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南槿
虽然晚上在研究所的人很少，但也是有遇到别人的几率的。
这么多人在一起走动看上去实在过于可疑。一行人拆成了两人一组，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加文会带着一名研究员去和在研究所内的两人会和，然后会留在那里时刻掌控入侵程序的情况。
毕竟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
格蕾丝和伊凡是一组，他们的目的地是观察部，劳诺带着的那组会和他们在观察部会和。
最后剩下的那组会在研究所里待命，随机应变。
格蕾丝和伊凡一前一后走着，脚下的步子比平时要快上不少。
顾及到伊凡的体能，格蕾丝没有用上跑的。而且在研究所里跑起来，也确实挺引人注意的。
她已经将研究所的地图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脚下的步伐根本不带犹豫。
走廊里除却脚步声，安静得有些渗人。
“说起来，为什么这个研究所一扇窗都没有？”格蕾丝从刚才起就有些在意这个问题了。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直播者们的宇宙，但刚刚在飞车上的时候也观察到了不少房屋。建筑风格确实不同，但也不至于没有窗户。
在外面的时候，她看见没有一丝光亮，以为是夜晚里面又没开灯的原因，却没想到里面灯火通明，是因为没用窗才没有透漏出光亮。
这简直就像是一所监狱一样——不，可能比监狱更甚。
“三环结扣的研究项目，”伊凡顿了一下，“也就是转移器，一直受到各方的窥伺。”
“为了防止被人使用某些手段盗取直播器的制作技术，在正式向大众出售转移器之前，将整座研究所进行了改建。”
也是在那个时候伊凡设计了整座研究所的安保系统。
“这么多年居然能够一直守下来？”仔细想想，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格蕾丝毕竟以前是名军人，很清楚政府层面对于科学技术是什么样的态度。不能为政府所掌控的技术都是危险的，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那门技术。如果得不到，那便毁了。
“这里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个宇宙的地球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毁灭了。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星球从面积上来说比地球小了很多，资源也比较稀缺，这导致星球人口一直不多。
并且，对于这颗星球上的人来说，并没有国家的概念的。
整个星球便是一个‘国家’——更准确点来说是以区域划分的大联盟。
各个区域之间也都是合作关系，缺了谁都无法将星球运作下去。
那些人也确实一直想从三环结扣这里拿走转移器的核心技术。
“……但是，”伊凡顿了顿，“在精神体转移器问世之后，那些动作都渐渐停了下来。”
格蕾丝听到这里觉得更加难以理解了。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们就没想过如果用在……”本世界的人和人之间呢？
她的问题没有问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一把抬手拦住了往前走的伊凡，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两个人正在往他们走来，格蕾丝的听力很灵敏，这两个人走到他们这个位置还有些距离。
她看了一圈四周，带着伊凡拐进了另一条过道里。
然而，让格蕾丝没想到的是，他们才拐进了另一条过道里，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一个研究人员，手上拿着一块电子板，似乎从之前就站在那里。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转头看了过来。
那名研究人员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在看见伊凡的那瞬间先是有些茫然，随即缓缓瞪大了眼睛。
“伊……唔！”还没等那人喊出伊凡的名字，格蕾丝已经几步冲到了他的明显，一手刀对着那人的脖颈劈了下去。
格蕾丝一手一把捞住倒下去的研究人员，一手抓住了他手上掉下去的电子板。
“认识？”
伊凡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回答：“以前共事过。”
格蕾丝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思考了一下，这里不远处有个卫生间，准备先将人塞进隔间里。
等两人将这个昏过去的研究人员处理完，格蕾丝才拿出刚刚的电子板。
电子板上显示着一切资料数据，伊凡凑过去看了几眼，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这是……”他将电子板从格蕾丝手里拿过来，快速地翻阅起来。
“这是我以前的研究资料。”伊凡轻声说道。
格蕾丝皱眉：“怎么会在那个人手里？”
“我之前和塞缪尔撞见，引起他的注意了。”他略微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虽然塞缪尔在他假死后停止了Z计划，但要说从那时候开始塞缪尔就没看过伊凡留下的那些资料的话，伊凡是不信的。他甚至认为，塞缪尔可能一个人在背后反复研究过上千上万遍。
而这份资料会出现在研究人员的手中，就说明塞缪尔在遇到他之后想挖掘当年的真实情况了。
“他可能，会在研究所里。”伊凡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这么说道。
从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心里都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以他对塞缪尔的了解，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留在研究所里不离开的可能性是有的。
格蕾丝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正合我意。”
她就是想见见那个名叫塞缪尔的男人。她不会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也不会问他脑子里装这些什么残忍冷漠的想法。她对那些所谓背后的故事毫无兴趣。
她只想将人按在地上打一顿，为她的朋友们、为那些无端被占据身体的人献上他们的愤怒和绝望。
格蕾丝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
格蕾丝和伊凡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来到观察部，那个时候劳诺他们已经等待在那里了。
劳诺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些麻烦，不过都算是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
观察部需要身份确认才能进入，但这件事对于已经掌控了整个研究所安保系统的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问题在于，观察部是二十四小时制的，晚上有不下于五十名部员在工作。
观察部有一个中心部，里面有着控制一切的主程序。每个分区都有一个监控室，里面会有一到两名部员。
他们不可能把每个房间的部员都放倒，所以目标是要控制主程序所在的中心部。
观察部的大门后是一个原形大厅。一楼是没有房间的，从二楼开始到酒楼是各个分区的监控室。中心部位于十楼。
“准备好了吗？”格蕾丝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几个人，心里清楚他们都很紧张。
“好了。”劳诺的神情严肃，拳头攥得很紧。
伊凡沉默着，没有回话。他在遇到那个被格蕾丝打昏过去的研究人员之后，心中就充满了不安。
“伊凡？”
“……Dad。”
格蕾丝轻唤了几声，伊凡才反应过来。
“抱歉。”他抿唇。
她轻轻揽了一下养父的肩，对他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格蕾丝朝劳诺点了点头。
“可以开门了。”劳诺对着通讯器另一头的加文说道。
观察部的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空无一人的白色大厅。
他们一眼就可以望到最里面，那是往上的电梯。
格蕾丝走在最前面，她抬头向上望去，直直可以看到十层楼顶。纯白色的大厅让人感到冰冷，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整座观察部，没有美感也没有情感可言。
格蕾丝为其他三人按着电梯，看着他们走进去，但伊凡却停在了电梯门口。
“我只是觉得，有些太顺利了。”他紧皱着眉头。
“实际上，我也是，”格蕾丝不知什么时候将激光枪握在手中，“但没有退路了。”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电子屏上楼层显示快速地变换着，很快就到了十，但门却没有打开。
就在这时候，伊凡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你们好。”
“我想伊凡你已经听出来我是谁了，对吗？”
塞缪尔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下一刻，电梯的顶端和地面四角突然开始释放一些不明的气体。
“闭气！”
格蕾丝马上捂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抬起激光枪往电梯门上迅速扫射了数枪。枪眼形成了一个圆形轮廓，格蕾丝抬起脚就是猛地一踹，电梯门多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气体四散而逃。
然而，等她回头一看，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已经被催眠气体放倒。
格蕾丝听见了端枪的声音，她转头。
透过消散的气体，她看见了无数的枪口对准着她，以及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这是格蕾丝第一次与塞缪尔面对面。
她看过他的照片，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但当塞缪尔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依旧觉得心情非常难以言表。
那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年迈者，相反他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出头的样子。比起伊凡，时光仿佛对这个人特别优待一般。他也不具备人们普遍想象中反派的特征，他不丑恶也不疯癫，穿着一身研究所的白大褂，和任何一个研究人员没有任何不同，充满着智慧与儒雅。
但你不能看向他的眼睛。
塞缪尔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情感，他缺少某些人类应该有的部分。
——和她一样。
格蕾丝几乎在第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个人与她是同类。
身体中的某些部分在咆哮着，塞缪尔与她在某种方面高度契合。
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法是，这个男人和很久很久以前的她很像。
“抱歉，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和你见面。”
“我想你应该叫……格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