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鲨鱼子
管家对他们相处不错这点感到高兴，他点了点头，于是把手里的精致瓷杯交给乔娜妮丝。
“对了，刚刚我到处都没有见到小姐您，还好您现在回来了，考虑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真的让我感到非常担心。”
“我在散步呢，不用担心，罗伯特先生。”
乔娜妮丝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讪笑着敷衍了过去。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杯草药茶跑上二楼，她敲了敲迪奥的房间门，并清了清嗓子说，“我来送药了，迪奥，我可以进来吗？”
“……”
迪奥瞪着房门，他被乔乔的厚脸皮惊呆了。
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非常粗鲁的赶走了乔乔吗？难道她不应该感到屈辱而难过？
但乔乔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换作任何一个他见过的正常女孩，都会被他刚才的严厉态度气哭。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乔乔似乎从来都没把他当一回事。
他过去的成功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乔乔可能并不在乎他对她的霸凌，当他只有在恶毒对待乔乔重视的人或者事物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得情绪激动……
比如那个乡下小子埃里……
在他成功赶走埃里，挑唆他们绝交的时候，乔乔哭了。当时迪奥非常得意，但他现在突然明白了乔乔哭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的挑唆，而是埃里主动要离开她！
一想到这一点迪奥就觉得整件事情不那么令人愉快了，这不能算是他的成功，而且反而把自己置入了一种奇怪扭结的情绪中。
不对，他根本不在乎乔乔，他只想看到她受伤！
迪奥坚持在心中声称自己在那件事上赢得了胜利。但没等他回神过来，乔乔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没得到他的许可，就热情地把散发着迷迭香气味的草药茶递到他的嘴边，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咧出笑容。
“这是医生的药方，喝下去你会舒服很多的，迪奥。”
“……”
好吧，她依然不懂礼貌是什么！他还没同意她进他的房间！
迪奥怒视着她，在乔乔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其实反省了一下，自己实在太容易冲动了。如果乔乔那个蠢货因为他的过去而对他感到同情的话，他为什么不去好好利用这一点呢？
但乔乔就是有这种能够让人恼火的本事，她一点都不温顺，事实上他对乔乔很没辙，在她面前想要伪装成一个贴心的好兄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迪奥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的无懈可击，唯独乔乔，总是会让他变得失控。
“我不喝药，拿走。”
他翻了个身，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背对着乔乔说道。
“可你病的很厉害！又不是害你的毒药，为什么不喝呢？”乔娜妮丝皱了皱眉。
提到毒药的时候迪奥僵硬了一下，他慢慢回过头望着乔乔，她看起来一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样子，又傻又顽固，他只有在冒险故事书里才见过这样的家伙……
这个时候，乔乔突然又灵机一动道，“我懂了！你是不是嫌苦不敢喝？别担心，我去给你拿一块蜂巢蜜来，可以嚼着吃。”
？！等等，给他回来！
乔娜妮丝说着就要跑出房间，就像她的自说自话一样。迪奥皱起鼻子，他想象乔乔拿着往下滴的蜂巢蜜强迫他吃的样子，立刻一把拉住了乔娜妮丝的手臂，阻止她道，“等一下乔乔！我不需要那个！”
他和乔乔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喜欢甜食的孩子！
“那你愿意喝药了吗？”乔乔回头看着他说。
“……”
好吧，和乔乔置气没有意义，事实上他已经意识到他们关系太僵对他而言没有好处，乔乔只会更警惕他。既然乔乔坚持要做他的家人，他为什么不接受呢？他可以假装对她好，然后在她完全信任他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虽然这很难，对他而言也如同折磨……
不过一想到马上能得到乔治的奖赏，迪奥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他飞快地斟酌一番后，接过了乔乔递来的药草茶一口气喝光。
……该死，这味道简直是在折磨他的舌头，就像什么动物的小便，他真想让乔乔也尝尝。
“好了，我喝完了。”
他把杯子还给乔娜妮丝，然后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道，“我要继续睡觉了，另外希望你下次进别人房间前能够先得到对方的许可。”
“好的，抱歉啦迪奥。”
乔娜妮丝欢快地说着，看起来毫无悔意。她似乎心情很好地站在迪奥的床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怕你睡不着，所以打算看着你。”她眨了眨眼睛说道。
“……你呆在这里我才会睡不着。”
迪奥瞪着她，他简直对乔乔的厚脸皮没辙。关键她还不会因此而害羞，乔乔根本没有性别意识，她就像个男人，各方面都是！
“好吧，那你保重身体，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大声叫我。”
幸好乔乔并没有坚持一定要留下来，她拿着茶杯离开了迪奥的房间。迪奥少许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天黑的时候，乔治·乔斯达爵士终于抵达了他在伦敦的房产。
显然乔治已经知道发生的一切了，他进屋脱下帽子和外套后，先是紧张地确认了一下迪奥的状况。迪奥表演的非常卖力，虽然他确实不太舒服。他的脸发红发烫，眼睛微微湿润，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没事，咳咳，父亲，只要乔乔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他注视着乔治，装出一副非常在乎乔乔的样子，“你们收留了失去双亲的我，把我当做家人对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乔乔是我的妹妹，我答应过您要好好照顾她。”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和乔乔是一视同仁的。”
乔治感动地点点头，然后他扭头望着乔娜妮丝，乔娜妮丝顿时有些紧张地抬起胸，她几乎已经能够想象父亲会怎么责备她。
在她的记忆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不管是谁的对错，父亲从来都是要求她宽容伤害她的人。因为这是乔斯达家族的美德，乔娜妮丝一直觉得非常不公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乔治并没有怪她，而是突然深深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乔乔，如果失去了你的话，我恐怕没有脸去见玛丽了。”
乔娜妮丝有些懵，然后她才从爸爸的拥抱中反应过来，她轻轻拍了拍乔治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可以不原谅安娜吗，爸爸？”
“这是你的权利，但我更希望你不要去恨别人，乔乔。不要被这种情绪左右你自己，爱永远比恨更能够让你变得强大。”
……乔治，真是个令人无语的狗屁老混蛋。
迪奥在心里冷笑，他都快听不下去了。所以他教出的乔乔也是这么的天真，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他绝不会原谅伤害自己的人，他会在别人打算对他动手的时候就把刀戳进对方的眼睛。
当然，他也不会原谅乔乔对他的那些冒犯。尤其是乔乔揍了他的那次，虽然他现在想起来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他还是会找到机会让乔乔付出代价的。
“我不明白，爸爸。”
乔娜妮丝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想我无法做到不生安娜的气，但我会努力的……您能向我保证，让安娜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惩罚？”
“是的，不要告诉我，您打算就这么算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悲剧的梦境，更觉得好人并不会得到好报。一味的宽容并不能够让别人感恩，她不想做梦中那个自己一样的烂好人了。
乔娜妮丝很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勇敢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更何况，我觉得我原谅安娜与否并不是重点，一旦做坏事不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话，那世界就会乱套不是吗？法律的存在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只要得到谅解就能不付出代价，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同样的错事，然后让对方来原谅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想做好人了，爸爸。”
第16章
说的好！乔乔！
迪奥头一次如此想要赞同他的竞争对手。
乔治的那一番劝导让他简直要作呕，这他听说过最恶心的话了，偏偏他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儿子人设还不得不赞同对方。这可不比要容忍乔乔更容易，他只能寄希望于乔乔。
而这个天真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乔乔终于说了一句正常人话，现在他简直想为她鼓掌。
“你怎么能这样想，乔乔？！”
乔治顿时非常震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娜妮丝，仿佛自己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女儿。乔乔虽然是个女孩，但他一直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像绅士一样拥有崇高的品格，就像她的母亲玛丽·乔斯达那样。
“我对你的期望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你是玛丽的孩子，你继承了乔斯达家族的名字，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仁慈优秀的女性，配得上这份荣耀，宽容也是一种美德。”
“但并不是我对别人宽容，别人就会因此而感激我啊！过分的宽容反而是在害人！爸爸！”
乔娜妮丝不示弱地喊道，“一旦我们为别人的错误原谅了别人，他们就永远不会从中学到教训，他们只会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不需要付出代价，然后还会有下一次！而且当我犯了错误的时候，爸爸不也是会惩罚我吗？”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乔治被震撼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乔乔已经不再是个单纯的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
“乔乔，你……”
嚯嚯？看来乔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蠢。
迪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事实上乔乔说的一点都没错，人一旦为一些危险的事情冒险后没有付出代价，就会继续进行同样的尝试。并且变本加厉，直到吃到苦头，重重摔倒地底。
收手？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这么天真的乔乔也意识到了这点，乔治这个老混蛋竟然还没发现问题，真是太可笑了。乔治的精明完全用在了其他地方，在对人的信任这块，连迪奥都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乔治的过于正直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这样的傻瓜哪里都找不到。
不过乔乔的话也提醒了他，如果他打算做什么，他必须非常小心。在能够给乔乔致命一击之前之前，他会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是的，我没想到那个女孩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在仓库里发现她和乔乔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迪奥反应过来后，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他才不关心乔乔的表妹，这也不是为了乔乔，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知道乔治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男人。
“我也不愿意去想象，谢谢你，迪奥。”
乔治向迪奥点点头，然后他闭上眼睛，面对这乔娜妮丝轻轻叹息道，“你说的没错，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但对于安娜的惩罚，我们还是必须和你的姑妈以及卡朋特先生商量后再决定，这不是一件小事，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
“好的，爸爸，我相信你。”
乔娜妮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的父亲终于尊重了她的决定。虽然她并不需要将安娜交给警察，适当的惩罚就可以了。如果安娜道歉并感到后悔的话，她其实可以再给安娜改过自新的机会。
“等卡朋特先生回到伦敦后，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件事，不用担心，这几天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说着又看了眼迪奥，“等你的病好了后，你们可以一起逛逛伦敦的百货商场，挑选自己想要的礼物。”
“太好了！爸爸！”
乔娜妮丝郁闷的情绪瞬间被一扫而空，她高兴地欢呼起来。她握住迪奥的手，兴奋不已道，“迪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想去古董店看看！”
她很在意母亲的那件遗物。之前在揍迪奥的时候，那个面具似乎出现了奇怪的反应，让她产生了兴趣。她记得父亲说那是母亲买回来的一件古董，她想去古董店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以便于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
乔娜妮丝的提议让迪奥感到一阵头痛。
对迪奥来说，还有比和乔乔一起逛街更折磨的事情吗？他觉得没有。
但乔治决定送他们一件礼物，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乔治会给他们零花钱和生活费，但他每月买书后能存下来的钱数量有限，虽然如果向乔治索要他也不会不给，但这可能让他给自己的养父造成贪婪的不好印象。