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锦觅哭到极其伤心,她身体因此抽搐起来,躺在床上,不停的抽动。
“小淘淘!”老胡进来就看到锦觅在那里痛哭到抽搐不停。
老胡是把锦觅亲手养大的,看到锦觅这样,也跟着嚎啕大哭,“小淘淘。”
“这,这……”丹朱从进来开始就见到花界的一片惨状。
“你那两个好侄儿做的好事啊……”老胡抹着眼泪指着丹朱指责。
天界不管花界,任凭花界火焰冲天,化为灰烬,也没有半点过问的意思,任凭花界自生自灭,老胡干脆连天帝一块记恨上了。天帝这个人和太微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和小淘淘定亲的时候,嘴甜殷勤,小淘淘身边的人都准备好了礼物,用心让人称赞,结果小淘淘不过是表明自己的心意,结果天帝竟然就翻脸不认人,解除了和小淘淘的婚约。
这天家的人啊,一个两个全都是心肠歹毒,见一个爱一个。
“这,这有误会吧?”丹朱在天界的时候,就听说了火神重伤水神,杀了几个芳主,并且火烧花界。
因为之前长芳主往死里得罪天帝,导致天帝对花界不闻不问。仍由花界生灵涂炭。
丹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心虚。
“我这双眼睛亲眼看着的,牡丹被你那个二侄子一掌莲台业火打死啊!”老胡说着又回想起长芳主的惨死,嚎啕起来,他又说了好几个被旭凤所杀的芳主。
“当初小淘淘就不该听你的话,和你那个二侄子混在一起!”
“这也不能怪老夫呀!”丹朱立刻推脱责任,“当年老夫可是看在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是天生一对,才有意撮合,谁知道……”
谁知道小锦觅她自己捅了凤娃,现如今变成这样,这也不是自找的吗?
丹朱怕接下来的话老胡听了会和他拼命,只好吞下去。
老胡在锦觅旁边,看着锦觅身体不断的抽搐,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两眼不断的涌出泪水。
老胡抱着锦觅好生安慰,过了好会,锦觅身体剧烈的抽动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看着那边正往在她这里张望的丹朱,“狐狸仙。”
锦觅挣扎了下,想要坐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如同拖着一块巨大的石块,坚硬难动。
“老胡,我动不了了!”
老胡听着好一阵慌张,旭凤对锦觅出手,仅仅只是没有将锦觅的命拿走,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多少手下留情。
“小淘淘,小淘淘!”老胡胡乱的扶住她。
“没事没事,”老胡也不知道锦觅到底是怎么了,嘴里安慰,“到时候你多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锦觅心下感觉事情没有老胡说的那么简单,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
“狐狸仙,我有事拜托你。”
“小锦觅,你说。”丹朱道。
“我想查一查披香殿里的关于我在花界守孝期间的梦珠的卷宗。”锦觅挣扎了两下,腰部以下依然毫无知觉,“关于当初那个所见梦,我越想越不对劲,梦珠的颜色是不是可以更改。”
“可是我已经进不去天界了,狐狸仙你帮我查一查。”
她想要知道,自己那个让她彻底坐实猜测的梦珠到底怎么回事。
“好,这个就包在老夫身上。”
锦觅听丹朱应承下来,这才放下手。
老胡哭着道,“小淘淘,这些旁枝末节的事就不要管了,现在你养伤最重要。要不然牡丹玉兰她们……”
提起死去了的芳主们,老胡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老胡”锦觅直直的看着屋顶,“我不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甘心的。”
木彤在过了夏季入秋,发现天气由热转凉之后,发现桂花树没有开花之后,终究是按捺不住直接上天界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锦觅是死了还是埋了?”她一入七政殿,说话就毫不客气。
润玉不防她突然进来,他抬头就看到她已经出现在了他跟前。
“从初夏开始,凡是应该应时开放的花卉一朵未开,到了现在晚稻稻种都已经下了耕田,花界如果还这个鬼样子,来年就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花界有为给花神举丧导致十年不开花的前科。那群花花草草随心所欲习惯了,将必须履行的神职当做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权力,完全不管凡间可能因为她们的任性遭遇灭顶之灾。
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锦觅死了,所以花界才又来一次。
“花界被旭凤给毁了,芳主们或是身死或是重伤不醒。”润玉看见是她,她的到来算是意料之中。
木彤出身人族,远比天界诸仙更要在乎人间。她知道天界众仙对凡人视作蝼蚁,并不放在心上,她大力提拔人间升上来的地仙,并且会亲自下凡看凡间四季有无错乱,倘若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缘故,而造成天灾人祸,她处罚起来,也是坚决的不手下留情。
“锦觅听说重伤不起,”
木彤听了蹙眉,“整个花界还真的死绝了?”
她看向润玉,“你不管?”
“长芳主为了当初解除婚约一事,和天界再次彻底决裂,天界不好直接去插手花界。”
花界实在是太长反骨,长芳主一行人满心满眼只有一个锦觅,在长芳主等人眼里没有对错也没有斟酌形势,所有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锦觅。对付这种反骨臣子,不给一个彻心彻骨的教训,她们恐怕还要反复。
天界是坐看花界遭此横祸,润玉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等到花界什么时候自己受不了,向天界求援的时候,什么才算完。
这个道理,木彤自然也明白。作为天后,如何管束不听话的臣子,她和润玉都知道如何做。
“如果花界强撑着不肯低头,人间因为花界遭受灭顶之灾,到时候天界也可以借此向花界发难。花界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把脑子长在脸上了,到时候一定会激烈抗命,到时候罪名又可以加上一等。毕竟所谓花界自成一界只是花界的一厢情愿,天界出兵,花界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
木彤说着蹙眉。
“但是人间怎么办?”
一旦人间真的起了饥荒,那么数以万计的流民到时候就会揭竿而起,那些农民不管平日看上去多怕官府,在最后一口饭都没得吃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去抢官仓,接下来的就是起义。
尤其凡人讲究天人感应,天降灾祸,会认为君王无道。到时候又是兵灾。
“你打算用人间去换花界么?”木彤问。
润玉看她,“我有心请你,如今这个局面也只有你才行了,但你不喜天界,我也不好去打扰你。”
两人上次散了之后,润玉如同他说的那样,没有再来寻她。
木彤沉默下来,润玉从御案站起来,“既然你来了,那么现在就去吧。”
木彤原本来天界就是为了凡间百花不开,她如今是个没有任何仙职的散仙,插手神职着实说不过去,尤其功劳到时候全都落在花界头上,让她气不过。
她抬眼看见润玉走在她不远处,可见他可以保持和她的距离。
两人距离足有一丈,克制的很。
凡间郁郁葱葱,可是却没有一朵花,凡人们对此奇象议论纷纷,晚稻已经下种,再这么下去,恐怕收成不好说。
正议论的时候,突然一阵桂花的香味在空中弥漫,桂花香味浓厚且剧烈,浓厚的香甜弥漫在空气里。
凡人们愕然发现原本入秋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桂树,眨眼间桂花绽放。浓香扑鼻。
木彤放下手,她看着四周的一切。她看向润玉,润玉站在她不远处,依然是方才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等等。”
她才走了一步,润玉就在她身后急切开口。
“还有事?”
润玉眨了眨眼,将伸出挽留的手放下来,他敛了些许脸上的着急,“如今花界已毁,锦觅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她重伤,听邝露来报,说她如今重伤到半边身子毫无知觉,重伤至此,恐怕再也无法履行她花界少主的职责。而人间每年花卉开放,都需花界安排。”
“你是想说,让我来接替花神神职?”
润玉嘴唇微动,“现如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挽回狂澜。救下这么多的人命。”
润玉说的这些全都是真的,现如今能收拾这个场面的,只有她了。
木彤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一天给花界收拾烂摊子。
她好气又好笑,往润玉那里看过去,见他眼尾那里微微的泛红,浑身上下都是泛着精致的脆弱。
他如光如云,也如他银白的真身一般。如临云端。
可是此刻他从云端跌落了下来,木彤想起了和他凡间里的那一夜,炙热的唇舌,还有紧紧压在她脖颈的那只手掌,强迫她整个人都到他的躯体上。
那其中的强势,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可是现在这脆弱到会随时碎裂,却也是真的。
木彤张了张唇,一句话说不出来。若是润玉和当初一样和她来强的,她就能让他立刻吃苦头,毫不犹豫的针锋相对,可是他偏偏向她袒露出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她往他那里胡乱捅刀,捅到血肉模糊也不要紧。
她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听说启皇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润玉忍受着心间翻滚的妒火。嫉妒如毒药,弄得他生不如死。
“是,他身体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木彤看他眼角的猩红一路弥漫了他整个眼下。
如同剔透到了极致的琉璃,越发动人。
木彤心下骂娘,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润玉这样过了。
两人站在那里,相顾无言。
她脚下动了下,润玉误以为她要离开,上前追了两步,却又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
邝露的到来,打破了两人诡异的静谧。
“陛下,水神仙上求见陛下。”
“不见。”润玉听到锦觅,心下一阵不耐。
锦觅见他恐怕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事,他无意与她纠缠。
“去见见吧。”木彤神色有些似笑非笑,“毕竟那也是曾经的准天后不是?”
润玉无法自辩,顶着她的注视,动身去了花界。
花界此刻处处都是一片惨状,烧毁了的花田不计其数,里头还有无数被烧死烧伤的花界精灵。
木彤看了一圈,“下手还真是重。”
说着她抬起手来,遮掩四周传来的焦味。满脸嫌恶。
老胡见到润玉,还有润玉身后那个极其妍丽娇媚的女仙,心里猜测那就是天帝的新欢了。
天帝抛弃水神,另有新欢,早就在六界传遍了。
老胡心中不忿,正要说话,就见着那个女仙一眼睨来。老胡浑身上下瞬间冷透了,他感觉那女仙看他,和广寒宫里的那只玉兔看他没有任何区别。
似乎下刻,他就能被做成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