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217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院门口,经希和四阿哥有事折回,便听到容歆这一套哭诉,具是无言。

  实在是,与容歆平时的作风南辕北辙。

  “咳。”四阿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姑姑一路上皆在为太子二哥担忧,茶饭不思……”

  经希立即点头,“理解,理解。”

  四阿哥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道:“僖郡王看,可还需要进去请示太子二哥?”

  “不过是些许小事,四贝勒便可做主。”

  “既如此……”四阿哥脚步一转,“走吧。”

  经希无奈又幸灾乐祸地最后看太子寝居一眼,强压抑着笑意,跟在四阿哥身后离开。

  而这一日之后,容歆接手了太子所有的事情,熬药、换药、饮食……

  是药三分毒,容歆熬得是真的治疗太子重伤的药,太子不能喝,她往往熬完拿回来也都是换给受伤的侍卫们喝。

  但容歆问过太医后,顿顿为太子做药粥吃,看着太子艰难地喝下去,还要温柔地问一句:“殿下,好喝吗?”

  太子大口刚喝完一杯水,可惜还是不能压下口中那股难闻的味道,闻听姑姑的话,忍着胸口泛起的恶心,笑道:“尚可。”

  “那就好。”容歆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我还怕殿下吃不惯,没想到您会喜欢,我便日日为您做。”

  太子:“……”有苦难言,不敢拒绝。

  容歆收走粥碗,拿起药膏和干净绷带,道:“殿下,该换药了,太医说得两日换一次药。”

  太子任命地褪下寝衣,抬起双臂,随着她缠绷带的动作,脸色渐渐因为喘不过气而涨红,不得已讨饶道:“姑姑,胤礽真的错了,能不缠这么紧吗?”

  容歆像是才发现一样,迅速松手,嘴上还带着几分埋怨道:“殿下怎么不早些说?您总是这般不顾及自个儿身体。”

  太子脸上一片空白,还能这般强词夺理吗?

  容歆也不是真打算教太子受这个罪,便又伸手解开,重新为他缠上。

  她这两日修整下来,脸色较之前刚见到时,好了许多,只是距离太子一年多前的记忆,眼角仍然多了几道皱纹,鬓边的白发也多了几根。

  太子黯然,便更不准备反抗,由着她发泄情绪。

  容歆缠好绷带,一抬头便瞧见太子的神情,哪里还能忍心再折腾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叹息一声,“罢了,总归没有人拗得过孩子。”

  她这一句话,更教太子羞窘,“姑姑,胤礽不是孩子了。”

  “不是孩子,还像孩子一样任性?”容歆想好了不再生气,还是没忍住又瞪太子一眼。

  太子摸摸鼻子,正要出声,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

  容歆反应快,力气又大,一使力将太子按到被子上,然后手拽着太子身底下的被子一角,一拽一掀,再一抖,便罩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对姑姑从不设防,再加上近些日子装病没有活动,反应慢了些许,等醒过神时,眼前一片黑暗,被子正盖在他头上。

  “……”无力的日子比从前几年都多,太子自力更生掀开被子,道,“姑姑,经希不会教人随便靠近。”

  他话音刚落下,先是几声敲门声,经希的声音响起,“殿下,玛尔珲到了。”

第239章 (捉虫)

  玛尔珲拜见过太子之后, 经希便公事公办地将人带离,若非容歆和太子知情,完全看不出这二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长兄如父, 玛尔珲又向来严厉, 对弟弟管束颇严格。经希越大便越是不服气,毕竟他如今也三十多岁, 都是在朝中当差的, 凭甚还要向幼时一般管教他。

  容歆听说, 此次玛尔珲一抵达徐州府,便严声斥责经希未能保护好太子殿下, 既然太子未受伤,经希颇有些冤枉。

  不过经希若非有父兄宠着, 也不会一直是那样的性子,是以他别扭过, 却也不会在正事上故意给兄长使绊子。

  而四阿哥和玛尔珲的先后到来, 为徐州府等地的赈灾解了燃眉之急, 百姓们虽依旧风餐露宿,但好歹不至于食不果腹。

  连同徐州官员贪腐之事,也由两人彻查,力求无人无事可打扰到太子。

  太子按照他应有的伤情,每日待在屋中静养,不得出门, 他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看书,实在躺不住, 便在寝室内转一转。

  容歆照看太子, 顺带便兼顾替太子传话, 来来回回倒是将附近转了个遍。

  她除了给四阿哥和经希捎话, 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医馆。

  太子如今“养伤”的宅子,是徐州城某一世家的私宅,医馆便设在离这处宅子不远的地方,方便刘太医和城中大夫们医治百姓的同时回来为太子请脉。

  今日,容歆到的时候,百姓正在医馆不远处端着碗排队领汤药。

  有小医童瞧见容歆,立时便暂停手中盛药的活计,跑进院子里通报。

  容歆见百姓还等着,便走到原来小医童的位置,抬手阻止另一个医童对她行礼,拿起大汤勺,按照旁边板子上所写,给排队的百姓盛药。

  有的百姓明显对容歆存疑,端着药犹犹豫豫,另一个盛药的医童是刘太医身边的,见状,立即扬声道:“知道这位是谁吗?”

  “是、是谁?”

  容歆此时倒也没有阻拦,说到底于平民百姓来说,明晃晃地身份比费尽口舌解释说明更有力度。

  医童便道:“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容女官,各医家典籍皆可倒背如流,比许多寻常的大夫医术都好!”

  民间真正医术高超的大夫少,很多会背几个方子便可治病,容歆这样所谓能够倒背医书的确实算是医术好的。

  而百姓们光听太子,便再没有疑虑,端碗的手都激动地颤抖了。

  容歆笑容和善,一一为他们盛药,还温和地解释:“自古以来,大灾之后易有大疫,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们担心百姓们的身体,特意命人设了这药棚施药,诸位记得好生喝下去。”

  此药乃是刘太医和徐州府两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商讨后,共同写下的药方,不过直到玛尔珲带赈灾的药材过来,此处方才不再捉襟见肘,用药终于足量。

  这时,刘太医迎出来,容歆便放下汤勺,准备过去与他谈话。

  “容、容女官。”一年轻男子叫住容歆。

  容歆停下脚步,不解地看过去,见他神情紧张,便笑着鼓励道:“你有何事,不妨直言。”

  那年轻男子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问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可有好转?”

  他话一出,周遭其余百姓亦是注视着容歆,等着她的回答。

  容歆含笑点头,“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安心休养便可痊愈,诸位不必担忧。”

  “可是……”年轻男子在容歆温和的态度中,渐渐胆子大了些,直言道,“太子殿下养伤时还要理事,怎么能休息的好?劳烦女官劝一劝太子殿下。”

  其他百姓纷纷道——

  “是啊,女官劝一劝太子殿下。”

  “乡亲们不会闹事的。”

  “对,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储君,我们肯定能度过难关的。”

  最令容歆又感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仰着头天真的对她说:“太子殿下是好人。”

  容歆想,这就是太子如此执拗的原因吧,总有人念着他的好,他所做的一切便不是毫无意义。

  “容女官?”

  容歆看着百姓们殷切的眼神,嘴角上扬,应道:“我会将诸位的话带给太子殿下,亦会劝说太子殿下,请放心。”

  而后,容歆冲着百姓们微一福身,这才走向刘太医,“借一步说话。”

  刘太医和容歆也算是老熟人,当初还想跟容歆结亲家,如今两个小儿女都已各自成亲,两人也并未因拒婚就生嫌隙。

  是以,刘太医态度依旧,抬手请道:“容女官,随下官往这边走。”

  容歆跟着他,一直往上走,直到一处半山亭,方才停下,看着远处波光粼粼,叹道:“便是这雨停了,水也不知何时才能退下。”

  庄稼活不下来,百姓这半年的辛劳全白费不说,朝廷赈灾之余,还要免灾区税收,也是损失惨重……

  不过这一遭,也不是全无收获,好歹这民心,是向太子和大清了。

  容歆转向刘太医,随口闲聊道:“刘太医是汉人,对先前的刺客如何看?”

  刘太医慑得瞳孔一缩,结结巴巴道:“容女官这是什么话?下官、下官对圣上和太子殿下忠心耿耿……”

  “刘太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容歆嘴角带笑,语气轻淡道,“我如今虽在宫里做女官,可祖上也是汉人。”

  容大被卖入赫舍里家,自己都不知道祖籍在哪儿了,但准是汉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容歆骨子里更是汉人,可有些问题,和她是汉人还是满人没关系,朝代的更替已成定局,便是再不甘心,也该面对现实。

  太子一个大清的储君都知道以百姓为先,那些人起事,究竟是为旧主还是为私利,容歆不便评价,可现如今百姓们渴望平稳和乐的日子,势已不可逆。

  容歆像是随便说说一样,转而道:“这次太子殿下的事,辛苦刘太医了,以您此番的功劳,想必回京后,您定是会再进一步的。”

  太医院的职位都是固定的,也不像其他官职可调任,需得上头御医之位空出来,普通太医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是以刘太医心中生喜,却还稳住心神,拱手道:“不知容女官可有吩咐?”

  “倒也不是吩咐,只是希望您向皇上禀报时,多说几句话。”

  “这……”刘太医试探道,“容女官请讲。”

  容歆神情沉静,道:“你且放心,并非是教人为难的事,只是要您多说一说太子巡狩期间生过的病,将太子的身体状况说得稍严重些。”

  刘太医极明显的放松下来,笑道:“此事乃下官分内之事,容女官便是不吩咐,下官也该将脉案交于上官。”

  容歆颔首,又客气道:“回京后,皇上想必也会命刘太医继续为太子医治,日后咱们还会常相见,刘太医有什么事皆可直言,不必拘谨。”

  这便是当他是自己人了……

  刘太医眼神一转,便想通其中利处,行大礼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容歆这才回去,回禀了太子,然后道:“您现下倒是想起苦肉计了,当时宫里头知道您重伤的消息,哪个不是受了惊吓?”

  太子笑而不语,任她数落。

  容歆得不到回应,说着也没趣,便也泄了气。

  几日后,康熙担心徐州此时的情况不适宜太子养伤,命他转至山东休养,太子经刘太医提议,决定于半月后前往山东,经希依旧随行。

  一行人抵达兖州府后,容歆问太子,预备何时告知康熙真相,“您不会真的准备养好伤回京再说实话吧?”

  经希立即道:“待太子殿下安置妥当,我便先行回京向皇上请罪。”

  容歆微微蹙眉,“你一人回京,万一皇上迁怒于你呢?”

  “左右已经欺君,避无可避。”经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笑道,“我追随的可是太子殿下,只要殿下好,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若非太子受伤,我回京容易教人生疑,我回宫回禀更合适一些。”容歆的女官有没有皆无妨,倒是经希,若是受了责罚,家中影响颇大。

  经希不以为意,抻了个懒腰,道:“唉,这两日终于不用做事,太子殿下容我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