 两个人皆看向对方,眼中带着诧异。

  容歆微微勾起唇角,在两人重新看过来时颔首示意, 不过并未有交流的机会, 因为郭络罗氏从台阶上哒哒走下去,径直挡在了八阿哥他们跟前。

  “你这人好不害臊!分明是这些书生救了你女儿一命,你不知感恩,竟还倒打一耙!”郭络罗氏双手掐腰, 微微抬起下巴, “你大可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我们可以为他们作证。”

  老汉听了她的话,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两个人,在经希身上一顿又立即移开, 抓紧围栏, 梗着脖子道:“你们是一伙的, 我可全都听到了。”

  郭络罗氏回头,眼神狐疑地在容歆和八阿哥身后那个年轻书生之间来回。

  书生们近距离看见她的脸,顿时产生些许骚动, 八阿哥看了看经希,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眉头因思索渐渐聚拢, 还未想清楚时,便下意识一错步, 隔绝其他人的视线。

  而郭络罗氏此时已经回过头, 根本没发现他的动作。

  “爹——”姑娘缓缓靠近老汉, 泪珠从脸颊滑落, 求道, “您别吓女儿,您回来吧,求您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老汉在围栏上晃了晃,强强稳住身体,趴在围栏上哭起来,“我女儿的清白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说着,一条腿跨过围栏,作势要往下跳。

  “别!”

  “且慢!”

  “别跳!”

  书生们生怕他真的跳下去,连连出声阻止。

  唯独郭络罗氏与众人唱反调,趾高气扬道:“威胁谁呢?有能耐你就从这儿跳下去。”

  她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意思就是置人命于不顾,冷血至极,还是先前那对八阿哥阴阳怪气,叫成秋的书生,正义凛然地指责道:“你这女子怎可如此狠毒?”

  “我狠毒?”郭络罗氏无语地指着自己,越加愤怒道,“你这书生才是,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你说什么?”成姓书生指着郭络罗氏,恼羞成怒,“你一女子抛头露面,可还有廉耻之心?”

  郭络罗氏瞬间一股火气涌上头,无视那要死要活地老汉,娇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竟敢对我如此不敬!我定要叫你好看!”

  “在下自小信奉孔孟之道,仗义执言,不为权势折腰,岂是你这等见识浅薄的女子能明白的?”

  “好好好……”郭络罗氏气红了脸,“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真的这么硬!”

  老汉眼瞅着他们直接遗忘了他,另一条腿也跨出了围栏,双脚紧贴着围栏,只靠双手抓住围栏保持稳定。

  年轻姑娘一见他整个人站在围栏外头,扑倒在地,哭喊一声,“爹——”登时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老汉身子后仰,喊道:“你们今日不给我们父女已个说法,老汉我就从这山上跳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